《荷殇·半面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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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殇·半面妆-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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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楼子?我暗暗念着。他嘴上说得很轻松,却仍然连著书也要和太子去比,这也叫淡薄吗?自欺欺人罢了。我微微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劲儿。哦,对了,第一次听他没有叫佩儿,叫的是昭佩,听着好生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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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荷花笑沐胭脂露㈠(1)
转眼之间,到了正月初六。我把精心做成的百“寿”图和百“福”枕呈上,我的婆母阮修容果然对其它金玉之物不屑一顾,唯一看着这变化多端的“寿”字和“福”字满意地点了点头。
  我的心里雀跃无比,说不出来的高兴。
  只见丁贵嫔带着一群人缓步而来,我的婆母阮修容连忙上前迎接。
  丁贵嫔一脸慈祥的微笑,说:“妹妹,姐姐给你贺喜了。”
  “谢谢贵嫔姐姐了。妹妹我年华已逝,还有什么可喜之处?只不过烦劳姐姐了,真过意不去。”
  “这是说哪的话?如今不是皆大欢喜吗?”
  “唉,如果不是贵嫔姐姐的鼎力相助,哪里会有妹妹的今天?”当初我的婆母只是一个小小的采女,若不是丁贵嫔的引荐,就不会得到父皇的恩宠,也就没有我的夫君萧绎的存在了。为此,多年来婆母阮修容心里最感激的就是丁贵嫔。如今,又得到了贵嫔的礼遇,所以难免激动不已,不禁泪又淌下。
  “看看,什么日子?又来了……”丁贵嫔脸上含嗔,掏出帕子亲自来擦阮修容的泪水。”好了,一会儿还要接受嫔以下妃子和命妇的朝贺,你这个样子怎么见人那?”
  阮修容终于破涕为笑,我也暗暗嘘了口气。
  “兰芝,把本宫的贺礼呈上来。”只见旁边款款走出一位玉人。那袁兰芝俨然已经成为贵嫔的新宠,面带着诱人的笑容,恭恭敬敬地捧着一个托盘,上边盖着一块红锦缎。
  “这是……”
  袁兰芝身上飘着一股清幽的香气,只见她伸出玉指轻轻掀开了红锻。只听周围一声声惊叹!原来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玉观音!那观音慈祥的微笑,犹如给人间撒下了一片圣洁的光辉,显得庄重、无暇、神圣和庄严,让人不由屏息凝视,敬而生畏。
  阮修容喜极而泣:“天,这太精美了。”
  “妹妹,这本是宫里珍藏的一块上等的汉代原玉,是本宫特意请工匠花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雕刻打磨、精心制成的,并请了长干寺的大师开光做了法事。只不过,妹妹你要沐浴斋戒三天方可供拜。”
  宫里谁都知道丁贵嫔一向恭谨简朴,平日里吃斋念佛,素衣素食,对宫人的要求也是极严。而现在为婆母所做的一切,简直就是殊荣了。难怪我的婆母已经激动得失去了仪态。
  “妹妹,本宫知道你多年来不容易,这是对你的一点心意吧。怎么样?给妹妹一个惊喜吧?”丁贵嫔笑了。
  阮修容只是连连点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只有我,惨惨地看着那不起眼的百“寿”图和百“福”枕,黯然伤神。
  良久,阮修容才恢复了平静。
  只听丁贵嫔嗔怪地说:“看你,让小辈都见笑了。兰芝特意为你的寿辰编了个新舞,晚宴时就能一饱眼福了。”
  袁兰芝的笑容绽开了,那笑容象花一样让人陶醉,却似乎带着一丝媚惑,随着周围的香炉里散发出来的淡香,无影无形地渗入了每个人的血液和骨髓里,让人无法移开眼睛。
  而我,一个本该展露风头的标准儿媳,却象棵墙头草,默默无言,郁郁寡欢,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
  宴会上,袁兰芝翩纤的舞姿在我眼里晃动着,慢慢变成了一个凌乱的影子,我的思绪都飞走了……
  那天我无意中在萧绎的书房看到了那幅画。那圆月的辉映下,有个羞涩的少女,在轻纱渺渺,暗香浮动的碧影清波之畔,心无沉疴地自我陶醉于明月清风之中。
  我笑了。思绪被明珠的呼唤打断:“启禀王妃,修容有旨,传湘东王和王妃觐见呢。”
  来到阮修容的寝宫,只见她已经换了一身便装,头上戴了一支玉钗,玉钗是只蜻蜓的样子,双翅剪剪欲飞,却被压在厚厚的发髻之下。
  “都免礼吧,自家人说话,没那么多规矩了。”阮修容的态度出奇的和善,我有些受宠若惊。
  “绎儿,看到你们有此孝心,母亲心里很高兴,但是仍然要记住母亲的话,身为皇子,首先要重视国家大事,这是你等身为皇族的责任。不要成天光想着你那些诗词歌赋。”
  “是,母亲教训的是。”萧绎说。
  “只可惜母亲身份低微,不能帮上你们什么,只能靠你们自己努力了。”阮修容感慨地说。
  “母亲,你放心,儿子不会让你失望的。总有一天,儿子会给你最高的荣誉。”萧绎的口气很笃定。
第十章  荷花笑沐胭脂露㈠(2)
“傻孩子,母亲已经贵为皇眷了,还有什么没可求的。只要你将来能建功立业,多多在你父皇面前表现,有番好的作为,母亲就知足了……”
  “母亲放心……”萧绎欲言又止,一只眼睛里有丝异样的光亮闪过。
  “母亲的后半生都指望你了,在这众多的兄弟中,能够得到你父皇的嘉许,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当今太子年纪虽轻,却以仁孝之名远播于天下,大有尧舜之风,将来登基,想必一定会善待你们兄弟的。今后应该怎么做,只有靠你自己了。母亲的话只能点到为止了……”
  “是……母亲……”萧绎的声音低沉地象庙里的钟磬声,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闷。
  接着,阮修容又转身忽然对我说:“昭佩,母亲知道你为了母亲的生日费了不少心思。来,把这个戴在身上。”说着,递给我一个荷包,这荷包上绣的是观音送子图。
  看到我惊愕的样子,婆母又继续说道:“这里边装的是萱草,民间希望生男儿的妇女都戴上它,咱们皇室虽然不能象民间那般随意,但是为了讨个好彩头,特意让宫女做成荷包,你要日日夜夜都放在身边,争取早生个孙子给母亲。”
  一番平和的家常话,我感觉心里有阵阵地暖意掠过,赶紧拜了下去:“多谢母亲。”
  百“寿”图和百“福”枕至今还浸染着我的鲜血,可是终于换来了婆母的青睐,值得了!
  这次进宫,丁贵嫔给我们诸位王妃都赏赐了一些天竺香。这是一种香料,听说是天竺国的特产,数量不多,据说制作工艺很特别,但是香气浓郁,贵嫔不甚喜欢,就都分散了给大家。
  萧绎又被晋安王请走了。
  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府。路上,几只寒鸦在头顶飞过,不时地发出凄凉的叫声,却丝毫没有影响我的心情。这时才体会出丁贵嫔的话,只要用心,一切都会顺心。
  回到府中,疲惫不堪地坐在檀香木的椅子上,明珠递过一杯茶。我拿起来刚要饮,就看到苏嫫嫫进来,脸色发白,说道:“王妃,老奴有件事不得不禀报……”
  “什么事?”苏嫫嫫的神色紧张,引起了我的警觉。
  “这……您走前吩咐请御医给嫣然姑娘看病,可御医说嫣然姑娘,她……”说着,偷看了我一眼,又顿住了。
  “怎么了?很严重吗?怎么这么吞吞吐吐的?”我尽量让自己放松些,笑了。
  “王妃,是……嫣然有了两个月身孕了……”
  “啪”地一声,我手中的茶杯掉在地上,成为碎片。我的笑容嘎然而止,头一阵眩晕。两个月,我进门才一个多月,那应该是我们大婚之前受孕的。天那,我摸着身上那个装满萱草的荷包,颓然了。听说这萱草也叫忘忧草,晋代嵇康在《养生论》中写道,合欢蠲忿,萱草忘忧,愚智所共知也。
  可是,这忧愁怎么能忘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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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荷花笑沐胭脂露㈡(1)
好冷的天啊,心都僵了。该来的总会来的,作为王妃,这些原本就是我应该承受的。我咬着牙说了一句:“很好。值得庆祝的事,传我的话,再派两个侍女和两个老嫫嫫照顾,厨房要特别照料好嫣然姑娘的饮食,不许出任何差错,听到了吗?”说完,我拂袖而去。
  “王妃……别走,老奴还没说完……”苏嫫嫫追上我的步伐。
  “有事快说吧。”我一边走,一边用尽心力提着一口气,险些要晕倒了。
  “御医说,嫣然姑娘因为有心悸的病根,所以怀孕是很危险的。绝对不能磕了碰了或有其他意外,不然恐怕难于保住胎儿……”
  “哦。”我心念一动,停住了脚步,苏嫫嫫的眼皮眨了又眨。
  “那就请御医多留心照顾罢。”我甩了一句话,转身离去。
  我心里虽明白这老狐狸太了解女人的心了,这话里有话,是在提醒我。,这胎只要流掉了,我的一切烦恼就会随之而去了。这嫣然如果生了男丁,虽是庶出,却是长子了。按照规矩,是可以升为侧妃的。可是我放弃了,何必呢,同样是女人,不都是可怜的薄命女子吗?随她吧!
  萧绎听到这个喜讯,也喜形于色。府里乱哄哄了忙了一阵,我每天都做出一副贤淑大度的样子来。这等事情是瞒不住的,宫里派人赐了很多人参等珍贵的药材补品。嫣然的房间也换到了我派人收拾好的侧屋里去了,下人一下子增加了六个。
  我懒懒地斜靠在塌上,心头酸酸的。这几天看见萧绎的影子也少了,虽然他对我还是一如继往,但是总觉得神思恍惚,体力不济。碰巧晋安王府又传来了喜讯,一名侧妃昨日产下一子。这已经是晋安王的第六个儿子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派人先送了一份贺礼过去。这皇家的喜事何其多,美其名曰,广衍子嗣。这冠冕堂皇的理由给了他们这些皇族子孙们花天酒地的借口。作为他们的女人,还要收住妒忌的心情,做男人们心中的贤德女子。可是谁知这嫉妒之心,就象燃烧的火焰,不是燃烧了对方,就是燃烧了自己,最后是玉石俱焚。
  昔日芙蓉花,今成断肠草。这只不过是早晚的事。陈阿娇之长夜难挨,花重金请做《长门赋》;汉成帝之班婕妤是何等的清高之人,先避祸长信宫,最后还是无法忍受寂寞之苦,遂做《自悼赋》,以求再次进幸;还有魏文帝之甄后,虽曾被宠幸,后来还是被郭贵妃所害。至于我自己呢,长路漫漫,何处才是我的归依?我的泪水再一次滚落。
  “王妃,您看,这是什么?”明珠正在整理我的寝室。她手里捏着一个细小的东西。
  我偷偷弹开了两颗泪珠。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颗红豆!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明珠的有些吃惊地看着这颗红豆。
  我的寝室不是一般人可以进来的,除了明珠和冰儿这两个贴身的丫鬟外,只有那四个女子能够进来请安。连苏嫫嫫一般都是站在外间说话的。按照常规,这东西一般是不会出现在我寝室里的。
  “真的是很奇怪。难怪最近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隔在身下,很不舒服,原来是它在作祟。”我把它放到掌心,仔细地看着,“大婚时到是放些枣子花生等东西用来讨个吉祥的,可能是遗留下来的吧?”
  “王妃,不对啊。平时都是奴婢亲自整理的,奴婢都仔细检查了好多次了,什么东西都不曾有了。纵使有根头发都不会逃脱奴婢的眼睛,这不可能,决不可能。”明珠的头摇得居然象拨浪鼓。
  “只听说放些栗子,枣子,花生什么的,到从来没听说有放红豆的?”明珠依然有些疑惑。
  “是么?丢掉就好了,没关系。”看到明珠有些自责的样子,我有些不忍,安慰了一句。
  “这几天奴婢心里总好象有什么东西扎在心口,晚上寝食难安,请王妃给奴婢一本经书念念,早晚拜拜佛,求个安生。”
  “你说什么?扎在心口?”我忽然脑海中火光一闪,好象想起了什么。
  “明珠,在附近找找,看有什么异物存在?”我急忙说道。
  “是。”明珠把所有的柜子都翻了一遍。
  “还有什么地方没找?”
  “只有床下了……”说着,明珠忽然捂住了口,骇然不语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此处真有玄机。我亲自走过去,一把拽出了那个人偶。
  人偶制作得很粗糙,面容扭曲而恐惧,身上赫然有几滴鲜血,上边歪歪扭扭地用木炭写着“湘东王妃徐昭佩”七个大字,每一个字上都扎着几根一寸多长的绣花针,那绣花针在心口的位置密密麻麻扎了一圈。
第十章  荷花笑沐胭脂露㈡(2)
“呵呵,”我不禁笑了,“本宫真的这么快就招人嫉恨了吗?”
  “啊?王妃,您还笑?”明珠对我的态度煞是不解。
  “明珠,不要担心,最起码说明本宫还有自得炫耀的资本,才会有这样的待遇呢!”我不以为然。
  “王妃,您真的不怕么?”
  “身正自然不怕影子歪。明珠,你说呢?还有,知道这红豆是做什么用的吗?”既然发现了被人下了“巫蛊”这种邪术,我自然就知道这红豆的奥妙了。
  “奴婢不解,难道这红豆和“巫蛊”还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明珠,你说对了。别人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既然是秘术,那么最希望的就是一次成功了。亏得本宫曾读过一些书,所以知道这些龌龊的东西是如何的隐秘。”
  “王妃……”
  “前宋刘裕虽然篡了晋朝的江山,可是当年也曾用过“巫蛊”,欲害司马德文的性命。听说他准备了三百六十五颗红豆,放入碗内,每天都要念咒,并从中拣出一颗红豆,相传这样过了三百六十五天,被下咒的人一定七窍流血而死。”
  “那……后来呢?”
  “可惜他操之过急,没等到时间就派人把司马德文害死了……不然真可以验证一下这“巫蛊”的效力呢。”我娓娓道来,如数家珍。
  “可是,这只有一颗红豆……”
  “这颗豆子嘛,应该是除夕晚上拣出来的。”
  “为什么呢?”
  “这天人间喜庆,众神归位,不论是凡人还是仙人,对世间任何妖邪的警惕渐松。初一凌晨之前,只要把这颗豆子放在被下蛊的人最近的地方,就一定会灵验的了。”除夕之夜,我正在宫里投壶作诗呢,自然会给人留下了可乘之机。
  “原来是这样,王妃博古通今,奴婢是真心佩服您。”
  “明珠,还有你不知道的呢。”我缓了口气,继续说道:“历来宫廷里是绝对禁止巫术的。可惜不仅是男人争夺权利少不了它,后宫里的斗争也因此而更加的可怕。这“巫蛊”之术,以汉代宫廷尤为盛行。汉武帝之皇后陈阿娇曾嫉恨卫子夫得宠,曾用巫蛊,结果被废。最可悲的是,卫皇后最后也因太子被卷入一起可怕的巫蛊案,被逼自杀。东汉明帝窦皇后因嫉恨宋贵人有子受宠,遂诬宋贵人‘欲做蛊道祝诅’,结果迫宋贵人自杀;东汉和帝阴皇后也因嫉妒邓贵人的受宠,而与其外祖母‘共挟巫蛊道’,被废黜后忧郁而死。”
  “奴婢长了见识了。”明珠面色渐缓。
  “唉,其实最可怕的并不是巫蛊,而是人心……”
  “是,奴婢知道王妃慈悲心肠,难道王妃不想追究了吗?”
  “本宫不相信,就凭这么个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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