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是满腹狐疑,正在胡思乱想,几乎忘了自己是“慰劳室”的一员,应该向被慰劳的方天仇大献殷勤。
浴池里真是春色无边,七八个赤裸裸的少女,毫无顾忌地对方天仇恣意调弄,一个个都使出经过特殊训练的“技能”,一举一动,均极尽挑逗之能事。
要不是他警惕自己,身上负着重大的责任,极力克制欲念,说不定被这群女妖,迷得连生辰八字都忘得一干二净!
照“慰劳室”的“规定”,浴池里的节目,起码也得消磨个把钟头以上,假如有兴趣,对此道乐而不倦的话,甚而可以延长更久的时间。女郎们还会想出更多的花样,务使接受慰劳者心满意足。
可是像方天仇这种“木头人”,却是从未见过。尽管她们放浪形骸地挑逗,他居然无动于衷!
调笑了一阵,连她们也感到索然无味,浴他的节目才匆匆收场。
方天仇选定的是咪眯,“照例”她先出了浴池,去准备特别慰劳的一切。他则由几个女郎簇拥着,离开浴池,来到另一间满室芳香的按摩室,接受她们的集体按摩。
完事以后,女郎们才连同他的衣服,一齐送到咪咪的香闺,含着神秘的笑意退去。
现在,香闺里只有他和咪咪单独相处,不必再顾忌那些女郎的碍事,彼此尽可为所欲为了。
方天仇刚走近躺在床上,玉体横陈的咪咪,她突然一骨碌坐了起来,迫不及待地说:“你究竟是谁?胆敢冒充小章混进这地方来!”
“你别急呀,听我慢慢告诉你不好吗?”方天仇在床边径自坐下,他已早有腹案,不慌不忙他说:“事情是这样的,小章已经私下向警方投案了……”
没等他说下去,咪咪已吃惊地叫起来:“什么?他,他投案了?”
“你别大嚷大叫的,听我说完好吗?”方天仇急忙阻止了她。
咪咪这才压低了嗓子,十分紧张地说:“你快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呀?”
方天仇正色说:“他投案也是出于万不得已,因为警方已经在海里找到那个真正姓方的尸体,知道小章是化装冒充的。不过警方为了要破获‘勒索公司’,答应给他一个自新的机会,只要他说出这个组织的全部内幕。”
“那么他说出了没有?”咪咪急问。
方天仇笑了笑说:“如果你是小章,你说不说呢?”
“这个……”咪咪无从回答这问题。
方天仇断然替她回答说:“在那种情势之下,我相信换了你,也一定会和盘托出的吧!”
“那么他是向警方说了?”
“当然说了。”方天仇说:“不过小章倒很有点良心,他提出个附带的条件,就是必须把你救出去。”
“哦?”咪咪颇觉意外:“他真是提出这个条件?”
“我何必骗你。”方天仇认真地说:“否则我又怎会冒充小章来通知你。”
“那么你是什么人呢?”咪咪茫然望着他。
“我吗?”方天仇哈哈一笑说:“我就是我呀!”
“你就是你?”咪咪听得莫明其妙。
方天仇点点头说:“我就是那姓方的!”
“鬼话!”咪咪不信地说:“姓方的已经被他们丢进海里,早就淹死啦!”
方天仇哂然一笑说:“现在科学昌明,男人可以变女人,死人当然也可以复活,这有什么稀奇!”
“哼!你简直是满嘴胡说,我可不受你的骗!”咪咪霍地翻身跳下床,冲向门口,回过头来说:“你再不说实话,我就去报告了!”
“请便!”方天仇并不阻止,若无其事地笑笑说:“反正我是仁至义尽,替小章担这么大的风险把话传到了。一个小时之内,他就会带领警方的大批人马来攻,那时候可别怪我没有通知你。”
咪咪看他如此镇定,自己反而不知所措了,犹豫了一下,终于走回床边说:“你说的是真话?”
“信不信由你。”方天仇表示无所谓地说:“现在警方的水上巡逻队,已经严密监视着这个小岛,只等大批人马一到,立刻就发动全面攻击。你现在就是去报告,也无法挽回大局。”
“那我该怎么办呢?”咪咪急了。
“如果你聪明的话。”方天仇趁机怂恿她说:“趁现在警方还没有发动之前,替小章做一点事,那么非但可以将功赎罪,而且可以获得重赏。这是我提供的一点小意见,至于愿不愿意,还得由你自己决定。”
“可是……”咪咪望了望他,忽然说:“你的话总使我有些不敢相信,除非你能证明你就是那姓方的!”
方天仇笑笑说:“这个很容易,你可以验明正身,看我全身上下,从头到脚,有没有经过化装,不是就得到答案了?”
咪咪微点了下头,表示同意这个办法。
刚才他们只顾着说话,根本忘了一切,现在她走到床边,要察看他脸部是否经过化妆时,才突然发现彼此都是赤身裸体,全身一丝未挂!
咪咪虽然对光着身体已当家常便饭,可是赤裸裸地站在这个陌生人面前,尤其对方也是像从天上跑出来似的,毕竟有些不好意思。
方天仇看她忽然忸怩作态起来,不由诧异说:“你怎么啦?”
咪咪被他一问,更是窘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掉头跑开去。但这样一来,如何能证实他是否就是那个被丢进海里淹死的方天仇呢?
于是,她只好厚起了脸皮,走到他面前,伸出一双白嫩的玉手,在他脸上一阵揉搓,似乎想揭下他的一层脸皮来。
“哟!轻点好吗!”方天仇被她揉搓得痛叫起来。
咪咪并不停止,直把他脸上搓得红一块,白一块,可是连一根汗毛也没搓下……
正在这时候,香闺的房门突然一开,进来的赫然是那个日本女人!
咪咪是背向着门口的,并未发觉那女人的闯入,方天仇则非常机警,立即抱住了她赤裸的身子,把脸贴在她丰满的双峰之间,装出正在调情。
“你!……”
咪咪惊怒交加,正要举掌怒掴他两个耳光,不料身后己发出那日本女人的嘿然狞笑说:“嘿嘿!你们好大的狗胆,居然敢图谋不轨!”
咪咪这才知道方天仇的动机,并非是存心非礼,而是迫不得已,想瞒过那日本女人,掩饰他们的秘密。
“管理员。”她急忙投入方天仇的怀里说:“我正在……”
“正在干嘛!”日本女人霍地拔出手枪,对着他们说:“哼!你们刚才说的话,我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你还想瞒我?”
“管理员……”咪咪犹欲分辩。
但那日本女人根本不容她说话,把脸一沉,声色俱厉地喝令说:“少说废话,你们两个一齐跟我去见汤协理!”
咪咪早已吓得全身发抖,沮然向方天仇说:“都是你害人!我一时忘了这房里装有窃听器,刚才的话她全听到了,还有什么可说的,我们去见汤协理吧……”
方天仇见事机已败露,只得轻轻推起咪咪,装出无可奈何的苦笑说:“去就去吧,不过总得让我们穿上衣服呀,这样赤身露体的走出去,实在有点不雅观……”
日本女人不疑有他,冷声说:“别废话,快把衣服穿起来跟我走!”
“是!”
方天仇应了一声,在那女人手枪的监视下,径自走向距离不远的沙发,抓起刚才那些女郎送进来的一堆衣服。首先穿上了内裤,然后慢条斯理穿上背心……
“快点穿!”那日本女人催促着:“我没时间跟你们磨菇!”
方天仇充耳不闻,穿上了衬衫,就在提起长裤的一刹那,他的手已伸入了口袋。
“砰砰砰!”一连三枪,子弹自口袋里疾射而出。
“啊!……”日本女人猝不及防,惨呼一声,已被击中要害,庞然大物的身体倒在了地上。
在咪咪的惊呼声中,方天仇已一个箭步窜去,急将房门推上,才蹲下身去察看那日本女人。见她胸、腹、腰部三处血流如注,早已饮弹毙命!
方天仇当机立断,捡起了日本女人的手枪,急向张惶失措的咪咪吩咐:“你别怕,祸已闯出来,只有拿出勇气来干到底,现在事不宜迟,你快穿上衣服!”
咪咪已没了主意,正在犹豫不决,房外那些女郎已闻声赶来,敲着房门惊问:“出了什么事?”
方天仇急向咪咪使了个眼色,她终于明白了自身的处境,连忙强自镇定,大声回答说:“没,没什么,小章在跟我胡闹……”
“刚才听到叫声,我们还以为出了人命呢!”房外的女郎笑着打趣。
另一个也取笑说:“叫他别蛮干,时间有的是,不必跟你拼命呀!”
接着听得那些女郎齐声大笑,然后走开了。
方天仇这才松了口气,立即冲到沙发前,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具袖珍型超短波无线电话收发机,拉出一节节的天线,开始发射出电波。
咪咪的所谓衣服,不过是那一袭薄如蝉翼的轻纱,披在身上等于是没穿,方天仇看了直摇头说:“快换件别的,我们也许要离开这里!”
咪咪点了下头,急忙去衣橱里找衣服换,这边的讯号也传了回来,表示对方已接到发射出去的电波。
方天仇立即按下开关,报出事先约定的呼号:“尖兵五二,请大黑一号回答!”
“大黑一号在听。”对方传来了细微的声音:“这是反黑总部,尖兵五二请报告情况。”
方天仇急说:“地点在大浪头北方小岛,防守严密,人质尚未获得保护,请即出发准备接应,千万不可贸然接近本岛,随时注意我的报告,一切按原定计划!”
联络完毕,方天仇关上收发机,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忙把自己的衣服穿上。
咪咪也已穿上一件短袖恤衫,和紧身的长裤,完全是行动方便的装束。看上去反而显得充满青春活力,与刚才那种极尽诱惑之能事的打扮,简直判若两人。
方天仇满意地点了点头,拖开了日本女人的尸体,遂郑重其事地说:“现在我们必须孤注一掷,才有希望打开一条生路。如果你没有勇气冒险,我也绝不勉强,一切由你自己决定。但一定得拿定主意,任何情况之下,都不能临阵退却,你可以先仔细考虑,然后再把决定告诉我。”
“我已经拿定主意。”咪咪毫不犹豫地说:“你看我穿的这身衣服,不是决定跟你一起走了吗?”
“好,你这个决定是很明智的。”方天仇说:“现在我们必须制住外面那几个女郎……”
咪咪大为吃惊说:“你,你要把她们全杀死?”
“不!”方天仇正色说:“她们跟你一样,是无辜的,不过我没有时间把她们一一说服。为了安全起见,只有暂时委屈一下,你把她们骗进来,关她们在这里。”
咪咪唯命是从地连连点头,走到门口拉开条门缝,向外面招呼说:“喂!你们都进来一下好吗?”
女郎们涌到了门外,嘻嘻哈哈地笑着说:“怎么啦,是不是叫我们来看表演?”
“我看是咪咪应付不了,叫我们进去助阵吧!”
“呸!要助阵你去助,我们才……”
说犹未了,她们已一窝蜂地涌了进来,门后的方天仇迅速将门关上,举枪喝令:“不许动!一齐替我站过去!”
女郎们大吃一惊,吓得面面相觑,比较镇定的,急向咪咪诧然问:“咪咪,这是怎么啦?”
“别多问!”方天仇从身上掏出个事先准备好的小瓶,递给咪咪说:“这是一瓶特制的麻醉剂,对人体不会有伤害的,让她们每人嗅一下,最多只昏迷一两个小时就会清楚。事非得已,请诸位小姐们多多原谅!”
暂时的昏迷,总比永久的死亡要强,在方天仇手枪的威胁之下,她们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除非是愿意吃“卫生丸”,不然就得乖乖地听命。
其实方天仇带着的这瓶强烈麻醉剂,只是防而不备,准备万一用得着时,可以拿出来应用,没想到居然对这几个女郎先派上了用场。
捆绑太费事,击昏又太残忍,这样倒是非常省事,而且很适合。咪咪拿着小瓶,叫她们轮流放在鼻孔里一嗅,便见她们一个个地倒也,倒也!
方天仇望望这些横七竖八的赤裸女郎,确定她们没有一个是伪装昏迷的,于是收起了小瓶,带着咪咪出了香闺,反手关上暗房门说:“下一步比较麻烦,也许会发生危险,不过你放心,我会尽全力保护你的。”
“我们恐怕不容易出得去。”咪咪皱起眉头,忧心忡忡地说:“这里的戒备很严,尤其出路只有一条,日夜都派有人把守,洞口还有两挺机枪。没有经理或协理的命令,谁也不准擅自出入的。”
方天仇点点头,胸有成竹地说:“我自然有办法,不过目前还不急于出去,先得找到那位林小姐,还有赫尔逊夫人的公子,你知不知道他们被关在哪里?”
咪咪摇着头说:“不瞒你说,我们都是在香港声色圈里混生活的,被他们看中了,威逼利诱,用很高的酬劳把我们骗来的。等我们发现这里的秘密,已经身不由己了。他们只把我们当成玩物,谁高了兴,就跑来玩个痛快,其余的时间都关在‘慰劳室’,根本不许我们自由行动。”
“那么你怎会知道我曾被丢进海里去了呢?”方天仇觉得很怀疑。
咪咪解释说:“我是听经理说的……”说到这里,她的脸忽然红了,似乎后悔自己说漏了嘴。
方天仇记起在快艇上,曾由那姓郑的口里获悉,咪咪在极力巴结所谓的经理。现在察言观色,谅必确有其事。他怕她受窘,不便再追问下去,遂说:“既然你对里面的路径也不熟悉,那就跟我走吧,也许我还能记得一点。”
咪咪到了这时候,不跟着他走也不行,只好默默地跟着他,甚而连命运也交在了他的手里。
方天仇带着她出了“慰劳室”,照着刚才来的原路,走过一道道的铁门,又走过一条条的甬道,幸而没有遇上那些黑衣大汉。转来转去,终于来到了遇见姓郑的那条走道上,遥见汤协理“办公室”门口,守着两个黑衣大汉。
他急将咪咪拖到转角上,轻声说:“你先在这里等一下……”
然后,他走出转角,大大方方地直朝汤协理的“办公室”走去。
走到门口,两个黑衣大汉挡了驾,用那种羡慕而忌妒的口气说:“妈的,小章,你不在盘丝洞里当猪八戒,跑来这里干嘛?”
“协理打电话叫我来的……”方天仇假传圣旨地说。
“没那回事!”黑衣大汉断然说:“汤协理吩咐过,除非是总经理和经理,任何人不见,你小子撒谎安的什么心?”
方天仇力持镇定,理直气壮说:“我凭什么要撒谎?你们不信自己进去问他!”
“不必问!”那大汉说:“汤协理正在跟那姓金的娘们盘肠大战,那会有闲工夫叫你来!”
“不问就不问。”方天仇忿声说:“反正我是来过了,回头汤协理怪罪起来,我就说你们不让我进去!”
说罢,他装出赌气的样子,扭头就走。
两个大汉果然着了慌,唯恐真是汤协理打电话召他来的,他们可担当不起,因此急忙唤住他说:“喂,小章,跟你闹着玩的,别他妈那么认真,才冒充两天姓方的,何必那么神气,要是叫你冒充香港总督,那还有咱们活的?”
“我还不是跟你们二位闹着玩的。”方天仇笑笑说:“谁又认了真?你们要怕吃排头,还是乖乖让我进去吧!”
“慢着!”那大汉谨慎他说:“我得先进去问一声,你等着吧!”
就在那大汉开动铁门的一刹那,方天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行动,出其不意地倒握手枪,用枪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