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有请我们漂亮的新星设计室朵寂小姐,也就是今晚服装的完美设计师!让我们掌声欢迎!”司仪的嗓音顿时在耳边响起,拉回了朵寂的思绪,她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呼出,掀起裙角,纤细的手指抚了抚胸口,便大步朝前迈出。
掌声很热烈。
她努力地弯起嘴角,好像有很多的聚光灯在她的身上。
一步,一步,踩着细高跟鞋,往t台的最前方走去,清漾的水眸看着台下的观众们,弯起嘴角,就在即将到达的那一刻,她却蓦地感觉身上一凉。
周遭,传来突兀的哄闹声:“天啊,她的裙子。。。。。。”
。
【32】 细条纹的,范思哲
裙角飞扬的瞬间。
没有人体会到舞台最中央的落寞。
聚光灯在闪。
交缠的歌舞升平。
却被一层凉薄的膜,彻底地撕裂在门外。
笼罩。
虽闪耀。
却华而不实。
只有,站在最深处的人才能够体会到这样的甘苦。
冷暖,自知。
。。。。。。。。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
灯光,音乐,舞台。
目光,像烟雾一般,狠狠地缠绕着聚光灯紧紧跟随着的那抹纤细身影。
灯光,璀璨若水晶折射出的亮痕,将那黑色的矜贵布料染上了一层夺目的光亮,点点若小小的细细的光圈。
一瞬间。
现在几乎静止了一般,苍白的寂静却无法挡住那群群聚过来的刺眼目光。
冰凉。
朵寂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只觉得胸前仿佛被什么撕开了一般,本应遮挡住的柔软,一瞬间碰触到冰凉的空气。
摄氏十度。
在会场中,开了暖气,而这一刹,朵寂却感觉一股强大的冰流从五脏六腑之中,源源不断地涌入四肢之中。
她快要失去呼吸,纤细的双臂泛着藕色的光泽,紧紧地环抱住胸前。
黑色,抹胸裙。
在胸前,繁复的纹理,将简约的黑裙衬得卓越不凡,尤其是那一丝丝网状的蕾丝,衬得如雪的肌肤更是清透无暇。
她只贴了乳贴。
有人说,人会在紧张的时刻,慌乱得失去所有反应力,而耳朵的听力却会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近在咫尺一般。
尖锐的叫声,聚光灯不停抓拍的响声。
很多人在吵,她很想叫停,却张了张嘴,发现喉咙里根本发不出任何的响声。
两年后的第一次。
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她的平静,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清漾的水眸,在那一瞬间,几乎到了空白苍白的痕迹,空洞,那样的明显。
纤细的身影,瘦长地站立在舞台中央,她却没有了呼吸一般,静止。
嘴角,在抽搐。她正要低下头,想要将黑色的布料拉扯上来,裙子是紧身的设计,所以贴着纤细的腰身,牢牢地挎着,她淡淡地勾起嘴角,想要俯下身,腾出一只手,能够够到衣角。
耳鬓,垂下的两缕发丝,弯着缱绻的弧度。
好看地贴着精致的脸颊,棕色的好看发色,却衬得那如雪的肌肤,几近苍白的泛白。
没有血色。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在那一瞬间,就在朵寂弯下身,想要无力地蹲下的那一刻,她的肩上,单薄的肩上,却蓦地披上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细条纹的,范思哲。
昂贵的纹理,矜贵的价钱。
她最嫉恨的奢华虚荣,最嫉恨味道,最嫉恨的熟悉感,却将她狠狠地笼罩进了一股温暖的“世外桃源”。
喧嚣,在耳边瞬间静止。
她茫然地抬眸,却只看见被熨贴得十分利落冷峻的衣角,还有一双修长的如艺术品一般的宽大手掌。
“不要怕,靠近我。”短短几字,她仿佛落入了一股温暖的胸膛之中,被人打横抱起。
身上,那件黑色的西服外套,漂浮着淡淡的青草香味,些许的酒味却澄澈见底。
最最浓密的,是那熟悉的温暖,夹杂着古龙水魅惑的香味。
她感觉自己被拉拢进了一股炙烫德法尔怀抱之中,那样的温暖,将她肌肤上的冰凉清除得一干二净。
“没事的,闭上眼睛,好好睡一下。”
她听见耳边响起了熟悉的低沉嗓音,磁性一如既往,却更多了一股莫名的温柔,柔情似水,在她的心底漾起了层层的波痕。
她淡淡地勾起嘴角,黑眸使劲地睁开,却费劲地撑不开眼皮,只隐约感觉着那股熟悉的体味,在鼻翼间,悠悠地晃啊晃。
呵。
这有多么讽刺。
她不想靠近他,却在最最无助的那一瞬间,被他的温暖彻底地粘合。
皮肤里,四肢里,全身上下流淌的血液,统统就像是一杯醇浓的老酒,越是放得久了,却越是香醇到了一种无可比拟的境界。
她咬着唇,会场里的暖气丝毫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她怕冷,身体的材质让她更是无法忍受。
而,此刻,她的身体不仅仅被冻僵了一般,更像是被泼上了千万层的血腥和污垢,如何粘磨,却总是粘得牢牢地,无法剔除。
灯光,到处都是,刺得她眼睛生疼生疼。
左夕蕲紧紧地张开强健的双臂,修长的双手温柔地扶着她的腰,将她揽在怀里,她很轻,轻得让他的心不由动了一下,凉薄的唇贴近她的耳际,“不必害怕。”
这一声,是安慰。
而在朵寂的耳里,却渐渐地变质发霉。
害怕?
那双无神的黑眸,仿佛在一瞬间被注入了万千的能源,她蓦地睁开了双眼,如蝶翼般的睫猛地一颤,镇定地开合着。
左夕蕲一身黑色,搂紧了怀中的纤细身影,大步往t台后方走去,一干人等已经涌了上舞台,闪光灯,聚光灯比比皆是。
他的身形高大,挺拔的身段将朵寂包拢在怀中,修长的双腿笔直地向前迈去,英挺的身子散发着无尽的阳刚之气。
尤其,是那一身贵族的矜贵气质,于冷峻的眉眼中,无尽地渲泄而出。
一股冷冽的威慑之气,将人群自动劈成了两边,空出一条长长的通道。
人们不敢上前阻挠,只敢在旁边暗暗跟随,抑或是看热闹。
谁都看得出来,那个男人,神一般的男人,对那个女人,如此地疼爱和宠溺。
而,却在下一刻,人们都愣住了,包括闪亮的聚光灯。
呵。
朵寂淡淡地笑了,伸出冰凉的手指,抵向他的胸膛,微微的僵硬之后,她能够感觉到头顶那股墨蓝色的深眸正在错愕地看着她。
但,那又如何?
他的一次帮助,她就要感恩戴德地去接受么?
错了。
她可以忍受被所有人耻笑,可以在众人面前出丑尴尬为难,但,那有怎样?
人的面皮,大抵是会日益变厚的。
如若是在两年前,她一定会很感激地看着他,躲在他的怀里,静静地享受着面前的这位骄傲的男人为她挡风遮雨,无所不能。
而,若是现在也如此的话,她会不会太不争气了一些。
“谢谢你。”她的手指用力地抵住他的胸膛,在他不明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的那一刹那,她微微挣了挣,轻松地从他毫没料想到的手中站在了地面上。
她的手指紧紧地扣着披在肩上的黑色西装外套,正对着始终不明白她的举动的左夕蕲面前,轻轻地踮起脚,贴着他的耳淡语道:“请帮我挡一下这些闪光灯,可以吗?”
她用了“请”,也用了“可以吗”。
生疏到了这样的地步,让左夕蕲的眉淡淡皱起,但,他没有翻脸,冷冽的眸光一暗,将她揽进了怀里,只感觉到她在他怀里动了几下。
时间很短。
他是被她推开的。
她的力气不大,却让他始料未及。
黑色的西服,经过她的巧手,已绕起了简约却繁复的式样,朋克加上娇媚,极佳地将她的身材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曲线。
丝毫没有方才不合身的样子,却更像是精心设计的服装现场秀,朵寂淡淡挑眉,纤细的手指摊开来,浅浅优雅欠身,一副向旁边男人邀舞的模样。
就像是天作之合。
左夕蕲看出了端倪,英俊的脸庞淡淡勾起邪魅的嘴角,大掌一伸,将她的手牵起,一个响指,全场的音乐蓦地响了起来。
是圆舞曲的节奏,熟悉的旋律一起。
人们错愕,却在共舞的那一对郎才女貌的完美身影舞动的那一刹那,醒悟了过来,热烈的鼓掌声蓦地响了起来。
原来,这是原先安排的一场“意外”中的意外。
“谢谢大家能够捧场来看今晚的秀,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个华丽的意外结局。”朵寂淡淡地浅笑着,莞尔地举止,静默地斜倚在左夕蕲的身边。
她笑得灿烂,一场意外被她瞬间平息。
左夕蕲微眯着狭长的凤眸,矜贵的侧脸有着明朗的线条,侧过脸来,就这璀璨的光亮看向身旁的小女人。
两年。
她,确实变了。
。。。。。。。。
后台。
人散的散,走的走,只剩下一抹纤细的身影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碎花的布艺沙发上,她静默地倚着沙发的靠垫,目光有些呆滞地贴着地面。
平滑的大理石。
沿着方正的纹理,看向了一旁靠背椅上的黑色一团。
目光,又是一阵失焦。
“小安,你知道是谁吗?”一旁的房间里,走出一道英挺的身影,仔细看去,会发觉有一点点的阴柔,而正是这凝脂般秀气的英朗,更让人感觉仿若妖孽一般的迷魅。
朵寂抬眸,循声看了一眼,又低下了头,摇了摇脑袋,又将眼阖上。
她很疲倦。
在这一场大秀之后,累了多少天,她的心血在那一瞬间仿佛即将毁于一旦。
这样回想着,她的心跳也会莫名的加速。
摇摇头,她对自己说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了。
“需不需要我去帮你查出来?”史密斯淡淡地皱起眉,朵寂没有睁开眼,所以她看不到史密斯眼里流露出的一抹狠戾,那是一种置之死地的冷冽。
“不用了,雪儿,没有必要,到最后也没有什么发生,我也不想再去追究了。”在这个城市,朵寂知道,和自己有仇的没有几个。
揪出来了,又有什么意思。
只是,别再逼她。
“也好,我送你回去吧。累了这么多天,累不累?”史密斯走近沙发旁,一身白色西服,并未换过,俯下身,碎碎的断发垂下来,贴服地贴着白皙阴柔的脸庞。
朵寂睁开了眼,逆着光,雪儿阴柔的脸在眼前放大了一般。
她扑闪着睫,静静地眯了一会儿,重新睁开眼,说:“好。”
刚走出会场的时候,冷风刺骨,里面是暖天,外面却是白雪皑皑的冬天。
很难想象到,这样的蜕变,这样的对立,这样的。。。。。。意外。
包括,正在会场正外面的那辆低调的黑色跑车。
是低调的外形,却是昂贵的印证。
史密斯去取车了,所以,朵寂站在路边,双手拢在黑色的大衣口袋里,暖暖的围巾将脸颊遮了个透彻,埋得紧紧地,正如她一直以来害怕寒冷一般。
她正无聊地用小皮靴的尖头拨弄着地上的小石子,却蓦地感觉有一股热烈的视线正在莫名地焦灼着她。
人的直觉,总是那么敏锐,也是如此地准确。
当她抬眸的那一刹那,她看见了在路边的那抹邪魅的高大身影,他斜倚在黑色的跑车前,身上依旧是黑色的大衣,远远看着,就像是和她配成套的情侣大衣。
一条直线,两个断点。
她淡淡地笑了,看着那个男人依旧冷冽地站在寒风中,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但却能够从他黑色的大衣上,看出他低调的冷傲和矜贵。
神一般的男人,一贯的骄傲,一贯的高高在上。
虽然,只有五十步,或许她和他的距离此刻只有三四十步,而这样的距离确实如此庞大。
没有人能够预想到。
事实和虚拟总是不成正比。
“再见。”她淡淡地笑着,将手伸出口袋,轻轻地在冷风中招了招,摇摆的弧度很大,刮起了一阵惯性一般的冷风。
意料之外的,她看见了他突然生动的表情。
那是错愕,浓浓的错愕。
但,于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
不是么?呵呵。
一辆银白色的跑车,有着流畅的线条,蓦地停靠在了朵寂的面前,她低下头看见摇下的车窗里露出雪儿的脸,她轻轻地笑了笑,拉开车门,头也不回地坐了进去。
车子,渐渐地驶远。
朵寂能够在后视镜里,看见那抹邪魅的高大身影依旧朝她的方向看着。
而,距离实在太远了,远到她根本无法看清楚他的表情。
看不见,就算了。
而,真的 就这么算了么?
呵。
会场外,黑色的跑车内,左夕蕲拉开车门,坐进了车身里,司机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只是轻轻地问了问:“左少,回家么?”
夜色暗凉。
左夕蕲只是淡淡抬眸,朝黑暗的夜色中看去,黯黑的深眸触及那会场外巨大的海报,那张精致小巧的瓜子脸洋溢着浅浅的笑容,却胜似万物光华。
她就是有这样神奇的魔力。
明明是浅淡到没有感觉的痕迹,却让人久久无法忘却。
“按昨天一样。”
和昨天一样。
司机早已领悟,踩下油门,将车子驶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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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她站在门口,看着那对男女
你觉得呢?
这个世界,有没有绝对的黑白。
很多人为了过日子而活着,却受尽了苦。
房价在涨,物价在涨,工资却在降。
绝对的对立。
当这一群人为了生活而忙碌时,却有着一些人翻江倒海地炫耀着。
炫耀着闪亮亮的金钱,喧嚣着大把用之不尽的钱。
很多人精神分裂,你知道,她是为什么么?
。。。。。。。。
叶风,凉透。
大半条街,都闪耀着惨败的路灯光,昏黄昏黄的,没有一点点的血色。
起起伏伏,遮了人的眼。
谁又能分得清楚,这阴霾之下的男男女女又有着怎样的孰是孰非。
朵寂在t市住的公寓,正巧靠着街。
长长的街道,笼罩着繁花的夜景。
没有音乐,却有着刺眼的喧嚣,在耳边不断地起起伏伏。
一杯热可可,还在嘴边冒着暖暖的热气,在冷冽的寒风中,不断地凝结成团团的白色气体。
手指冻得冰凉,一根一根,就像是分开的独立体,紧紧地捂着手中的小杯子,她低下头,就着杯沿,抿了一口。
温温的液体,带着醇厚的甜浓,挑逗着舌尖的味蕾,最终顺入了喉咙之中,静静地流淌着。
窗外,忽冷忽热的夜景,莫名的空洞。
纤细瘦长的身子上,套着一件简单的粗毛线套头毛衣,及膝,足够将她的腿包裹起来,露出纤细的小腿,有着剔透白皙的藕色肌肤。
毛衣,并不宽大,而套在朵寂身上,却显得松松垮垮的,一字领沿着光滑的香肩滑落在一边,露出细致白皙的一点朱砂。
棕色的卷发,有着漂亮的缱绻卷度,十分的好看,也足够妩媚。
安静,那么久,那么静,一阵冷风呼呼地刮着玻璃,闯进耳膜之中,发出尖锐的突兀声。
叮咚,叮咚。
夹杂着门铃声一同响起。
朵寂狐疑地转身,僵硬的身体磨搓着地面,发出刺刺刺的细细摩擦声,她用力地搓了搓手,将水杯放在了一旁的吧台上,走近门边。
一扇门,隔着她的视线,一个小孔,她凑上去,淡淡看了一眼,却蓦地收回了扒在门把上的手指。
怎么会?
她错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