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陷的脸颊,透着苍白的白色,几乎能够清晰地看清楚,一层薄薄的皮肤之下,藏着的一根根青红的血管,触目惊心。
朵寂收回了视线,在小鱼身旁坐下,回过神来,一发现自己的对面坐下了高大的身影……左夕蕲。
她没有开口,只是帮忙着,将他端过来的一大堆东西都整理好。
而,小鱼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黑色的小眼珠里放射出漂亮而璀璨的光芒,因为兴奋而轻轻晃动着纤细细长的双腿。
“叔叔,谢谢你。”
当左夕蕲将大包的薯条放在小鱼面前的托盘前,也贴心的将番茄酱的包装打开,挤在浅浅的小盘子里,小鱼表达了自己最最真实的感谢。
他轻轻地笑着,嘴角弯得很高。
“不用,快吃吧。”
那双修长白皙的大手拿起一根薯条,细心沾了橘黄色的番茄酱,放在小鱼嘴边,一连串的动作如此的细心。
朵寂看得愣住了。
在他身边,那么久,那么久,她从未看到过他对一个不认识的人如此的细心,甚至到了这样细致入微的地步。
她有些错愕的注视着他,看着他勾起那泛着无尽诱惑的薄唇,弯出一抹矜贵而神秘的弧度,挺直的鼻翼,还有,这双邪魅的凤眸,狭长的微微眯起。
墨蓝色的深眸,晕染出一抹邪魅而雅痞的光泽,深深的斜入鬓角之中。
“姐姐,姐姐。”感觉手臂上有东西在扯,朵寂终于回过神来,却蓦地发现身边的两个男人(一个大男人,一个小男人)正齐齐的看着她。
一瞬间,她的脸颊染上了两朵红云。
“怎么?”她低哑着声音,将脑袋凑向坐在她左边的小鱼,暗示他有话快说。
而,小鱼却指了指它对面的人,扬了扬手里的薯条,开心的咬了一口,囫囵吞枣一般地继续咬了根:“叔叔刚刚要喂你吃薯条的。”
额。
朵寂感觉脸上的烫度是彻底滴沸腾起来了,视线转回的时候,的确发现自己的嘴角正露出一根金黄色的薯条,已经蘸了泛着蜂蜜香的番茄酱,色泽诱人得紧。
她没动,某人更顽固。
不过,她听见了他发出的低低的浅笑声,磁性的嗓音有着招蜂引蝶的邪魅,雅痞的揶揄道:“一根薯条而已,不敢吃?”
不敢。
他最好不要在她面前说这个词。
清漾的水眸泛起一层固执的光亮,直直对上正前方那双噙着淡淡笑意的墨蓝色深眸,靠近的距离让她几乎能够清晰的看出,那狭长的凤眸眼角处泛起的浅浅笑纹,将这张祸害的俊脸添上了一抹成熟的韵味。
娇嫩的唇抿了抿,她张嘴就将那薯条咬掉了半根,在嘴里咀嚼的时候,她抬眸,却冷不防被对面的那一幕吓到。
他。
他竟然将那未吃完的半根薯条放进嘴里,儒雅高贵的咀嚼,仿佛在品尝昂贵的法式料理一般。
那里,有她的口水。
不再看他,朵寂觉得小鱼的这个来麦当来的建议,怎么像是在挑弄她呢。
她侧头望了望吃得开开心心的小鱼,视线顺延而出,落在了不远处剔透的落地窗,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水珠子串成了极细小的一股一股,织就成了透明的网。
“下雨了。”
她像是对身边的人说,却更像是在自言自语,清澈的水眸里呈现出一片纯净的干澈,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薄纱,如此淡雅。
她看着窗外,却没有注意到,身前的他,头来一股炙热的目光,紧紧地贴着她,连一些细小的动作也未曾错过。
你在看风景,而却成了窗外他人的风景。
这丝丝缕缕的缠绕,像极了纷扰的追逐,谁又能真正地置身空境。
。。。。。。
将小鱼送回医院之后,朵寂从医院出来时,天却已经放晴了。
她站在医院的大门前,黑色的大衣将她瘦长的身子衬得多了一抹寂静。
黑色。
纯净却压抑的颜色,却也是最最纯粹洒脱的色泽。
她低着头,用脚尖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板上,左一圈,右一圈,无聊画着圆圈,反反复复,直到面前出现了一双矜贵的黑色皮鞋。
单从鞋子的皮质看,便看出了价格不菲。
意大利手工皮鞋,某人独特的品味及嗜好。
循着灰色笔挺的西裤往上看,视线掠过那宽厚的肩膀,落在了这张妖孽般完美的脸庞上。
站在她面前的他,好高好高。
干净利落的墨色碎发,雕刻般的完美五官,拼凑出一张贵气俊美的面孔,欣长伟岸的身躯看似慵懒,实则矫健如豹,浑身散发出宛如神一般的尊贵气息与君临天下的气势。
他换了套衣服,蓝白相间的病服衬出他的阴柔,而这套深灰色西服却更彰显出他的高高在上,惯有的冷傲。
距离,总是存在的。
“冷吗?”冷不防,左夕蕲开了口,他没有错过朵寂听见他的声音时,身体一闪而过的轻颤。
他,有那么可怕么?
简单的靠近,也让她心惊胆战呢?
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用力的揪紧。
人,总是活在不停的反反复复之中,前一刻,明明还是这番境地,而下一刻,却统统易了主,南辕北辙。
“上车吧,时间还早,想去吃完饭吗?”温柔的嗓音,带着不真实的感觉,让朵寂错愕的抬眸。
一双清澈的眼眸,不确定的看了看面前的男人,熟悉的棱角,即使隔了那么多年,却依旧清澈得厉害,就像是一笔一划已经深邃到骨子里了。
“不用了。”她摇了摇头,他竟然猜到了她还饿着肚子,中午一时兴起,决定下班后带小鱼去置备一些冬衣,包括麦当劳这个行程。
她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意料之外的,却是小鱼和他竟然达成了君子协议,当她下班来到病房时,却看见这个大男人抱着小男孩,两个人有说有笑,玩得不亦乐乎。
意外,今天面临的有些多。
“是不想和我一起?”左夕蕲淡淡地开口,字里行间是轻轻的问句,而,从那紧紧拧着的剑眉能够看出他问得有多么的小心。
她依旧那么瘦,站在他面前,只有小小的一团。
他俯下身子,将她敞开的大衣领重新整理好,扣上散开的纽扣,感觉到了她的戒备,他还是执着的做完这一切。
不再为难她,他最后问了一句,嗓音没有逼迫,专注的视线落在她精致的小脸上:“需要我送你回去么?”
意料之内,看见她摇了摇头。
“早点回去休息,我走了。”欣长的身影绕过车头,坐进驾驶座里,朵寂能够感觉到他从车窗里投来的炙热目光,她压低了脑袋,将视线投注在冰凉的地板上,直到确定身边没有了那辆跑车的踪影。
天已经黑压压的压成了一片。
她仰起头,看了看,又放平了视线,深呼吸了两次,才将手指塞进大衣口袋里,往前走去。
而,她却没有注意到,在她走在转角处的时候,身后,那一辆黑色跑车,却停在了路边,寂静的看着她。
仇人,也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何况,是他们呢。
。。。。。。。。
第二天。
天气放晴,天也很多变,一个不爽便阴沉下脸来,给了点好处,又嬉皮笑脸,眉开眼笑了。
办公室里,不时地往外传出“阿嚏,阿嚏”的打喷嚏声。
细细喏喏,却能够让人辨析出,一股难受的鼻音。
“朵小姐,喝杯温开水吧,能够缓一缓。”办公室门响起了两声轻叩,朵寂抬眸时,看见秘书小姐端进来一杯冒着暖暖热气的开水。
她放下手中的文件,弯了弯嘴角,“谢谢。”
捂着热热的杯沿,她寂静的看向窗外。
有些出神。
“叮铃铃。”公司内线拉回了她的思绪,她放下水杯,将话机拿起,“你好。”
“朵寂,合作集团已经来了,正在二十八楼的会议厅里,你带上准备好的资料来吧。”是总经理的声音,林姐,一个很有气魄的女强人。
“好的,林姐。”
挂下电话,朵寂低下头,整理了一下准备好的资料,便走出办公室,径直上了二十八楼。
推开会议室的门时,她习惯性的表达自己的歉意:“抱歉,让您久等了。”
她绕过长长的会议桌,正要走近中心座位时,却听见了一声低沉到额男性嗓音:“不用急,朵小姐。”
这声音,很熟悉。
引起了朵寂淡淡的皱眉,待她抬眸时,却对上了那双黯黑的墨色眼眸,那立体冷峻的五官一瞬间拉开了记忆的阀门。
薛聿。
假如她有没记错的话。
。
【27】 左先生,你没把我当过女人!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被当做焦点。
走到哪里,都有一束光芒跟随。
这样的负担,太累。
让人疲惫。
有种人,是天生的贵族。
有种人,只适合蜗居。
。。。。。。。。
“这位小姐,贵姓?”
一杯高脚杯被递到面前来,朵寂直觉性地向后靠了靠,隔开一定的距离。
刺鼻的白酒,剔透的纯净色彩,却沁着呛人的气味。
细细的远黛眉不由轻轻蹙起,一双清眸看清楚了凑上前来的男人。
酒气。
浓烈的酒气。
在这间豪华奢侈的VIP包厢里,到处萦绕着刺鼻的杂味。
汗水的咸味,酒水的刺味,香水的浓味。
还有,污浊暧昧的体味。
她瞥了一眼身旁空出来的座位,才记得,他刚才接了个电话,便出去了,一直还没回来。
巧不巧。
她吐出一口气,将自己挪得远一些,却不想身旁一个膘肥的老男人却继续凑上前来,日本鬼子象征的胡子衬得那张脸变得有些反胃。
她伸手一推,将面前的酒杯推开,让出一段距离,戒备地看着这个得寸进尺的男人:“先生,您好像有点喝醉了。”
话是有点,但,拒绝的意思很明白。
酒后,乱性。
“谁说的?我王某人怎么可能喝醉?”老男人醉得面红耳赤,将手中倒满白酒的酒杯往前一放,剧烈的阵势着实让酒液颤了一颤,溢出了些许,瓢泼在昂贵的实术桌上。
碰的一声。
“朵小姐,给我王某人一个面子,干了这杯酒!”男人粗鲁地哼哧,将酒杯用力甩上,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充满了浊气,有些混杂。
“很抱歉,我不会喝酒。”凤寂拒绝,目光清冷,并无畏惧。
这样的饭局,她见多了,也自然成了习惯。
在国外时,陪老师出席一些聚会时,也会碰上热情的外国男子,喜欢贴面吻,喜欢贴身热舞,她婉言谢绝,手段莞尔,也将一些复杂的撇了开来。
她的嗓音,并没有越矩的不满。
但,王老板却一声冷哼,倾身上前,粗糙的双手把住朵寂的椅子把手,眼神很冷,喷出浓烈的怒气:“朵小姐,你是不是跟了大老板,看不起我王某人?!”
呵。
朵寂勾起一抹浅笑,视线里,饭桌前的男男女女颇是看好戏一般,指指点点,却无人上前来劝阻。
这种社会,没有关系的必要,谁会愿意去惹上一个不该惹的摊子。
能躲则躲,碰上一些,还有专门看好戏的。
“王总,我想您误会了,我对酒精过敏,望您能够见谅。”朵寂倾身往后,单手想要推开面前倾身迫着的身影。
靠得太近,也太过于暧昧。
她闻不惯那种气味,也忍不住喷薄在脸颊上的湿热气,带着污浊的潮湿,让她的毛细血孔也颤栗着凹凸着。
“哼,别给我说些假话,我就不相信,一杯酒你还受不了了!”王总一把将盛着白酒的酒杯塞进朵寂的手里,推攘之间,纯净的液体彭的一声,撞击着玻璃表面,撒到朵寂身上的白色V领贴身连衣裙上,迅速地化散开来。
“今天你必须喝了这杯酒,否则就是不给我王某人面子!”
这么逼人,有意思么?
朵寂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她朵寂和这位所谓的王某人哪里扯得上一点关系。
别说她只是不想喝这杯酒才婉言拒绝,就算是有利益关系,她也不会答应。
尺度。
不是说一则允一。
“王总,你何必强人所难。我只是来凑个数,真正的主角还是你们几位老总,别让我一个局外人抢了你们的风头。”朵寂静默地说着,字里得间没有丝毫的情绪反抗。
她记起在车上,那个冷傲的男人接了几通电话,她本不想听,但传进耳膜中的几个字眼断断续续,重复了几遍,让她记住了“王兴邦”这个名字。
今晚的聚会,很显然,是左氏与王兴邦的合作最后敲定。
精致的水眸漾起一抹清晰的镇静,她抬眸,看向面前这杯荡漾着的白酒。
澄净。
纯粹。
但凡远观时,隐隐地被这深邃的诱惑所勾引。
而,仰头喝下时,却才在喉咙最浅处便感受到极深的刺激。
辣。
眼角被逼得淌下了一抹湿热,过了半晌,却有些冰冰凉。
刺骨。
两年,她与酒为友,交易场所,欢乐场所,人的交际唯独不可缺的玩意儿。
“王总,我干杯了。”
白皙的脸颊,沁着淡淡的红晕,却仍然掩盖不住那深处蔓延开来的苍白无力。
“朵小姐,你还好吧?”一旁,有一位先生在细声地问道。
而陌生的嗓音,已然入不了她的耳。
五脏六腑里,似点燃了一把狂烧的火焰,一盏酒下肚,更是辣刺。
“没事。”她摆了摆手,两年,她学会了伪装,不将脆弱展现在别人的面前,推开椅子,扶着椅子的扶手,她静默地低着头,轻轻深吸了一口气,一晌过后,再抬起头时,笑容姿态,优雅干脆:“我去一下洗手间,失陪。”
推开门,绕过长廊时,如蝶的睫下,蓦地闯进了一抹阴暗。
洗手间前。
她扶着门,在门板后静静地靠着,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扒着镶金的门把,一根一根,指节微微地泛白。
她真是晕了头。
为何要去接下那杯白酒。
脸颊上,淡淡的彩妆有着防水的华丽材质,几滴晶莹的水珠还依稀沾染在其上。
冷水泼脸,一遍又一遍。她舀起了水,再统统地冲击脸部的皮肤,刺激着毛细血孔,换来通体的舒畅。
朵寂。
你一定是病了,被烟酒熏得迷糊了。
别忘了,你现在不欠任何人,包括……
甩甩头,纤细的手指拔了拔蓬松的棕色大波浪,她浅笑着,又是那个风淡云轻的女子。
推开门,她还未来得及抬头,手腕却被用力地握紧,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蓦地拽起。
碰的一声。
她感受着黑暗。
男人将洗手间里的灯瞬间熄灭。
力道大得让人无法反抗。
身后贴着冰凉的门板,她只穿了一件黑色裹臀针织裙,大衣还在椅背上。
这样的冰凉,蓦地贯穿了她的感官,神经被绷得紧紧的。
她挣扎着,纤细的手指用力地推拒着贴在她胸前的炙烫身躯,直到扒下了一颗冰凉的钮扣,她蓦地停了下来。
小巧的鼻翼带给她最最直接的感官刺激。
淡淡烟草味,以及,青草味的沐浴露气味。
熟悉,如水草一般,滋生着,包裹着她,使她快要窒息。
心,跳得厉害。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换上另一副模样,不再反抗,在黑暗中扬起嘴角,冷声开口:“大总裁,你是不是喝多了?我不是小红,小紫,不是您的莺莺燕燕。”
她的语气狂肆,语言谦卑,矛盾的综合体,更激发了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