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说,我有事,耳边却响起了手机铃声,尽管微弱,她好像听清楚了从皮包中翻出那只小巧的手机,这只乳白色的手机也是他为她买的。
她的书桌里,放着十几部手机,每一部都是他命令他的助理为她置备的,最新款,只要是别的女孩有的,他也一定会为她准备。
她曾经很珍惜,曾经信以为,这是他对她的爱的表现,是因为一种叫“爱”的情愫,才致使他如此地疼她。
可她现在却看开了,如果是真的在乎,为何要叫助理去买。
手机停了又响,响了又停,她低下头,按下通话键,放在耳边,视线看向正站在车门前的那抹邪魅的身影,颀长,俊伟。
哑哑的开口,甚至忘了看来电显示:“喂,你好。”
“小安?”话筒那边,突然传来的温柔嗓音,就在耳边清晰地响起,仿佛一抹清新的凉意渗透进她的心脾之中,沁出一抹淡淡的芬芳。
她弯起嘴角,从心底里笑起:“阿司。”是阿司。
“小安,你现在在哪里呢?”话筒那边,司坅钰的声音永远是那么温柔,轻声的关切,让左小安的心,淡淡地勾起了一抹温暖。
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站在她这一边的。
“阿司。”她哑哑地叫了一声,视线里,却映衬出那抹正冷着眸朝她走来的 长颀长身影,她低下眼睑,转身,走回了婚纱店里,躲在门框的画面,隔绝了门外那抹刺啦的身影,浅浅地开口:“阿司,你能不能来带我走?”
委屈,仿佛一只弹力球,在脑海中翻滚着,汹涌着,更撞击着每一寸肌肤。
一次撞击,泛起一抹抹深深的疼痛。
“好,你现在在哪里?我马上来接你。”话筒那边,司坅钰没有问起原因,直直地答应。
“我在莞尔婚纱店。”她急急地开口,正要继续说下去,手机却募地被人从指缝中抽走,她错愕地习惯性抬眸,却对上了正站在她面前的那抹颀长的身影。
幽蓝的深眸,正紧紧地锁着她 ,她甚至能够清晰地从那幽深若一潭深不见底的汪洋中,看到她的轮廓。
“不上车,在打这里电话。”左兮蕲冷冷开口,嗓音低沉沙哑,更带着几分难以分辨的情绪,眉色凝重,尤其那英挺的剑眉,淡淡地皱起,表露着他的一丝不悦。
她弯起嘴角,手指用力地扒着身后的墙壁,凉凉的,却仿佛镇压下了她心底
淡淡的眩晕。
在他面前,她要快乐,连一滴眼泪都不能流。
他习惯了命令,口吻生硬得让她的心微微地泛起一抹抽疼。
何必要用责骂的口吻?
她现在还需要对他当做宠物一样的,乖乖地顺从,永远不反抗,不抗拒么?
不。
她不要了。
“我有约会,你们先走吧。”她弯起嘴角,挺直了脊梁,直直地对上了他无比探寻的眼眸。
她知道,他在怀疑,在孤疑,玫瑰色的薄唇,紧紧地绷成了一条笔直的线,冷硬,更加冷冽,冰冻三尺。
她后退一步,不再看他,他有了他的青梅竹马,有了他漂亮高雅的未婚妻,有了他即将完成的订婚典礼,还管着她做什么。
十年。整整十年,这段时间来,她每一天都为了他活着,为了他而有了喜怒哀乐,每晚缩在沙发上等他回来的日子,那种落幕到可以去死的心情,他能够体会么?
“和谁?司坅钰?还是那个已婚男人?”他并未退让,继续上前来,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厉声问道。
眉色凝重,冷冷开口。
她笑着回答:“对,就是阿司,我和他正在交往,这是爹地您一直以来的愿望,不是么?我在努力,为了报答您。”
您,您,您,爹地。
她费劲地从脑袋中搜寻出这些蹩脚的字眼,一字一句,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地吐出。
划清界限,这样的事,谁不会做?谁不会看不明白?
他真当她是个傻子么?!
“你又在耍什么脾气?”他冷声反问,语气冷冽得没有丝豪的温度。
她冷笑,回问道:“我耍什么脾气?”
“无理取闹,这些浪费时间的事情,最好少做。最后问你一遍,上不上车?”他冷凝着眉头,蓝眸射出的目光有些冷森。
在她的眼里,更多的是一名绝望的落寞。
呵。
最后一遍。
她问了多少遍,他有回答么?
“我有约会,您先回去吧。”她的语气很合适,合适到连她自己都觉得,她只不过是他从孤儿院领回来的一个孤儿,一个没人要的脏东西。
她低着头,不再看他,墨黑的长发成了她掩住自己最好的武器,成功地隔离了他锐利的精光,冷冽的视线。
他的凤眸,总是狭长地眯起,露出一抹危险而冷冽的气息,斜入鬓角,勾起冷冽的薄唇,更露出一抹生生的诡异。
她总是在他的眼神下,被蛊惑,被牢牢地禁锢住。
不能逃避,不能反抗,更不能抗拒。
耳边,清晰地响起了沉稳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低垂着头,弯起嘴角,视线里,那抹颀长的身影被渐渐地拉长,直到淡去。
她才慢慢地抬起头。
他走了。
………………
在莞尔婚纱店里,左小安并没有坐很久,司坅钰就匆匆地赶到了。
米色的v领针织衫,卡其布的长裤,休闲皮鞋,司坅钰今天的装扮很阳光,也很青春。
他远远地,便看见了沉默地坐在沙发上的那抹纤细身影。
只是看她的侧面,他的心便狠狠地被揪紧。
她太累了,他太疼了。
当听见她的声音的那一刹那,他的心,仿佛从空荡荡的游离找到了属于的位置。
沙哑,脆弱,仿佛有着千百万种的委屈。
却被她狠狠地压在了心底。
他知道她的个性。
即使再苦再累,即使嘴角承受到了无法承受的痛苦,她却始终习惯了自己伪装起来,伪装在自己的狭小空间里,没有欢笑,没有快乐。
“小安。”他笑着走近她,看她在抬头时,便撑起了嘴角,露出一抹笑容,那苍白的脸色让他心疼。
“阿司,你好快,我还以为,要等蛮久的。”她自顾自的说话,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更加让他为之心疼。
大掌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他灿烂地杨起笑脸,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提议道:“今天带你去一个秘密花园,好不好?”
“秘密花园?”左小安习惯地淡淡皱起了眉头,孤疑地问道,“什么是秘密花园?”
司坅钰淡笑不语,拉起了她,带着她走到了一旁的停车场里,将她塞进了车里,便坐上车子,驱车驶上了公路。
由于现在是中午太阳最大的时间,上班族最忙的时刻。
马路上,并未有过多的车辆,所以,堵车的这一形象也就顺便就被掠了过去。
车内的空调被打开,调到了皮肤最最适合的那一温度。
车窗挡住了窗外刺啦啦的阳光,热烈,干燥,喷薄在皮肤上的热气,就像是从车排气散发出的主人能蒸汽一般,狠狠地,刺激着皮肤。
司坅钰淡淡地侧过头来,手指握着方向盘的皮革,轻轻地磨搓,实现触及旁边缩着的小小身影,不禁勾起一抹疼惜的弯度。
她睡着了。
白净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比他带他回国时的脸色更加难看,苍白的痕迹,仿佛从未减弱,更有加深的趋势。
他清楚,她为何会从医院跑出来,他也猜到了,她离开医院后,会去哪里。
但,他更担心的,是她看见那个男人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亲昵,会受到多么大的打击。
订婚的消息,他在美国时,就已经收到了,徐夏安媛是他的大表姐,他和她认识的不够深,只是在家族的聚餐中,曾经碰到过几次。
如果是徐冉冉,他并不害怕,左小安会受到太多的伤害。
而,徐夏安媛,却是最最能够伤害到她的女人。
在家族聚会上,他俨然已经了解了徐夏安媛这个家族荣誉的代名词,她不仅是徐家徐老最最疼爱的大孙女,她和徐冉冉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她是徐家独子徐世元明媒正娶的老婆剩下的女儿,而徐冉冉却是徐世元在外面收养的情妇生的私生女。
很早时,他便听说过,徐夏安媛和左兮蕲已经是徐家公认的一对情侣,也是将来联姻时最最适合的一对。
只不过几年前,徐夏安媛去了赢过茱莉亚音乐学院。
联姻,一直被停了许久。
直到最近,媒体上突然传出了徐夏安媛回国的消息,紧接着,便传出了左氏集团的首席总裁左兮蕲将择日与徐夏安媛订婚的消息。
在带左小安回国的那一天,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则消息。
他将她带到医院里,隔离了一切的报纸电视,却仍旧没有留意到,她从医院跑了出来。
命。
有时候,真的是注定的么?
思绪渐渐地被拉回,他看着前方,将车子驶进了一条小路的转角处,轻轻地刹住了车。
侧过头来,却见她安静的睡颜,卷翘的睫轻柔地蒲扇着,漂亮的眼睛下,却染上了一层黑色。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他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皮革和手掌磨搓的声音,尖锐刺耳,看见她突然缩了缩脖子,靠着车窗,又沉沉地睡去。
她将车内的空调调到了合适的温度,翻出抽屉中的备用外套,轻柔的盖在她身上,为她掖好了衣角,打开车门,走下了车。
眼前,是一大片花海。
漂亮的花朵,有着繁复多样的品种,错落地交错,形成了一幅自然的画卷。
那年,他只有十四岁,孤儿院里正在上画图课。
她坐在他的前面位置。
老师布置了一个主题:画心中最美最美的愿望。
在交作业时,他看见了她的画卷上,画着满满的花朵,花海。
她的梦想。
回国后,他便在这片郊区买了一大块地,雇佣了一大帮的佣人,种下了这片花海。
而,此时,她最需要的。是休息,安静。
………………………………
时间,原来是有长的。
当你需要它时,它却匆匆逃离。
当你厌弃它时,它却拼命地粘着你,赖着不走。
坐在车子里,副驾驶座上,左小安侧过头来,看着阿司的侧脸,他的侧脸偏柔和,总是有种淡淡的温馨,令她莫名地感受到一抹心安。
“阿司,谢谢你。”她由衷地开口,不仅仅是为今天,更为了阿司一直以来的照顾。
她常常会想一个问题。
她生存的意义,究竟在哪里。
想着想着,却总是会想到了阿司的笑脸,他的温柔,好像永远都会为她绽放,她有时候很苦涩的弯起笑脸,却不知晓是该接受他的温柔,还是切断。
她,怎么会不明白他的心思?
而,她,早已将心遗落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傻丫头,说什么呢?!我带你去吃一家新开的中国餐馆,保证比上回带你去的还要好。”
“呵呵。好啊。”她淡淡的笑着,答应着,手机铃声却在此刻响起。
她伸手从皮包中,翻出这只手机,乳白色的外壳,小巧的身家,翻开外盖,她紧紧盯着闪烁的蓝色屏幕,手指迟迟没有按下去。
熟悉的号码。
不停在蓝色的屏幕上闪烁着。
那一笔一划,在心里,曾经勾勒过成千上万遍。
呵。
她想要弯起嘴角,假意自己的轻松。
笑容卡在嘴角,声音卡在喉咙里,难以吞咽。
她到底,接不接?
。
【18】 自己的养父,她勾引了么?
…
我们的距离有那么多,时空交缠的执着。
天使也笑我爱你爱得太傻。
最后被狠狠地惩罚。
每时每刻每分每秒的牵挂。
我究竟,还在渴望着什么?
…
夜归。
这样的举动在某人看来,却成了一种罪。
夜幕,布满了一片片的漆黑,点缀着寥寥几颗微弱的星星,却依旧无法划亮璀璨的天际。
也许有时,景色是衬人的心情的。
拉开阿司的车门,左小安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光滑的质感才让她蓦地反应过来,这是阿司的西服外套。
阿司按住了她要脱下衣服的手,笑着让她快点进去。
几番争执下,夜晚的凉风更加地凉透了。
刺。
针刺一般,凉透了人的心,从皮肤渐渐地渗入,如中毒一般。
她拗不过他,只好披着外套,在凉凉的夜风中,走进铁门里。
车子渐渐地在她身后驶远。
她回眸,看了一眼消失在转角处的亮光,视线有些涣散,用力地闭了闭,才睁开来,低垂着头,将身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往客厅走去。
才刚打开大厅的门,她蓦地感觉到,大厅里的水晶灯,竟然一瞬间亮了起来。
她靠着冰凉的门板,抬起眸,突如其来的亮光闯入了眼眸中的黑暗之中,有些刺刺的,轻轻地眯了眯,再次睁开来,她却注意到了正站在楼梯前的那抹邪魅身影。
他。
左兮蕲。
她撇了撇嘴角,不再看他的炙热目光,屈身坐在身边的换鞋凳上。
长长的乳白色长凳,木质的材质,简简单单,因为没有铺上柔软的坐垫,而显得有些凉薄。
她好像变得害怕冰冷了。
嘴角泛起一抹苦涩地自嘲,难道是在这里住久了,真成了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姐”了么。
俯下身换鞋的动作,几次将身上的外套坠落,她索性咬咬牙,忍住身体的冰冷,将外套放在长凳的一边,再次俯下身换好另一只拖鞋。
拖鞋。
她从鞋柜中,找出了一双新的拖鞋,简单的纹理,这是为客人准备的。
而,那双粉色的卡通拖鞋,早已被她藏在了角落里。
也许,在这个家里,她的身份并没有她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客人。
也许,在他们的眼里,她就是一个过客。
一个长期寄宿在这里的客人。
换好了拖鞋,她站起身来,水眸轻轻地眨了眨眼眶里瑟瑟的疼痛,水晶灯光并不刺眼,可她好像已经习惯了黑暗。
刺激。
连眼球也无法接受了。
她努力地挺直了身子,手里捧着阿司的外套,径直绕过那抹邪魅的身影,走上台阶。
手腕,却被习惯性地攥住。
背对着他,她却能够想象得到,他此时的表情。
阴郁,深沉。
她转过身,弯起嘴角,干净地撒娇道:“爹地,我困了。”
纤细的手指,干净而整洁,没有涂上任何热烈抑或冷郁的色泽,干干净净的肉粉色,沁着自然的粉晕,轻轻地揉搓着眼睛,揉掉对他的害怕,对他的心软。
“手机呢?”他并未过多地纠缠她,只是低沉地开口,沉稳的嗓音在这暗离的夜里,显得十分的普通,普通到她觉得她和他之间,本来就没有任何的特殊关系。
她不懂。
疑惑地看向他。
却被他再一次冷声地问起:“你的手机。”
手机?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过于邪魅,她中了毒,手指不自觉将手机从皮包中翻了出来,才刚握在手中,却被他从手心中快速地抽了出来。
她站在高他一级的台阶上。
却仍旧需要抬着头看他。
他并未过多言语,乳白色的小巧翻盖手机在他矜贵的手里,俨然成了一种艺术品,而不是简单的科技工具。
修长的手,白皙而且长,漂亮的骨节,如艺术品一般,精致。
轻巧的一划,小小的翻盖手机被他翻开来,她错愕地不懂,看着他紧盯着手机屏幕的视线变得愈加的沉郁,几近发怒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