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盖着条薄毯,床榻一旁是空的,指尖触摸还有余温。
她咬咬牙,从床上坐了起来。顿时碾压的酸痛席卷全身,床单厮磨的痕迹让她脸顿时红了起来。
浴室里的流水声停了。
霍斯彦刚刚冲完澡出来,身上披着件黑色浴袍,一根细细的带子系在腰间,半露出的结实胸膛上还挂着水珠,沿着粗狂肌理缓缓下滑。
美男出浴图。
如果搁在平日,估计黎绛早就抱上去了。可是现在,她下意识地僵在薄毯里的身子,不知道自己该有怎样的反应。
霍斯彦见床上的女人瞪着眼睛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唇角随意的勾了勾,走上前,高大身躯直接坐在了床边,随着阴影压下一片巨大的压力。看了她一眼,他拿着毛巾开始擦自己湿漉漉的短发,语气随意地说了句,“黎绛,聪明的女人不会在自己处于弱势时依旧执着于无用的反击。”
“霍先生现在是对我说教吗?”她冷哼。
霍斯彦皱眉,勾起了她的下巴一字一句道,“我是在教你识时务者为俊杰。”
“啊,又是一句挺深奥的汉语。”黎绛拉长的声音,说完有撇开了视线。
他倒也没恼,大手往下滑握住了她的手,突然幽幽的问道,“这只手铐,想解开吗?”
“恐怕你不会这么好说话吧。”她挑眉,心底却不由自主的闪过惊喜。
“你还真是了解我。” 果然,霍斯彦微笑着说了一句,又拍了拍她的头,“看你表现。”
黎绛脸色化为冷凝,想着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明明错了事的人是他,为什么到最后是自己被囚禁。
“现在,去浴室把自己洗干净。”他命令道。
黎绛赌气撇开头,不理他。
霍斯彦笑了,侧过脸在她耳畔轻语,“我不介意你等会儿再洗,就怕你没力气。”
话语含着隐隐的威胁,一听这话,她二话不说立马就要翻身下床。可刚一抬腿,瞬间,两腿间便被怪异的浓稠感沾满,黎绛的脸蓦地惨白。
她抬头错愕的瞪着他,霍斯彦却早就看出了端倪,依旧笑的优雅。
黎绛欲哭无泪,目光里带着委屈和不甘的雾气。
仿佛耳畔又是他粗重的呼吸,夜色迷离,直到那海风呼啸而来,随着最后一击推上浪尖。
那力量近乎将她彻底分拆。
濒临前夕她终于溃不成军,可双手无力推搡着他,几乎哀求着他别那么做。
不要,不要在里面……
求求你。
可霍斯彦居然紧紧圈住了她的腰。
黎绛被那温度灼烫到战栗,最终抵不过困意和疲倦的席卷……
蛋白色的脸颊泛起了可疑的嫣红,霍斯彦见状笑着将两手撑在她肩的两侧,将她彻彻底底的圈在了自己的范围,“怎么,不想起床了?”
黎绛愠怒的看出他故意为之的恶趣味,咬牙切齿的将薄毯整个裹在身上,用力推开他下了床。
可脚刚踩在地毯上时,小腿牵连着大腿的肌肉便蓦地抽搐了一下,两只脚后跟都跟着无力泛软,下一刻,姿态极不优雅的摔在了地上。
身后传来了难忍的憋笑声,黎绛怒了,双手撑在地上哆嗦着要起来,嗓音中气十足的怒吼,“霍斯彦!!!”
德利拉维尔内,不少在城堡打扫的女佣园丁都隐约听到了高塔顶端的声音,愣了下,皆摇头叹息。
真可怜,大小姐疯了……
塔楼内,霍斯彦想要扶起黎绛被她一把推开,她支起了哆嗦的身子,红痕交错分布在白希的躯体上堪比强大的视觉刺激。
“少在这里给老娘假惺惺的!”她鲜少这么气愤。
霍斯彦却眸色愈暗,下一秒直接拦腰将她抱进了浴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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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下过微雨的空气有些清凉。
褪去了反复无常的温度,进入了彻底的炎热。
森林里弥散着薄纱林雾,天空亦如摩根石一般有着晶莹剔透的干净。高塔没有灯,在黑夜透过落地窗落进房间的繁星光辉,便成了这里难得的安宁。
之后的一段日子里,黎绛算是彻底死心塌地的被关在了塔顶里了,霍斯彦这阵子越来越忙,回到德利拉维尔的时间也从不固定。
是有几次半夜,他满身酒气的来到了黎绛这里,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让他阴晴不定。几乎是不由分说便她逮着搂紧怀里,没有控制住的力气着实大的惊人,黎绛也使了劲儿,最终却被他制的死死地。
夜夜迷醉的日子构成了两人之间一种怪异的联系,身体的愉悦却让彼此的距离越来越远,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好在塔顶也够清静,除了霍斯彦回来的时候,黎绛有大把的时间可以让自己更加冷静些,冷静的想想他们之间的关系,而有的时候海蒂威老管家也会来跟她聊聊天,他不知道这两人到底闹了什么别扭,但是看着黎绛愈发消瘦的脸老人家心底还是心疼的紧。
后来霍斯彦终于解开了她手上的银铐,又同意了让她远程办公。或许是见她眼里没了那时锋利的怒火,又或许,他也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真正的问题。
坦诚。
还有愈加磨损的信任。
这世界不存在没有矛盾的爱情。
……。
“佐伊,你还不能来上班嘛?”
那边,嘉丽珊吃着冰激凌,一脸呆萌的透过屏幕看着她。
黎绛倒是显得更加慵懒了,手上翻看着纸页,哼唧了两声,“你传送来的邮件我已经打印好了看过了,话说最近工作室总共接了八单中国企业的广告策划,我们从未接过中国的案子吧。虽然佐伊工作室的主打风格都是以简洁夺目为特点,但是这次你可以建议他们在概念设计的同时可以多加入一些中华传统的元素在里面,但是不要太喧宾夺主。”
“你这女人……”嘉丽珊无奈摇头。
黎绛笑了笑继续低头看着方案,倏然手指一顿,想了想开口道,“嘉丽珊……白茶她在吗?”
“她在啊。”
“能让她过来跟我单独谈谈吗?”
“当然。”她不以为然的点头。
屏幕上嘉丽珊从位子上起身,良久,那个穿着中性的帅气身影在位子上坐下。
“佐伊,你找我。”白茶看着屏幕问道,唇角勾起一贯的淡笑。
黎绛的心突然有些酸涩了,她做了她的助理那么多年,从日内瓦到纽约,她一直以为能遇见她不过是人生中机缘巧合的意外,却不料一切不过都是人为。
“白茶……。”她开口,却是异常的艰难。
“嗯?”
“我都知道了。”黎绛吸了口气,终于这么说道。
屏幕内,白茶脸上的神情僵滞了下,继而低下了头摸了摸鼻子,继续淡定的道:“你是在说上个月工作室的利润核算吗?我知道——”
“我知道,你和霍斯彦的关系了。”黎绛淡淡的打断了她。
那边,白茶徒然沉默了。
恍然间,两人好像不约而同记起了那年的经历。
毕业后不久就在琼斯手下当学徒的黎绛刚成立工作室时并不顺利,她找到的都是一群和自己一样志同道合年轻人,起步时很辛苦,没有固定的收入甚至没有固定的住所。
这样的境遇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了,工作室里的成员也有中途离开,也有斗志挫败的,最后走的走,离的离,只剩下威廉他们四个人。
可即使只有四个人也依旧不愿意放弃,每天寻找机会接单,奋斗的日子很苦倒也充实。
直到有一天,黎绛突然发现在自己租来的小屋门口蹲着一个人,身材欣长,只是穿着粗气有些狼狈。
“喂帅哥,你还好吗?”她站在他面前,有些迟疑。
那人抬起头,是一张精致深邃的脸庞,却因为黎绛的话神情有些不悦,“小丫头,我是女人。”
黎绛这才知道,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长得那么帅气的女人。
“你叫什么名字?”她笑问。
“白茶。”
她明明是出门买水的,结果后来就坐在门口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聊了好久,这才知晓原来白茶是从格陵兰偷渡来的,这几天刚才一直在躲警察。
“那么,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倏然,黎绛问道。
白茶有些意外,“什么?”
“这里有个广告设计工作室,都是几个年轻人,你要不要来?”
“小丫头,你对陌生人都是这么随意的?”
“当时不是,因为你颜值高嘛。”她故意哈哈大笑。
白茶显然有些无奈,“我当年大学学的是会计。”
黎绛却拍手叫好,“那正好!我们工作室没有会计,你还可以做我助理。”
那天,她就是这样“捡”回了一个助理。
白茶,白茶……
如同一个老妈子似得,一丝不苟的管理工作室愈加充足的小金库,照顾大家的饮食,生病了买药,不善言辞但只是勾了勾唇便让人觉得温暖。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一切原来源于另一个男人的命令……
“对不起,佐伊。”
半饷, 屏幕那边穿来白茶压低的嗓音。
她抬眼看向黎绛,这是黎绛第一次见她红了眼。
☆、第166章 : 如果我现在道歉,会不会太晚
晚餐过后,正在拿着数位板画稿图的黎绛听到着手机振动了声音,打开。
我要飞一趟加拿大,后天回来。
平淡的语气是霍斯彦的风格,可这一时间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得以舒缓心头的滞闷,半饷敲打下一个字:哦。
那边没了回声。
坐在窗边的黎绛就这样盯着地毯上的手机,一秒,两秒……
总感觉它下一刻就会再次振动,可等来的却是久久的宁静。
“呼……”黎绛终于喘了口气,点点头,心想它不会再响起了,于是又拿起膝盖上的数位板继续开工!
“滋滋——”
手机猝不及防的振动,惊得她差点把笔都给甩出去!
这个死男人。
没好气的划开屏幕,窗口弹了出来:面壁思过结束,佐伊小姐,如果睡得不舒服就滚回卧室。
黎绛的心口被这句话敲击的一愣,继而跃起莫名水花激荡。事实上她知道,只有在他心情不错的时候才会叫她“佐伊小姐”,就好比她在揶揄时喜欢叫他“霍先生”。拿着手机想了想,有些不冷不热的回道:现在的我能忍受没有灯光的夜晚。
有些埋怨。
但她真的在这里呆的太久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让纽约已经变成了夏天,而她,也渐渐习惯了霍斯彦常有的阴晴不定。
这么想着之间,短信窗口又跳出来一个对话框,是他回复:可是我不能忍受那张老木床,不好活动。
黎绛瞟了眼刚想发过去一句“你是想拆床还是想上天”时,蓦地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瞬间脸开始不争气的发烫。
这个男人脑子总是不干净。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他一身西装革履,身后跟着同样一丝不苟的下属们,此刻却拿着手机跟她瞎掰这样的情形。
“你就呆在加拿大别回来了。”她的口吻有些咄咄逼人,但不知不觉间已经柔和了不少。
那边再次没有了音讯,久到黎绛几乎要昏昏欲睡时,手机才在她的手掌下颤了颤。
她打开,下一秒睡意却立刻烟消云散。
——其实塔楼的门早就没再上锁,只是你不相信,或许也没去试。
——绛儿,如果我现在道歉,会不会太晚。
黎绛死死地盯着这几句话,门没上锁?恍然间,脑海想起了今天和白茶的对话。
“佐伊,对不起。”
“是……你对不起我,你欺骗了我,你让我失望了。”她轻轻的说道,却扯了扯嘴角,“但是,我不怪你。”
她没有理由怪她,那是她的工作,就算是隐瞒,可不得不承认,白茶从未伤害过她。
可白茶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眼泪蓦地坠了下来,她摇头笑了,说,“你知道吗?佐伊,有时候我都是那么嫉妒你,因为霍先生真的很爱你。”
或许是因为第三方的关系,有时候有些事从第三个人的口中说出来就是有着莫名的可信度,起码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黎绛心底良久的郁结竟稍稍退散了些。可,继而更多的,却是无力。
“或许你不知道的事真的太多了……霍先生永远是一个行动多于言语的男人,但是这么多年,连我这个旁观者都那么确定,他强大,也有着自己的苦衷和为难,却倾尽所有去让你过着平静安全的生活。”
倾尽所有去让你过着平静安全的生活。
是啊,她当年逃到日内瓦时认为终于摆脱了他的束缚,却忘了,如果他霍斯彦真的想要找到她,不管在世界哪个角落,他都可以轻而易举把她找出来。
可他没有,虽说他将白茶安排在了她的身边,但没有干涉她的一点生活。
那几年,他确实给了她极大的自由。
云散开,有星辰闪烁,地毯上的黎绛双手抱起了自己屈起的双腿,把下巴抵在膝盖上,闭上了眼睛。
黎绛啊黎绛,既然你曾经真的快乐过,那又何必去苦苦执着一个没有意义的真相呢?
即使他欺骗过你,隐瞒过你,甚至囚禁了你。但是你真的能对他说出一句“我要彻底离开你,永远不要你了”吗?
所有的愤怒悲伤散去,你想过要独自离开去冷静,其实大多还是因为心底的不平衡吧。
承认吧,你其实早就离不开他……离不开霍斯彦。
这个想法有些飘虚的窜上了她的头皮,然后全身都在发麻。的确,她最不愿意承认的,就是这点,可是真要如此坦然的面对时,心脏也愈发地不安分得狂跳。
那边见她久久没有回信,不知何时又发来了一条短信:你早点睡,我要上飞机了。
黎绛看着屏幕,倏然轻轻勾唇,眼里光泽被窗外繁星照耀的更加璀璨,指尖滑动打下一行字,算是答案。
——绛儿,如果我现在道歉,会不会太晚。
不,永远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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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8:30,专机上。
“斯彦,厉先生刚才发来信息说已经准备好了你需要的新型枪械,关于其他的就等着你过去部署。”
“我知道了。”霍斯彦将身子倚靠在座背上,揉了揉眉心。
景墨见状并没有离开,而是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红夫人逃了这件事,我已经让整个C区封锁消息了。”
他点头,有些焦躁的皱眉,“但是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她没那个能力。”
“是。”景墨同意。
霍斯彦睁开了墨眸,他的脸依旧棱角分明得俊美,紧抿的薄唇却隐约中透着一股子深沉的压力。
火舞成功逃出了C区监控室这件事今早才被科里发现,可令霍斯彦真正惊讶的是,监控室平时因为加密锁连一般的C区研究员都无法进入,而火舞逃跑已经超过了24个小时,这整整一天的时间里,监控室的生物红外线警报并没有响起,甚至是她离开后所有拍摄到的监控全部中毒。以曼雷克保安能力,这样完美的逃离连尖顶都无法完成。
一定有帮她的人!说不定还是曼雷克内部的人员。
霍斯彦的眸静如一潭死水,深邃之处却浪涛暗涌,紧抿的薄唇早已绷得成了线。
这么长的日子里,火舞在曼雷克吃了不少苦头,不仅仅是精神上的折磨,C区完美的用药让她永远失去了那张妖媚的容貌,如今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红夫人有的只是一张满面皱纹的脸。这让她在监控室里几度发疯,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早已从刚开始那个高傲貌美的女人彻底变成一个虚弱癫狂的疯婆子,或许就算是回到了尖顶也没有人能够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