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繁华霓虹点亮了整个纽约,喧闹起伏,厚实的落地窗像是隔离了外界全部的声音,好像两个世界,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
他走进,在沙发边蹲下身,目光从进门开始便至始至终的凝着她,唇角不经意间已浮上了笑意,轻柔的弧度蔓延至眼底,他抬手,手指温柔得攀上女人柔和的脸颊,轻轻摩挲着。
终于回来了……
黎绛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当她彻底从睡梦中孩子气的醒来时,是被一只温柔的大手给惊醒,黑发铺盖的脖颈间感觉到细细的酥痒。
修长有力的手指,略为粗粝的掌心,大手间萦绕着曾经熟悉的气息,记忆里抚慰的温度。
她睁眼,迷茫目光与男人深邃的黑瞳相撞,看上去略为疲惫的眸底盘绕着显而易见的惊喜暗流。
见她轻轻颤抖着睫毛,一副好像还在梦中神游的可爱小模样,霍斯彦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略为无奈的嗓音低低落下句,“绛儿,是我。”
黎绛呆呆地看着男人的脸颊,却着实被这声从未有过的呼唤惊了下,太过陌生,使她心脏不受控制的急促跳动了下。
霍斯彦站起身,高大的身躯瞬间被笼罩在鹅黄柔和的光束中,那些光像是碎金似的洒落在他的发丝上,一丝一缕折射着光亮,浓眉镌刻下如子夜黑墨般的眼,落地灯的淡淡浮光沿着他高蜓的鼻梁滑下,油走在微抿薄唇上,忽明忽暗的阴影间,那脸庞与记忆中的轮廓完美重合。
黎绛终于意识到,眼前的人是霍斯彦。
真的是他。
“霍、霍斯彦……”黎绛张了张嘴,樱唇下意识轻轻咛了声,她立马从沙发上盘腿坐了起来,再看向男人时眼底有了些许微颤。
待视线彻底清晰后才发现,原来现实中的他和记忆中的还是又些许不同的,他好像比记忆中的阿斯要高了些,浅麦色的皮肤变深了,成熟的五官也比当年要来的立体深邃。
他变了不少。
霍斯彦唇角的弧度依旧平静的令人讨厌,他将手腕的机械表摘下,放在茶几上,再回过头继续看着她时勾唇浅笑,“黎绛大师终于回来了,或者说,我应该叫你,佐伊?”
男人的嗓音低沉,而黎绛也彻底醒了,连带着思维一起回过神来。
“如果你喜欢的话。”,她说着便将视线撇开,状似无所谓的耸耸肩。
佐伊,也就是Zoe,这是黎绛几年前的一次创作油画比赛上随意用的一个名字,当初她正在主修平面设计,虽然课余喜欢作画却没有油画系的学生专业,凭借着的也不过是原有的基础和自己的创作理念,所以那次比赛她没用自己的名字。
但或许正是这种没有专业框架的束缚,黎绛的画充满了自己的风格和特点,意料之外的获奖令她名声大噪,一副名为《你》的成名作更是以5万英镑被拍卖给了一个英国老慈善家,那笔钱后来被黎绛以佐伊的名义捐献给了国际红十字会。
那是黎绛第一次参赛获奖,也是她第一次发现,创作性绘画更能让她接触到自己渴望艺术的灵魂,它能把人主观意志的潜能发挥出来,最大限度地表现自我。
而作为设计,设计者的个性在很多情况下必须泯灭,其作品的意义才能够被实现。
这对于她而言是个很重要的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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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
此后,黎绛利用更多的课余时间研究绘画,除了作为平面设计师之外一个业余画家。
但这也是遭人议论的话题,毕竟设计和绘画是完全不同的领域,有人抨击她,有人赞美她,直到黎绛耗时两年所创作的超现实主义画作首次在萨奇画廊成功举行了个展时,她的努力这才真正得到了肯定。
她成功了。
以佐伊这个名字。
霍斯彦看出了黎绛正在使小性子,性感的唇稍弧度不改,反而泛起*溺的味道。
他靠近,手指弹一下她的额头,嗓音含笑,“如今功成名就了,舍得回来了?”
黎绛一愣,抬头看着霍斯彦脸上的风轻云淡的表情,抿唇,心底的委屈和愤怒开始无限滋生。
当年她只身赴往英国求学,正如霍斯彦所说的,她终于功成名就了,但这个该死的男人扭曲了一点,不是她不想回来,而是他不许。
“大小姐,霍先生很忙,你的学业也很繁重……”
一次又一次,黎绛自然听得出海蒂威的弦外之音,与其说是管家的规劝,倒不如说是为霍斯彦带话。
她心知肚明,就是他不让她回来。
这个混蛋!
“霍先生,我离开了不是正合你意吗?”黎绛挑眉,眼眸中是显而易见的挑衅和嘲讽。
男人唇角的笑意终于微微滞住,他皱眉,眼神突然转为了严肃,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命她看着他,“胡说些什么呢。”
“难道不是吗?”黎绛头一偏逃离了他的手,目光锋利的质问。
四年里,她独自一人呆在英国,这期间霍斯彦从未给她打过一通电话,即使因为工作到了英国也从未看过她一次。
他让她觉得陌生。
那是黎绛第一次感受到了迷茫,她发现最信任最依赖视作为亲人的人抛弃了自己。
而当她发现霍斯彦不让她回国甚至还圈限了她的活动范围时,她从不解开始变得愤怒,黎绛倏然发现自己如同一只笼中鸟,心甘情愿的进了禁锢它的鸟笼还浑然不知,直到上了锁后猎人还是嘲笑着它的无知和愚蠢。
她对他满心怨怼!
而到了晚上,当一天的忙碌让她精疲力尽的躺在*上,当黑暗的恐惧包裹着她,她又会想起小时候一次次卷缩在一个人的怀里取暖,甚至没了坚强外壳的黎绛甚至会脆弱的想,假如她没有选择来这里,会不会还和以前一样?
这种变相的禁锢直到她毕业典礼那天。
典礼过后,她再次接到了管家的电话,黎绛至今记得当时海蒂威的语气是怎么都掩盖不住的惊喜和期盼。
老管家告诉她,“大小姐,回家吧。”
你终于可以回家了,黎绛。
真是太好了……
可是——
那天她拒绝了,就在电话里。
毕业后,已经小有名气的黎绛没有回国,算得上是逃也似地来到了瑞士的日内瓦。
她成为了乔。琼斯的学生。
老琼斯是世界著名视觉设计大师,他曾在一次讲座中结识了黎绛,琼斯欣赏黎绛在设计上的天赋和敢于将自己的强烈风格和设计理念融合的能力,于是便同意她留在了自己的工作室。
经过一段磨练期之后的黎绛开始顺风顺水,她脱离了霍斯彦的控制,当然包括了物质来源。
之后的三年里她争取到了为瑞士著名的PADMAG杂志设计封面的机会,在一次次平面广告设计大赛中获奖,最终成立了Zoe工作室。
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可要论当年能狠下心孤身一人去深造打拼,一切的初衷不过是她当时对霍斯彦的挑衅,虽说现在想来很任性,但黎绛就是不愿做个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她承认自己娇气,自私,不够成熟不够独立,但是她又埋怨,委屈,不解,到底是为什么眼前这个男人这么狠,把她丢在异国整整四年不闻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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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8章 : 他的一声我知道
黎绛呼吸愈加的急促,疲倦、不解、迷茫,还有心中压抑多年的各种情绪从缝裂中喷涌而出,再开口,声音染了哭腔和愤怒,“臭男人!都怪你,都是因为你!”
一股脑的抓起了霍斯彦的手臂,咬了下去,狠狠地!
直到唇齿间弥散出一丝腥甜味儿。
霍斯彦从始至终任由她咬着,态度纵容,极有耐心的等到那股咬力渐渐松懈后,他低笑了,抬起另一只手狠狠地*着黎绛的头顶,“臭丫头属狗的吗?”
一拳头打在棉花上!
黎绛蓦地松开了嘴,紧紧抿唇,怒瞪着面色不该的男人几乎要喷出火来。
男人抬手,看了眼留在手臂上的那串不浅的牙齿印,出了血丝,心中大叫这丫头下嘴怎么这么狠,忍了忍痛,表面依旧平静。
他看向她,嗓音里带了六分严肃四分揶揄,“如果没有我当初那么鞭策刺激你,哪儿来你如今的成就?”
“那你可知道一直以来我有多煎熬!”黎绛脱口而出,心口一窒,连眼眶都忍不住开始泛红,摇头苦笑,“你不知道我有多努力……”
我,一直在努力,努力在追求心中所愿的同时忍受着一层层冰冷将自己包裹,都说人即使漂泊在外也需要一种归属感,失去了归属感剩下的便是噬人心般的寂寥,我明明压抑的很难受,却还要故作坚强的微笑……
“所以!我不能停滞脚步,我不能向谁撒娇示弱,我只能往前冲,冲出一条配得上我所付出煎熬代价的路,这是我唯一坚持的理由,如此而已。”黎绛的声音开始急促激动,到了最后声线都在颤抖。
“可这些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的……”
霍斯彦薄唇抿紧,不言,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
毫无预警地俯下身,他再也忍不住的将坐在沙发上的小身子纳入怀里,用全部的力气来拥抱她,他闭上了眼睛,高蜓的鼻梁擦过了黎绛被发丝遮掩的耳畔,嗓音低沉到沙哑,“我知道。”
怀中的身子倏然僵硬了。
黎绛的大脑“嗡”地一下被人敲了一棒,继而是大片空白,整个人愣住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
她只觉得倏然的呼吸之间尽是他身上散发出的薄荷气息,掌心的暖传递了她的身躯,她被紧抱在一个胸膛里,结实的好像可以去依赖。
但是,她可以吗?
“我一直都知道,一直。”霍斯彦把头更深的埋在她的脖颈,发丝间柠檬般的气息萦绕着他的气息。
很多事的发生不是我的初衷,但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你会明白的……
黎绛有些心慌意乱,伸手抵住他贴近的胸膛,她用力想要将他推开,他的大手却也跟着用力,大手强势地按住她的脖颈和纤腰。
微凉的身躯被男人的温度所熨烫,黎绛积压已久的愤怒终究还是破了功,就好比孩子痛了大声哭不过是为了让大人知道自己的痛苦,可事实上也许并没有那么痛。
她发现只是男人的一句“我知道”就能让她感受到被理解和肯定,好像所受的辛苦和疲倦和压力被另一个人分担了。
心结的渐渐消失,紧随而来便是长久的想念和儿时记忆中的美好,如潮水冲破堤岸,黎绛下意识的想要靠近这个热源,抬手小心翼翼得抱住了霍斯彦的腰身,即使是隔着那层薄薄的衬衫布料也能感觉到宽阔胸膛下心脏咚咚跳动的声响;有力的生命。
愤怒的宣泄过后,黎绛哭了,悄无声息的。
他衬衫的胸口处被黎绛的泪水打湿,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濡湿一片。
霍斯彦感觉到了,他愈加抱紧了她,深邃的眸底被翻涌而上的心疼所掩盖。
良久——
黎绛从他的怀里抬头,扯了扯霍斯彦的衣角,“喂。”
“恩?”他低头,轻声问。
黎绛眼眶还红着,抬头凝着他,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怎么了?”霍斯彦再度蹲下身,疑惑得盯着她看。
半天,她憋出了一句,模样还有些不甘心的,“那个……我饿了。”
霍斯彦错愕,见她小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涨红,他又无奈低笑。
题外话:
噢天,第37章竟然没有标题,很抱歉在此补上,《这个男人,狠心》。。。。
☆、第039章 : 无欲无求不是死人就是上帝
“不准笑!”黎绛把鼻涕吸了回去,大喝一嗓子伸手就要捂住男人的嘴。
霍斯彦拉下了黎绛的爪子,点点头表示自己尽量克制,却听某人又愤愤道,“笑什么!人是铁饭是钢,这人饿了很正常,难道你都不用吃饭吗?”
情感发泄过后,黎绛又是那个不悦就会噘嘴的小孩子,想一套是一套的。
“不,你误会了,我只是突然在想按照我父亲中国传统的说法你到底是属什么生肖的?”霍斯彦看着黎绛心情变好了,也不由开起了玩笑。
黎绛以为他又在拐着弯骂她刚才咬他的事儿了,把头一撇,“反正我不属狗!”
“恩,我知道。”霍斯彦耸肩,略显慵懒地回道。
她一愣,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那是什么?”
“恩……我想或许是后一年。”
“啊?”黎绛在艾勒学院时学过汉语课,自然知道一些中国的传统文化,看着霍斯彦那张忍俊不禁的脸时还真默默地背了遍生肖表,下一刻,立马对男人展开了无敌连环掌。
“霍斯彦,你才属猪!”
男人唇角扬起,大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啧,反应真慢。”
“王八蛋,有种别躲!”
黎绛从沙发上下来,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了半个不留神摔在了地毯上,不疼,却龇牙咧嘴。
霍斯彦也没有扶她,只是像对待个小*物似得揉了揉黎绛的头顶,“等我换身衣服,带你去吃饭。”
“少来!”女人坐在地上揉着自己发麻的脚,大声怒喝。
霍斯彦大声爽朗的笑了,心情也变得格外地好,脚步一旋走向了卧室,无视身后黎绛那张气急败坏的小脸和抓狂的咆哮。
许是错觉,这刻,他觉得这房间里的室温好像被调高了。
好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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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家霍先生把你丢在英国就是让你不成功便成仁?”
黎绛转了转眼珠子,语气有些不太自然,“毕竟当初是我自己选的。”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教育真够狼性的啊。”一旁的商羽成表现的满脸同情,啧啧两声后猛的将奶茶吸入嘴中,抿了抿嘴,半饷又自言自语,“但总觉得怪怪的。”
位于曼哈顿第五大道40街和42街之间的纽约公共图书馆不远处,一幢外部由乳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静静伫立,不高,最多只有二十层的样子,典雅外观和周遭清一色的钢化玻璃商务楼大相径庭。
“呶,到了。”
黎绛拍了拍商羽成的肩膀,指了指马路对面被行道树半遮半掩的那幢名为雅修的写字大楼。
商羽成抬头一看,“你打算把工作室搬到雅修?”
“不是打算,是已经。”黎绛目视前方,正好绿灯,便走过了斑马线。
“我还以为你会把工作室搬到那种鸟不生蛋的小树林里的,毕竟搞艺术的人都是神神秘秘的。”商羽成说着瘪了瘪嘴。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我的工作室就会面临倒闭的危机。”她说着对商羽成一阵干笑。
商羽成一愣,故意挑眉坏笑,“倒闭怎么了?画家不都是无欲无求嘛。”。
“无欲无求不是死人就是上帝,可惜,这两者我都、不、是。”黎绛转头,笑米米的反驳了她。
“还有一点我说商大记者,我的本职是平面设计师不是画家,而我的工作室从事的是平面广告设计,虽然我们只有五个人,但都是各司其职,并非都是满脸胡渣、戴着眼镜、牛仔背带裤里插两只水粉笔的——”她便将手中的三明治包装纸潇洒的扔进了街边的垃圾桶里,挑眉落下了后半句,“搞艺术的。”
黎绛的动作如云流水一气呵成,呛得商羽成哑口无言,这儿女人,一遇到工作上的事怎么就变得不可爱了。
倏然出现的铃声打断了两人正要继续的对话,是黎绛的手机。
她看了眼来电显示,边走边接通。
“谁啊?”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