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欧阳潇对于比武的事还是惊诧不已,对方的实力忽高忽低,实在匪夷所思,后来听玉儿说了事情的缘由,方才明白果然是有人在耍诡计。
玉儿房中,春梅端了热水,春桃拿来了伤药,玉儿拿了毛巾蘸了清酒,为欧阳潇擦洗伤口。
欧阳潇忍痛笑道:“玉儿,真是谢谢你,要不是你,不但我丢人,金泽这回都要颜面丢尽了。”
玉儿忽然停下手中的毛巾,脸色一沉,垂头不语。
欧阳潇讶然,忙问:“你怎么了?”
玉儿缓缓抬头,一副委屈的样子,“侯爷是不是没把玉儿放在心里?”
欧阳潇惊愕,“你胡思乱想什么?我的心里可都是你。”
玉儿拿起伤药,擦了些药水在欧阳潇红肿的肩头上,“既然如此,侯爷怎么还对玉儿说谢字。”
欧阳潇恍然大悟,忙赔笑道:“是我错了,我以后绝对不再对你说‘谢’这个字。”
玉儿方才重新绽开笑容,“侯爷没错,只是记性差了点。”
窗外,七公主气呼吸急促,喘气困难,金桔凑眼在窗户缝上往屋子里瞧。
“夫人,我去换盆水来。”屋里传来春梅的声音。
七公主与金桔连忙走开了。
七公主当晚一夜无眠,脑海里不断回想欧阳潇那句“我的心里可都是你”,七公主越想越气恼,第二日天一亮,便叫了金桔去出去找那个宏光道长。
金桔上午找了大半天,无功而归。
七公主气得要掉泪,下午便跑到玉儿房中去寻事。见玉儿又在给欧阳潇上药,怒火中烧,不管欧阳潇在不在,冲玉儿便喝问道:“玉儿,你说,你到底是不是狐狸精?你混到王府中到底有什么目的?”
女人一妒忌起来,便失去了理智,七公主此时非要给玉儿安个罪名出来。
七公主只在玉儿刚进府的那段日子,才偶尔来玉儿房间坐坐,后来便一次也没来过,玉儿见七公主今天突然来见她,刚惊喜一下,见七公主说出那么一句话来,笑容顿时僵住了,愣愣地问:“姐姐,玉儿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七公主冷笑道:“你不明白?你是装糊涂吧,你说那到底是哪里来的,你的家人呢,为什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的父母,你该不会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吧?”
玉儿怔怔道:“姐姐怎么如此说,玉儿的父母在玉儿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姐姐为何此时还疑心玉儿来历不明?”
七公主喘了口气,还待再说,欧阳潇突然喝道:“碧心,玉儿怎么惹着你了,你就不能大方一点吗?你的公主气度一点都没了吗?”
七公主听欧阳潇大声呵斥她,心里一酸,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大声叫道:“公主也是女人,你凭什么把整颗心给了她,还要求我大度?”
欧阳潇怔住了,玉儿忍不住泪盈满眶,她没想到在不知不觉中,对七公主竟然伤害了那么多。
七公主掩面快步走了出去。欧阳潇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一转眼消失在门口,一时不该如何是好。
☆、第三十章 马革裹尸
夜晚,阴雨。雷声隆隆,从天而过。
七公主房中,烛火摇曳。七公主呆坐桌边,无聊烦闷,听到雷声,一手推掉了桌上的茶碗。
金桔边收拾地上的青瓷碎片,边道:“夫人,你听这雷声,说不定又是雷神路过,我们何不问问雷神,玉儿到底是不是狐妖?”
七公主无力地说道:“上次不是已经逼玉儿发誓了吗?你现在还怀疑玉儿吗?”
金桔道:“上次或许是雷神没听到呢,夫人不是也怀疑玉儿吗?”瞧见七公主脸色微动,又道:“外边雷声那么响,只怕侯爷和玉儿都听不见。”
七公主听了这句话,脸上怒色登时浮现起来,又有些无奈地道:“我出去看看雨下得有多大。”
金桔嘴角掠过一丝狡黠的微笑,“金桔陪您一起去。”
七公主开门出来,屋檐下雨帘落地,哗哗声响,有雨水溅到七公主裙摆之上。
金桔道:“夫人,您站里边一些。”
七公主不说话,也不后退,仰脸望天,轻叹道:“雨好大。”
又闻雷声响起,默然片刻,道:雷神在上,小女子心中有一事,想求雷神解惑,雷神可否指点小女,我该如何面对我那玉儿妹妹?”
金桔听七公主说的是这句话,一惊,连忙对七公主道:“夫人,您应该问玉儿是不是狐狸精?并请求雷神惩罚玉儿祸害民间。”
七公主怔然,想了一下,又问道:“雷神在上,可否告知小女玉儿到底是不是狐妖?如果她是狐妖,小女不求严惩玉儿,只求能够恢复以往生活的平静。”
忽然白光大闪,一道闪电劈到七公主所在的屋檐上空,七公主受惊,后退一步,待站定了身体,勃然指天骂道:“你算什么神,民间百姓求你禳灾避祸,你从来都不肯显灵,你徒有神名,不负神责。”
七公主骂完,心神俱伤,颓然望着夜空,雨依然一直下着,丝毫不因她的怒骂而有丝毫改变。
“你好大的胆子,你一个普通的人间女子,竟然敢指天骂神,你就不怕遭五雷轰顶吗?”
一个极其幽远的男人声音传到七公主的耳朵里,仿佛是从千里之外传来的声音,但是却那么清晰,能分辨出其中的威严,七公主一震,惊问道:“是雷神显灵了吗?”
金桔也听到了,吓得心里扑通扑通掉。
那声音真是雷神传来的,雷神刚从此地路过,听到下界有人骂他,忍不住停下来问个明白。
雷神道:“不错,我正是雷神,你为何要辱骂于我?”
七公主惊喜,问道:“雷神在上,小女子并非有意辱骂神灵,而是想求神灵帮小女子解决一个难题,刚才小女子已经问过了,很多天以前也曾因这件事让玉儿妹妹发过誓言,雷神可都知道?”
雷神道:“我当时从这里路过,自然知道你的事,上次我正好路过此地,闻到了她身上的狐妖味儿,可是天下要被雷劈的人那么多,我哪有时间管的过来,我还有其他事要办,如果你没其他问题,我就走了。”
金桔急道:“雷神在上,玉儿既然是狐妖,为何还要留着她祸害人间呢?”
七公主也道:“是啊,玉儿是狐妖,小女担心不定哪日她露出妖怪本性,伤害我家人。”
雷神不耐烦地道:“女人真是麻烦,我答应你们就是,不过今日不行,我还要去西海龙宫去和喜酒。改日我再来收服狐妖。”
雷神说完又凌空向西海方向飞去。
金桔冲空中喊道:“改日是哪一日啊?”
七公主道:“金桔,雷神已去西海了。”
金桔“哦”了一声,看七公主进屋,也进屋关好了门。
同一时间,玉儿房中。
“侯爷,这次玉儿可要赢了,我的马踢到你的老将了。”玉儿娇笑着把一颗红色棋子放到棋盘上。
“玉儿,可是你的老帅还在被我的炮打着呢?”欧阳潇呵呵笑道。
玉儿“啊”一声,才想起刚才已经被将着军了,本来要想怎么破解,呆了一会儿,看到自己的马快踢到对方老将,急着踢欧阳潇的老将,竟把自己这边的危机忘了。
玉儿撒娇道:“我不玩了,下了几盘每次都是我输,侯爷,你分明是欺负玉儿嘛。”
欧阳潇笑道:“你才刚下棋,不能眼观全局,总是顾此失彼,所以才会输,好了,这次我让你三个子,你随便挑三个出来。”
欧阳潇把自己的黑子摆好,等着玉儿挑出三颗棋子。
玉儿粉脸上忽然闪过一个使坏的笑,玉手向前一抓,把欧阳潇的老将抓走了,然后格格笑道:“你就让我这一个子好了。”
欧阳潇一怔,“你这样可不行,那我直接认输得了。”
玉儿撒娇道:“侯爷,你就让我这个子吧。”
欧阳潇笑着伸手去夺玉儿手中的老将,“那样就没法下了。”
玉儿把手躲开,藏到自己的背后,“侯爷,你让我这个子吧,就让我一次。”
欧阳潇倾身向前,伸长了手臂去抓玉儿躲在背后的手,“这次让了你,下次你还要我让你这个子。”
玉儿把手举起来,又躲开了欧阳潇的大手,“你不让我,我就不把你的老将给你,嘻嘻……”
欧阳潇楞看着玉儿,玉儿见他不动了,以为他生气了,正要把老将还给他,忽见见他一起身,上前抱住了自己。
欧阳潇抱住玉儿,趁机抓住玉儿握棋子的手,笑道:“老将我就不让给你了,我把我自己让给你。”
玉儿娇羞,脸上泛起红晕,低了头不说话。
情绪酝酿刚好,欧阳潇正要吻玉儿,两人的嘴唇还未凑到一起,忽听窗外有人叫他。
欧阳潇皱了皱眉,松开玉儿,喝问窗外:“半夜三更的,什么事不能明天说。”
“侯爷,紧急军情。”那人说道。
欧阳潇想到边关战况,忙起了身去厅堂,开门一看,外面下着小雨,一个浑身湿淋淋的士兵站在门外,一身轻甲装扮。
那个士兵见了欧阳潇,噗通一跪,哭道:“小的是王爷的部下,王爷已经……”
那个士兵泣不成声,欧阳潇震惊,心中料到了几分,不敢相信地追问:“王爷怎么了,你说。”
士兵猛地擦了一把眼泪,咬牙道:“边关五十万大军死伤三十多万,王爷已经战死疆场了。”
欧阳潇大震,感到一阵眩晕,勉强稳定了身心,颤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王爷有没有让你带什么命令回来?”
士兵泣道:“昨天上午,王爷说穷黩皇帝御驾亲征,那皇帝会施邪恶法术,让侯爷小心,务必要保住都城,金泽不能亡国,否则王爷死不瞑目。”
欧阳潇仰望夜空,双手握紧了拳头,恨然道:“父王,孩儿一定为你和死去的金泽将士报仇。”
张诚李忠兄弟二人匆忙赶了过来,问道:“侯爷,听说王爷出事了。”张诚一看,地上跪着个狼狈不堪的士兵,急道:“王爷怎么了?”
欧阳潇长吸一口凉气,又缓缓吐出,“明日准备丧葬事宜,准备迎接王爷的灵体回都。”
张诚兄弟瞪大了双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诚悲声道:“是。”
张诚兄弟二人与那个士兵一起退了下去。
玉儿在里间听到了四人的对话,也是震惊万分,她能感受到欧阳潇的悲痛,眼睛里不觉湿润起来,王爷在时对她也是很好,此时突闻噩耗,痛不能抑,玉儿走到外间去,见欧阳潇失落地关了屋门。
玉儿扑上前去,抱住欧阳潇的腰,紧紧地,把她的脸贴在他的背上,泣道:“侯爷,你要振作,金泽的安危还要靠你。”
欧阳潇回转身,把玉儿抱在怀里,镇定道:“我知道,我会的。”
☆、第三十一章 廷议战和
两日之后,安西王欧阳万里的遗体送回泽阳。欧阳潇为父亲办完丧事之后,很快又振作起来,因为金泽是小国,国中无大将,父亲一直是金泽的顶梁柱,父亲为国捐躯之后,皇上便把目光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他身上。
在欧阳万里战死的消息传到王府的同时,皇宫也得到了消息。因此第二日皇上便敕封欧阳潇为护国大将军,统领全国仅能调动的四十万兵马,护卫泽阳。欧阳潇领了帅印之后,每日与朝中其他将领商议护卫泽阳之事,布置城防事宜。
皇宫大内,宣政殿上。
皇上愁眉苦脸,众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皇上道:“众位爱卿,尔等可有退敌之策啊。”
丞相李大人已是花甲之年,但身板仍然硬朗,腰背挺直,两步上前,禀道:“皇上,穷黩国力强盛,大军百万,此时已然快到泽阳,我等却无退敌之策,不如投降穷黩,或可保全我金泽百姓免受战乱之苦。”
丞相李大人刚说完,武将杨将军跳出队列,大叫道:“丞相大人,你不思御敌之策,竟然还劝皇上投降敌国,你个奸臣,委曲求全,苟延残喘的事我可不干,哼!”
丞相李大人满脸怒色,喝道:“杨将军,你不要狗血喷人,我那是为金泽国民着想,你一介匹夫,哪懂得治国的道理?”
其他文武百官也争相议论起来,有赞同投降的,有坚决支持开战的,持两种意见的人数幌嗌舷隆;噬细咦沃希秤侵痢
这时一个将士来到殿上报告军情。
那个将士丢盔弃甲,脸色苍白,嘴唇干裂,显然是路途奔波所致,只见他跪地禀道:“启禀皇上,穷黩大军已经朝泽阳进发,一路烧杀抢掠,残害百姓无数,并扬言打下金泽,定要屠城,皇上,穷黩大军两日内就到泽阳了。”
那个将士说完,歪倒在地,不省人事,竟是昏厥了过去。
众百官又议论开了,有的说要尽快投降,有的说要全力抵抗,争执得更加激烈,渐呈白热化。
皇上焦急,口中大呼,“众爱卿,快快想出替朕解忧的法子来啊,朕的江山就要拱手送与贼狼之手了。”
丞相李大人道:“皇上,为今之计,唯有投降,方能解此为难,安西王已死,现在做任何抵抗,都犹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如若投降,或许能赢得穷黩皇帝的同情,放弃屠城之惨无人道决策。皇上圣明,请皇上尽快抉择,以安众心。”
杨将军忍不住又要跳出来骂丞相,劝皇上不要投降,欧阳潇一把拉住他,“杨将军,为今之计,是尽快相处抵御外侮的办法。”
欧阳潇走出班列,凌然禀道:“启奏皇上,臣以为应该全力抵抗,而不应该主动投降。”
丞相李大人瞪了欧阳潇一眼,说道:“南吉侯,你父亲久经沙场都抵抗不住敌军,你有何能耐能保全我金泽,万一惹怒了穷黩皇帝,我金泽可是会彻底毁灭,你想当这个千古罪人吗?”
欧阳潇转眼看丞相,目光冷峻,语气坚决,“丞相大人,投降才是让金泽灭亡,到时候成为千古罪人的是你。”
丞相瞪着欧阳潇,怒道:“你……”
丞相刚说了个你字,被欧阳潇打断了,欧阳潇直接向皇上奏道:“穷黩国君,名叫鲧尔丹,崇尚武力,残忍无道,奸邪无信,上次比武已然失信,林秧的灭亡也可以为鉴,林秧当时国都被围,穷黩久攻不下,鲧尔丹向城内守军承诺,如果弃甲开城,可免屠城之灾,林秧将军听信鲧尔丹的谎言,让将士们放下了武器,大开城门举白旗投降,结果穷黩大军一涌入城,烧杀抢掠,*妇女,此时林秧国都已是死城一座。”
欧阳潇转向百官,痛声道:“鲧尔丹无信,残暴无仁,林秧的灭亡正是前车之鉴,我们难道还要步林秧国的后尘吗?到时不只是普通百姓,众位大人以及家眷,乃至皇上都难以幸免。”
场内鸦雀无声,杨虎将军几步上前,跪地道:“皇上,末将愿意誓死保卫金泽万民,保卫皇上安全。”
殿上百官又低声议论了片刻,渐渐地都明白了穷黩的残忍和嚣张,纷纷跪下高呼:“臣等愿誓死保卫金泽,抵御外侮。”
皇上终于下定了决心,决定全力抵抗外敌。当日,众百官又在宣政殿上讨论了城防修建,调兵救援,储备粮食等各种防御措施,一直讨论到下午,才罢朝各自归家。
三日之后,穷黩军队将泽阳城围得水泄不通。
城门外,穷黩军队集结,几名将军着黄铜战铠骑健壮战马列于士兵方阵前列,几人正中一辆豪华驷马战车,战车之上,一个四十多岁锦衣布袍的男人站立着,皮肤微黑,五官方正,身材微胖,此人正是鲧尔丹。
城门之上,欧阳潇银白铠甲闪闪发光,凌然矗立,身边站着杨虎将军,张诚李忠受命军职,现在也全副武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