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信?”
“别蠢了,我不能在电话里告诉你。我可以在哪儿与你碰头?”
“你有汽车吗?”
“有。”
“到这儿来。”
“哦,等等,”佩吉说,“还有许多情况我没有从弗朗西斯那儿知道呢。她只给了我电话号码——”
“亚当斯路和埃尔莫尔路,”他说,“就在街角处。你开的是什么车?”
“绿色小轿车。”
“要多长时间?”
“大约15分钟。”
“好的,好的,过来吧!把你的车停在快到亚当斯路的埃尔莫尔路上,在街的右边,朝南,坐在那儿等我,清楚了吗?”
“清楚了。”
“噢,弗朗西斯什么时候才——”
“等我见到你再说,”佩吉打断说,“你在电话里说得太多了。”
“我发誓我没有。”埃弗里特说,她听到那头的听筒“砰”的一声挂上了。
接着佩吉拨通了警察总局的电话,找弗雷德·纳尔逊侦探,正巧他在。
“我是佩吉·卡斯尔。”她说。
“哦,是你呀,你好。”他的声音热忱友好,超乎她的预料。
“我有一条关于斯特拉·林恩案子的线索。”
“是的,我知道,”纳尔逊说,“你有很多线索,你制造了不少轰动效应,是不是?”
“哦,你是什么意思?”
“非常有戏剧性,”他说,“结果棒极了。因悲伤而快要发狂的丈夫跌跌撞撞地闯进停尸房,泪流满面地认领斯特拉·林恩的尸体,说是他的妻子。报界对此如获至宝!他们在停尸房就地给我打来电话。”
他中断了说话,佩吉缄默不语。
“你是在那听着吗?”
“是的。”
“哦,你为什么不说话?”
“你一直在口若悬河,我打电话是要告诉你一些事,你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听我说,什么时候再告诉我。”
他笑了起来:“好啦,我洗耳恭听就是了,可是,别认为我是昨天才出生,我是见过世面的。”
“对此我毫不怀疑。”佩吉说,“正如我方才所说,我有一条关于斯特拉·林恩案件的线索。”
“这次是什么?”
佩吉说:“斯特拉约唐·金伯利在皇家野鸡夜总会碰头,是因为她想探问是否可以商洽关于归还加里森抢劫案的珠宝问题。”
“什么!”纳尔逊大叫起来。
“比尔·埃弗里特,斯特拉以前的男友,牵涉到那次抢劫,现在他握有一大笔珠宝财富而无法销赃。你知道,在那种时候会发生什么的。他想打听他能否和保险公司做笔交易。”
“你说的那个干了抢劫勾当的家伙是谁?”
“比尔·埃弗里特。他以前有过前科,因为抢劫一家汽车油站在科费尔维尔城被抓获过。”
“嗯——嗯,接着说下去。”
“我约了他,他要给我透露真相的。哎,你如果想和我合作——”
“很抱歉,卡斯尔小姐,”纳尔逊打断了她。“你的行为已经越轨了,与你合作无非只是改善了你的公司的处境,而让警察部门背上黑锅。如果你要想取火中之栗,你还是自己另寻一只猫爪吧。”
“可是难道你不想追回——”
“我只想从一些暗算打击中缓过来,”纳尔逊说,“你不知道布什内尔与斯特拉·林恩的婚姻是否合法,就让它出现在每一家报纸的头版位置,并附上那位伤痛欲绝的丈夫的照片。我想,我不喜欢为人火中取栗。这个比尔·埃弗里特在哪儿?”
“自己找去吧,如果你他妈的够聪明的话。”她大为恼火,“砰砰”的扣上了听筒。
她迅速地开上埃尔莫尔路,沿着这条路向亚当斯路开去,缓缓地停下来,等着。
坐在黑暗中,她体验到一阵全然的孤独。汽车冷却了下来,引擎发出尖锐的噼啪声。离她身后五个街区处,贯穿着一条直通的高速公路,来往车辆的声音传到她耳朵里时,已经变得很轻了。
一个男子从旁边经过,但看起来并没有注意这辆车,他行色匆匆,脚跟敲击着人行道,似乎在着急地赶去什么地方。
佩吉又等了5分钟,突然她感觉到在汽车右后面的挡泥板处有一个影子,接着,右手的车门开了,一个男人小心地钻到她旁边说:“好了,把车子发动起来。”
佩吉问:“你是——”
“我说过了,把车子发动起来。”这个男人对她说,“快点他妈的离开这里。”
佩吉启动了马达,驶离了人行道的路缘,她身边的这个男人左右转动着身子,以便可以透过后车窗,仔细观察身后的大街。
“上了亚当斯路向右拐。”他说。
佩吉向右拐了过去。
“下一个路口向左。”
佩吉听从着指令。
“快点,”他告诉她,“别磨蹭。好的,加大油门,下一个路口向右拐……,好的,再向左……,好的。”
终于,这个男子以一个更为舒适的姿势坐回到原处,不再看后面的路了,而开始盯着佩吉。
佩吉感到一阵明显的不安和异样的惧怕,假如一切不顺,假如……
“该你说了,”这个男子说,“开口吧。”
佩吉知道她必须套他开口,至目前为止,她能蒙混过关,靠的是臆想猜测和虚张声势。现在她需要事实,而她身边的男人就是她可以获取事实的唯一人选。
这个男子接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先看看你是谁,我是比尔,你是谁?”
佩吉顺着短衫的开口把手伸进去,取出那只珠宝蝴蝶,在他面前晃了一下,随即迅速放回衣服里。
“嗨,等等。”他说,“见鬼,你从哪儿弄来的?”
“你说从哪儿?”
“这边,进下面的这个胡同。”比尔说,“我们要摊牌。”
她感觉有件东西在捅着她的身体一侧,往下一瞥,看见了一支手枪。
“去那儿,顺着胡同转过去。”他的鞋把她的脚挤在刹车踏板上。
她痛得轻轻地叫了一声,拽出了脚,车子偏了方向,枪紧紧地抵在她的肋骨间:“顺着那条胡同拐过去。”
她紧咬着嘴唇,强抑住脚上的疼痛,沿着胡同转了过去。
比尔探过身来,关掉打火开关。“好啦,宝贝,”他说,“如果你要耍什么花招,你的下场——”
突然间,车子里被照得通明,原来有一辆车子熄着灯一直在跟着他们,这时猛然对着这辆停着的汽车亮起了前灯。
比尔急忙把枪塞进衣服里。“如果那是警车,”他警告说,“你要是发出什么叫声,我一定会要你的命——”
一个人影从后面的那辆车上跳下来,大步流星地走上来。一个男子用讥讽的声音说:“哦,比尔,想为自己切一块蛋糕,是吗?”
听到这个声音,佩吉发现比尔的脸一阵恐惧,抽搐起来。他扭动着身体。“布彻!”他叫道,然后过了一会儿接着说,“我很高兴在这看见你!我抓住了一个女人,她企图对我们耍花招。”
“嗯,你看来好像很高兴见到我们。”布彻说。
又一个男子出现在车子的另一边,站在佩吉那侧开着的车窗旁。他个子很高,瘦骨嶙峋,薄薄的嘴唇使得他的嘴看起来好像是在脸上用剃须刀片划破的一道口子。
十
那个比尔称之为布彻的男子说:“进来开车,斯利姆,开到比尔的住处。比尔,你进来和我们坐在一起,我想和你谈谈。”
斯利姆打开车门,用手背敲着佩吉的大腿:“过去点,俊妞。”
布彻打开右边的车门:“快点,比尔。”
比尔说:“好的,好的。”他的声音溢着热情和友好。“我想和你们各位详细地谈谈,但是听着,我觉得这个宝贝可能是私人侦探或者什么的。她企图在耍花招。”
“是的,”布彻说,“我们对这个宝贝掌握得一清二楚。快点,进来,比尔。我们要好好地兜一会儿风,好好地谈一谈。”
比尔下了车子,佩吉移到那个座位上,斯利姆握住了方向盘。
“你得退出来,”布彻对斯利姆说,“这是条死胡同。”
“好的。”
“你领头,”布彻接着说,“如果她惹什么麻烦,就击她的头。”布彻开着车子和比尔走了。
斯利姆把手伸进大衣的侧翼口袋里,取出一根包革金属棍棒,将上面的皮带子拴在腕子上。“我们可别有什么误会,小姐,”他说,“胆敢乱嘀咕一声,乱动一下,我就敲得你下个礼拜才醒得过来。我一只手开车,另一只手随时准备在你叫唤时抽你,懂了吗?”
她对他一笑,说:“你不觉得你是在小题大做吗?或许你愿意跟我说——”
“哦,我知道,”斯利姆说,“你要卖弄惯用的性诱惑了,这不起作用的,宝贝。我在执行任务时是非常镇静的。现在,把脸转过来,好让我采取一点预防措施,以防你突然尖叫。”
“你是什么意思?”
他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的头粗暴地拽了过去,她感觉到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脸上有什么粘乎乎的。当她还未明白他在干什么的时候,一条宽宽的胶布就掴在她的嘴上。斯利姆用被香烟熏黄的手指把胶布实实地贴在了上面。
“好了,宝贝,”他说,“不要抬手去碰胶布,只要你一碰,就得挨敲,不要去抓方向盘,不要耍任何鬼花样。要是你去够门把手的话,不知道有什么会敲上你的头。好的,我们走。”他娴熟地用左手开着车,右手放在座位的后面,那根包皮金属棍棒放在那儿。他的眼光告诉佩吉,在执行任务时他确实镇定自若,正如他刚才所说。
斯利姆把车子一直开到了一座公寓前的路沿边,这座公寓距离亚当斯路和埃尔莫尔路一个街区。
“坐好了,别动。”斯利姆警告说。
另一辆车子停在了他们的后面。佩吉看见布彻押着比尔·埃弗里特,比尔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而布彻却心不在焉。
第三个男子上来简单地和斯利姆说了几句。“我先过去,看看是否安全,”他说,“等我的信号。”
“好的。”斯利姆说。
比尔和布彻走进公寓,灯光从一楼的一个窗户里透了出来,窗帘被迅速地拉上了,阻止了光线的外射。
几秒钟后,一束手电筒的光线闪了两下。
“好啦,宝贝,”斯利姆说。“我们走。”
他从她身边探过身子,打开车门,用力把她推了出去。她绝望地寻视着无人的街道。
斯利姆的手熟练地顺着她的胳膊抓住了她的手腕,拧到背后,疼得使她向前跨了一步,以减轻疼痛。
斯利姆紧推着她往前走,疼痛依旧。
佩吉试图叫喊,但从紧贴的胶布后面只发出了一些轻轻的呜呜声,最后她几乎跑了起来,企图领先斯利姆一些距离,以减轻腕部的疼痛。
她匆忙地走在一条黑漆漆的走廊里。那第三个男人猛地拽开了一扇门,很明显他就是驾驶另一辆车的那个人。佩吉被推了进去。
斯利姆把她的钱包抛给了布彻。“接着。”他说。
布彻打开她的钱包,仔细察看了她的驾驶证和身份证。
“老实说,布彻,”比尔说,“我不认识她,她约我——”
布彻正在看佩吉的驾驶证,他抬起头来:“让他闭嘴,斯利姆。”
“好的。”斯利姆说着,走上前来。
比尔说:“别,别,我是清白无辜的。她——”
他熟练地挥起了那根金属棒子,那奇异的铿锵声听起来如同一只张开的手掌拍在熟透的西瓜上。比尔顿时目光呆滞,头耷拉了下来,跌坐在椅子上,眼里透着恐惧,奄奄一息。
“不,不要,”他叫喊道,“你们不可以这么对我。”
那种奇异的铿锵声又一次响起来了。
布彻甚至都不屑瞥比尔一眼,他看着佩吉说,“这么说来,你是那家为加里森珠宝提供25万美元保险的保险公司的人。”
佩吉指着蒙在嘴上的胶布。
“你点头就行了,不用去掉胶布。”布彻说,眼神冷冷的。
她仍然挺着脖子,拒不屈服。布彻甩了一下头,斯利姆走到她的身边。
“我提问时,”布彻说,“我希望你回答。斯利姆很粗暴的,他不怎么同情女人,就像对蛇一样。嗯,就我所知,你为那家保险公司工作,而比尔正和你做一笔交易归还那些珠宝,你将使他免于被起诉,并付给他大约3万或4万美元。是这样吗?”
她摇摇头。
“给她松松筋骨,斯利姆,”布彻说,“她在说谎。”
斯利姆用那根金属棍棒敲了一下她的后颈,虽然只是轻轻的一下,但是一阵剧痛袭进了佩吉的脑袋里,她眼冒金星,感到一阵麻木,随后逐渐是剧烈的疼痛。
“我在等着你回答。”布彻说。
她深深吸了口气,强忍住令人恶心的头痛,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
斯利姆抡起了手腕,然后看到布彻做了个手势就停住了,布彻有些迷惑的眼里透出一丝敬佩。“活见鬼,”他说,“这小妞还真不怕死!”
布彻转过身来看着昏迷的比尔,然后说:“当他醒了之后,我们要问他一些问题。有人直接告诉我说,比尔在出卖我们,而且——他妈的,这一定没错。”
“要我把胶布取掉吗?”斯利姆问。
“还没到时候,”布彻说,“还有一整个晚上呢。我们——”
公寓的门外传来一阵奇特的声音,就像衣服蹭在门上发出的沙沙声。
布彻看见斯利姆凑到门边,他的右手迅速地插向大衣的左翻领,但是系在腕部的那根棒子妨碍了他的动作。“砰”的一声,门被撞开了,反弹在墙上。
弗雷德·纳尔逊侦探手持一把0。38口径的手枪对着他们,估计了一下形势。“好啦,你们这帮坏蛋,”他说,“你们完啦。”
他看着佩吉坐在那儿,嘴上贴着胶布。“我想这次你是对的,”他说,“你发了脾气,不愿告诉我比尔·埃弗里特住哪儿,但是碰巧有人对他做过例行检查,因为他有前科。
“你们靠墙排队站好,举起手来。今晚你们是在牢房还是在大理石板上过一夜,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
佩吉坐在弗雷德·纳尔逊侦探的办公室里。法韦尔警长坐在大桌子的一端,他的眼里毫不掩饰对佩吉的崇敬。唐·金伯利坐在另一端,纳尔逊开始提问。
佩吉感到自己像是一个走绳索的人,为他们一步一步地推导出结论,使金伯利摆脱了谋杀的指控,但是她必须掩饰自己和金伯利曾经隐瞒的一些线索,并少提那些纳尔逊曾忽略了的线索,因为没有必要让纳尔逊在上司面前丢脸。
“女人,”佩吉解释说,“往往可以见男人之所不见。”
“哪些方面?”纳尔逊问道。
“嗯,比如说,操持家务吧。”
“接着说。”警长说道。
“这个,”佩吉措辞谨慎地继续说,“要想弄明白谋杀是怎么发生的,你就得将自己置于凶手的位置。”
法韦尔警长瞥了纳尔逊侦探一眼:“你好好听听,这对你没坏处。”他说。
佩吉说:“假设我将通过让斯特拉·林恩喝下了毒的威士忌来谋杀她,我得确保让她喝而我不喝,这样我就得给我自己的那瓶酒下毒,然后去拜访斯特拉以借机弄掉她那瓶。
“嗯,斯特拉可能刚喝过威士忌,或者她只有半瓶,或者她有一整瓶。她要出去赴约,所以她不会想喝太多,当然我也不想多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