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能再呆在凤仪殿,虽然自己现在是惠宁宫的女官,倒是可以随意的安排宫女,但是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接彩宁来惠宁宫,最后想了想,将她留在这里才是最好的选择。
一旁走进来的桂公公听着云静初这话,简直高兴坏了,四王爷虽然傻,但却是个很好伺候的主子,何况是留在这花园中照顾花花草草,根本不用担心彩宁会受委屈。
彩宁听着,双腿一弯立刻跪了下来,忍着想哭的冲动,拼命地点头说道:“谢谢王爷,谢谢静初姐,谢谢——”
“好了,在这里不要这里客气。”云静初伸手将彩宁扶了起来,将她扶到床边,叮嘱的说道:“你的身子刚刚恢复,还需要多多休息。”
彩宁一脸感动,心中对云静初越发有好感,之前她就有听舅舅提过云静初,这一次接触,她就有感觉云静初肯定不是一般人。
顿时,整个屋内一片其乐融融,在这里没有尊卑,就连一向恪守宫规的桂公公也坐了下来,头一回毫无顾忌的聊起天来。
云静初喝了一口茶,当茶杯放回桌面,她忽然想起些什么,便朝着桂公公问道:“对了,桂公公,你有听说过金山上的马贼吗?”记忆中之前并未见过这位桂公公,但是看着年龄,也算是宫里年纪比较大的公公,应该或多或少知道些什么。
听见云静初问起这件事情,桂公公眼中闪过一抹诧异,拿在半空中的手忽然僵住,许久才缓缓地将杯子放下,开口说道:“金山上的马贼四年前给朝廷给扫平了,据说无一生还者,当年朝廷做的可真狠,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这个原因当时自己也不太知道,但是现在总算知道,这件事情关系到司徒嫣,宇文睿肯定不希望宣扬出去,只是这些马贼有眼不识泰山,竟然绑走宇文睿最心爱的女人,云静初想到这里,心里微微一怔,拿起杯子,喝下一口茶,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
这时,彩宁看了一眼云静初,再看了一眼自己的舅舅,一张小脸微微皱起,似乎做了很大决定,最终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静初姐,彩宁有件事情不知道当不当说?”不管怎么说,静初姐也是她的恩人,她觉得有必要要说出来,哪怕这件事情是她最不愿意提起的……
云静初了彩宁一眼,再看一眼桂公公脸色不对劲,便开口问道:“什么事?”
“其实当年金山上的马贼是无一生还,但是在金山上并不是马贼的却还有生还者……”彩宁眼眶有些通红,继续说道:“其实我爹娘就是马贼里面的一员,而我从小就在金山上长大的孩子。”
这话一落,云静初有些惊讶,之前桂公公只是说她父母双亡,却不曾想到她就是当年在金山上马贼窝中长大,想着,云静初声音再次响起:“这么说,你是当年金山上的唯一的生还者?”
“是的,整个金山的马贼窝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彩宁不知道云静初为什么会问起这件事情,但是说着,秀气的脸上的表情霎间痛苦,仿佛在回忆一些风尘已久的记忆,闭上眼眸,痛苦的说道:“当时朝廷突然派人上山,见人就杀……”
“那当时你们为何要绑走司徒家的两位千金?”
彩宁皱了皱眉头,似沉思又似带着一丝痛楚,然后略带愤怒的说道:“我听爹爹说过这件事情,其实并不是他们上山的作风,因为金山的马贼都有规定,绝对不会对妇孺孩童动手,可是当时不知道大当家为何财迷心窍的掳走她们姐妹二人,结果吃了大亏!都是那个叫做司徒萱的女人,我亲眼看见她在食物里动了手脚,于是我就去跟爹爹说,爹爹因为怕事,就喊我不要张扬,结果整个山上的人都被迷昏,只有爹爹和娘亲是清醒的,把我藏了起来,还叮嘱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声,所以我才逃过一劫,可是爹爹和娘亲却再也没有回来……”
“司徒萱?她在食物中动了手脚?”云静初疑惑的说道,记忆中的司徒萱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怎么会有这种本事?
“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句话真的一点不错,当年还不是皇后娘娘的司徒嫣早已经因为美貌盛名,所以当大当家见到天仙般的司徒嫣,便立刻起了歹心,可是司徒嫣宁死也没有从了大当家,结果就被打得全身是伤,几乎奄奄一息,而司徒萱却完全不一样,不但劝服的大当家言听计从,还能在金山上自由出入,那日在所有人都昏倒之后,我听爹爹说过,那两姐妹早已经不见踪影,随后朝廷的人就来了……”彩宁说着,细手便紧紧握起,心如刀绞,所有每每当她服侍着司徒嫣都会想起这段往事,可是在皇宫中她别无选择。
“你是说,当年是司徒嫣浑身是伤,而司徒萱反而毫发无伤?”云静初一挑眉问道,似乎心中有某种想法涌现出来,而且越来越清晰。
“是的,那个司徒萱真的不太像千金小姐,反而有点说出的邪门,大当家的可宝贝她,还不准山上里的任何兄弟动她,跟个观音似供着,现在想想,大当家真是糊涂,害死了金山上所有的人。”彩宁边说,边忍不住擦了下眼泪,继续说道:“所以能离开司徒嫣的身边,不用再伺候她,我觉得这是一种解脱……”彩宁此时也放下防备,将自己心中所有的话都说了出来。
云静初感觉到彩宁的激动,便开口说道:“好了,以后你就留在这里,相信王爷不会为难你的。”
宇文熠一直坐在旁边,双手托着脑袋,就像听故事似的一直听着,忽然听见云静初这么说,急忙点了点头说道:“彩宁姐姐放心,我绝对不对为难你。”
彩宁感激的看着王爷,又忍不住说道:“谢谢王爷,谢谢静初姐,你们的大恩大德彩宁真的无以回报……”
听了彩宁这一番话,她心里的疑问已经解开了一大半了,不过她还有一点想不明白,重伤的是司徒嫣,最后死的却是司徒萱,但是司徒萱长相平平,跟有着绝世容颜的司徒嫣完全不一样,这又是怎么回事?
云静初摇了摇头,抬起眼眸,看着彩宁,想着她之前毕竟在凤仪殿做事,服侍过司徒嫣,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彩宁,你之前服侍皇后娘娘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她有什么怪癖?”
这话一出,彩宁忽然好像想到什么,恍然大悟的说道:“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倒还真有件事情挺奇怪,就是皇后娘娘从来不会让任何人碰她的脸,我刚到凤仪殿的时候,并不太知道皇后娘娘的习惯,就以为她跟其他娘娘,于是就要给她上妆,没有想到她大发雷霆,命香菱打了我一个耳光,随后让我们退下,自己独自勾画妆容,也是因为这一点,许多凤仪殿的宫女还私下议论着,不过后来大家都以为是她的习惯,也就没有再提起来了。”
不给人碰她的脸,那就是说她的脸上有什么古怪?云静初凝眸沉思,难道是易容术,所以害怕被人看出才,所以不让人去碰,也不对,她之前一直都有跟司徒嫣见面,也看不出来她脸上有什么不对呀?摇了摇头,云静初才说道:“是有些奇怪,像是易容术,但是又不是,总之这事有些蹊跷……”
第八十三章
宇文熠听到这里,大眼睛闪了下,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记得在一本医生上看到过,那是一种来自偏巫山上的奇术,记得有一种易容术可以用真人的皮植在另一个人的脸上,然后就没有人可以分辨的出来,而且还需要易容手艺非常高超的人,才能好不露痕迹,但这样的手艺已经失传已久了。”
用真人的皮?云静初不由得抽了一口气,感觉脊背一阵发凉,她的心里想到的却是十分恐怖的画面,也不敢去想是拿了谁的真人皮,于是,开口问着别的:“再密不透风的墙始终是有漏洞的,没有办法识别吗?”
宇文熠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脖子,似乎很努力的想了想:“我好像记得有一种药,可是识别易容,如果姐姐想知道那人是不是换了容貌,只要拿到这种药,涂在脸上,就可以显现出缝合的痕迹。”因为韩管家的出现,忽然让他看那些医书,他便十分喜欢看和研究,不知道为什么,看过的全部都能记得。
自从他让彩宁身体康复之后,便觉得他真的有两把刷子,于是云静初便继续追问道:“是什么药?”
“是一种需要二十种药材熬制的药。”宇文熠微微回忆了一下,很快便将那二十种药材列了出来,然后眉心一蹙,说道:“这十九种随处可以找到,唯独有一种叫天香豆蔻的药材,就很难寻找到,很有可能都找不到。”
“天香豆蔻?”云静初细眉微微一皱,这一种药物她其实也在书籍中看过,是十分罕见的药引子,很难寻得。
一旁的桂公公也开口说道:“奴才在宫中倒也听说过这个天香豆蔻,是启天国进贡给先帝的珍品,可是后来却忽然不翼而飞。”
云静初脸色微微一沉,心中还在寻思着上哪可以找到这一种药物。
“姐姐,你不要着急,我让韩管家帮你去找。”宇文熠看着云静初,甜甜一笑的说道:“韩管家最疼我了,只要我开口,他一定愿意帮姐姐的。”
“韩管家?!”再一次从宇文熠口中说出韩管家,云静初美眸中闪过诧异,但是天香豆蔻实属珍品,很难找到,或许这个傻王爷只是逗自己玩,于是便说道:“王爷,你就不要骗奴婢了。”
“哼!”宇文熠当下红了眼睛,委屈的说道:“我从来不说谎的,韩管家很厉害,根本没有任何事情难道他,我没有说谎……”
宇文熠这一激动,屋内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了一会,云静初立马歉意的说道:“姐姐知错了,知道你从不说谎的,那天香豆蔻可是靠你帮我找了。”
宇文熠弦破涕而笑,吸着鼻子点点头:“那我现在立刻出宫回去找韩管家。”
“韩管家一直都在王府里?”云静初对于这个韩管家还是有些疑虑,于是便试探的问道。
宇文熠摇了摇头,好看的眼眸闪过抱怨的说道:“他并不是所有的时间都在府里,偶尔也会出去办事,有时候一去就会有十天半个月,像昨个就又出去了。
“那你怎么立刻回去找他呢?”云静初听着这话更加诧异。
“嘻嘻……我有办法。”宇文熠炫耀地扬起脖子,沾沾自得拍了拍胸膛,说道:“姐姐,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云静初眼眸浮起一丝异色,但是表面却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沐浴池流光溢彩的海蛟珠帘层层深垂,遮住了蔓延的水雾,檀木沉香自殿角紫铜麒麟炉里缓慢飘溢,一丝一缕盘柱袅绕弥散,迂回间甜香腻人。
哗哗的水声静静的流淌着,云静初独自一个人在水池中沐浴,两条雪白胳膊搭在水面,她的脑海在整理着思路,不知道为何,在知道一些真相之后的确让她诧异,她记得的司徒嫣根本不会这样对自己,现在她心里总算有少许安慰。
原来一直陷害自己的人并不是司徒嫣,而是司徒家的庶女司徒萱,只是她还是有一点不明白,真正的司徒嫣最后怎么样了?不知道是死是活,现在又在哪里?
这时,绿衣拿着一套干净的女官服走了进来,正要为云净初穿上,却惊讶的叫道:“静初,你背上的胎记越来越深了。”
“胎记?”云静初心底猛地一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记忆中似乎有人跟她说过,她的背上也有一块胎记,难道……云静初不可置信地抬眼,愣愣地的问道:“是什么胎记?”
“是一块像莲花的胎记,之前我服侍你沐浴的时候就发现了,当时你还跟我说,这胎记打从你小时候就有了。”绿衣毫无察觉的将衣服放在一边,便走到一边拿出两面铜镜,递给云静初说道:“不过这个胎记比以前要深了。”
云静初伸出接过铜镜,便吩咐绿衣先离开,看着绿衣退下之后,云静初立刻将铜镜一前一后的放着,透过两面铜镜,她看清楚了背上的那一块胎记后,她的心心牢牢攒紧,令她呼吸凝滞,惊惶不安。即便是死,她也没有过这样的害怕……
只见那块胎这个形状就真的好像一朵莲花,除了越来越深的颜色,这个胎记真的跟她记忆中那个胎记一模一样,手中的铜镜忽然一落,云静初心如刀绞,现在她终于知道,云静初为什么会在沈家被处决那日会想救沈家,甚至是救自己……
她跟司徒嫣自小一起长大,一直感情十分要好,十岁那一年,司徒嫣突然跟自己说,她的背部忽然痒了好久,让她帮看看,于是她掀开衣服,便看见她的背部有了一块莲花状的胎记,而这件事情司徒嫣不知为何却让她保密,甚至连她的爹娘都不曾知道。
看着镜子中的那块胎记,云静初僵直如石,全身的力气,好似都被抽干,紧紧捏住的十指,咔咔作响!原来云静初的真身就是司徒嫣,难怪她第一次从镜子看见自己,就觉得眉宇间那神韵有些熟悉,这才是自小跟她亲密无间的好姐妹。
这一刻,她的心,真是比严寒九天里的七尺寒冰还要冷上三分,若非亲身经历,她是万万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重生到司徒嫣的身上,瞬间,那种令人窒息的悲痛,再度涌上心头,呼吸顿时变得有些艰难,让她再也支持不住,她整个潜入池子里,紧紧的抱住自己,晶莹的泪珠不受控制的滑落下来——
仿佛要与这个复杂的世界隔绝一般,在池中不知道是水还是泪,她早已经分不清,多么希望流出的泪水能冲洗掉一切,无论是她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还是司徒嫣所承受的种种痛苦……
宛如倒带一般,从小与司徒嫣一起的一幕幕在浮现,那些记忆深刻的画面都在不断的回放着。
云静初痛苦地闭上眼睛,那日清晰彻骨的痛苦,就象尖刀一般,刺中了她的心脏,令她几乎不能呼吸,随着“唰”的一身响起,云静初快速的冲出了水面,双手紧紧地拽住池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纤细白皙的双手用力一撑池边,双手紧紧攒紧,指节发白,她仿佛感到,心在滴血。
司徒萱,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云静初燃烧着愤怒与悲痛,快速拿起边上的衣服穿好,有些失控地朝着惠宁宫外跑去。
黑夜,宁静安详,御花苑深处,繁华似锦,秋风萧瑟,吹动花影摇曳。
一抹纤细的身影独坐,长发飞散,衣袂轻扬,她左手执着酒壶,姿态优雅如仙,自斟自饮,已有几分醉态。空气中,淡淡的花香气混合着浓烈的酒香,配上那银色月光笼罩下如诗如画,而女子犹如坠入凡尘的花仙子。
这天晚上,或许是天空也知晓这令人哀伤的事情,月亮瞬间躲进了云层,只有稀稀疏疏的几颗星星时隐时现。
云静初任凭微风无情的掠过那张清秀的脸,显得这么惨白。那令人窒息的悲痛,再度袭上心头,她呼吸有些艰难,晶莹的泪珠已经不受控制的滑落,一滴接一滴,那泪中有恨、有怨、有着深深的仇怨。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多么的狼狈?”纤细的手指着自己的心脏,大声的呵斥道:“不许哭,让他们知道,也只会幸灾乐祸。”
纤细的细手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嘴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许哭,可是眼泪还是一个劲涌出来,她不禁刿了一杯酒,仰头灌下,喉咙一阵烧灼,她抬头望着空中皓月,拒绝脆弱,任视线模糊,却倔强地不肯让眼泪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