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昱正准备溜走的时候,两个人跳进房间。眨眼,安潇北身边多了一个黑衣女。他还真是命大。黑衣女关上窗子,盯着夏昱啧啧道:“贪欢馆的货色,果然不错。没想到是你出了五千两。“
☆、新婚过后1
“你要的话,送给你。“
“咳咳,这种男的,腰软无力,除了皮相过得去,还能有什么用。”
安潇北看了半晌:“的确,除了皮相,没有什么用。“
夏昱从来没有被人如此看低过,更何况还有一个女人在。他似怒非怒,“你怎么知道我只有皮相呢?你又没有试过?”
游华说呵呵一笑,“安三公子,你的桃花旺到连男人都主动投怀送抱呢!看样子我今天有眼福了。”
“你打算在这…。。”夏昱不禁脱口而出。
“还真是可爱。”游华说在一旁坐下,打了个呵欠,“良辰美景奈何天,春宵一刻值千金。再等天就亮了。”
“我当然无所谓。只是你受得了吗?”
“你说我,还是他?”
安潇北将衣服一抛,“过来。”
夏昱心里隐隐的兴奋,也顾不着游华说,瞬时千娇百媚,一室华光。
罗帐轻摇,安潇北干净利索,如他行事一般。
将近拂晓,他走了出来,一脚跨到早已准备好的木桶里,神情疲惫。
“情爱这种事,放不开便索然无味。“游华说伸了伸懒腰,起身打开窗子,“你心中定然已有牵挂,何必逢场作戏?“
“人生如戏。木桑。“
木桑推门而入,“主子有何吩咐?“
“杀了他。“
瘫倒在床上的夏昱一惊,还没从余味中回过神来,此刻更是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早知这个人比任何人都冷漠无情,仍忍不住。
“等一下。“
木桑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主子,她是?“
“她是我的人。“安潇北闭上眼睛,“黑牡丹,你想如何?”
“在这样的温柔乡杀戮,不是太煞风景了吗?不如把他丢到湖里去就是了。”
安潇北跨出浴桶,木桑忙上前侍候。游华说饶有兴趣看着安潇北,“能欣赏到安三公子的出浴图,实在是人生一大乐事。
“木桑,杀了,再丢到湖里。”
“你 …”
“黑牡丹,不该问的,别问。“
“好吧。“
四楼雅阁,安滁西注视着安潇北身边的黑衣女子,“你说,是黑牡丹救了他?”
“可以说是,但她却救了那个夏昱。”
嘴角浮现一丝玩味,“安潇北想杀了夏昱,她却救了他 …。看样子这个黑牡丹并不太听话。”
“少爷,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静观其变。玄楚阁既然出了手,必然不会轻易放弃。”
终于到了大婚当日,丰盛的宴席铺到了城门口。比起五年前三少安潇北的婚礼,盛况更加空前。百姓们津津乐道,直夸新娘美如诗美如画,不愧是江湖第二美女。
旖丰楼二楼客房,一个戴白色帏帽的白衣女子狠狠关上窗子。
“什么事这么不开心?“
“是你!“女子取了帏帽,露出一张美丽的脸,秋水横波,嗔怒有情。“你大喜之日,怎么跑到这来了?“冰凉的语气难得衔了一些期待。
“庄子上吵吵嚷嚷,不得安宁。我就来这清静清静。“
“你不管你那江湖第二美女的新娘了?“
“不过蒲柳之姿,怎比得上你空谷幽兰?“
“那你又……〃不娶我。
“我又怎么了?瞧你这小脸蛋,妆都哭花了。“安滁西笑了笑,“最近有个人让我很困扰。“
“谁?“
“黑牡丹。“
“江湖上传闻她杀人不见血,其他我也不知。“叶碧潺仔细想了想,“难道她要来闹你大婚?“
“她又不是我的人。“
那我是吗?叶碧潺这话没问,“你想杀了她?“
“聪明。“
“这世上的女人,大抵不是你的,就是你要杀的。“
“你还真是一朵解语花。“
“我只喜欢兰花。“
“不跟你争。黑牡丹现在是我三哥属下,心思细腻,武功高强,我虽没有亲自与她动过手,但派出去的人都没有动到她一根毫发。“
“你们动不了她,我一个弱女子有什么办法。“
“兰谷的人医术毒术举世无双,伺机下毒,对你来说应该轻而易举吧?“
“滁西……”叶碧潺欲说还休,“罢了。“
“你今日便与我回去。“
“不怕你新娘吃醋?“
“你怕吗?“
叶碧潺无言以对,拥在他的怀里。
“一拜天地!”锣鼓喧天,一对新人正在拜着天地。
游华说坐在院外高大的槐树上,注视着那个五年不见的人。与安潇北相比,他从头到脚都充斥着邪魅和妖冶。还记得他掉落海里搂着自己的紧张害怕,还记得他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心翼翼,还记得那与自己体味相似的温暖…。。空朦朦的眼里逐渐晕成泪滴落……她忽然想起那一次街头无心的卜卦,注定了的,孤独终生。忽然释然。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爱。
安滁西。我会从此尘封那段记忆。
安滁西忽然抬眸,看向远处的苍树,可是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五年了,若她还活着,应该也会来大闹一场,看自己的笑话。或者自己于她,什么都不是。五年了,没有任何她的消息。事实证明,一切都是自作多情。
……。
新房安安静静,红烛对烧。大红床上撒了不计其数的果子,新娘默默坐在床边。
丫鬟小娥进进出出,“姑爷怎么还没来。“
“小娥,你去吃点东西。爷事务繁忙,我一人等便是。“
“小姐,这恐怕不太妥。姑爷若是来了,没个伺候的,要不高兴了。“
两主仆一等等到天亮,慕容盈盈取下盖头,容色绝世无双倾国倾城,比之江湖女子多了一分娇媚,比之小家碧玉多了一分恬淡。可是此时,疲惫缠身。小娥也顶着浓浓的黑眼圈领着四个小丫头打了热水,侍候慕容盈盈更衣。她只字不提姑爷的事,这个姑爷,让小姐伤心了!
慕容盈盈领着众丫头娉娉褭褭到了贵喜堂,安滁西从堂里迎将出来,“盈盈,你来了。怎么不多休息一会?“贵喜堂的长辈们不知安滁西夜不归宿的事,直道他们新婚燕尔,恩爱非常。慕容盈盈抬头便看见一个气质如兰的女子站在安滁西身后,神色似笑非笑,忍不住低声询问,“郎君,你昨夜……〃
“快来,大家都等了一会呢。“
慕容盈盈从未想过,曾经那个谈笑风生的男子也会如此冷漠无情。他难道忘了,是他向爹求娶的她,他忘了吗。
敬茶终于结束,又一个男子进了贵喜堂,他身后只跟着个黑衣女子,不见容貌。
“爹,刚处理完事情,来晚了。“
“不算晚,茶还没凉呢。“安世华道。
玉娇娘柔薏轻抚,“老爷,四媳妇还在呢。盈盈,这是你三哥。“
安潇北接过茶,发了一个红包,“四妹容颜冠绝天下,四弟,你艳福不浅呢。“
安滁西笑而不答,看向他身后的黑牡丹,“三哥身边何时有了一个女护卫?“
大家本来都想问,奈何安潇北气息太过凛冽,谁知安滁西却问了。
只见游华说站出来,向所有人作了一揖,“小女子黑牡丹。“又接过一杯茶,“恭喜你,…喜得佳人。“
安滁西注视着那美眸里的盈盈笑意,觉得太过熟悉,却不知道是谁,端过来一饮而尽,
游华说又站回到安潇北背后。
方妙言和李雀一旁端坐,仿佛事情与她们无关。五年了,她们从少女变成少妇,风韵不减,却寡言少语了。
安世华道:“娇娘,快吩咐上菜。其他人别杵着,都坐下。“安世华已过不惑,但身形外貌犹如三十上下,目光炯炯有神。
游华说与叶碧潺视线对上,微微点头,心中感慨叶碧潺居然还跟着他。兀自一叹,却觉察慕容盈盈柔柔看向自己,轻轻一笑。过了五年,她美得举世无双,惊艳了时光。
叶碧潺发现两人的秋波暗送,忍不住瞪了慕容盈盈一眼。慕容盈盈只是夹起一块鱼肉放在安滁西碗里,安滁西又夹了给她,“盈盈,你忘了我不吃鱼的。“慕容盈盈俏脸微热,低头道了声,“哦。”
安源东掀帘而进,“我来迟了。四妹在哪呢?我来瞧瞧天下第一美人。“
玉娇娘道:“没眼色的,快去给大少爷添副碗筷。“
安世华哼了一声,“一个二个的来这么晚。那几个丫头怎么还没来?“
“她们三个昨天玩得晚,今儿可不齐齐着凉了。”玉娇娘解释道,可庄上的人都知道,她们几个早就溜到江湖上玩去了。
慕容盈盈一直盯着安滁西的碗,安滁西居然吃得津津有味。她只好自己起了身,含羞笑道:“大哥,我可不是美人榜第一,那是碧鸿仙子。”
安源东眼光发直,“啧啧,四妹可真水灵。四弟啊,你说慕容伯父怎么舍得割爱?“
“大哥过奖,盈盈不过蒲柳之姿。“
安滁西嘴里的鸡翅膀掉了下来,他恍若无事般又夹了一个。
“四妹哪里话,我家这么多位美人,可没有一位及得上你!“
“哪这么多话,吃你的,菜都凉了。“玉娇娘怒道。安源东本想再问些不着边际的,也只得住了嘴,眼睛仍不住往那边瞟。大少奶奶看不下去,当先离席。两位二少奶奶也油然退去,没有一个有正常的脸色。
“这一个个像什么。“玉娇娘也不吃了。
“你生什么气,走,我带你去看月亮去。“安世华扫视了一眼黑牡丹,拉着玉娇娘亦去。
偌大一桌酒席,只剩了几个。菜几乎是原封不动的。慕容盈盈眼里顿时含了两包泪,就要落下。
“四弟,多吃点。潇儿你也是,几日不见,又瘦了,多吃点。“安源东忙着给两个弟弟夹了一大碗,“都吃。欸,这有这么多位置,你们两个女侠也请坐吧。’’
安潇北点了点头,游华说便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往一盘红烧猪蹄夹去。一双筷子同时伸来夹住了她的筷子。于是手缩了回来,“你先。“那可恨的叶碧潺,糟蹋了一盘好菜!
叶碧潺笑道:“是我唐突,牡丹姑娘请用。“
游华说眼急手快用纸包了一个包子,大咬了一口,右手的筷子也丢到一边,“对了,还不知这位姑娘是何方高人?“
“我不过会点医术。“
“怎么称呼?“
“叶、碧、潺。“
“美人榜上有名的那个吧,难怪这么好看。“
“牡丹姑娘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我觉得藏头露尾的好玩。”
☆、新婚过后2
“呵,还真是…任性。〃安滁西道。
慕容盈盈冷不丁伸向那盘猪蹄,游华说手中的包子救势丢了出去,砸到盈盈玉腕上,掉了她的筷子。
五年不见,叶碧潺越发聪明了。她冷冷看向叶碧潺。
“怎么,黑牡丹,干嘛瞪我?“
“谁瞪你,我是瞪你头发上那只大蜘蛛!“
“蜘蛛?“叶碧潺略慌,手急急摸到头顶,才知被骗,正要瞪回去,那盘猪蹄迎面扑来,砰!酱汁擦了满脸,玉白的衣服亦一片狼藉。
游华说拍手笑道:“好一盘猪头肉。“
慕容盈盈本欲发气,此时不禁逗乐了,“黑牡丹,你刚刚为何用包子打我啊?“
“那盘猪蹄不能吃。“
“黑!牡!丹!”叶碧潺袖子一挽,拿起桌上的碟子丢向游华说。游华说只是笑了笑,把桌布一扯,将她罩住,哐哐当当,那么多的碗碟都倒在了桌布里,游华说很是开心,拉着安潇北就跑了。安滁西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手中的筷子射了出去。游华说直觉背后一股阴风,不以为意,身形急转,消失在门口。两只玉著深深插入门槛。
“黑牡丹,这仇结下了。“叶碧潺恨道。
慕容盈盈微微福了一福,“郎君,盈盈告退。“
安滁西点点头,“晚膳我去你那。“
“是,郎君。“
叶碧潺衣衫湿透,听到此话心里拔凉。
“碧潺。“安滁西掏出一条手绢,擦着她娇俏的额头,“黑牡丹不是个好对付的人,你要小心。“
“我知道。滁西,你,你听说过吗?高贵的兰本应在幽谷自生自灭,可是,却为了一眼的凡人移居尘世,蒙千古罪孽,最终打下十八层地狱。“
“我知道你对我好,快去把衣裳换了。“
“我不怕下十八层地狱,我怕的是,万劫不复的时候只有我一人……〃叶碧潺拿了手绢,忧伤离去。
“放心,万劫不复的,只有我一人。“
夜深人静,灯火辉煌的水月山庄角落有一座特别不显眼的小院,游华说裹着一袭黑裙卧在庭中的秋千上看月亮。这些年来,自己似乎越发喜欢月亮了。秋霜如水,皎月如冰,偏她贪恋这一点温凉。
“花开千树照月轮,此夜秋思落谁家。“
“好诗。“
“安滁西?“游华说侧头,“此等良辰美景全叫一个伪君子破坏了,真是可惜。“
“伪君子?怎么个伪法?“安滁西从树影里走出,端的个风神玉秀,逍遥倜傥。比之安潇北多一分潇洒,比之邢落一少一分冷清。
游华说坐了起来,落下的长腿微微荡漾,“太多了,见惯不怪。男人这种生物,喜在女人面前说一套,背后又是一套,极会利用女人。不差你一个。“
“你倒是看得清楚,却为何跟着我三哥?“
“喜欢他不行吗?喜欢一个人,即使他坏,也是义无反顾的,你身边不是就有一个这样的傻女人吗?“
“牙尖嘴利。让我想起多年前一个故人。“
“你居然也会惦记女人,那女人倒挺荣幸。“
“她的确应该感到荣幸。“安滁西缓缓道,“不是每个女人都能让本少爷上心的。“
游华说翻翻白眼,不置可否,“这么晚来有何贵干?无事的话不要打扰我休息。“
“游、华、说。“
游华说眼都没有眨,淡淡说道:“安四公子,我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居然鬼使神差地喊出了那三个字,那是钉在自己内心深处的三个字,却在这个藏头露尾的女人面前轻易说了出来。。。。。。
只听树叶婆娑,人转眼离去。游华说眸光渐暗,一头歪在绳索上,思绪千杯。五年不长不短,却是谁都改变了模样。
亥时三刻,万籁俱寂。游华说从秋千上一跃而起,飞檐走壁,身轻如燕。荣湖园灯火明灭,巡逻的护院精神抖擞,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安世华披上一件紫金镶边长袍从二夫人玉娇娘的屋里绕过假山、长廊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好好守着,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是,老爷。“
游华说攀上屋顶,小心翼翼掀开半瓦。屋内一盏华灯,映衬着两人身影。其中一人是安世华,另一个武夫模样。
“安世华,一荣具荣,一损俱损。长安危急,主子命你派人杀了天下兵马元帅李俶。“
“是。“
“李俶为人多疑,身边高手如云,你要小心,切勿泄露机要。“
“是。“
武夫说完,安世华推开一堵墙,目送他离去。随即合上墙壁,又掀开地上厚毯,在木椅的花纹上摸了摸,地上露出一个洞口,他点燃一个火褶子,跳了进去。
游华说若有所思,引开守卫,跟着跳了下去。游华说没有照明,只远远跟着安世华的烛火到了一间石室,游华说差点吓得心脏跳了出来。说是石室,不如说是一个刑室。邢架上一个遍体鳞伤的女人,脸色苍白如鬼。安世华点亮石室的烛台,凑近女人,“冉儿,我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