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山庄3
“别去。”梵丹桐紧紧抓着沈怜儿的衣袖,“那个欧阳澜都搞不定的话,我们去有什么用。”
沈怜儿闻言,又回来坐下。的确,这可能是那个欧阳澜的阴谋。
“丹桐,你说得对,我实在是太大意了。”
过了小半会,欧阳澜嘻嘻哈哈地出来了,手提着一只死兔子。“怜儿姑娘,快来,我们有吃的了。”
沈怜儿一脸嫌弃地接过兔子,“欧阳大哥,你刚刚怎么了?”
“被只兔子吓了一跳。”
兔肉的香味越来越浓,沈怜儿和梵丹桐的肚子咕咕直叫,望着欧阳澜手里的兔子不禁吞了一口口水。欧阳澜递了过来,“两位姑娘,兔肉好了。”
“欧阳大哥,我们姐妹吃这些就够了。你去打林子里转了这么久,想必也饿了。”沈怜儿撕下两块,嘴上不动,眼睛注视着欧阳澜。
欧阳澜也不推辞,撕了一截腿子,就往嘴里塞,简直大快朵颐。沈怜儿也小心翼翼撕了一些下来,剩下的都给梵丹桐。
“没想到欧阳大哥的手艺这么精湛。我还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兔肉。”沈怜儿笑道。
“怜儿姑娘要愿意,我天天给你做都行。”
“不敢当。”沈怜儿眼眸看向别处。忽然梵丹桐嘭地倒了下去,沈怜儿一脸惊慌,“丹桐,你怎么了?”
欧阳澜用袖子擦了擦嘴,贼兮兮笑道:“她没怎么,只是吃了些蒙汗药睡过去了。”
“你····你想做什么?”沈怜儿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怎么就与狼共处呢。她一步步往后退,头却有些晕了。
“我想做什么,怜儿姑娘难道不知道?”欧阳澜一步步接近,手已经摸上她的腰带。“我可从没听过慕容将有远房侄女的,还长得如此国色天香。”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们不是。”沈怜儿脚底狠狠踢了过去,成败就在此一举。欧阳澜命根子吃疼,食指指着沈怜儿渐逃渐远的身影,半天没说出话来。
“这个死丫头!”眼睛一瞥,“呵,好在还有一个!”
。。。。。。。。
“邢大哥,这里有个昏倒的姑娘!”谢芜意上前探脉,“还好,只是晕过去了。”
游华说抬头看着山崖,“她是从崖顶失足摔落下来的。”
沈怜儿嘴里嘀咕“水”,邢落一忙拿起竹筒给她喂水。沈怜儿迷迷糊糊道:“我死了吗?”
“你还没死。”
邢落一冰冷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沈怜儿紧紧抓着邢落一健壮的胳臂,“少侠,快去救我表妹!”
“是你?”谢芜意忽然想起好像在哪儿见过她似的。
“你表妹在哪里?”游华说问道。
邢落一一行人赶到小树林的时候,梵丹桐衣不蔽体,面色苍白地躺在草丛里,奄奄一息。游华说脱下外衫给梵丹桐披上,她的身体上全都是青青紫紫,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谢芜意倒是比较镇定,这种事她也见怪不怪。只是她从兜里掏出一粒药丸,塞到她嘴里,“我还有一套衣裙,你给她换上。”
沈怜儿哭得差点背气过去,“欧阳澜,我一定要杀了他!”
“欧阳澜?”游华说给梵丹桐换好衣服,“她需要好好休息。”
“对,就是欧阳澜这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游华说看向邢落一,“你说的是那个妙手三郎?”
“是他?”谢芜意想到当初自己也差点辱于他之手,不禁也同仇敌忾,“这种人,我见一个,杀一个。”
“你别说了,要不是你我们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沈怜儿别过脸,看向别处。
谢芜意问道:“沈怜儿,你说清楚。”
“如果不是你在选亲大会上从中作梗,丹桐现在恐怕已经是清石城的三少奶奶了!我们又怎么会被家人赶出来,弄到现在这步田地!”
“沈姑娘,我说句公道话,即使谢姑娘没有出手,以梵姑娘的单纯,也很难选上。”游华说道。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谢芜意怒气冲冲,“做好事都没有好报,果然是这样!早知道就不救你们了!对了,邢大哥,日色不早,我们要赶路了!”
“这位姑娘,我说错了!你消消气,大人有大量,不要丢下我们!我和丹桐两个弱女子·······”
“落一哥哥,你说怎么办?”
“沈姑娘,你们要去哪?”
“慕容山庄。我们俩和慕容山庄庄主的女儿慕容盈盈有些交情,想去投奔她。”
“慕容盈盈?”
“是。”
☆、慕容山庄4
“我们也正要去慕容山庄赴宴,不过眼下,你这位表妹,实在不宜赶路。”
“那怎么办?这荒山野岭的·····我们还不如死了算了!”沈怜儿一头往树上载去,却撞到了邢落一的怀里;他的怀里温暖,干净,一如他的人。
邢落一淡淡道:“我来背梵姑娘。沈姑娘,你的身体······”
“我…。。没关系,多谢邢大哥!”沈怜儿脸上莫名飞红。
当晚,梵丹桐发起了高烧,邢落一彻夜未眠照顾了她一夜。一大早,四人便出发了。过了两日,终于到了慕容山庄。
游华说递了两张请帖,管家唤了两个门童,“天色已晚,快领贵客去歇息。再去请王大夫给这位姑娘看看。”
游华说刚进门,就看到有一路人马接踵而至。她头也没有再回,进了内院。她知道有一双熟悉的眼睛追随着她的身影,但她不知道的是那目光很久才撤去。
天还蒙蒙亮,就听到房门外丫鬟走动的声音。不一会,就有人敲门了。
“华儿,醒了吗?”
“落一哥哥。”游华说声音慵懒,打开门,“落一哥哥,请进。”
“你还是先把衣服穿好再说。”
“嗯?落一哥哥,你难道看得见了?”游华说手挥了挥。
邢落一脸上莫名有点烫,“看不见。”那股梅花一般的体息如此浓郁,便可想见得她此时必然薄衫不整。可惜自己却永远也看不见她的风情万种,若是有如果,他大概甘愿放弃一切,只为了能够看见她。
生命就是如此的被捉弄,当邢落一为了看见而不顾一切的时候,他却永远地失去了她。只因为此刻种下了奢侈的绮思,于是后来才有了无法出离的恶果。
“快进来吧。”
邢落一坐下,“华儿,慕容将请我们去用早膳。”
“哦,谢姑娘她们呢?”
“慕容将不知道谢姑娘来了,否则谢姑娘也不得安宁了。”
“你倒是挺为谢姑娘着想。”游华说嘀咕道,“周姑娘前脚刚走,又来了个谢姑娘,我才是不得安宁。”
“华儿,你又淘气了。快点梳洗。”
游华说轻轻哦了一声,“慕容将这个老狐狸到底卖的什么药?”
“不管怎样,他是武林中有头有脸的人物。”
“知道。”游华说眸光温柔突然转瞬即逝,“什么人!”她将外衫一披,随即冲了出去。
邢落一下意识拉住她,却只感受她的衣衫轻柔抚过,空气里便失去了她的气息。他跟着追了出去,却发现游华说的速度完全快得不可思议,他竟然没有办法追上,甚至是不知她往哪个方向。心中固然焦急,却也不知道自己到了何处。只听到背后有人喊道:“是悲烟少侠吗?”
邢落一转过身,点了点头。
“我们庄主恭候许久了,这边有请。”
他迟疑片刻,还是走上前去。
只听得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迎来,“哟,这位便是近来江湖喜闻乐道的悲烟少侠了!”
“不敢。”
一男子身上有股药味,逐渐靠近他,“不知悲烟少侠名姓?”
“邢落一,落木萧萧天第一。”
“你果然是邢过之后?”
邢落一点了点头,接着一男子走来,“邢少侠,来,我敬你一杯!”
酒味扑鼻,邢落一右手去接的时候,酒杯却忽然掉落,明眼人一见都知道是在为难他,然而,邢落一左手一番,稳稳当当接住了。
“哈哈,邢少侠虽然眼盲,但心不盲,实在是令我们这群同辈之人折服。”说话的是慕容将的儿子慕容明堂。
“欸,碧鸿仙子呢?她怎么没有一起前来?”慕容川,慕容将的侄儿子问。
“她有点事,稍后便会到。”
邢落一朝慕容将作了个揖,“恭祝慕容庄主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慕容将示意仆人拿下去,“来就是赏脸了,带礼做什么?快坐。”
片刻,又有下人来报,“清石城安四公子到。”
众人望去,安滁西眉目如裁,俊美异常,贵气无比,一把玉扇拿在手里把玩,在阿里三人的拥护下走了进来,这时忽然又有人报,“碧鸿仙子到。”
安滁西便停下脚步,往后望去,果然是那个女人,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她瞥了一眼过来,安滁西忽然觉得有些什么变了,只是说不清楚。
众人大概都起身了,连慕容将也过来问候安滁西,路清章注视着两人。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两个人就像是天生一对,没有人能够与之其中任何一人配的上。
“英雄出少年,安三公子,碧鸿仙子,果然是人中俊杰。”慕容将忍不住赞叹。
“拜见慕容前辈。”两人居然不谋而合地异口同声。
慕容将哈哈直笑,“年轻人真是有意思,快来坐下,就等你们俩了。”随即他了下来,一一指道,“这是清石城四少主安滁西,我和他爹是世交了。我的表侄路清章,江湖闻名的碧鸿仙子,悲烟少侠,我的侄儿慕容川,我的独子慕容明堂,还有一个,来了。”
门口,一个红裙姑娘出现在门口,娇羞无限,脸庞明艳照人,只觉满室华光灿烂,众人皆因她侧目。她三步并作两步,几乎可以说是跳到慕容将身边,向各位行了个礼,“我来迟了,各位莫见怪。”声音如银铃般,干净可人,几乎没人想要责怪她。
“这就是我独女,慕容盈盈。”果然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邢落一悄悄问游华说刚才去哪里了,游华说凑近他耳边,“一个武林高手,我追了许久都没有追到。想着落一哥哥你一个人在这,我便折回了。”
又听慕容将说道:“准备上菜了。在座的都是我慕容将十分看好的人才,当然,还有滁儿的几位大哥,也都是人中龙凤。我之所以让大家一起来用膳,是想着,以后的武林呢,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但是你们都要胸怀宽广,心系武林,这就是我要跟大家说的。”
游华说笑道:“慕容前辈高看了!不过慕容前辈慈悲为怀,我敬慕容前辈一杯!”
慕容将笑笑饮了,“多谢。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师自何门?”
“我爹是游弋天。”游华说淡淡道。
慕容将大吃一惊,拉着她又仔细看了看,“你竟是孤鸿游弋天的独女,想不到你倒从那场天火中活了下来,上天眷顾。我早该想到的,两位的父亲都是世交,你们关系便也比一般朋友亲切。”
“爹,她就是碧鸿仙子,美人榜上的状元吗?”慕容盈盈问道。
“是啊。可把你这个小丫头比下去了。”
游华说今日应景,特意挑了件鲜黄的外衫。
“各位哥哥,你们来评评,是我盈盈漂亮,还是游姐姐美呢?”
游华说感觉席上的目光顿时朝自己射来,尴尬一笑,“江湖传闻,不足为信。盈盈你身居闺阁,世人自不知你貌若天仙,举世无双!我是一介粗人,与你相比,差远了。”
慕容将捋捋胡须,哈哈大笑:“游姑娘过谦了,如若不嫌弃,我为我爱子明堂做个媒如何?或者,你看上了席上的哪一位,我也帮你当个说客。”
“庄主客气了。令公子气质脱俗,文武双全,在座各位也都是武林新秀,前途不可限量,小女子不敢高攀。”
慕容将微微有些尴尬,随即话锋一转,“那就可惜了,不过今日还有一件喜事。”慕容将拿起安滁西的手和慕容盈盈的手,“那就是滁儿和盈盈订婚了!”
其他的人几乎都已知道,都打趣着俏脸已经酡红的慕容盈盈。游华说心中飞快略过一丝莫名的情愫,稍纵即逝,不动声色地端起一个酒杯,一饮而尽。她瞥过安滁西,正巧与他的视线对上,随即又冰冷移开。
游华说扶起邢落一,“想必慕容前辈诸事繁忙,我和落一哥哥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
寿宴摆了三天三夜,慕容山庄也狂饮了三天三夜。第四天,游华说便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
“你说他到底为何请我们来?”
“或许只是认识一下我们。”游华说不冷不热地答道。
自山庄辞别,邢落一觉得游华说的情绪有些不同了,可是他想问的时候,她便又变得活泼天真了。
“倒是把那两个小拖油瓶留在慕容山庄,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谢芜意捧掌轻呼,“我看慕容山庄怪的很,当初我只是伤了慕容将的几个手下,可是他们竟然都死了。”
“慕容山庄和水月山庄都有点怪。”邢落一轻飘飘说了一句。
☆、极北之地1
越往北走,越是冷冻。到了北边,已是深冬。凛冽的寒风刮得屋上茅草没剩几根,又从墙缝里钻进来,冷得人直哆嗦。游华说一行人租了船,便在码头旁的客舍里,等几日雪晴就下海。客舍的老板娘非常好客,给他们上的猪肉炖粉条,热呼呼好大一碗。
“年轻人胃口大,多吃些才有力气!吃完了灶里还有!“离大年三十也只有十来天了,舍馆换了新的桃符,贴了新的春联,恁是喜庆。老板娘姓凤,满族人。她刚刚放下手里三个大碗,又冲堂里喊道:“孩子他爹,多拿些柴禾,把火烧旺点,别冻坏了几位小哥!“
“老板娘真热情。“谢芜意道,“邢大哥,我吃不了这么多。“说着,径自将邢落一的碗推到自己面前,夹了好些。又端到邢落一那边,笑了笑,的确是满室春华。
游华说只淡淡道:“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谢姑娘客气。“同样是淡淡的,甚至抬眸也只一晌。
许久。
“走了一天,我累了,先去休息。你们慢坐。“游华说起身便往二楼走去。
邢落一目光跟随她而去,直到听不到了。兀自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谢芜意笑道:“邢大哥。“忽又立身,“邢大哥,下雪了!“开心跑到客舍外,“邢大哥,快来!下雪了!“见他只是走神,便回来拉了他的大手往外走,“邢大哥,好想跳舞啊!“
谢芜意虽着男装,那场雪舞却确实跳得惊心动魄。游华说永远记得那天,她站在楼上,和他们两个的画面格格不入。他们两个都着一袭白衣,一件白貂绒长袍。脖子上都戴着新买的灰色围脖,她看见是谢芜意刚帮他戴上的。那图景太美,她索性闭了窗子,心里冰蚀一角。谢芜意,比周素越,更温柔体贴。
然而邢落一只是静静站着,沸扬的雪底下有个姑娘,脚步轻盈,衣裳猎猎,他只能听到。或许那是一场绝艳的舞,只不过,他抬头转向游华说的窗口,若是她,就好了。游华说回头瞥得邢落一空洞清澈的眼眸,惊得躲了回去。原来心事多了,人就会虚,连伪装的勇气都没有了。
“好冷啊!“谢芜意舞罢,扑到他温暖如玉的怀里,顿时觉得一辈子这么过也就值了。
“雪大了。“
“那我们进去吧。“
于是又暖了一回酒,喝到晚膳时候。邢落一拿了几块年糕,一壶清茶送到游华说门口。
“谢谢。“游华说说罢关门,邢落一却拉住她手腕,“华儿。“
“怎么?“
“你,不开心?“
“没有,只是赶了几天路,有些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