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心残蝶:绝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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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心残蝶:绝杀-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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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临海的茶馆里观海上落日。
  虽然时隔几月,但茶馆的跑堂依旧很快就认出了她,她冷漠的脸色让他有些畏惧,可一想到她上次给钱时的大方依旧让他激动,忙着迎了过去笑呵呵说着:“小姐,您请进!”
  “别碰它!”冷冷的一声响起,他伸出去牵马的手骤然僵住了,呆楞了片刻马上又堆起笑容连连称是,凌冰蝶把缰绳一撒就走了进去,跑堂满脸讶异的看着追风径直走到一角去站定休息,嘴里嘀咕着:“真是怪人还有。。。怪马!”
  一声轻咳让他回过神来,见面容俊傲威慑的沐昊然把缰绳丢了过来,他颤抖着接住却呆立着不动了,沐昊然也不理会,径直走了进去,视线扫视了一下茶馆,刚要抬起的脚被她忽然扫过的冷冽眼神干扰了方向,朝她对面的角落走了过去,茶馆的方向面朝街道背靠大海,坐在靠海的角落里不止可以欣赏海面还可以随时注意门口的动向,沐昊然人已经坐定,可凌冰蝶的视线依旧在门外逡巡。他正想开口询问,她的视线已经转向了海面,只是眉头锁得越发紧了。
  残阳洒落海面,犹如铺就一层薄薄的碎金,夕阳在海面慢慢滑动,瑰丽朦胧的水雾如的轻软面纱悠然漂浮着,伸出手似乎就能感受到触及肌肤的丝丝滑滑。当夕阳的余晖与远处的海面交织一线时,那抹瑰丽越发显得蓬松、冷艳。那冷艳慢慢浸入双瞳透入心底,生出彻骨透心的凉、刻骨铭心的记忆。
  美景如此,美人如斯,一样的冷一样的艳,都让沐昊然看得痴醉,而面前的茶水文斯未动,凌冰蝶目光一直凝视着海面若有所思,此时她也转过视线盯着沐昊然,轻捏起茶杯放在唇沿上,似乎在品尝又似乎定住了,她突然的改变并未让沐昊然受宠若惊,反而心底起了些警觉,这让她被茶杯遮住的嘴角微微的翘了起来。静默、静默,气氛犹如被冻结了般,一旁的店老板和跑堂本还偷瞄着这两个奇怪的人,此时也似乎被寒气所震慑变得神情躲闪。
  轻微的一声响起,瞬间茶杯伴着飞溅的茶水朝沐昊然飞了过去,沐昊然闪电般的朝后仰了过去,掏枪、开枪,这一切动作几乎同时发生,在离沐昊然一米远的地方,一抹火星飞溅,只听啪啪两声,他背后的墙面粉屑飞溅之下出现了两个细小的洞孔。紧接着第三声响,片刻之后一声惨叫声和着沉闷的撞击哗啦声响起,视野里顿时炸开了锅,惊叫奔窜声此起彼伏,而那店老板和跑堂早已晕倒柜台后边。
  两人同时闪身到了惨叫的地方,一个尸体面向茶馆大门躺着,手里还紧握着一把新型消声手枪,额头一个红色窟窿,脑后的地上浸染了一大片让人作呕的红白物质,他身后破碎在地的花瓶显然是被他脑中穿透的子弹打碎的。
  凌冰蝶警惕的四处查看了一番,确定再无可疑之人才松了口气,附近巡防的兵卫听到枪声和动乱早已赶了过来,被沐昊然训斥了一番忙着四下搜寻和布防,凌冰蝶慢慢走到过去瞟了一眼地上躺着的人,又蹲下查看着什么。
  越看心也越紧了,是跟她一样的杀手,她几乎可以确定,这让她的心哽塞着,不畏惧死亡是一回事,可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与自己一样的人死的如此凄惨总是免不了灵魂的冲击。
  沐昊然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神情有丝毫的变化,自顾的看了两眼慢慢的站起身来,神情掩不住惊诧愕然,愣神了许久突然展颜一笑,赞叹道:“没想到你竟能将飞速的子弹打掉!”
  那一幕很奇特,茶杯飞过去的瞬间她就拔出了配枪,枪口飞出的子弹竟与外边射进来的子弹相冲击,以至于两颗子弹都斜飞入了泥墙。这样的枪法任何人看了都难免惊叹,凌冰蝶并没有理会他的称赞,伸手在死人脸上一抹,原本惊愕怒睁的双眼平和的闭上了,她这才起身淡淡回答:“我只是赌运气!”
  沐昊然怔了怔,继而苦笑道:“你还真是无所顾忌,在这种场合你也敢说在拿我的命作赌!”
  她心里只是苦涩的笑,没人知道她此时的心跳得有多厉害,如果沐昊然没有那份默契,不能因她的表情就看懂她要出手攻击而实时躲避,如果她的子弹有一丝差错。。。
  她现在回想着依旧心惊肉跳,第一次发现自己也会有如此害怕的时候,她暗自吸了口气,抹平心情看向他说:“如果不赌这一次引出凶手,留着隐患只会提心吊胆、后患无穷!”她恍惚笑了笑,微露赞赏道:“你的反应也比我想象的要快!”
  他能瞬间回过神来,不止找出了凶手的位置,还准确的击毙了对方,这一切也几乎发生在顷刻之间,这不得不让她刮目相看。
  她的赞赏让人听着格外舒心,他含笑接受了,笑着又皱起了眉头,讶然问出:“你早就发现了他?”
  凌冰蝶淡淡回答:“不是很早,在你进门之时才确定!”
  沐昊然:“怎么说?”
  凌冰蝶:“从我们到了这条街,他就隐约的跟在我们身后,当我们到了茶馆门口他也就进了布料店,可从始至终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你,看他对这布料店的熟悉程度不下于老板,当我回头看他的时候,他装着整理布料却把种类位置放错了,这不是一个老板会犯的错。”她从未试过跟人解释这么多话,显得有些不自在,停顿了半晌才继续补充:“我坐下来的时候他忽然像消失了一样,就连布料店的所有人也都凭空消失了,任我怎么看也找不到一个人!”
  沐昊然恍然补充道:“所以你索性转头去看海,让他以为你放松了警惕才又开始行动?而你看着我的时候其实余光一直在注意他的举动?”
  她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表示赞同,沐昊然眼中的惊异更甚,惊楞了很久才由衷道:“你怎么能做到这些?”
  他惊叹自己虽经历过不少枪林弹雨都没能发现危机,她竟然能如此敏锐的察觉如此细微的异样,凌冰蝶淡淡说:“别忘了我是这种人!”
  她如此说着、波澜不惊,沐昊然微微一愣,也明白了她的意思,纵使他经历过多少危险,但都是明枪易躲,可她却在暗箭中行走多年,更何况她也无数次充当杀手、非常出色的杀手,又怎会不知这些同类的伎俩。
  少帅遇刺的消息如炸雷般激荡帅府,刘晨等人火速赶了过来将沐昊然围护起来,沐昊然一脸肃然的着吩咐人封锁消息以免惊扰到百姓欢度新年,但又考虑消息早已传开,思索之后索性决定公布消息一来可以平定猜测稳妥人心,又能震慑可能还隐藏着的其它杀手,刘晨和李斌一边听着吩咐一边提着布防建议,旁边的尸体早已被抬走,而布料店依旧空空如野,远远围观的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议着。
  被他们忽略的凌冰蝶早已挤出了人群之外,她此时并不想参与进他们的纷乱之中,一边抚摸着追风黑长的毛发一边沉思着,她相信真正有实力的杀手不会结伴而行,至少此时不会再有人行刺,可她的心却不敢丝毫懈怠,她一直知道各个军阀之间都会有这样一个暗杀组织存在。可是杀手出现在沐军还是第一次,所谓树大招风,看来沐昊然已经触及了某些人的底线。
  凌冰蝶的猜测果真没有错,过后的几天大帅府虽然因欢度春节一如既往的热闹着,但沐昊然和他的部下们却没有丝毫松懈,不止全城戒严更抓获了几个可疑之人,经过审理才知来刺杀他的人不过都是些为旧主报仇的散勇,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可否公平?
  自从出现刺客之后,岔路入口处也增设了岗哨,密林到宅院四周也不置了哨所,所以只要沐昊然不离开府邸,凌冰蝶依旧如平日自由悠闲,但沐昊然就算在沐府里,沐昊然也时不时的传她过去说些可有可无的事。这虽让她大为光火却只能隐忍。
  年三十本应该自家围坐吃顿团圆饭,但沐大帅恩泽深厚,体谅凌园没有女主人张罗会难免冷清,于是凌园所有人被请到了沐府一起庆贺。
  沐昊婷三番四次来请,太太和姨太太们也是殷勤备至,让凌冰蝶难辞盛情只能却之不恭,本安排她与小姐太太们同席,但刘晨等人却以她是特卫的身份硬将她划归了他们一类,她倒也无所谓,反正在这样的喧哗之中身处任何地方都是一个不适应,宴会前阶段不过是大帅大发感激和奖励之词,官兵唯唯诺诺、巴结奉承之意,这些都不是她所关心的,偶尔提到自己也不过是虚掩应付,倒也省了心费神之事。
  这些杯酒交错、欢声笑语、丝竹萦绕的靡靡之音到了她的耳畔就被尽数淡漠形成的护墙反射了回去。本来灯火闪耀的场景也为她所不容,但这些光亮来自于满园垂挂的各色彩灯却吸引了她的注意,看着这些花式各异的灯笼点燃了夜空,她紧绷的心情也轻松了不少,脸上不自觉的泛起笑意。
  这些日子她总是不知不觉的怀念那竹园,那六出纷飞的时日,只是那样的日子再见也只能是梦中了吧。她痴痴的自顾想着,眼神有些迷离起来,可是那些镜头变得越来越远,渐渐模糊了起来,她慌乱的想要抓住,却依旧消失的无踪了,耳边忽然响起笑声:“看看,这位还没喝呢就醉了,你伸手想抓什么?”
  她骤然回过神来,见刚才还聚在沐云天和沐昊然身边的人都散了,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同座之间彼此玩笑敬酒,笑声和喧哗声越发响亮起来,而刘晨、李斌、周烈几人正好笑的望着自己,眼神中尽是探询之意,她忙收回手,勉强的找了个话题问:“怎么挂了这么多灯笼,往年可不曾见过!”
  刘晨几人对视了一眼,深藏的笑意染上了几分神秘,李斌呵呵抢先道:“因为少帅说有人很喜欢,所以命我们能找多少挂多少!”
  他言毕眼中的笑意更浓了,凌冰蝶淡淡的哦了一声,可并不表示她听懂了什么,刘晨忙着补充了一句:“不止这里有,少帅的院落里也挂满了,看上去非常漂亮,你一会过去看看吧!”
  她又茫然的哦了一声,越发没有实质意义,周烈见她发愣,于是抢着道:“先别说那些,我们可得跟她喝几杯才行!”
  他话音刚落,其它的人默契的犹如事先商量好的一般,都围着凌冰蝶敬酒,还声称的是感谢她救了少帅让他们免背黑锅,又是什么佩服她身手了得之类的让人不能拒绝,反正一副不将她灌趴下誓不罢休,而凌冰蝶虽然秘训期间是什么都学,酒量也就不弱,但被这么多男人轮流敬着,总是有不胜酒力之时,她好不容易摆脱纠缠,一个人摇摇晃晃的也不知走到了哪里,看到一处水域凉亭就误以为回到了凌园,于是歪靠在亭栏上,身子柔若无骨的晃动着,只觉天旋地转、一切都变了位有着无数的幻影。
  她伸手去挥动着眼前的景象,想要赶出条道来一般,可越是如此越显得无力,她嘴里嘀咕着“讨厌,真不该喝酒!”
  可是这些话不过是脑中残存意志的反应,她自己都不知道在做什么,唯一的感觉就是无力、无阻,她因这些感觉而恐惧、挣扎,越是想要站起来脚却像踩着冰鞋一样往下滑,靠在柱子上的身体也往下沉,她想要沉入水中一样乱挥着双手,心里有着一丝绝望,忽然她抓住了一个扶手,攀着扶手虚弱的站了起来,嘴唇碰触到柔软的物件忽然就怔住了。
  而对面扶着她的沐昊然也僵住了,他本来看她要倒下去慌忙上来扶一把,可却无意中两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那种冰凉丝滑的感觉让他如触电一般闪开,那个一直在脑中萦绕的记忆被释放后涌了出来。她的唇与她的人一样有着一种销魂的冰凉,冰凉之中又有一种柔滑的甜腻,犹如巧克力融化在口中让人无穷回味。
  让他骤然生出想要将它含在口里的冲动,可惜、他没有那样的机会了。
  凌冰蝶愣怔之后突然醒过神来,酒意似乎消了一大半,她陡然站住,挣脱他手掌的力道强劲却又虚晃。一阵沉默之后,沐昊然率先开口解释:“本来想跟你道谢,可这几天都忙的没抽出空,刚才看你出来所以。。。”
  她强自压抑着酒意,可喉咙却犹如火烧显得有些嘶哑,她轻咳一声才说:“道谢的话说得太多就会失了诚意,主子跟属下道谢也会显得虚假!”
  她知道他是为救命之恩道谢,他也知道已经有很多人代为道过谢了,只是他依旧想亲口说一声,听到凌冰蝶的话他蓦然有些难过,终于忍不住叹息说:“可不可以公平些?”
  凌冰蝶欲离开的身子骤然顿住,忍不住问:“什么意思?”
  沐昊然苦笑着说:“上次看到你受伤还没有那么大的感触,对我而言,戎马征战倘若还能毫无损伤才会很奇怪,你虽是女子但既然选择了跟随父亲颠沛沙场,就应该早就做好了受伤的准备,可是直到那天击毙那个杀手,又回想这些日子看到的一切,我才明白死亡或许并不可怕,可是每天都生活在不可预期死亡的影子里,身心所要承受怎样的煎熬,我不过稍有体会都觉不可思议,你却已经这样过了十多年,凌叔忠于父亲无可厚非,他和父亲毕竟是生死之交又兄弟情深,但强行让你介入就未免太过残忍,也由不得你不恨沐家的存在”
  他顿了顿,瞧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怜惜、委屈、和期盼,声音越发低沉:“可是我已经在尽力化解这场悲剧,我将你留在身边,让你只听从我的命令,只是不想凌叔再派你去做那些事情,难道这一切不能让你的恨意减轻一些么?”
  凌冰蝶愣怔着,她心底不知名的东西在翻腾着,她竟然感觉到自己有了心跳,他要她公平些,可世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不是么?她强硬的将酒意和这一切莫名的东西压下,冷哼着说:“你想解救我?别天真了,知道我的枪口最先沾到的是谁的血吗?”她停顿了片刻,笑容更加凄然:“是我自己的!”她如此平静的说着,笑意越发的浓了:“那就表示。。。结束任务也会是我的血!”
  她跟其他隐秘在沐军后边的人一样,永远无法重见天日,用血开始也会用血结束,这是杀手的宿命。
  他素来知道沐云天曾秘密训练了这样一批人用着必要之时行使刺杀和窃取机密任务。他从来也没觉得有何不妥,他有着无比的野心,所以争夺之间的非常手段被认作必要,所以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突然萌生这样的懊悔。但事已至此,或许说什么都太迟了,失去的岁月他无法帮她找回,将来的命运他也未必能够掌控,任何的承诺终究只会变成虚妄。
  看着她摇晃着前行的背影,他忙上前扶住说:“我送你回去!”
  凌冰蝶无力的摇着头,口音也变得有些恍惚:“不用,免得我还要护送你回来!”
  她拨开他的手,晃晃悠悠的朝前走,用力的摇着头,让幻影能够重叠,用力的揉了揉眼睛,将迷雾趋尽,似乎一切都清晰了些,她排除所有的幻影只聚焦在那条路面,可是路依旧划出了□□,她无可避免的撞上了墙面,在跌倒地面之前沐昊然强行将她背了起来。
  不知是撞晕了还是对既定的事实不再徒劳挣扎,她安静的趴在他的背上,静的让他生出错觉,自己背着的物体根本就没有生命,他轻轻慢慢的走着,用力去感觉她的存在,他总是觉得她的身上有着一种比男人更冷硬的东西,可是此时才发现,她的身体如此轻软柔弱,她的心跳若有似无,就连醉得不省人事也在潜意识里控制着心跳,他想着眼中不觉泛起一丝流光,她的身体与她的嘴唇一样的温凉,这种感觉压制了他心里一切的杂念,瞬间一切都变得那样纯粹,纯粹的只想这样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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