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了一小把送到隔壁的二婶家。金花见她这么快就还了,赶紧接了过来,还嘱咐道:“每家皂荚都不多,以后你洗衣裳要掺草木灰洗,这样能节省一些。”
樱娘直点头,“嗯,我知道了。”
再回到家,她仔细寻了寻,发现院门边上有一个小箩筐,里面装的都是灰,好像就是二婶带的那种草木灰,应该就是这个了。原来家里有这么多,就放在院子里的,只不过她不识得而已。
樱娘将衣裳晾晒在院子里拉的粗麻绳上,再从井里打水洗她的床单。她不好意思将带血迹的床单去外面洗,怕人见了会拿她说笑,新媳妇听到这种初|夜什么的话题肯定会害羞的。
那块带血迹的帕子她可没敢洗,婆婆还没看过呢,等看过再洗,早上可能是忘记了这件事。若婆婆是因为不在意这件事才不看,这好像也说不过去,因为那样昨夜就没必要让她垫白帕子了,她认定婆婆是十分在乎的。
将床单也洗好了,她似乎不知自己还该干什么活了,该收拾的都收拾了,该洗的也都洗了。不知现在是几点钟了,不对,按这里的说法,应该是啥时辰了。
她用手遮着眼睛上方,瞧了瞧太阳,看样子大概九点钟左右吧,按时辰来说也就是刚到巳时。在这里有一个让樱娘极不习惯的就是没有手表或手机,连几点钟都不知道,动不动就要抬头看太阳。若是阴天见不着太阳怎么办?到底是什么时辰岂不是完全凭感觉?
离午时还早着呢,做午饭也不急,樱娘就来到自己的卧房。因为床单洗了,床上没有铺的了,她便满衣橱里找旧床单。
衣橱里的东西实在少得可怜,就是她的两套新嫁衣,还有伯明的两套新衣裳,一般农家成亲时能裁两身新的已经算不错的了,多的可没有。再剩下的就是伯明以前的旧衣裳,居然还有两件灰白色的旧和尚服。
她好奇地拿出来,放在身上比了比,可惜这里没有能照出整身的试衣镜,否则她真想穿在身上,看看是啥样子。在身上比划了一阵子,她再把这些放了进去,可是……没找到旧床单啊。
为了布置洞房,婆婆也只做一套新的,那以前旧的呢?就这么些东西,她翻来覆去,找了好多遍,最后眼神定格在一块洗得发白且薄得快透明的布上。
她把这块布拿了出来,摊在床上看着。嗯,这应该就是旧床单了,中间打了一个正方形的浅灰色大补丁,整个床单看上去就像一个大大的“回”字,而且薄到这种程度,一看就是用了好多年的,这倒真和娘家的破拼布床单有一拼。
她心里感叹一句,婆家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铺好了床,她感觉自己有些饿了,早上吃饭拘谨了一些,没太吃饱。看到桌上的枣糕和花生还在盘子里,昨晚床上摆“早生贵子”图的那些吃的,她早上也都将它们分开包了起来。
现在实在是饿了,她忍不住拿了一块枣糕吃,再嗑了一小把瓜子,剩下的她可不敢再吃了,她怕婆婆还要留下这些有其他用处,送亲戚什么的,或是还来点数量,那可就不好了。
这时她忽然想起做午饭还没有菜呢,她又不知菜园在哪。她来到厨房,将各个篮筐都瞧过一遍,确定一根菜。
昨晚的剩菜被今日早上吃得干干净净了。想来也是,在这样的农家,办一次酒席,村民们可都是敞开了肚皮来吃,昨晚上竟然还能剩两盘就算不错了,不像娘家的酒席,吃得盘子都快舔干净了。
她本来想去问二婶菜园在哪,还没走出院子她又犹豫了。因为她对这里地形极不熟悉,哪怕二婶跟她说菜园在哪,她该怎么走,自己怕是仍然找不到的,总不能让二婶放下自家的活不干而带她去吧,何况她对二婶印象并不是太好。
正在她发愁时,伯明竟然挑着一担柴回来了。
樱娘惊喜得迎上去,“你咋这么早就回来了?”
伯明见到了她,也十分开心,憨厚地笑着,“我怕你一人在家没意思,就砍得快了一些,只砍大半担就回来了,没有平时砍得多。”
樱娘听了心里甜滋滋的,见他满头大汗,她赶紧去打盆水,让他洗把脸。
樱娘瞧着那一担柴,“你这哪里是大半担,明明是满满的一担子嘛。你还说你是慢性子,干活还挺快的哩。”
“平时也没这么快的,今日……”伯明不好做更深的表白,只是用巾子蒙住脸洗着。
“你累成这样,肯定饿了吧?”樱娘还没等他回答,就跑到卧房里拿出一块枣糕、一把花生,还有她刚才都没敢吃的桂圆给伯明吃。
她知道伯明平时吃这些东西肯定很少,若不是成亲,家里是不可能买这些的。
果然,伯明根本不舍得吃,而是塞在她的手里,“我不爱吃零嘴,只爱吃饭菜。这些东西一年也难得买一回,你趁这次多吃些,下次还不知啥时候能吃得到。”
既然一年也难得吃一回,他怎么可能不爱吃?樱娘当然知道他只是不舍得吃而已。
在前世,她可都看不上这些东西的。穿越之前的那一日早上,她还在家吃了香草味蛋糕呢,另外还吃了哈蜜瓜及核桃。
樱娘又硬塞在伯明的手里,“我刚才已经吃过枣糕和瓜子了,你不吃,我就生气了。”
伯明见她真的嘟起嘴,像是很生气的样子,只好道:“那好,我们俩一起吃。”
“嗯。”樱娘满脸带笑。
两人面对面,开心地吃了起来,再偶尔抬头互相看着对方,傻傻地笑。吃完了樱娘拿出来的这一点,他们便没再吃了。
樱娘掸了掸手,“我们俩一起去摘菜吧,我不知菜园在哪。”
“好,我们一起去。”伯明喜欢跟她走在一起。
他们俩一前一后走着,可不好意思并排走的。伯明在前,樱娘在后,胳膊里还挎着个篮子。
才走出村口,他们迎面碰到一位三十出头的男子。樱娘还发现他长得和公爹有些神似。
“哟,伯明怎的半上午就回来了?不会是想娘子想的吧?”这位男子笑得意味深长。
伯明赤红着脸,“三叔,你怎么也学着人家取笑侄儿?”
樱娘听伯明这么叫他,也赶紧叫了声三叔。
三叔点头笑了笑,只是稍瞅了一眼樱娘,侄儿的娘子他可不敢多看。他又瞧着伯明,“三叔可不是取笑你,我早就说过还了俗比在庙里当和尚要好。你瞧,夜里还有人暖被窝,若是冬天的话,两人挤着睡觉就不会冷了。”
“三叔,你还说!”伯明又羞又气又急。
“好好好,我不说了。这有啥好羞的,昨夜你不都睡过么。”三叔笑着走开了。
幸好伯明走在前头,樱娘走在后头,若是两人并排着走,伯明真的没法抬头了。三叔平时和他们这群侄儿经常在一起打闹说笑,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的不忌讳。
菜园子离家不算远,他们俩走了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刚走进菜园里,樱娘突然吓得直蹦起来,大惊失色道:“有蛇!”然后往回疯跑。
伯明追上来,紧拉起她的手,“没事,有我在,不要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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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喜有忧
樱娘本来已吓得浑身发毛,双腿发软。听伯明这般说,再感受着他温暖的掌心,她才惊魂稍定。
对,有伯明在,她有啥好怕的,他肯定会保护好她的。这时她壮着胆子看向刚才蛇扭动的地方,只见它朝他们相反的方向扭走了,然后钻进别人家的麦地里去了。
伯明见蛇已远,才放开了樱娘的手,安抚道:“别怕,刚才那是条土蛇,没什么毒性。以后你若是碰到蛇,千万不要乱跑,而是看清它的方向,往相反的地方跑。你要是顺着它的方向跑,它扭得可比人跑得还快。其实蛇也没那么可怕,我都敢抓,刚才怕吓着你才没去抓,蛇也能卖钱的。”
樱娘也知道蛇能卖钱,但是居于她最怕的动物就是蛇,所以还是希望伯明不要抓这种东西回家,“这种钱咱们还是不要挣得好,以后哪怕我不在你旁边,你也不要去抓,太危险了。若是不小心被咬了一口,挣的钱还不够买药的。”
“嗯,我听你的。”伯明答得很爽快。
樱娘见伯明那副乖乖听话的模样,脑子里顿时蹦出来一个词,那就是“忠犬”。
来到古代,生活条件差,使她有些挫败感。但是,能收服这样一位忠犬老公,又让她倍感幸运,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祸福相依吧。
因为正处春季,菜园里各色菜还是挺多的,有茼蒿、黄瓜、茄子、辣椒。藤架上的扁豆看样子再长几日也可以摘了。
伯明饶有兴趣地蹲在旁边的那一厢叶子长得很茂盛的东西看着。说实话,樱娘真的不认识这些是什么,她在前世吃过那么多种蔬菜,但确实没见过这种。当然,她不敢说自己不认识。
“樱娘,这些土豆估摸着再过半个月就可以挖了。我的师父和师兄师弟们最爱吃的就是烧土豆了,到时候我想挖一些送到山上去。”
土豆?樱娘心里紧了一下,刚才她还以为这些叶子是什么蔬菜呢,原来这是土豆的茎与叶,土豆长在地底下的。自己差点露馅了,若是把土豆的茎叶认成是一种蔬菜,这得多让伯明吃惊啊。
细细想来,这里好多东西她都不认识,不仅仅是一些农作物,就是平时用的家什她也不知道该叫什么,毕竟古与今的叫法不一样。为避免自己说错,以后尽量少开口为妙,等弄明白了再说。
樱娘也走了过来,蹲在伯明的旁边,“你与你师父、师兄弟们在一起呆了十年,感情肯定很深厚,到时候你送土豆上山,正好趁此看看他们。”
伯明若有所思,“嗯,还俗回来后,我还一次都没回去过,还真的挺想念师父的。”
“你师父肯定也会想你的。你以前在庙里经常做饭,有没有啥拿手的菜?到时候你去了就做给你师父吃,他肯定高兴。”
伯明笑道:“我最拿手的就是烧土豆啊,师父很爱吃。”
“伯明,你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去砍柴了么?”熟悉的声音从他们俩身后传来。
樱娘回头一瞧,是婆婆杨三娘,赶紧起身叫道:“娘。”
伯明也起了身,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去了,砍了大半担就回来了。”
“哦,砍了就好,家里快没柴了。”杨三娘本来是想来摘些菜送回家的,她担心樱娘找不着菜园,没法做午饭。既然他们小两口一起来菜园了,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你们俩摘菜做午饭吧,我再去锄一会儿草。”杨三娘说着就走了。
杨三娘再回到麦地里,见薛老爹坐在地梗上抽着旱烟,便酸不溜丢地说:“他爹,你知道我刚才去菜园子里碰见谁了么?”
“碰到谁了?你刚才不是要摘菜送回家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薛老爹没明白她为啥这么酸。
杨三娘弯腰锄着草,“还能有谁,碰到你的大儿子了。伯明可惦记樱娘了,平时砍柴都是午饭前才回来,今日可好,半上午就回来了,还和樱娘在菜园子里有说有笑的。”
薛老爹哼笑道:“你这个当娘的怎么回事,儿子和儿媳妇是两口子,他们俩相处得好,你该高兴才是。”
“我哪里是不高兴了,就是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感觉都快不认识自己儿子了。他以前那么腼腆害羞,不肯娶亲,见到女人从来都是低着头走过去。昨夜里洞房,咱们还担心他不敢碰樱娘。现在想来,咱们真是瞎操心,他们小两口子好得跟一对糖人似的,那个粘乎劲啊。”
薛老爹笑得一双眼睛都眯成了缝,“小两口子新婚燕尔,自然粘乎,这是人之常情。我的儿子我了解,虽然这十年来他与外面的人打交道甚少,性子腼腆,可是心思细密得很。他在山上砍柴,怕是心里惦记着樱娘,实在难耐,就忍不住提早回来了。当年你还不是一样粘着我,成亲第二日我去地里干活,你要跟着去,我去山上套兔子,你也要跟着去。”
这下杨三娘脸红了,转过身来瞧着他,“我哪有粘着你,明明是你粘着我好不好?当时不是你非要我跟着一起去的么?”
“当时我有这么说过?好了好了,咱们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说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了。反正伯明和樱娘相处得好,你应该高兴,可别在他们俩面前摆脸子,叫人见了笑话,哪有娘见不得儿子好的。”薛老爹放下烟袋子,也过来锄草。
“这不需你提醒,你还真当我不知道怎么当婆婆?明日樱娘要回门了,我还为回门礼发愁呢,咱家真是没啥钱了,再花真的要空了,怎么办?”
说到这,薛老爹也蹙眉起来,思虑了一阵,“伯明房里不是还有一些吃食么,把这些包上,再买两斤糖和两斤肉吧,少是少了点,可是咱们家就这点能力了。”
“瞧你说的,这些礼哪够。亲家爹的头上不是还有两位哥哥么,还得为他们两家各备上一份,你说的这些只够亲家一家子的。”
薛老爹叹气道:“那就只能再多买两斤糖和两斤肉了,这些确实不能省,都是脸面上的事,做门亲事真是不容易啊。仲平的亲事也得抓紧了,得托媒人去寻姑娘,若是晚了就不好找,到时候又得多花彩礼。”
“你说得倒是容易,还抓紧托媒人寻姑娘哩,若真有人家愿意把姑娘说给仲平,咱们家也没钱去娶啊。”
“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急什么,到时候再想办法吧,也可以问亲戚借一些。”
“钱哪有那么好借?”杨三娘呛道,她心里苦得很,感觉这种日子过得没个头,年年愁这个愁那个。
薛老爹没再吭声了,杨三娘说得没错,钱本来就不好借。十年前,伯明病得快要死了,除了从伯明二叔和三叔那儿借了个一百多文钱,从别处是一文也没借来。
伯明和樱娘摘了一篮子菜就回家了,开始准备着做午饭。两人面对面蹲着一起择菜,再一起洗菜,配合得十分默契。
樱娘炒菜的水平很一般,虽然在前世她吃过很多各式各样的菜,但她属于那种只会吃不会做的人。平时在家她也极少做饭,都是她妈妈做的。
到了这里,反正要做的也就是几样素菜,做起来很简单,放油放盐炒熟了就行。他们俩一个灶上,一个灶下,时不时还开心地搭着话,温馨甜蜜得很。
饭菜都做好了后,他们俩就用大碗把热乎乎的菜给扣起来,等着爹娘回家一起吃饭。
杨三娘一回家就想起了白帕子的事,她把伯明叫到一边,“你快去把樱娘昨夜垫的那块白帕子给娘看看吧。”
伯明窘着脸,“娘,别看了,这有啥好看的。”
“她昨夜可有落红?”杨三娘紧张地问道。
昨夜伯明根本没敢往樱娘的下面看,更不知道落没落红,他只知道当时樱娘要找东西擦那个地方。见娘这般紧张地问,他便一个劲地点头,“嗯,落红了,不需要看了。”
杨三娘怕儿子护着樱娘会瞒她什么,仍然催道:“既然落红了,给娘看看又咋了?”
杨三娘见伯明为难,“你是不是不知道她放哪的?你去跟她说,让她拿出来。”
“娘,你真的不需再看了,我都看过了。”伯明实在不想因为这种事去问樱娘,他根本不在乎樱娘有没有落红。他还怕樱娘若是没落红,会遭娘的嫌弃,所以他想将此事推脱过去。
樱娘在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