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帝心里一惊,原来这个天鹰是来问司文的事情。转念一想,既然他来了,司文与他也早晚是要见面,不如如今就告诉了他。“天鹰,你可知那窦脂颜是何人?她正是文曲星身边的司文女神,所以,文曲星没有骗你。”
“脂颜是司文投胎之人?”天鹰也是一愣,这个他不知道。
周围昏昏欲睡的各位神仙猛然听见玉帝说司文两个字,都关注起来,几十双眼炯炯的注视着玉帝。玉帝对这个效果很满意,端正了一下身子,接着说:“你放心,地狱是不收她的,天庭早有明令,所以她是死不了的。只是,你如今还对她不能释怀吗?”
周围对天鹰的痴情有所耳闻的神仙,都在心底里暗叹:人家宁死也不跟你结婚了,这下子天鹰也该死心了吧。
哪知接下来他们听见了一句话,各个被雷倒了。
“我已将她的肉身用法力封住,我会带着她的肉身一直等到她出现,如若她不回去,便永远做不回自己。”
是啊,不但做不回自己,连女人也没的做,只能做男人了——
“既然她是司文转生,那就请玉帝给我个交代吧。”天鹰一下子转了矛头。既然是司文下凡,那注定是受玉帝差遣,就只看玉帝怎么说了。
玉帝似乎早料到天鹰会如此,稍微思忖了一下,以商量的口吻向周围问道:“诸位仙家以为呢?”
刚才大家还都沉闷不语,被玉帝这一问,又是这么有趣的事情,都七嘴八舌开始讨论起来。有的事情人多了,越讨论会越明白,有的事情则会越讨论越糊涂——
灵宵殿上,三人一群,五人一伙,各抒己见。
玉帝看大家对自己的倡议极其响应,都在积极的讨论着,感觉非常好,端起玉露茶润了润喉咙,仔细侧耳听着。
“我看,不如让司文回天庭,既然阴差阳错的死了,凡间事也就了了,天鹰呢也回来,再等她的下次转生,到时候,如果他愿意,玉帝直接送他下凡历练,让月老暗中给他们牵牵线,也能做一世幸福夫妻。”
“要我说,让那窦脂颜回到自己身体里,让他们俩自己了结,谁说了也不算。即便下世月老能牵线,你别忘了,凡间万事也是有变数的。”
“哎,我倒觉得天鹰虽有些过分,可着实也是苦情人,不妨就随了他的意,人间难得有情人。”
“你们别只看天鹰,我听文曲星说了,那窦脂颜在凡间的姻缘可不是一处,你许了天鹰,那几处如何处理?”
“若是我说啊,咱们天上的神就不该去干涉人间的事,感情的事情我们当神仙的有几个能弄的清楚的?”
“你说的不对,天鹰也是神仙,人家可是明白的很。”
……
最后,大家的意见都汇总到了玉帝那里,到底要如何决断,要听玉帝怎么说。
大家都不说话以后,玉帝开口了。
“天鹰啊,你的事情我们也都是同情的,但现在窦脂颜和你之间要怎么了结,我看还是要听取她本人的意见。所以,我看不如这样,再赐你们一面之交,如今司文已经恢复了神仙的记忆,再次见面或者你们会有一番生死较量。”
玉帝缓了缓有些急切的语气:“我知道,你不会忍心杀死她的,但是,如果她杀死你,你就不要怨天了,从此你可能将元神尽失、无处可寻;而如果她最后不忍心将你杀死,我便下令在下一世,将你和她一起转世,并让月老促成你们做一世夫妻。”
“你认为如何?”
一班神仙各个从牙缝里抽气,好苛刻的条件——玉帝果然是个笑面虎,杀人于无形啊,这两个人一见面,两位神仙的较量,不论谁剩谁负,对玉帝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玉帝如若借脂颜之手除掉了天鹰,天宫就少了一位难缠难管的魔神;而如若脂颜心软了,没下死手,从此,天鹰也要对玉帝感恩戴德,肯定不会再那么桀骜不逊了。
瞧,里里外外,就玉帝一个大赢家。众人皆心服口服,什么是真正的阴谋家,就是把阴谋变成阳谋,而且还阴的让你无可挑剔,让你心存感激——
玉帝果然是阴谋家的榜样。
然而,天鹰没有选择了,如果不如此,他或者无法再跟脂颜见面,因为脂颜是司文下凡转世,所以,以他的魔力,还推算不出脂颜的魂魄落到了什么位置。他刚才当众所说的“带着她的肉身等她出现”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做法,终究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等到她。
所以,玉帝答应他的最后一面就是他的机会,这个机会也可能是末日,可他真的没的选择。
“我同意!”天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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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五章 进谷
更新时间2012…10…2 9:12:40 字数:1982
再次来到无极雪山下,仰望山高百丈,延绵百里不绝,密密的层林严严实实的覆盖住山体,极目处有嶙峋的怪石突兀矗立着,侧耳谛听清晰的鸟鸣声,却看不见一只飞鸟。
三个人早已将马弃在一处镇上,徒步来到了这里。黑子对这里并不陌生,很多的山坡、野地他都攀援过,周围的地形是大同小异的;廿朝安是第一次来到无极雪山,一路上不断的惊叹,“这一带山岭真是罕有的高啊,瞧瞧,山顶上还有积雪呢?!脂颜,难道你真是在这里长大的?好神奇的地方啊——”
三个人费了许多波折,总算找到了无极谷北面的山洞入口。燃亮松油的火把,顺着漆黑的山洞一直向前走着。松油脂的香味清清淡淡的,有着一股子凝神静心的味道,三个人谁都不说话,一步步迅速朝前行进着——脂颜想起,当初她和兰儿、黑子三个小孩子也是这样举着火把,钻进山洞,在漆黑一片里摸索,开始了她惊险、刺激的江湖日子。
前面突然断了路,只出现了一块巨石,形状似扇形,石头的表面已被磨的光滑如镜。待三人走近,那石头被火光照的异常透彻。三个人发了呆,见那巨石将山洞堵了个严严实实,一点缝隙也没有,瞎子也看出来了,这条山洞明显是出不去的。
互相对视,大眼瞪小眼,两秒之后,只见那石面内突然耀射出明晃晃的光芒,“无极仙境”四个草书大字出现,笔走龙蛇,极其仓酋有力——字迹片刻隐去,又见一个女子面带笑容从一具棺木中坐起来,那情形甚是骇人。
脂颜一下子认出那妇人,那不就是当日在谷中被自己不小心给毁尸灭迹了的那个美妇人吗?难道,过了这么久,她终于找到自己来清算当年的帐?心里七上八下的——再继续看,就见一场大火已经烧了起来(庆幸的是,里边没显示那个当年放火的人是她)——火势汹汹,虽然那是隐藏在石头镜面里的火,可三个人直觉身上也被炙烤了似的。
火逐渐熄灭了,洞里热得出汗,三个人都是脸红脖子粗,这情形诡异而离奇。
脂颜暗自琢磨,突然看那石头上出现了两道厚重的红木金锁的大门,两扇门向左右两边缓缓的开启着,然后,里边赫然是一条很平坦宽阔的路。疑惑不解的脂颜有些纳闷,难道这是一条进谷的路?管它呢,她伸手朝石头表面摸去,空空无物,把脚一抬,人还未用力已经穿出了山洞。
外面果然阳光很好,绿树山花在风中摇摆,回过头,那巨石还在,那条路却不在——黑子和廿朝安已经看不见了。
“喂,你们两个赶快出来吧——那石头不是真的,那是一个虚幻的影像,你们看见门开了就直接走进去,听见没有?”脂颜朝着石头后面大喊大叫。
门里面的两个人见脂颜一接近那石头,整个人就不见了,都被吓得不轻,正要合力用内力打碎那挡路的巨石,结果,乍一下听见了脂颜的吵吵声,才知道原来她已经走出去了。
按照她说的,两个人虽然也怀疑,不过还是照猫画虎的出来了。廿朝安的脚跟刚一踏出山洞,就突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巨石从天而降,完整的降落在他们刚才出来的位置。
这次可是真的石头,而且完全堵住了回去的路。
面面相觑,谁也不明白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
“刚才以为那石头是个幻境,里面的影像也都是幻觉,我还怀疑山洞里有什么东西迷惑人的心智,现在看来,大概是有隐秘的机关设置——”看身边两个人都有些被惊住,大概是怕这是不祥的预兆,脂颜赶紧解释了一下。
“走——”一个通道而已,研究它没啥用处。
脚下已经是无极谷所在了,无极谷是狭长的分布,绕着周围的几道山脉,形成一个“几”字形。脂颜和兰儿他们三个当年是在“几”字的尾沟处,而现在他们的位置是在“几”字的最顶端,路程还有一段。
从山洞里出来,已经弥漫起暮色了。先前又急匆匆赶了很久的路,此时此刻,肚子都是饥肠辘辘的,本来还想一鼓作气的运功赶上一阵,只是天黑之前肯定是到不了目的地的,不如就此休息一夜,第二天天亮再走。
“黑子,你去附近找个可以小憩的地方;廿朝安,你去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脂颜也累了,一路急行,此刻有些喘不上气,随便找了块干净的草垄,一屁股坐下去。
沐浴着西天红灿灿的彩霞,闭上眼,感觉周身暖烘烘的,不时飘来的阵阵凉风,吹拂起她的发丝,但此刻她的心情并不似表面那么平静。
对于这次来无极谷,她是有着很多种预测的,当然也想到了最坏的一种,再次丢了性命——不过她想,她若是真的战不过影帝,再次失败,那么她争取让黑子和廿朝安表兄活着。如若她斗败,影帝将她的魂魄逼迫出来,她也从此也就还了假面身体了,他如此委屈自己来为她赢得生存的机会,她也不能老是占据他的身体,更不知道这种占据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魂魄出来,有三个结果:一个是玉帝将自己召回天庭,了却凡间情缘;二,玉帝若不召回自己,她就只能回到自己以前的身体里去,然后重新复活,继续面对着影帝,开始新的纠缠;还有最坏的一个,就是元神破碎,她无法再做神仙,也不能再做人,从此就消失在渺渺苍穹了。
不得不说,最后一个,真的是最坏的一种结果。
不过,无论是哪一种结果,她是必须要走的,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即便以神仙的身份和法力,她现在也不能预测这场争斗谁能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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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六章 没功劳有苦劳
更新时间2012…10…2 9:24:57 字数:2077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草丛里有微微的点点亮光倏忽闪过,是野外的萤火虫。等了又等,已经快睡着的时候,黑子终于赶过来了,他说发现了一处可容几个人休息的地方。
脂颜一边走一边一路留了记号,怕廿朝安一会找不到他俩。
本来也累了,又走了一段,脚都开始发酸了,脂颜心里嘀咕:“到底在哪里啊?”正想着,就看见了前边一个搭设在路旁林子边上的草屋。
草屋明显是新建的,粗粗细细的树枝都留下了新鲜的砍过的痕迹,几根粗壮些的树干植入坚硬的土地做了屋子的支架,周围用树枝围着,屋顶上也铺满着树枝,树枝上边则是一层厚厚的茅草,走进里边,到处看得见绿油油的树叶子。
茅屋没有门,走进去,里边有三块平整的石头,石头上面铺了鲜草。
“不是吧?这是你刚才一个人在这里搭建的?”脂颜不敢相信,这么复杂的任务黑子一个人在这里花费了不长时间就完成了。
“还能更好些,可是可没时间!”黑子带着一脸遗憾的点点头。
脂颜在这个面积不足十平方的小屋里转来转去,啧啧称奇,只不过让他随便找个能挡风避雨的地方,山洞啦树林子啦之类的,谁知道他一个人在这里“吭哧吭哧”的造了间小屋子。
要是早知道他来造这个屋子,她也就不等在那里休息了,于心不安嘛——总会好歹帮点小忙的——脂颜没帮上忙,这会子就丝毫不吝啬自己的溢美之词,什么“聪明能干”啊“巧夺天工”啊“心灵手巧”啊……人甫一坐下,一张嘴就是一大堆的好话,说到最后,黑子整个人都坐不住了:“没(什么)——”“别(说了)——”脸都被她说红了,脂颜才打住。
等到脂颜一住嘴,气氛便格外的安静了。
外面已经开始沉入夜色,四周悄无声息。两个人坐在石墩上,黑子自然不说话,脂颜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起身点燃了一支火把,透过明焰的火苗,她与黑子目光对视。
自从儿时出谷以来,这似乎是他和她长大成人之后的第一次单独相处。往常,她的身边都是围着许多人的,先是流行云、廿朝安,然后是冷面、假面,后来有无天和影帝,总之,属于他们俩的时间几乎找不到。
这样的时光对于黑子来说,是如此的难得和宝贵,可惜,他说不出什么,他完全不能像廿朝安那样自然而然的就将心中的情意从嘴里流露出来,所以,他只能看着她,注视着她的所有动作、细节。
十载的朝夕相处,十载的生死相随,他的心中从来就只有一个信念,就是她到哪里他就到哪里。岁月的流逝,在他的心底沉淀出的那份感情早已厚重、深沉的无从超越,别人对她的好他从来不嫉妒,他只付出自己的那一份,然后看着她快乐、开心的活着。
他这一生,双眼中再也没看到过其他的女人,她是从他三、四岁起就进来的,从此再也没有走出去。
淡黄的火“扑扑”跳动着,两双对视的视线在火光里闪烁着。这一刻,那个安静盘坐在石头上的少年早就长大了,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男人,一个正常的有着爱恋和欲望的男人。可他,什么也不说,从来不说。
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站下,她想对他说点什么:“黑子!”
“什么?”黑子抬头,迎着脂颜的视线。脂颜的脸是假面的样子,可她的眼神是自己的。她站在离他不到两尺的地方,一伸手就能拉住她。他这么想着。
“没,没事!”三秒钟,她只在他跟前站了三秒钟,她从他眼中看见了瞬间燃起的火,她感觉到了——她只好退回去,其实她本来也没什么可说的。
肚子传出“咕噜咕噜”的抗议声,脂颜转移了话题:“我饿了!这个该死的廿朝安怎么还不回来?”
她的话说完,黑子的眼眸黯淡了下去。
他果然是比不上廿朝安的吧?尽管她刚才那么猛劲的表扬自己?那些话听起来古怪的让人羞怯,可他还是开心。
总有人不禁念叨,脂颜才要出去张望,廿朝安已经从远处飞奔着跑了过来。
“老远就看见这里有一处火把的亮光,我就寻思肯定是你们在这里。”他可根本顾不上欣赏黑子的辛苦劳动成果,在脂颜面前卸掉背后的箭囊,把挂在身上的几只野味摘下来,扔在地上,两只野兔,不知道为什么是红毛的;四只山禽,一概的羽毛艳丽,尾巴很长……
“就这么几只兔子、山鸡的,你搞这么长时间?想饿死人啊?”脂颜不满道。
“冤枉啊,脂颜你不知道,就为了这俩兔子我腿都快累折了——”廿朝安咽了两口唾沫,平定了一下喘息的气:“我本来射了这四只鸟就想回来了,正要往回走的时候,突然发现了一只红毛兔子,我想着准是稀罕的物种,想捉住让你瞧瞧,谁知那兔子狡猾的很,差点没把我腿遛断,最后才在兔子洞里堵住了它,结果一个窝里逮了两只,总算我没白忙活。”
“我和黑子一人一只兔子,没你的份了。”茅屋外架起了篝火,脂颜自己用剑尖穿了一只兔子架在火上烤,把另一只扔给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