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不离,好不容易寻了个空,在燕儿给我更衣的时候,让她给我带了口信给小李子,叫他先去断肠崖帮我把那封信找回来。
虽然我对那藏信的地方绝对有信心不会轻易让人发现,但我对这里的气候却极不熟悉,万一下起雨来,那信便不保了。也不知道那信封里的资料球琳看过没有,上次逃走的时候,他似乎误会了是我设的局,加上我已经表明了态度,下次再想让他帮忙恐怕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这信我是绝对不能失去的。
营子里的军医有着上好的金仓药,我那刀伤也不是很重,很快就好了个七八成了,毕竟我不是被软禁的,伤势好了,弘历也没有理由不让我自由活动。从走出帐子的那刻,我不住地深深吸着气,虽然只是一个帐篷的距离,但足已令我想起往昔那段被软禁起来不见天日的那段日子。
这段时间恐是时常担心那信和静贵人的事情,有时候夜深人静,我会突然觉得那些早已死去的人,又好像还都活在自己的身边因为每一个人的音容笑貌还是那么真实,甚至每一个细节都还能够记得,生死相隔的遥远十分模糊,可在仔细回想之时,无比强烈的孤独感就会随之而来,生活中缺少了那些人,是这个世界已经变得越来越寂寞了。
小李子远远的看见我,便立刻迎了上来,找了个隐蔽的地儿,把一个信封塞到我手上,“娘娘,你要的东西。”边说还边向四边张望,恐怕被什么人发现似的。书包 网 … 手机访问 m。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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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上
我接了过来,细看了一下,虽然那夜看得并不真切,但手感和重量大概就如那天一般,而且为了辨认,我在匆忙的时候还不忘在信封上捏了个皱折,此时把信封翻了翻,果然就找到了那道折痕。看着小李子紧张的神色,我便觉得不对了,皱着眉头问道:“怎么了?”
小李子看四周并没有什么异常才悄声跟我:“那天奴才到断肠崖的时候,看到有很多官兵不知也在寻找些什么,所以奴才特地留了个心眼,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把这东西找出来。”听小李子这么一说,我不觉冷汗淫淫,按道理说就算是有人预先知道我那晚的行踪也不可能知道球琳约我的目的,究竟是谁会这么做呢?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草原毕竟是一望无际的地方,偶尔有个死角位让主仆两人一站就显得特别的扎眼,我不敢久留,只把信藏在贴身的地方收好,便想回帐篷里去。
一路上,我不断看到有士兵在收拾,号角声突然响了起来,但看样子却不像是要去打猎。我随便捉住一个士兵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大家都在收拾行装?”那个士兵支支吾吾的,我向小李子使了个眼色,把那士兵拉到一边去,给了他定银子,他才肯说出来:“听说收到密报有准噶尔军队在边界集结,皇上下了命令,要连夜拔营,夜袭准噶尔军队。。。”
战争一触即发,号角连连,很多士兵都到草地上集结起来了。我拔腿就跑,无论如何我也想在弘历出发前与他见上一面。
“娘娘——这里!”我忽然听到玉簪在叫我,便赶紧停下了脚步。她小跑地走了过来,“皇后娘娘派人找你很久了,皇上将要亲自带兵出征,现在还在帐子里,您快进去吧!”我感激地点了点头,赶紧钻了进去。
听到我的脚步声,弘历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接着继续吩咐英琦。我打量着帐内众人的脸孔,个个听说要打仗了,脸上都是一片茫然的神色,“打仗”这两个字对于这群金枝玉叶来说是多么沉重的两个字,甚至有些人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自己生命里的字典出现。
心思随着目光继续游离,不觉接上了一道冷艳的目光,抬头一看,正是静贵人。我不觉伸手按了按藏在胸口上的信,其实我内心最想不明白的就是如果她真的是静月,她其实可能出现在世间任何一个角落,甚至已经从这个世间上消失,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难道她就不怕吗?还是她是为了什么才进宫里来的呢?
“娴妃——娴妃——”弘历接连叫了两遍,我才回过神来。
他不禁皱起了眉,“你身为四妃之首,可要好好协助辅助皇后,知道吗?”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英琦,然后点了点头。
众妃嫔一起送弘历出去时候,只有我和英琦能够站在他的身边,看着他一步步踏出去,我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真的要去吗?”我终于还是问了出口。
弘历征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感动,“朕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他伸手轻抚着我手上的伤疤,柔声道:“朕不在你身边的时候,要好好照顾自己了。”这种离愁别绪最容易让人伤感,下面有些妃嫔已经在偷偷地擦着眼泪,
“天长路远魂飞苦, 梦魂不到关山难。长相思,摧心肝。” 我心思灵动,竟想起以前他曾写给我的诗句,想不到今日又是一次别离。
弘历忽然神色一正,他的笑意温柔而深邃,在我耳畔轻声问着:“你还记得么?” 一丝甜意,从心底发出来,我和他之间总算还有一些记忆是别人所不能沾染的。
大军已经集结,弘历的身影渐渐隐没于人群之中,英琦拉着我的手说:“走吧,我们还要计划一下回京的事儿呢。”我正要转身,眼睛却扫到地上有个熟悉的香包——那独一无二的十字绣法!我赶紧走过去拾了起来,香包上的挂绳不知为什么断开了,我记得弘历说过这些年他都一直把这香包收在身上从未离开过。出发前这绳子居然无故断开。。。浓烈的不安感笼罩郁心头。
英琦看我有些无措便走了过来问:好端端的,怎么伤心起来?”我手执着那香包,心头起伏不定,“好了,回去吧。”英琦伸手来拉我,我却一把挣脱开,手里拿着那香包头也不会向外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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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中
“回来——快!快拦着娴妃!”我知道英琦不会让我去的,但这一刻,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我竟有一种预感,如果错过了今次,或许我们此生便没有在想见的机会。虽然有很多人来追我,但碍于我的身份,大家都不敢贸然靠近,竟让我一路顺利跑向了军队。
“皇上——皇上——”我看到密密麻麻的人堆,究竟弘历在哪儿?
“娘娘,皇上已经出发了,您还是回去吧。”为了防止我扰乱军心,一些太监已经上前想强行拉我回去。就在我们的拉扯之中,忽然有人大喝了一声:“住手!”
弘昼从人堆之中走了进来,“不用害怕的,皇上让我留下来保护你。。们。回去吧。”弘昼拉着我的手,把我送回去。我一直低着头,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但我却能感觉到弘昼的失落,他是听到了,我呼喊弘历的声音还是让他听到了。
“明天我们也要启程回京了,今夜就好好休息吧。”昼依然是那么温柔,但那温柔却刺得我的心直发痛,我忽然意识到我是多么贪心的一个人,我竟无法在他们两兄弟之间选择一个,和弘历一起的时候,我觉得只是貌合神离,和弘昼一起的时候,却又有点想着弘历。
我看到他的叹惜,却不敢再问,也无力深想他意犹未尽的感慨。那弦外之音,是多日以后,当我再一次,猝不及防地被那无常悲怨所伤,才终于明白过来。
丫头们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好了,英琦虽然有些生气,但碍于身份却也对我无可奈何。我一整夜都是处于半睡半醒之中,心里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恐惧感,从断肠崖事发,整件事情,仿佛是一张天罗地网,将我罩在里面,我无论从哪里走,都只能看到无数的窟窿,却给网绳挡着过不去。
“笃——”仿佛有什么东西钉在木柱上,我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披上披肩走到外边去。一择寒光映入眼帘,我努力定了定神,才伸出颤抖的双手,去拔开那柱子上的飞刀。刀下压着一张纸,我在火光下清楚看到“庄亲王”三个字!
很明显是有人想通知我什么,但纸上只写有“庄亲王”,又算是一种什么样的提示呢?我想把混乱的思绪好好整理,于是把这些天发生的事都写在纸上:断肠崖——准噶尔——密报——出征——庄亲王,有两个字忽然从我脑海中冒了出来,我随即觉得心脏就好像撒了一层辣椒面似的,热得难受。早知道会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早早地睡下,宁可去闭着眼做噩梦,也不想睁着眼面对比噩梦更可怕的现实了。
我但愿所想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几乎不能再思考了。在这当口,除了英琦,我别无他法,便提上灯笼带上那飞刀往英琦那儿走去。玉簪看到我很是奇怪,但随即就说:“皇后还没睡,娘娘进去吧。”
或许真是心灵相通,我还没有说出来意,英琦便先跟我说:“我从下午起就一直不能安心,恐是皇上出征了,这种不安比下午还盛,心头一直突突地跳着,一夜都合不上眼。”我压抑着内心的颤抖,把手上的东西交到皇后手上,她是多么聪明的人,一看就明白了大半,她脸色苍白,跌坐在床上。
“你确定吗?”她全身都颤抖起来。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如果密报是假的,那么恐怕皇上现在离危险已经不远了。”
英琦咬了咬唇,对外边喊道:“来人,快去请和亲王来。”我想不到英琦这么快就坚强起来,“先确定了,在想对策吧。”我走过去,握着英琦的手,我们的手都是一般的冰冷,只能在双方的慰籍中取得一丝温暖。
“臣参见皇后娘娘。”弘昼抬头看到我,不觉闪过一丝惊讶,“臣参见娴妃娘娘。”
英琦急急地把那张纸条和飞刀交到弘昼手上,“五爷,你看!”弘昼接过后也面露异色,但不知怎么的,我总觉得他的反应未免平淡了一些。英琦接着又问:“你知道那密报是谁奏给皇上的吗?”其实从一开始我就觉得很奇怪,弘历并不是那么轻率的人,究竟是谁的密报才让他如此地相信和立刻作了出征的决定呢?
“是庄亲王。”这个答案其实早就在我和英琦的心中,但当被别人再一次肯定的时候,那份惊讶确实有增无减。如果庄亲王私通敌国内外夹攻,弘历可以说是毫无胜算可言的,那些血流成河的场面仿佛就在眼前。书包 网 … 手机访问 m。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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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变下
“五爷!求你去救皇上吧——”英琦竟然跪在地上,我和弘昼都吓了一跳,以她皇后之尊实在不需要做到这般。但很快我就明白英琦为什么必须这样做了。
“皇后娘娘,您快起来吧,这样臣很为难的。。。”弘昼奉了旨意要把我们一行宫娥安全送回京去,即便他现在是去救弘历也算是抗旨了。而且弘历突然出征带走了大部分精锐的部队,眼下如果要去勤王那么众妃嫔的安全就不能保证了,再说他们兄弟不和之事朝上朝下都知晓的,英琦这一跪就是想避开权力,只是用情理令弘昼去救皇上。
“眼下就只有王爷能救皇上了,如果你能答应,本宫愿意做任何的事。”说罢,英琦回头看向了我,我知道只要我开声,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弘昼也会答应下来的,但我也明白他的难处,方才一直没有做声就是思量着解决的方法。
“现在的兵力的确是不够的,这样吧,王爷立刻拟一封信函加盖皇后的玉印,以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去命鄂尔泰速速派兵勤王,救兵分作两队,一队上前线去,一队沿着我们回京的路线来接应,明天一早,王爷便带一队精兵先去救驾。。。”
“王爷的意思如何?”我的计划应该是可行的,但要不要执行最终还是要取决于弘昼。
“臣有一个条件。”弘昼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英琦也顺着那道目光看向了我,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总觉得这件事情是与昼有关的。
“你说吧。”英琦恐怕已经猜到几分了。
“臣要求带上娴妃。”弘昼的语气是如此的坚定与坦白,甚至没有顾及到身份。
空气里紧接着是一阵无尽的沉默,帐子内的三个人在互相猜度着,思量着。。。谁也不想先去打破这份沉默。
“好吧,本宫答应你,王爷就先去准备吧。”谁也想不到身为皇后的她竟然会答应得如此爽快,弘昼很不放心,一直看着我。
“事情刻不容缓,王爷就请先去准备吧,总之天一亮,我会亲自把娴妃送到你身边的。”有了英琦这样的保证,昼终于能够安心地离开,但我的心却一刻都不能平静下来,英琦真会让我走吗?类似这样的问题一直缠绕着,现在只剩我们两人,那种紧张的气氛便越是浓烈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王爷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不想英琦有所误会,毕竟这可是关系到谋反的罪名。
毫无征兆地,英琦忽然在我的脸前跪了下来,这是她于一天里第二次下跪。
“皇后。。。”我急忙把她扶起来,她却执意摔开了我的手。
“一切都不重要了,我只求你救回皇上,现在只有你,只有你能救弘历了,无论如何你都要救他。。。”我努力压下心中的凄楚,“就是你不说,我也会这样做的,他也是我的夫君啊。”话语已经说到这凉薄之处,一切也断无虚假的意思了。
她目中渐有泪光,眼睛却一眨也不眨问道:“你。。会回来吗?”我不想做无谓的保证,如果一切真是弘昼的安排,如果他执意带我走。。。
她忽然又道:“你会回来的。” 她并不看我,兀自在我的怔忡下凄然自语:“命中注定的事是不能改变,也无法改变的,你一定会回来的。” 每一字,辗转于我心头,不知她是哪里来的坚定,竟对我如此有信心,本来我还想深究一下的,但天已在不知不觉中泛起了鱼肚般的白,因为此去不能惊动太多的人,天一亮,我便要出发了。
为了尽量避免惊醒其他人,弘昼已经遣了队伍先行,他只独自拉着一匹马在帐外等着我。
“拿好了,日常用到的都在里面了。”我上马后,英琦递给我一个包袱,她永远都是这么的细心,我感激地向她点点头,“我一定会把皇上救回来的,你放心吧。”这可能是我唯一能对她作的保证。
“嗯,这锦囊你也收好,无法抉择的时候就打开来看看吧。”我伸手接过。一些士兵已经起来了,实在没有时间再让我们话别,弘昼一扬马鞭,英琦便在我的视野里消失,背后传来昼的体温,我的脑内只有一片的空白,再一次出走对于我和他会不会只是另一场的灾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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