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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说说到底是为什么?”弘历今天的心情大好,也没有责怪的神色。
“儿臣闻得昔日世宗皇上在狩猎的时候,只射杀没有怀孕的禽兽,被后世称颂为仁德之举,儿臣才会仿效。”
在众人还觉得头头是道的时候,弘历的脸色已在不知不觉间变得阴霾,他忽然对着永璜说:“你觉得呢?”
璜儿站了起来,恭敬地说:“儿臣不这么认为,按照先古礼仪,皇帝四季狩猎分别称为春搜,夏苗,秋狝,冬狩。春天是动物繁殖的季节,打猎时要选择没有怀孕的禽兽,所以称为“搜”。夏天庄稼在地,打猎时为保护庄稼,所以称为“苗”。秋天是万物收获的季节,“狝”就是杀的意思。“狩”是围收的意思,也就是说秋冬时行猎不必有选择。”
弘历一边听一边默默地点头,然后对着永琏说:“你都听到了吗?还不下去!”他已经极力修饰自己内心的愤怒,但仍然忍不住说了句:“自作聪明!”那眼光直勾勾地落在英琦身上,弘历已经明白这都是英琦的意思,英琦只得羞愧地低下了头。
璜儿在出发之前曾问过我的意见,我给他说的就是刚才的那番话。其实论年龄、身手,永琏会落败也是皇上意料中的事,但我看中的就是英琦不服输的心理,她绝对不会甘心在这种场合让永琏落后于永璜,所以才让我有了赢她的把握。能想到雍正爷的故事,她输的不是才智,而是输在她太着紧永琏,可以说永琏就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因为有了这么一段小插曲,皇上稿赏给璜儿的物品比以往都丰富。晚宴期间,璜儿走到我身边,递给我一小撮白毛,说:“儿臣知道额娘有手足冰冷的毛病,所以今天特地打了好几只白狐,这都是毛色最好的几只,到时候让人做了手套和靴子,又好看又保暖,额娘。。喜欢吗?”说到最后他竟然有些腼腆起来。
我的心里一暖,接过来仔细地看过,“好,额娘很喜欢,只是你为什么不给自己留着呢?”
“儿臣有这个就够了。”他露出那绣花的护腕,“好的东西都该留给额娘。”他的话比三月的春风还要温暖,我的心里不觉泛起一阵酸楚,我怎么能只把他当作一只棋子呢?
晚上,皇上召了高贵嫔侍寝,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毕竟今天在草原上的她实在太耀眼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子我才有机会去断肠崖见球琳,希望他带给我的是一个好消息。拿定了注意,我便换了件便于行动的马服,悄悄走到马房找到自己的那匹母马,这样即便被发现,也可以推说是练马而已。
我好不容易上了马,刚想起步,却意外地发现有股阻力令我不能前进。一回头,我不由得吃了一惊,我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弘昼!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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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崖边断肠人上
“放手!”被他这么无声无色地拉着,害我吓了一跳,不觉有点愠怒。
他略带担心的神色对我说:“很晚了,你要到哪里去?你不熟这里很容易迷路的。”我一直踩着马蹬,“不用你管,我不过想出去溜达一下。”我就是不想把他卷进这事件中去,不然更加有理说不清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说着也不容我反抗,他已经飞身上了马,夹着马肚子让马跑了起来。
“你——”我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怎么样,但事情已经这样了,已经没有我反抗的余地,反正我也正担心不知怎么去断肠崖,现在就当是找了个向导罢了。
“你想去哪儿?”他低低地声音混着风声听起来特别有磁性,“断肠崖。。”他听了微微怔了一下,但没有问根由便调整了马头的方向,一路跑去。
虽说是跑,但毕竟这是一匹慢的不能再慢的马,即便弘昼用尽力去策它,它也不过是略略走得快了一些。“哧。。。”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弘昼绷紧的脸因为我的笑声而渐渐放松下来,“你还有心情笑?都不知道这匹算是什么马啊?还是皇兄特选的。。。”他越是这样的表情,我便越笑得厉害,到最后,连弘昼自己也笑了起来。
“我很久没有看过你笑了。”他这么一说,我才收住了笑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一再告诫自己不可心软,因为一心软就等于前功尽弃,以前辛苦的日子也是白熬了。
“我们一定要这样吗?即便不可以相爱,还是朋友吧?你就不能不要这么避忌我吗?”我差一点就要顺着他的意思去了,但我还是有着一点理智的,“我们毕竟是身份有别了。”我冷冷地说道。
他的双手圈得更紧,身体也挨近了不少,“如果你心里真的这么想,你还会让我上马吗?”我吃了一惊,我以为已经掩饰得很好,想不到一下子就被他识破了。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我不想让你受到伤害,我只想你拥有平常人的幸福:生儿育女,儿孙满堂。。。你该知道从我选择跳下马,用我的生命去救你的那刻开始,我们就已经不可能了,我从爱情与你的幸福之间选择了后者。。。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我转过头,清晰地看到了他的眉目,萧疏中嵌着已逝去的往昔。我不知道内心此刻承受着多大的难受,才能这么坦白地对他说这番话。我的泪,蓄了满眼,终于缓缓地大滴坠落。他先是错愕,随后,欢喜从眼神中漫溢,悲悯却从欢喜中流淌。
“我还以为你真的不爱我了,原来。。。”他激动得连身体也忍不住在颤抖。
如果一死可以换来相守,我宁可,红颜顷刻为白骨,在冰冷的坟墓中,与他长眠,天长地久。这样的人生已然破败不堪,如果有得选择,于此刻,我宁愿如此、宁愿如此。
昼紧紧地抱着我,深深地吻了下来,他的吻就如一杯毒酒,即使会令人肠穿肚烂,我此刻也甘心喝下去。
“很好嘛,不是有人说什么“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吗?想不到今夜还能让我看到这样精彩的一幕!”球琳的笑声在夜空里划过,犹如厉鬼的泣戚,令人不寒而栗。我自然地推开了弘昼,正是这样诡异的笑声让我立时清醒过来:如果回头,那么前面所做的一切牺牲,一切心虚的罪恶,就都白费了。
我翻身下了马,走向崖边,球琳就在一棵树下等着,夜色掩盖了他的身影,难怪刚才我们并不察觉到他的存在。
“你们不是没有机会的,如果你们答应帮助庄亲王登上帝位,那么王爷也能够给你们一个美满的结局。”如果在以前我或许还有一丝的迷惑,此刻我却无比地清醒,我不禁冷笑起来,“你别想再利用我们了,我即便此刻死在这里,也不会帮你的,弘昼也不会被你所利用的,你就死心吧!”
球琳有些意外,但他依旧笑着对我说:“事情还没到最后,你又怎么知道呢?”说罢扔给我一个信封,“这是你要的东西。”我的手有些颤抖,这里面就有着静月的身世么?刚想把那信封藏好,突然有一个小光点落入我的眼帘,我叫了声:“不好!”
球琳和昼都立刻发现了有人正向着这边走来,而且不是一、两个,是一大队的兵马,难道有人发现了我们的行踪?球琳狠狠地望了我一眼,“你——”说罢便立刻向相反的方向逃去,弘昼失了方寸,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推着他的背,说:“你快走!”他才反应了过来,“要走一起走,我怎么能把你丢在这儿呢?” … 手机访问 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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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崖边断肠人下
我看着那些火把的光已经越来越近了,心头上闪过很多的思绪,都拿不定半分主意,就在与弘昼的拉扯中,他的佩刀哐铛地响了一下。我灵光一闪,抽出他的佩刀,对他说:“你快走,这里我自会处理!”说罢又推了他一把。
弘昼一时间还不明白我的用意,看我拿着他的佩刀,更加不肯走。我把心一横,狠狠地往自己的手臂上划了一道。
“不要!”他想阻止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血已经从我的手臂上溅落,我原本想等他走远了才这么做的,为的就是不想让他看到,但已经没有时间了。“这样你明白了吗?快走吧!”我强忍痛楚,苦苦哀求他快些走。
昼并没有走,反而夺过我手上的佩刀,反手在自己的身上划了两道长长的口子。我顿时傻了眼,大叫:“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这么傻!”我跪在地上,看着血不住地从他的胸手涌出来,“我怎么能只看着我心爱的女人受伤,而无动于衷呢?我知道你想我过得幸福,但你却从来没有问过我什么对于我来说才是幸福。我没有说过我要生儿育女,更没有说过要儿孙满堂,对于我,即便要死,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啊,你又明白吗?”
泪水漫溢,模糊了我原本决然的神色。他把染满鲜血的手向我伸过来,就在我们的手就要碰触的一刹那,远处突然传来声响,“好像在那边!快!快过去看看!”我马上把手收回,擦干了脸上的泪水,那撑得眼眶微微发红的泪光,反而成就了更为决绝的神色。我突然想起身上还藏着球琳给我的信,因为不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便趁着还有些时间,赶紧把信藏在一个隐蔽的树洞里,随手还做了个记号。
一切就绪,我们对望了一眼,便大喊:“快来人啊!有刺客!”这话非同小可,那队人马本来就在附近,便立刻赶了过来。说来也巧,带队的正正就是玲珑的阿玛雄保大人。他一见到我和昼身上的伤,便立刻命人回去通知皇上和请太医,又问了昼刺客逃去的方向,把大部分的人都遣去追赶。
“要紧吗?”他过去扶着弘昼,又让人散开去了一些。然后轻声对弘昼说:“真的有刺客吗?”我和昼都不觉震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雄保这样问是什么用意。
他继续说:“这里留下来的都是臣的亲信,晚上有人投了密信说断肠崖上有人图谋不轨,臣觉得是有蹊跷,所以才亲自带人来的,想不到会见到。。。”他尴尬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于理,我们君臣有别不应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种地方;于情,昼是他的女婿,深夜和别的女子出现在这种地方,怎么叫他不怀疑?
“真的有刺客,我今夜巡防的时候,看到那刺客挟持了娘娘,才一路追到这里来的,想不到还是让刺客走掉了。”弘昼坚持这么说,雄保也无可奈何,他又恭敬地向我行了礼,问:“那么娘娘曾看到那刺客的脸么?那口音是什么人?身高大概多少?”他的语气竟不像是一般的询问,我下意识里突然醒悟到难道他在帮我?这些问题皇上也一定会问,如果我现在不好好去想,等会露出马脚的时候,不单是我,连弘昼也会受到牵连。
“很高的,看样子不像本地人。。。”我只能含糊地作答。这时有更大的一队人马赶来了。最令我意外的是弘历居然亲自来了,不待他问话,雄保已经迎了上去行礼报告。我一边强忍着伤口的痛楚,一边偷偷留意着弘历的神色。一开始他的脸上还带有些疑惑和不悦,后来随着雄保的叙述,他的神色便渐渐缓和过来了,最后,不知雄保附在他的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他的脸上竟有了愧疚的神色。
“你回去后一定要加强兵力防守,特别的娘娘的寝室,那刺客极有可能会再回头的,知道吗?”雄保应了声便领命下去。弘历温柔地走到我身边,把我抱起来,紧张地问:“很痛吗?再忍一忍,回到帐子里,朕立刻命人帮你疗伤。”他回头又看了一眼弘昼,若不是那两道触目惊心的伤口,或许他还会有一丝的怀疑,但现在他却完全相信了。“好好为和亲王疗伤,和亲王救驾有功,朕回头会论功行赏的。”
“谢皇上。”弘昼口上是这么说,但他的视线却一直流连在我的身上,即便不说话,我也知道,他恨不得此刻抱着我是他而不是弘历,但现实就是这样,我们谁也不能抗拒。我只能闭上双眼,卷缩在弘历的怀里,尽量叫自己不要去看,更不要去想。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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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发
我昏昏沉沉的居然睡着了,或者真的很累了,这一觉居然睡足了两天,却把一大班的御医、军医吓个半死,弘历等得不耐烦了竟下令:如果我在第三天还醒不过来,便把他们隔一天杀一个。所以看我睁开眼睛的一刻,那班人总算是舒了口气,赶紧让人去请了皇上。
刀伤加上两日未曾进食,我的身体自是无比虚弱,感觉好像只剩下了躯壳一般。眼下已经有侍女拿上粥水在喂我,刚吃进去半碗,弘历就赶来了。我仔细看着他,感觉他好像不比我好到哪里去,眼睛里满是红丝,好像也是两天没睡的样子。
“你怎么了?还很痛吗?”弘历看我只懂呆呆地看着他,不觉又惊慌了起来,转头就想喊御医。我一手拉着他,“我没有事,你怎么这么疲惫了?都没有好好地休息么?”
弘历狠狠地咬着牙,“都是朕害了你,这段时间朕正和准噶尔汗国那边在商讨牧界划定一事,想不到他们这么卑鄙,竟派人来刺杀朕,却误伤了你和五弟,这仇不报,我弘历就不配为这大清国的皇上!”我惊愕得说不出半句话来,想不到雄保为了救我和弘昼居然把这事推到准噶尔汗国的头上,这样的事搞不好对于一个国家来说随时会是一个灾难,最起码战争随时会一触即发。
“你就别担心了,自从光显寺之战,准噶尔汗国受了很大的损失,对于我朝根本不足为惧,朕回顾汉唐以来边疆政策之得失,认为征伐则民力竭,和亲则国威丧。后虽设都护府,虚有统治之名,而无服属之实,旋服旋叛,反覆无常。这次正好是个籍口,一举把它歼灭了才好。”他的眼里燃起了杀繆之气,仿佛这事他早已思量已久,只苦于找不到好的借口,想不到断肠崖上的一幕,不但令到自己和弘昼受了皮肉之苦,连同这国家的命运也被我带进一个未知之数,这么想的时候,总觉得似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正要爆发,但一时间我却想不出个端倪。
“那晚天这么黑,臣妾一时间也看不真,因为这样就伤了两国的和气。。。”
我本来还想试探一下这事是否还有转机的,但看着弘历的脸一点点地阴了下去,我便不敢再往下说了,想来雄保当时会这么说也是万不得以之策,否则以弘历多疑的个性,几道伤痕或许还不能一下子就把他骗住,只有把他的思绪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方才是上策。
“你好好休息吧。”他收起了昔才的柔情,只是冷冷地吩咐众人好生照顾我,便离去了。
之后过了好些天,弘历都只是偶尔来看看,其余时间我就像被软禁了一般,只能乖乖地待在这帐篷里。那班人因为受了皇命对我简直是寸步不离,好不容易寻了个空,在燕儿给我更衣的时候,让她给我带了口信给小李子,叫他先去断肠崖帮我把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