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竟也不推辞就捧起茶盅吃起来。看着他喝茶的样子,我的嘴角微扬了起来。
“这——”果然,他刚喝了一口,便脸色大变,连忙跪下来,“奴才该死,是奴才底下的人犯了错,请福晋处罚。”我依然悠然地拨弄着茶盖子,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哎呀,高公公,你这是为什么呢?我是请你来喝茶的,你干嘛这么大的礼啊。”这下子,高公公更是害怕,我敢打包单这时候的他还真宁愿没来过呢。“你说这茶有事吗?有什么的事啊?”“这——”他居然还在犹豫。
“静月,四爷不是快回来了么?你准备一下那茶吧,茶叶跟现在的一样就可以了。”这话一出,那高公公就不敢再隐瞒了。他连连磕起了头,“福晋,奴才什么都招了,你放奴才一条生路吧。”我心里暗笑,对待这宫里的奴才还是得耍些手段。
“起来吧,这些茶叶也并不是我宫里的,是我今早从桂园带回来的,你好好地给我个解析吧。”高公公听说茶叶是从桂园带回来的,顿时松了口气,“福晋,那不是奴才的命令,奴才也是照吩咐办事的。”
“那桂园的月例与用度怎么被裁减到这麽的少?为什么我会什么都不知道?我每月划下去的东西又究竟到哪里去了?”我有些愤怒了。
“这——”高墉还在犹豫着什么,“你还是不说么?”“唉——福晋,你也该明白的,没有上边的命令,我们这些底下的人又怎么敢办事呢?那些物资并不是奴才们中饱私囊,却是在宫里未曾发下。”高公公无奈地说着。
“未曾发下”这四字足教我心惊,令已下,却未发,能有这般能耐的不是英琦会是谁?“今天就把该发的东西都送过去吧。”“这——”高公公看着我,我狠狠地点一点头,“都由我来负责吧。”高公公便连忙去办了。
难怪会心生暗恨,难怪这宫墙内怨声比比,同一个姓氏,同一个家族,只为出身的好坏,便决定了一生的命运,即便先进宫,先承恩生子,最后还是不得不低头,如今还落得个风尽尘香花已尽的结局,然而稚儿尚幼,哪能叫人不忧心,哪能让人不怨恨。
“娴儿——”恍惚间居然连弘历已经进来了也不察觉,他捧起我桌上的那杯未喝的茶,一口便灌了下去,“不要——”我想阻止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咦!这茶!来人——”弘历大怒,我连忙把赶来的小路子打发下去。“四郎,请听我说。”我便把今早的事说了一遍,情动处,弘历的眼圈微红,“四郎久不去桂园,这下头的人自然会怠慢了,这也不能归罪谁啊。”——真要怪罪的只能怪我们怎么都爱上同一个男人,而这个男人偏又没有一颗七巧玲珑心,能公平的爱着每一个,又或者情爱从来就没有公平。
“我也不是有心疏远,只是——”我怎会不明白他心中所想的,“只是她始终是永璜的亲额娘啊。”我巧妙地解开了他心里的结,永琏是他的儿子,难道永璜就不是么?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时候,他终究会心软的,毕竟是她教会了他何谓情窦初开,何谓共赴巫山云雨。
“福晋,你做的也太多了——”蓉姑姑又怪我多事了,看着漫天的落霞,我的心反而平静了下来,“我不单是为了她,我更为了自己,谁又能保证我没有这么的一天呢?她尚有一个儿子能让四郎心软,我却什么也没有。”
骨肉分离
果然弘历才是秀瑶最好的良药,再到桂园的时候,这里已经没那么冷清了,园子的野草也有人清去了。“玉莲代我家主子叩谢福晋。”玉莲简直把我当成大恩人一样,又是跪又是拜的。“好了,你还要好好的照顾你家主子呢,别跪坏了。”
秀瑶的脸色比前天看的时候好了很多,吴太医也回我病情有所好转了,“姐姐一定要放宽心,这世上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再说你还有璜儿啊。”“姐姐还有今天,真要谢过妹妹,要不是你,我现在即便是死了还没有过问呢——”言毕泪又下来,“姐姐你又来了。”我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其实说我没有半点儿私心那也是假的,我们虽称姐妹,却亦是情敌,心中毕竟隔了一层,只是我还有疑惑,还有不解,我不能让她就这么匆匆而逝。
“姐姐,你那天跟我说的话,妹妹还是不明白,你能说清楚一点么?”“什么话?”她恍若不知,“可能是我昨个儿病糊涂了,我都不记得我说了什么了。”她那笑容转得太快,变得有些牵强了,不知是否我太敏感了,总觉得那定是闱莫极深的事。
大家都变得有些沉默,我正想离去的时候,英琦却突然来了,我心下没来由的一惊,竟有背叛他人的感觉。“姐姐也来看瑶姐姐么?”我强作镇定迎了上去。“嗯,你怎么样了?”英琦对我微微点了点头,便转向秀瑶,不知道是否自己的敏感,总觉得英琦对我比往日冷淡了。
“有劳福晋担心了,我已经好多了。”秀瑶只是礼节性地答复。“那就好,永璜呢?”我和秀瑶都吃惊地对望了一眼,不知道英琦为什么会突然提起永璜,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当嬷嬷把永璜带出来后,英琦便开口说:“我奉熹贵妃娘娘的旨意,要把永璜带走。”这骨肉分离的话竟被她说得如此的轻巧,不待秀瑶反应过来,玉簪已经把永璜带到身边去了。
即便愚钝如永璜于此刻也明白是发生什么事了,他开始在哭闹,“额娘,我要额娘啊——放开我,我要额娘,额娘,你不要璜儿了吗?额娘——”简直是闻者伤心,听者泪流,秀瑶扑通地跪在地上,拉着英琦的裙尾,哭着哀求道:“福晋,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什么都不会跟你争了,就求你高抬贵手吧,我只要有璜儿,我什么都不要了,求你了——”
我最看不得这种场面了,忍不住还是开了口:“姐姐,璜儿还小,还是由亲娘照顾比较适合。”我只是就事说事而已,哪有孩子愿意离开亲娘呢?英琦用冷冷的目光扫过我的脸,“然则妹妹也觉得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来抢走永璜的么?”她那目光冷得可怕,我都不敢正视她,“妹妹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玉簪,还磨蹭什么,还不把孩子带走。”“姐姐——”我拉着英琦的手,我曾以为我在她心中还是有一定分量的,谁知道她只是冷淡地摔开我的手,“你要说情的就找熹贵妃娘娘说去,我也只是奉命行事。”说罢她便带着哭闹不止的永璜离开。
绝望的秀瑶,跪在地上放声大哭,她的哭声在这喜气绵绵的皇宫中显得分外清晰与悲凉,其他各院的宫女太监都围了过来,秀瑶更是破口大骂起来:“英琦!你这个毒妇!我要诅咒你——你不得好死的,你生的子女个个都不能长大——”英琦总算是回了一下头,脸上无尽厌恶的神色。
“快扶起你的主子,快带她回床吧。”事情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已经发展到如斯境地。“福晋,救命啊——”玉莲突然尖叫起来,一回头,却看到秀瑶已经昏死过去了。“来人啊,快把格格抬到床里去!”“玉莲你快去请太医。”房间内顿时乱作一团。
我把蓉姑姑留下后,便不顾一切地跑了出去,我要找弘历,也只有弘历才能阻止一切,。我站在御书房的门外已经一个时辰了,但弘历还是没有出来,走的时候也太急了,披肩手炉都没有带,只穿着薄薄的袍子的我,现在已经冷得连牙齿都在颤抖,我不停地跳动,不停地揉搓着双手,但还是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
“福晋,你回去吧,你会冷坏的。”吴公公已经劝我很多遍了,但我每一次都只是摇头,“我要找弘历,我有重要的事要找他。”吴公公叹了口气,便又进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我已经累得动不了,虽然告诉过自己很多次不要睡着,但我还是卷缩在墙角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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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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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恶,欢情薄
“娴儿,醒啦,娴儿——”我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的正是弘历,“弘历——我终于等到你了。”我激动得跳起来拥抱着他,他愕了一下,然后尴尬地悄声说道:“大家都在呢。”我回头一望,果然皇上和弘昼都在不远处。我红着脸放开了弘历,“你这大冬天的不在屋子里好好呆着,来这里干什么呢?还在这里睡着了,你就不怕冷坏的么!”他越说越不高兴,随手就给了我一记。
“啊——”我揉着我那可怜的头,可怜巴巴地说道:“不就为见你一面吧,还差点成了雪人呢。”忽然想起还在昏迷中的秀瑶,这可不是贫嘴的时候,我拉着弘历就想走,“你究竟要干什么?”走不了几步,弘历就停在原地不动了。“娴儿,我今天没空陪你,朝鲜的使臣来了,我和弘昼要陪皇阿玛去接待那些使臣。”他松开了我的手。
“不是啊,是秀瑶她不好了,你快去看她吧。”弘历摇了摇头,“秀瑶的事,额娘会处理了,何况我已经吩咐太医要好好照顾她,她不会有事的。”
“难道连你也同意把永璜和秀瑶姐姐分开?”弘历愕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帮我扶正我身上披肩,不是他这么一个动作,我还不发现我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披肩,难怪我在这大冬天的室外睡着了居然还没冻僵。
“娴儿要听话,永璜的事你就别管了,额娘她自有注意的,再说秀瑶的身体也实在是不适合照顾永璜啊。” “但永璜是瑶姐姐的命根子,没有了永璜,你让她怎么活下去呢?”我激动得连眼泪都落下了。
“够了,娴儿,我必须走了,我让小路子送你回去吧。”弘历留下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去了。“弘历——弘历——”任凭我怎么叫,他都没有再回头,他的决绝倒是和毅是一般的相似。
“福晋,走吧,福晋——”小路子连拉带拖的硬是把我带了回去,拉扯之际,披肩滑落在地上,“福晋,披好吧。”“谢谢你,不是你把披肩拿给我,可能我现在已经冷死了。”我接过披肩重新披好。小路子很是愕然,“不是啊,我和爷出来的时候,你已经披上披肩了啊。”
我的手颤了一下,难道是他?我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现在的他应该是恨死我了,我还怎敢有如此的奢望呢。
踟蹰之际,不觉已来到永寿宫的门外,春桃迎了出来,“福晋,怎么这大冬天的连个手炉都不带,快进来吧。”来到门外,我反而后怕起来,恐怕刚才的事熹贵妃已经耳有所闻了。
然而丑妇终须见家翁,即使我拖得多慢来走,路还是有到尽头的一刻,“娴儿见过额娘,额娘吉祥。”我把头尽量的低下去,我实在不敢抬头看熹贵妃。
“快起来,丫头,过来这边坐,都冷坏了吧。”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只得规规矩矩地坐到熹贵妃的身边去。
“额娘,我——”“丫头,快试一下这个,这菜可真棒!”我原本着坦白从宽的精神,但熹贵妃一下就打断了我,我便不再提起,规规矩矩地吃起菜来。
“哇——额娘——我要额娘——”不用猜也知道是永璜的声音,熹贵妃却依旧面不改容地用膳,甚至连眉头也没皱过一下。
“额娘——”我实在听不下去了,熹贵妃才放下了碗筷,嘟哝了一句:“怎么会生了这没用的东西!”嬷嬷把哭得满脸通红的璜儿抱了出来,到底是孩子,一离开了母亲便哭闹个不停了。
“来,璜儿过来让奶奶抱一个。”永璜非但不依,还口口声声地叫着:“奶奶是坏人,我不要奶奶,要额娘——”熹贵妃连最后的耐性都失去了,冷冷地说:“抱回去吧。”
任凭永璜再怎么哭闹,这宫里头的人都仿佛是熟视无睹,“额娘,这又何必呢?”我忧心忡忡地看着永璜的背影,这瘦小的身影将来不知道还要承受多少苦痛。
“娴儿,难道你还没有明白吗?”熹贵妃已经收起刚才的热情,“娴儿不明白,娴儿只是始终觉得孩子还是跟着母亲一起成长会比较的好。”我还是有一丝倔强。
“唉——”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现在不管她是否清白,也不管她在弘历的心中是否还有地位,永璜都不可能再交由她抚养,我宁愿杀错一百,也不愿放过一个,这样的女人不配当我皇长孙的母亲。”她的语气是如此的坚定,一如那冬日的寒冰,固不可破。
娥皇女英
默然低首叹惜,今天的后宫之中,熹贵妃已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我在这大时代中,不过是千万蝼蚁中的一员,我的话又有何分量可言?
“你也别再管这事了,知道么!”这不是劝告,而是命令,我微觉悚然。“娴儿知道。”事到如今除了遵从还能有何选择?
“娴儿你也别怪额娘狠心,额娘这么做这是为了你好。”我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为了我好?令到秀瑶骨肉分离居然是因为我?
熹贵妃的语气和缓了许多,“姐姐托付给我的事,我一刻也没有忘记,而且好像连皇上也有这意思。”我被她越说越糊涂了,“历儿,很快就会被封为亲王了。”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难道你就从没想过王妃之位?”她的眼神顿变得锐利无比。
不是没有想过,而是不敢想,不敢有所期待。自额娘上次进宫,自他那次对天发誓:有一天吾为皇,汝为后,夜里无人的时候,我总会断断续续地盼望着,盼望有一天这诺言会兑现,只是连我难以说服自己这承诺有兑现的一天,当时只道有君一言足以,却料不到,自己的心里早已开出那欲望的花朵。
“英琦姐姐蕙质兰心,贤惠有德,足胜任王妃一位有余,娴儿怎敢有如斯想法。”这一话竟也是半真半假,英琦在人前人后的确无半点可咎病之处,也就是说,皇妃之位根本无我可插足之地。
“孩子,”熹贵妃拉着我的手,一同坐下,“你只是不敢想,而不是不想,其实以现在你娘家的身份和地位,你也是足以胜配有余的,你欠的不过是一个孩子。”我惊呆地看着熹贵妃,又转头看了一眼永璜的房间,熹贵妃肯定地对我点了点头,“其实我也知道秀瑶是清白的,不过她也的确是罪有应得的。”
“罪有应得?”我不解地看着熹贵妃,熹贵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春桃便自室内取出一个盒子呈了上来。我接过一打开,“啊——”我吓得连那盒子也没拿稳,生生地跌在地上。“福晋,没吓着吧?”春桃连忙过来收拾,“也怪奴婢,不知福晋从没见过此物,把你吓着了。”我的心还突突地急促跳动着,那便是书上说的诅咒娃娃么?
春桃收拾好再呈上来的时候,我赫然看到那布娃娃上贴着的正是英琦的名字与生辰八字!“这?”我实在有点不敢相信。“这是在秀瑶格格院子的树下找到的。”春桃的一字一句都刺痛着我,秀瑶那怨恨的样子还记忆犹新,这下我连唯一能为她求情的借口也没有了,毕竟在这时代单善妒一项,便足以把她休弃,更何况加上诅咒一项。
“历儿宠她,送她满园满天的桂树,虽然未曾与她更高的名位,但单桂园一名,便足以显示她在历儿心中的地位,只是可惜了那些黄金桂,好生给她玷污了。”熹贵妃露出一脸的厌恶和惋惜,虽然她冷淡如斯,但也不难看出她内心的伤痛,毕竟秀瑶是她第一个儿媳,永璜是她的皇长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