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姑姑和静月都刚好进来,她们一整天都忙着接待客人和整理送来的贺礼,累得水也不曾喝一口。蓉姑姑看我呆呆地看着手腕的玉镯,于是道:“老人家都说,随身的玉器最能反映佩戴者的健康,前段时间福晋的身体这么差,但这玉镯倒是更光彩明亮了。到底是万岁爷亲赐的,就是和一般的都不同。”她一番无心的话却像一堆尖刺扎进我的脑子里,麻麻痛痛的,我想起那火烧的痛楚,是那么真实地从这手腕传来。那末猩红叫我心里发麻。于是我抬手就想把这镯子摔碎。书包 网 … 手机访问 m。 想看书来
¤╭⌒╮ ╭⌒╮欢迎光临
╱◥██◣ ╭╭ ⌒
︱田︱田田|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恶梦上
蓉姑姑机灵地用手一挡,手镯硬生生地敲在她的手骨上,痛得她咧牙咧齿的,“我的好祖宗,你这可是折杀奴才的命吗?好生生的镯子干嘛非要摔碎不可呢?就是不喜欢,不戴就好了,这可是皇上御赐的东西,摔坏了,可是要赔脑袋的。”我这才醒悟过来,道:“以前看是喜欢的,近来却老觉得邪门,姑姑还是过来帮我脱下来吧。”静月闻言也过来帮忙,戴的时候虽然有些痛,也不至于就脱不下来,可现在任我们怎么搋,即使是涂上生油也无济于事,我的手腕都通红一片了,急得大家满头是汗。
眼看弘历就要下书房回来了,于是只能作罢,静月刚细细地给我手腕抹上厚厚的一层珍珠霜,淡化了那通红的一片,弘历就来了。我下意识地把左手藏在袖子里,一边招呼杏儿把冰镇着的冰碗拿过来,我接过来拌着,银勺子轻碰着冰块,发出清脆的声响。弘历一手把我抱入怀里,含上一颗冰粒,作势要喂进我的口中,我的脸不禁一红,“不要,丫头们都看着呢。”“早没人啦。”我一回头,果然不知什么时候都退出去了,弘历把冰块喂进我的口中,思思甜意沁入心田。
“一整天都在做绣活么?太伤神了,这些都交给下头的人去做就可以了,太医说你该多休息的。”弘历随手翻了一下桌上的绣件,皱眉道。“怎么行呢?将来出生的是我和你的孩子,这些事一定要自己做才好。”我假装生气,弘历马上陪过来,又拿了小厨房炖的贝母乌鸡汤来喂我:“我也是担心你太劳累,毕竟太医说你的胎像还不稳,这两个月还有滑胎的危险。”我又想起梦里那女孩说的话,心头一紧,把刚进口的汤都吐出来了。“你看,还说没事呢,快回床上躺着。”说罢弘历就把我抱回床上,蓉姑姑也进来帮忙收拾。弘历爱怜地拢一拢我的散落的秀发,道:“你总是这么不小心的,我怎么放心得下呢。”
月上中空,弘历已经熟睡了,均匀地吞吐着。我最近老爱看着他睡,就这么一只手支在枕头上,在昏暗的烛火中细细凝视着他那如婴孩般熟睡的脸。有时还会用鼻子去哄他,有时也会用手轻抚他的脸,眼、鼻子、嘴唇。。。细细去感受那份真实。有时也会被发现,有一次半夜里,他模模糊糊地醒来,却发现我正支着头在看他,他吓了一跳,问:“你还不睡,在干什么?”“看你啊!”我倒是答得坦荡荡的。“为什么看我啊?”我用自己的脸贴着他的脸,附在他的耳边说:“我希望用一生的时间来看你,看你我都慢慢变老。”我不知道他对我的爱何时会完,但我却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当下,这样的我是否也算是贪心呢?
虽然按太医的吩咐我是不能侍寝了,但这段时间弘历每晚都陪着我,照他的话就是搂着我睡也是好的,是他的内疚也好,补偿也罢,却恨得其它院的人都牙痒痒的。特别那陈格格,一时失了宠不说,连芝兰也因为之前的造谣而被弘历禁足,连后盾也没有了,却还不死心,有事没事就借口胎像不稳逼弘历过去,这晚也是如此。
我觉得困了,正要不舍地合上双眼,却听到小路子来报荷香院的主子身体不爽。弘历厌极了这么半夜让人嘈醒,闹着脾气大嚷着不去了。荷香院的人又来催一次,本来想让她自作自受就罢了,但都是将为人母的人,又见催了一遍又一遍,万一真有个事儿,别的不说,我的心里到底是会不安的。于是千哄万哄地把弘历叫起来,又服侍他更衣,他才千不甘万不愿地出门去。
连静月都看不过眼,一边给我递过红枣莲子茶,一边嗔怪道:“小姐也是的,好好的又把爷送过去那狐媚子那儿,她左右也不过是在撒野罢了,你忘记了她刚怀上那时是怎么欺负你的么?”我轻呷了一口,缓缓道:“这就是她自己的造化了,到底弘历还是紧张她的,不然任凭我怎么规劝也不见得他就会过去呢。到底是快要为娘的人,希望她会懂得惜福吧。”说罢招手让静月服侍我就寝。
恶梦下
又是同样的梦境,我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宫苑里,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一股冷气直窜上我的后背,一回头就看到那张跟我一样的脸,我吓得惊叫起来:“你是谁?你究竟是谁?”她一步一步地逼近我,我已经退到墙根下,再无退路了,她把手伸向我的小腹,我一惊,马上用手护着,却看到那碧血凤凰镯突然变得又尖又利,像一把血刃般,就在我挡开她的手的同时,手腕也被这血刃切开一道深深的口子,血如泉水般在流淌,她在笑,却比哭更令人难受。
“小姐!小姐!你醒醒!”是静月的声音,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喊了一声:“好痛。”静月吓得脸如白纸,我闻到空气中有种令人作呕的血腥气息,连我的手上也有种温热黏稠的感觉,每呼吸一下,连气力也随着气息一起一点点流走,我觉得很累,累得只想合上眼皮好好睡一觉,“救我的孩子,一定要救我的孩子!”我用尽最后的一点力气,拼命地捉着静月的手。蓉姑姑掀开被子一看,陡然大惊,“福晋——”外边下着很大的雨,雨珠颗颗像冰雹似,撞击在芭蕉叶上,霎时粉碎,淹没了梨香堂内的哀嚎。。。
我缓缓醒过来了,却发现有些事情不对,虽然说不出来,但我感觉到在我身上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我立刻闭上眼睛,我不敢去想,也不敢去动,我正小心翼翼地逃避某个真相。突然有人轻摇我一下,睁开眼睛,看到的人正是我妈妈,我很激动,一头埋在妈妈的怀里就哭起来,我有很多的委屈很多的话想说,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没事了,回来就好了,没事了。乖,快擦干眼泪吧。”说罢就把我拉出房间吃饭去。爸也在,桌上饭热菜香,都是我爱吃的菜,很久没有看到这些菜了,也很久没有和爸妈一起吃饭,只消这么一想,我的眼眶内就注满泪水。爸给我夹上一块花雕乳鸽,“这是你最爱吃的,吃多些吧。”“恩。”我接过来,鼻子一酸,只得把头埋得低低的,在饭碗下偷偷擦着泪,任我怎么想也想不到我还能和爸妈吃上一顿饭。
我不记得我究竟吃了些什么,也不记得是怎么把一顿饭吃完的,但我的内心却很激动,我和他们说了很多的话,我却连一句也记不来。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努力地去想些什么,却什么也想不到。台灯太亮了,习惯了烛火的亮度,现在却反而不习惯起来。“烛火!”我不禁失声惊叫起来。“弘历——”我居然差点忘记了他,忘记了我现在应该身处于深宫之中,还有的我孩子,我下意识伸手去摸我的小腹,却碰到手上冰凉的玉镯——碧血凤凰镯!“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我很混乱,我究竟是在哪儿?我回来了么?我的孩子呢?弘历呢?一切一切就像一个混沌的漩涡把我吞噬。
忽然间,我觉得我的心很痛,我听到有人在叫我,不知为何我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滑落,我不想哭,但我的心却痛得不能控制自己的眼泪。一滴一滴沿着面颊滑落到手上,我恍惚听到弘历在叫我,还有皇后娘娘、静月、杏儿。。。我觉得很晕,我已分不清自己是现实还是梦境,只感到妈妈在拼命摇着我,大叫:“敏敏,不要走,不要丢下妈一个。”“对不起,妈妈——”因为现在在那里有我爱的人,也有爱我的人,还有我的孩子,我实在不能丢下他们,我几经不是从前那个殷敏敏了,我现在是景娴,是乌喇那拉氏—景娴!
再次睁开眼睛,四处是棉柔柔的纱帐,阳光透过纱帐在我脸上落下点点斑驳的影子。我还是觉得有些虚假,又伸手拧一下自己的脸,“好痛!”那痛楚清楚告诉我不是在做梦,我还在古代,我还在这宫里,我还在弘历身边。原来在不知不觉间,我已渐渐忘记我原来的身份,我已经完全适应景娴的一切,甚至我已经爱上了弘历,并且已经到了危险的地步。
震惊
我的动静惊醒了伏在我身边的弘历,他一抬头,我就看到他满眼的红丝和落泊。我伸手去请轻触碰着他的脸,是那么的冰那么的凉。“娴儿——”他在喉咙里低低地叫喊着,还未说话,眼泪已经留下来了。我急得马上用手擦去他的泪水,连一旁的静月她们都跟着哭起来,一时间屋子里一片愁云惨雾的。我想起了什么,手一点点向下挪,终于碰到冰凉的小腹。“孩子保不住了,对么?”我用轻得不能再轻的声音问道,我宁愿没人听到,宁愿没有人回答,但弘历还是默默地点了一下头。我还是不能相信,不能相信又一个生命就这样从我的身体里流走,我一脸怀疑地望着蓉姑姑和静月,直到她们都轻轻地点头的时候,我的眼泪才无声地滑落,一瞬间已淹没于枕头里。
“娴儿,你别这样,都是我的错,你们都是有身孕的人,我不应在半夜丢下你去荷香院那边的,如果我不过去,你或者就会没事了。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好好的保护你。”或者他不说出来,我的心还能好过一点,现在听到这些,除了恨我的心就没有什么能留下了。被褥下,我紧紧地握实自己的拳头,指甲硬生生地插到皮肉里去,我却一点也不觉得痛。这个仇我一定要报,我一定要害死我孩儿的人血债血偿的。我的眼里并出厉人的光芒,但谁也不曾看见,在他们的眼中我现在只是一个痛失孩子的母亲罢了。
人生中最痛的莫过于痛失了孩子却还要一样的坐月子,别人坐月子的时候已经能尝到为人母的喜悦,我却只能每天对天长嗟。幸好弘历每天都陪着我,不然这滋味就更难受。在身体好了点的时候,我就着手调查我滑胎的事。太医是皇后娘娘亲自指给我的,按理不应该会出差错,而且前几次也是他把我从鬼门关里救出来的,但不管怎样,我总得先把他叫来问个清楚。
那天清晨,吴太医照常来给我请脉,我问道:“我的身子怎么样了?”吴太医毕恭毕敬地说:“福晋调理得当,眼下已无大碍,只是滑胎定会伤及内里,这是要长期调理的,考的是日子的功夫。”
我用眼神向静月和蓉姑姑示意,静月点点头拉着杏儿出去了,并把门窗都一一带上,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蓉姑姑走到后堂去,捧出一盘子的金元宝,这可是差不多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但为了我的孩子,为了让他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去,我也只能咬咬牙拼了。
吴太医见这阵势,身体也轻微的颤抖起来。“吴太医不必紧张,太医一直对我细心照料,今天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好好答谢你而已,你看这盘金元宝,是你们这些当差的半辈子也得不到的,但如今能否归于你,就要看你自己了。”
吴太医半惊半喜,道:“下官不敢,下官自皇后娘娘受命以来一直尽职尽责,不敢有丝毫怠慢。”我捧起一盅茶,缓缓地用茶盖子隔了隔茶叶,才轻呷了一口。眼下吴太医还低头跪在那儿,我也不急着叫起,半盏茶过去后,我才摆手叫他起来,看得出他还是惊魂未定的。“但我却听闻有人跟皇后娘娘禀报说,我滑胎一事是跟你有关呢?”我的声音极轻,像棉絮一般飘起的,却又像芒针一样落下。
这会吴太医才真正的面无血色,像筛糠似的,重重跪在地上,“福晋明鉴啊!谋害皇子是抄家灭族的事,就是给小人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干这事。”我狠狠地扫了他一眼,复又低头摆弄着那杯盖子,“那你敢说这事一点疑点也没有?我的孩子就活该未出生就死去!”我激动得连茶杯也摔了下去,茶水洒了一地。吴太医也不敢躲,有些茶水生生地泼到他身上去。
“福晋饶命,请听小人细说。”我望了一眼蓉姑姑,蓉姑姑就道:“太医坐过来好好回话吧。”说罢又给他上了一盅茶。吴太医的双手都抖得厉害,把茶盅捧起时几乎连茶水都洒出来,要用双手捧着才勉强拿稳了,吃下半盅,人才勉强定了下来。
吴太医缓过一口气,道:“其实小人首次给福晋请脉的时候,已经发现福晋胎脉很不稳,像是先前曾用过极寒之物,所以小人开的药才会受到排斥。”我心下一凉,望向蓉姑姑,她也会心地点了点头。好个高芝兰!到底也是让她得手了。但我很快就平静下来,又问道:“但往后的一段日子,你不是也曾说过我的胎像渐稳的么?怎么一夜之间就会发生那种事呢?”我那有这么轻易放过他,太医想了一下,问道:“敢问福晋,那夜曾作过噩梦么?”我着实愣了一下,他不提起,我几乎忘记了那个梦,我的目光落在手腕上,望着那晶莹通透的碧血凤凰镯,心里是不住的寒颤,虽然手上一点伤痕也没有,但那种感觉还是那么真实地逼在心头。
借刀杀人
蓉姑姑见我呆着,于是代为答道:“福晋那夜的确作了噩梦,后来就流产了。”吴太医点点头道:“这就对了,小人那夜赶来的时候,就发觉那安息香的味道有异,如果我没断错,该是被人加入檀香木和鼠尾草等催情的香料,但分量极轻,寻常人并不能轻易发觉那香味,闻着也只是会令呼吸急促些,起些催情的效果。但对孕妇则极其危险,其香味会在不知不觉间引起子宫的收缩,从而发生早产及滑胎的危险。”我整个人如遭雷击般,愣愣地定在那儿,连空气也仿佛停止了流动,蓉姑姑喊了我几遍,我才回过神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不到我处处小心却输在小小的香料上,是我太大意了。
“这香料是谁送过来的?”我有着无尽的焦躁。蓉姑姑脸色煞白,“是嫡福晋那边送来的,说是熹贵妃娘娘赏赐的,甚是矜贵,于是就送些过来给福晋,奴婢想是熹贵妃娘娘赐的应该不碍事才没有细细检验就用上了。”居然是她——英琦。我叹了一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只能叹句命中注定,“也不能怪你,这又有谁能想到呢?只能叹命该如此了。”我努力忍忍着那将要缺堤的泪水,挥一挥手,叫蓉姑姑把那盘金子送到吴太医手里。
吴太医推却不受,“小人不才,令福晋痛失爱儿,令皇后娘娘忧心,本已有罪,断不敢受如此厚礼。”我已经无心跟他客套下去,“你收下吧,到底是经年当差的人,那些该说,那些不该说,这利害关系你该明白的,皇后娘娘赏你的也不是白赏你的,往后大有用得着大人的地方。”说罢我也不管他收是不收的,径自进了内堂。
一个人的时候,我总是止不住那些泪水,只能任由它们流遍全身,仿佛只有泪水才能洗去我内心的哀伤与悲痛。“福晋,怎么又哭起来了,这不是有证据了么?我们只要把香料呈上去,皇后娘娘和四爷定会给我们做主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