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深夜。玉国,凌都。
“公主,真的不用回宫麽?可是陛下……”
我果断否决:“别可是、可是的!金口玉言懂不懂?本宫说不回就不回!”今天晚上要是回去了,我那个宝贝弟弟能让我明儿一早出宫办事?你信,我不信!“好了好了,让其他人先回去,你与我去相府。”
“相府?”乙惊讶。
我邪邪一笑:“对!相府!我外公家。”
“公主,您……您要去拜访国丈大人?”乙的眼睛瞪的如铜铃般大,“现在这个时辰?……”
“错了,不是去拜访,是去探望!而且,呵呵……今晚还就住在我外公府上了!”
“公主您是……”
乙还真是了解我呢。没错,我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滴,此番前去“我”外公家,我也是没安“好心”滴……
想着我的计划,微微勾起唇角,扯出一抹笑意,问乙:“乙啊,若是我不再需要你做我的属下了,你会怎么办?”
乙登时怔住,陡然瞪大双眼的双眼很明显的说明他觉得他要被遗弃了。
仿佛过了许久,乙才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开口:“属下只能以死谢罪。”
我瀑布寒!
乙的眼中蕴含着无比的惆怅,他幽幽地道:“若公主不需要属下了,那只能说明属下没用,既然无用,属下活着也是没有意义的……”言罢,乙竟跪了下来。
看这样子是马上要抽刀自刎了?!
我真是哭笑不得,不过还真的是挺感动的,乙对我已经不仅仅是下属对上司的忠心了,而是“士为知己者死”的一种情谊。
尽管知道乙现在的心情很糟糕,我还故意装出一种高高在上,毫不在乎他的样子。
漫不经心的问他:“入宫之前叫什么名字你可还记得?”
乙轻微地晃动了下脑袋,声音很小:“只记得小时候村里的老人唤我‘小莫’……”
“哦……”小莫……小莫……哈,有了!
其实我问乙这个就是为了给他取个像样的新名字。只怪我当初写文的时候犯懒给这几个孩子起的啥名字啊,甲乙丙丁,真是够恶心人的……
“乙啊,你觉得上官莫离这个名字好听麽?”我眯着眼睛问他。
乙仰着头凝视着我,点了点头。
我笑:“嗯,我也觉得不错呢!莫离,莫离,莫相离。呵呵……”轻拍他的肩膀,“起来吧。咱们去相府!”
第一卷 初来乍到 第七十八章 我的外公,苏大相国。
其实,关于上官凌为何一直能如此狂傲暴虐,我仔细研究了下,这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上官凌是长公主,是上官博弈的第一个孩子,与太子上官天均是皇后苏青青所出。外公苏和仲是当朝一品宰相权倾朝野,舅舅苏牧宇则是正二品兵部尚书手握天下兵符。她从一出生就是万千宠爱云集一身的代表,苏青青对她的第一个孩子自然是宠爱无边,而她的父亲,玉国的皇帝,对她更是无尽的溺爱。
因此,对上官凌来说,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只有她不想要的垃圾;没有不能欺辱的人,只有可以直接处理的奴才。
在上官凌的字典里没有“天理、公道、王法”一说,因为她就是玉国的天,她要这天下雨,就绝不能只打雷!
在上官凌的心中没有“仁慈”二字,她也不理解何为“狠毒”,她只做她想做的,只除掉她讨厌的,她一直只是“率性而为”,如此而已。
上官博弈对上官凌的宠溺,自苏青青死后更甚。传言,上官凌长得非常像其母,只是碧色凤眸的眼角上扬的有些长,让本来绝美的脸多了一份妖气,再加上她天生狂傲,从不正眼瞧人,那双碧瞳就更显妖寒。
再后来,以至于宫中流传着这样一个流言,上官博弈肯把皇位传给上官天,不是因为他是皇后所出,是嫡皇子,是太子。而是因为上官凌唯一可以称得上关心或者温柔对待的人,就是她的胞弟上官天了。
再说说苏和仲。他在朝为官近四十载,从正五品的御史中丞,一路步步高升、扶摇直上,自其女苏青青入宫为后,苏国丈便官拜宰相,成为了玉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大人。他辅佐了两代玉国皇帝、统领了天下大政官员二十多个春秋。
与其说玉国是上官家的天下,倒不如说是苏家在做主。
不过,苏家能坐稳两朝,除了苏和仲本人的为官之道,当然也有他的外孙女上官凌不可忽视的作用。
上官博弈早早便立下遗诏,监国大印交于长公主上官凌,特封监国公主,准参议朝政,与宰相苏和仲及六部尚书同为辅政大臣,一同辅佐新帝上官天至其成年亲政。
自此,玉国的金銮殿上便有了两把几乎一模一样的翡翠龙椅,并排而列。
而我此番前往相国府,“我”外公那儿,有两个目的。
一来,我是要哄骗“偶”亲耐滴外公亲去翼国替偶办事……
二来,我要安抚即将被我拿掉军权滴“偶”可怜滴舅舅……
我不是要削弱苏家的势力,只是人才要放在合适的位置上才能发挥出最好的作用。比如苏牧宇,我那可怜的舅舅,只是身型彪悍些,可对武艺并不是很了嘛,光握着兵符有啥用?真开仗了,我难道还要指望他去领兵跟轩辕霄对阵?!哦买糕,我想都不敢想……
况且,外公年事已高,单不论生老病死,可宰相之职总会有他人来做,我必须早早挖掘新人,以备后用。我不是原来那个狂傲狠毒、随心所欲的上官凌,我只是略通世道、略有心计的凌后妈。我要的人才不是从属于哪一派系的,而是从头到脚都是哇新哇新滴,只臣服于我凌后妈门下的。我不只是要人,还要他们的心!
“公主,相府到了。”
“哦。”我应声后便掀起帘子下了马车。
愣怔间映入眼帘的是一红瓦高墙的府邸,门楣上高高悬起二盏明亮灯笼,门匾上书金字“苏府”,笔力遒劲,直有入木三分之势。
朱门大开,门前,左右各站了十名家丁,最外,近石狮子处,站着一名男子,身材齐伟,鬓发微白,豹眼阔额,一身暗朱色绸袍,玉带扎腰。
我本能地觉得那名男子就是“我”的舅舅苏牧宇,于是瞬间笑意便溢满我的双眼,朝着那名男子快步走去。
谁知我刚走了两步,他便一撩衣摆跪在了地上,家丁们也跟着齐刷刷地匍匐下去了。
“微臣苏牧宇拜见长公主,不知长公主今夜到府,有失远迎,还望长公主恕罪!”
“咳……”我轻咳一声,稍掩窘色,笑着拉起我那跪在地上的舅舅,略带撒娇地嗔怒道:“舅舅,这又不是在宫里,自家人何必如此拘礼。舅舅这样不是要折凌儿的寿麽?!”
蓦地,苏牧宇脸色变了又变,肃然道:“臣苏牧宇既是长公主的舅父,就更要遵礼。于公于私都不能失礼!”
我嘴角微微抽搐,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还好,下一秒我那刻板的舅舅脸上扬起笑意,对着我和声道:“公主,先进府再说吧。父亲已命人备好酒菜,为公主接风呢。”
我笑着点头。
随着苏牧宇穿过庭园,绕过碧湖,到了苏府内院大厅。
只见一个身穿浅灰色衣衫,拄着一根碧玉拐杖的老者,朝我们迎来。老者留着山羊胡,头发尽乎全白,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痕迹,但精神却显得异常矍铄。
我不禁一笑。这就是“我”的外公大人了。
未免再遭“被下跪”的尴尬,我忙加快步速,冲到留着山羊胡的外公面前,把他扑个满怀,笑嘻嘻地撒娇:“外公,有没有想念凌儿啊?”
我的外公苏相国,脸上的褶皱更深了,笑得他瘦瘦的老身板儿直颤,但嘴上却说:“公主啊,不可如此,礼数,礼数!~~~”
我才不管,仍旧以街头恶霸的姿态搂着老爷子来到餐桌前,把他按到凳子上,撅着嘴说道:“外公,外公,你到底有没有想我嘛?!人家差点儿就被扣在言国回不来了!”
苏和仲捋了捋山羊胡,末了用极小的声音喃了一个字:“有……”
席间气氛融洽,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
“凌儿真是长大了……”苏和仲眯着眼睛笑,他是发自内心地高兴。要知道,上官凌十年前就不再对他这个外公如此亲厚了,只是在有事的时候吩咐声,没事的时候别说来苏府,就是见个面,也是他到宫里去见上官凌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苏牧宇听见我说“自家人何必拘礼”的时候,他的脸会跟变色龙一样的变色。
我笑的特灿烂,装自己不满十六岁:“外公~~~~凌儿有件事只能求外公帮忙了~~~~”
苏和仲笑着摇头,面带宠溺地道:“唉,就知道你这个丫头是有事情,不然又怎么会跑回家来。”
尽管老爷子对我“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作法略有不满,但看样子我能来他就已经很高兴了,有没有目的的,他不在乎。不过,我倒是被老爷子的一声“丫头”一句“回家来”搞得心里怪难受的。想想我家里的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也是一口一个“凌丫头、凌丫头”的叫我,那个叫我“凌丫头”的老爷子是我不在了的爷爷,而眼前这个唤我“丫头”的老爷子是我伸手可及的姥爷。是我的吧,嗯,我就是上官凌嘛。呵呵。
我敛起了笑容,露出正经之色,对着老爷子道:“外公,轩辕霄有意攻打翼国,可能不日便会发兵。”
老爷子愣了下,脸上的神情也冷了下来,盯着我道:“呵呵,金国的胃口好大啊,放着西岐和蜀国不要,偏偏要朝我们玉国这边儿伸手。”
“其实,是楚楚在言国的时候中了翼国的‘噬魂’,而恰巧翼国的人去过我们在言国王宫住的院子。”我解释道。
“哦?呵呵……”老爷子轻笑了两声,眯起的眼睛闪烁着精光,叹道:“真没看出来,轩辕帝还是个痴情种子。”
苏牧宇插话问道:“对了,楚楚怎么没与公主一同回来?”
我叹了口气道:“楚楚跟轩辕霄回金国了。”
“什么?!”苏牧宇一拍桌案,怒了,“她好歹是我玉国的郡主,怎能做出这种有伤……”
我笑着道:“嗨,舅舅你这就不懂了吧,这叫‘地位诚可贵,生命价更高,若为爱情故,两者皆可抛!’哈哈哈……”
苏牧宇被我弄得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
第一卷 初来乍到 第七十九章 一统天下,从我做起。
老爷子噗嗤一声笑了,瞅着我问道:“我家凌丫头去了趟言国,回来后就不一样了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干笑着道:“嘿嘿,不经历风雨怎么成长嘛!对吧,外公!~~~”
老爷子诡异地一笑,说道:“言国凌云王的亲笔国书可半月前就到了哦!”
我怔住,心里有些隐隐不安,不经意地咬了咬唇,问道:“国书上写了什么?”
“言国愿按玉国属国标准的五倍,每年派使者赠送贡品。”
我大惊,疑惑不解,望着老爷子问:“那他提了什么条件?!”不会是……
老爷子笑笑:“就是——你。”
我呼吸一窒,有瞬间的失神,脑中一片茫然。真不想被我料中……
老爷子眼珠儿一转,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良国九王爷在言国云凌王大婚的庆典上大闹抢亲……呵呵……这等‘鲜有奇事’在街头巷尾都传遍喽……”
瞬间我的脸便滚烫,垂着头,谁也不敢看。
老爷子见我低着头不说话,就连脖子都红了一大截,终于放过我,问道:“凌丫头啊,说说你的正事儿吧!”
我如蒙大赦般地抬起了头,笑着说:“外公,天天下月就满十八岁了,娶亲后就可亲政了。这皇后一位……”
老爷子何等的精明,截过我的话,说道:“说吧,凌儿看上谁了?”
呵!老爷子这话说的,怎么听着像我娶亲?!
“翼国小公主司徒雨嫣!”我笑得特甜。
这下不仅老爷子愣了,我那一直不怎么吭声的舅舅也呆住了,俩人眼睛一个比一个瞪的大。
苏牧宇回过神儿,开口问我:“公主此番为何啊?就算我玉国没有合适的女子,可良国还有个八公主,苍珉还有一位三公主呢!”
八公主?东方八?比东方九那巴嘎还老的姑娘能给我弟弟做老婆麽?!昏……
苍珉的三公主……哦哦,貌似是那个被天下人公认能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的“天下第一美人”慕容婉?!天……我这舅舅的胃口也不小嘛,多少王宫贵胄也都盯着这么一个“第一美人”呢!
我扯着唇角一笑:“舅舅,良国的八公主比凌儿还年长两岁,嫁于天天为后不太合适吧?”
果然,苏牧宇迟疑了片刻,也点头。
我刚想说说苍珉的三公主呢,老爷子把我打断了。
“凌儿啊,随外公到书房。”
说罢,老爷子拄着拐杖先走了。我赶紧站起来,追上老爷子伸手搀着他。老爷子看了我一眼,淡淡一笑。
书房。
“说吧。”老爷子坐稳之后便开口。
我笑了笑,开口道:“翼国若是成为我玉国的一部分,那么轩辕霄便没有攻打它的理由了!”
老爷子愣了下,问道:“呵呵,听起来不错。外公老了,脑子转不动喽。来,凌儿,跟外公说说,你打算如何让翼国成为我玉国的一部分呢?”
我走到老爷子身边坐下,说道:“翼国国主司徒敬膝下无子,只有三女,两个大女儿招的驸马都是翼国的贵族,尚有小女儿仍未出阁。”
老爷子微微颚首,用眼神儿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翼国注定了,要么让招来的驸马做下任国主,要么就得着从公主的子嗣里面选一个继任国主”我顿了下,又道“当然,就算司徒敬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做国主,那以后翼国的国主也会是他女儿的子嗣。”
听到这里,老爷子乐了,看他没打断我的意思,我就继续说:“不管怎样,以后的翼国都是司徒敬的外孙统治,这样的话……外公,你说司徒敬是愿意让自己的外孙只掌管一个属国,还是治理一片天下呢?!我会写下国书,只要司徒雨嫣得子,便立为太子,第二子赐姓司徒。而且,翼国的土地我还会继续让司徒敬管理。以后翼国再不用每年上贡,也不用担心被金国攻打,他司徒敬的外孙还是我玉国的太子!这多好的事儿啊,他不答应?那他还真是等着直接被轩辕霄的军队给踏平得了。没准儿,轩辕霄一个不高兴,屠城。到时候他司徒家连半个血脉也留不下!”
“哦?呵呵呵……”老爷子大笑几声,道:“我玉国的监国公主开始想着开疆扩土了?!威逼利诱一应俱全呢!”
我无奈摇头:“外公,我可没那心思!”
“呵呵,不过这桩‘买卖’听着怎么有点儿亏呢?”老爷子目光炯炯,盯着我不放。
好吧,我承认,我是玩了文字游戏。就知道瞒不过当了二十多年宰相的老爷子,我交代道:“嘿嘿,外公,你真是老……谋深算,慧眼独具……”我这马屁拍的尴尬,“这……立太子,也能废太子嘛。再说,翼国变成翼州之后,总得找个闲散王爷去管理嘛。我免了属国的上贡,可总不能一直把我玉国翼州的赋税给免掉吧……税和贡可是不同的,贡是死数,税可是活的……”
我承认我是安的好心帮翼国,但我不承认我有私欲,我只是尽可能的把这次联姻的利益最大化嘛,呵呵呵……
好久,老爷子才开口,那声音倍儿有气势,听着就知道是个权倾朝野的人物儿才能有的气魄!
“哈哈哈……待我这个老国丈去会会翼国的准国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