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凄凉在夜空中缓缓流动,仿佛在预示着离别,仿佛天也在悲恸。
东方九紧紧握着上官凌的手,眼睛好像定在了她的脸上,一秒不曾离开。
自从东方九回到这间屋子,抓起她的手,他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屋子里一直都是他们两个。没人敢来打扰,也没人忍心。
好像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确定东方九是不会同意让上官凌回到她来的地方,回到那个可以主宰他们每个人命运的地方。
人可以不在乎生死,但,无法忽视命运,更不想被命运操纵。在命运面前,人们弱小的如同蝼蚁,或许连蝼蚁都算不上。在命运面前,没有真实感,仿佛所有的不过虚幻,就连自己都不是真实的。
这样,很可怕,真的非常可怕。
如果“命运”不再存在,那么一切真的就是自己在掌握了,那么一切的喜怒哀乐悲欢愁都是令人高兴的,悲剧是可以打破的,欢喜是可以延续的,不用再祈求上天的怜悯,不用再哀叹命运的不公,还有许多许多......
两日了,二十多个时辰,不是只有东方九一个人在冥思,生死谷几乎所有人都在思考,都在纠结犹豫徘徊。
如果说上官凌只是一个普通世界的人,那么撕心裂肺去想她去留的人只会有东方九了。可上官凌要回去的地方,是“神界”,是操控他们命运的地方,所以,很多人彷徨了。
“陛下,还有一个时辰了,陛下决定好没没有?”玄机老人恭谨地站在东方九身后询问,脸上丝毫没有因为时间的紧迫而有半分的紧张感。
半晌,东方九回头,缓缓开口:“准备工作你都做好了?”
玄机老人微微点头:“是,区区早已准备完毕,就等陛下最后旨意了。”
东方九唇角扯出一抹苦笑:“你早就确信我会同意。”
玄机老人难得地笑了一下:“陛下圣意难测,区区可猜不得。区区不过是做分内的事,区区怕陛下决定后区区来不及准备,纵而使陛下抱憾终生。”
东方九轻轻笑了声,问道:“你不觉得我该恨她?”凤眸从上官凌的脸上扫过,却是温柔如水。
玄机老人迟疑了两秒,回道:“区区只是觉得陛下很爱她。”第一次,玄机老人没有称上官凌为主人。
东方九一滞,旋即笑笑:“是呢......呵呵......”清风明月般的笑颜,一切阴霾 随风而逝。
命运,曾被东方九无比憎恨。
上天,曾被东方九无情咒骂。
不管怎样他从未屈服过,似乎他在某一时刻还曾感激过上苍,感激上苍让他遇到了她。
可他从未想过当上天命运成了她,他要如何面对,要以何种心情再来爱她。
他站在月亮下思考了一夜,他忽然明白,原来他要的不过是,如果她是神明是天是命运,那么请让她一定要来到人间,让他遇到她,如同他们第一次相遇一样。
东方九俯下身子在上官凌耳低喃:“凌儿,你回去后可以不爱我,可以忘了我,但不要把你与我一同经历过的抹煞,我的命运不用任何改变。”
我可以不要天下,不要江山,不要你留在我身边,但你不能连记忆都不给我!
你只需在你的命运薄上一点一点地记录我们的一点一滴,让你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永远不要忘记......
如果不能拥有,就只能拼命地记住,记住......
一炷香后,东方九将上官凌抱到玄机老人步好的七星阵中央,他蹲下身体,极尽轻柔地将她放在地上,生怕冰冷坚硬的地面伤到她。
“她不能走!”上官天风风火火地跑过来,东方九一个眼神,白幽迅速地将上官天拦下。
“东方九你没有权利一个人决定她的去留!这关系到我们每个人的命运!”上官天对着东方九大喊。
东方九不悦地蹙了下眉头。
很快,所有人便都到齐了。毕竟,这是一个重要时刻,没人会不来的。
东方九缓缓起来,环视众人,冷漠地问:“还有谁是不同意的?”
在以为没人开口的时候,轩辕霄垂着眼说:“或许将她留下是正确的。”
东方九笑了,挑眉看向轩辕霄,问道:“你不是恨不得我死也要救她的吗?怎么?轩辕陛下怕她回去后金国江山改姓么?!”
轩辕霄被激怒了,一双金眸似能喷火:“东方九朕没有你想的那般卑鄙!”
“可你在做令我觉得卑鄙的事。”唇角讽刺地一扬,目光漠然地从轩辕霄身上撤离。
轩辕霄刚要反驳,衣袖却被楚楚轻轻拽了一下,他眼角的余光刚好看到楚楚浅笑着冲他摇头,她眼中那抹笑意,笑得那么温和纯粹。他的心微微紧了下,脱口而出的话憋在了嘴里。
“对于命运这种东西的憎恨,你们谁会比我更深?没有么?那好,那你们就听好——”东方九的凤眸冷冷地扫过众人,眼角微微弯下一分,可那笑更加露着冰寒:“爷只想要爷的小凌儿活下去,所以她必须回到她应该回到的地方。你们谁阻止我,爷就要谁死,不论是谁!”
七星阵启动,烟雾渐起,模糊了人们的视线,可有一人他的眼始终能看清阵中那一人,那双眼里写着的全是慢慢的不舍,不舍,不舍......
可那人却站得安静,很安静。
他在心底与她说:我只要你活着,没有忧伤,你是其始,亦是其终。
......
第二卷 凤凰涅槃 第210章 碧落黄泉,再不相负(大结局)
鼻腔被淡淡的消毒水味儿充斥着,耳边是浅浅的哭声,很沉闷。我感觉到脸颊有些湿,恍惚间我发现,那个哭的人似乎是我。渐渐地我听清了隐匿在哭声下的话语,焦急的,不知所措的,带着紧张与激动。
声音很熟,熟到我的泪水无法抑制地更加滚烫。
我知道,我回来了。
“蓝颜凌!你怎么了!睁开眼睛啊你个败类!喂——医生!医生~~~~她她醒了~快来人啊!护士!~~~~~~MD能不能快点!我姐妹疼的都哭了!”
我在心里苦笑了下。林若梅还是老样子,急不择言呢。在医院竟然都爆粗口了。
一阵骚乱,听诊器凉凉地贴到我的胸口上,让我一个激灵。胳膊腿儿眼皮无一处被放过,折腾半天才算消停。
过了会儿,我终于攒足了力气缓缓地睁开眼睛。没有刺目的阳光,整个病房笼罩在一层昏黄的灯光下,我伸手在自己脸上摸了一把......
啧啧,哭的还真是惨烈。
我哭笑下,这才侧过头迎上林若梅因为好奇而瞪大的双眼。试试在百度搜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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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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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嗨~梅~好久不见。”唇角往上勾了勾,我觉得这一定是个浅浅的微笑,很温馨的那种。
岂料林若梅眼眶里若隐若现盈着泪光,嘴唇抖了抖,骂了句:“你丫一个人住到底行不行啊!水都烧干了你丫就不晓得起来去关上?!要不是你丫那破厨房的报警系统还没迟钝到跟你一样丫就连命都没了!你丫知不知道......”说着,眼泪就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吸了吸鼻子,又狠瞪了眼有些“无知无畏”的我,她又道,“你就不能让大家都省点心?你知不知道叔叔阿姨听到你......唉......”
我怔愣片刻,哑着嗓子说:“梅,谢谢。”
林若梅愣了下,又白了我一眼,“你这个BT还会道谢啊,切~~”明明是鄙视的目光唇角却不自觉地往上扬了两分。
......
我回来了,那些一年多的过往,那些点点滴滴,那些痛苦与欢愉不过只是一梦华胥。
梦醒,什么都没有了。
我变得更加宅了,除了一周一次的采购根本足不出户,就连原先的购物的乐趣都省了,损友林若梅刚想挖苦我勤俭了,可我却在众人无比的讶异之下换了房子。
从市区的公寓搬到了郊区的别墅。
林若梅以为我受了刺激花钱更加无所顾忌。实际上,我只是为了那不大的院子。院里被我种满了翠竹。
林若梅笑说我也开始在意风水八卦了,还嘲笑我因为一次煤气中毒就从一个大大咧咧过马路都懒得左右看的白痴变得如此惜命且懂得养生的人精了。
我也都只是一笑而过。
我记得,我曾问过一个人,为何喜欢绿色,那人说因为竹是绿色的。我又问,为何喜欢竹,那人笑着说因为竹最专情。
我还记得那人说:竹生百年,却只开花一次,花落竹死。
我却不记得当时的我是怎样一个心境,只依稀记得映在那人眼中的我,笑得很苦。
一句话,似魔咒,时萦耳畔:心如绿竹,穷尽一生,只为一次,花尽散去,心便死了......
心死是什么,我不明白,只是文档打了又关关了又开,却是真的停了半年。
无心码字,无心虐人。
当初那个能仰天大笑的后妈似乎不在了,那个好像是自己的一个幻影而真实的自己却死在了某个地方,只是没有死在那人的怀里。
林若梅推门而入,声如雷鸣,“蓝颜凌你这个无良的呢休息了大半年半个字也没动,你那个虐文《四分天下》不是早就快写完了,怎么到上周还是停在你撞死之前的地方啊?啊?!”
我脚尖微微使力,转椅一转就正对了那双包含冤屈的眼睛。
“今天不是停在那个地方了。”我淡淡一笑。
“哦?”林若梅这才有了几分笑模样,高扬着下巴走到我身边盯着电脑屏幕,装的有几分漫不经心,轻轻滑动鼠标调出《四分天下》的存稿。几秒诡异的沉默,接着是她抑制不住的吼声,震得我不得不使劲滑动转椅远离“震源”。
“怎么回事?二十八章以后的呢?蓝颜凌!!!!!!!!!!!!!”我被某人抓住肩膀玩了命地摇晃,我朦朦胧胧觉得这样可能会得脑震荡,“告诉我为什么?!二十八章怎么就剩下一半了?!你把文放哪儿去了?!快说!不然我真的会掐死你的!真的会哦!!!!!!”
我轻轻弹开她的手指,依旧平淡地对她笑笑,“删了啊。”
恍惚间我觉得林若梅翻了我一眼后就要昏过去,我赶紧从椅子上起来伸手搭救她一把。不管怎么说她也是我多年的损友,再不济也不能让她死在我家吧。
“你——你——”林若梅竟是颤颤地说了两声,没了力气。
我把她搀到墙边的沙发上坐下,又给她端了杯蜂蜜柚子吃过来,“呐,清清火。年纪轻轻哪儿那么大火气啊。”我笑笑,把杯子放到她手里。
她回魂盯着我一通猛瞧,将被子哐当放到玻璃茶几上,直愣愣的问:“凌,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怎么觉得这半年你不大正常。你好像......”她犹豫半天,才半带嗔怒地道,“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没心没肺的无良某凌吗!”
我笑笑,“怎么了?无良后妈就不能休假了?我某凌可是虐他人的无良后妈,可不是被迫码字受虐小亲妈。”见她对我泡的柚子茶没兴趣,我自顾自地拿起来喝了。心道,自己的水平还不错嘛。
我再抬眼的时候,林若梅依旧是用那副不可置信的小眼神盯着我,“你告诉我你这都是抽什么疯了,你满院的竹子是怎么回事?你这个养啥啥死连自己都养不活的家伙怎么会费那么多心思养竹子?你一个不逛街不扫货就难受的购物狂怎么肯搬到离商场这么远的地方来?别告诉我空气好,你丫会是个因为空气好就不购物的人吗?!”
“你到底是怎么了啊......凌......”
她最后的一声轻叹,让我心里有了一丝微微的波动,我转过头,不再看她,隔了好久,直到我把杯里喝的一滴也不剩的时候,我才开口,我说:“梅,我爱上一个人。”
林若梅先是瞠目咋舌,接着了然似的笑了声,拍了拍我肩膀,悠哉悠哉地道:“怪不得,怪不得我让你去见见我哥你都不去,小时候你是多迷恋他呀......”
我有些哭笑不得,拿掉搭在我肩头的手,对上她的眼,我张嘴,我想郑重地跟她说我是真的爱上一个人,一个可以不顾自己不顾一切得人,那个人就是......
可最后我只是选择淡淡地笑了下,换了一种姿态说:“你那个妖孽哥哥可不是我能收的。”
“哎呀我晓得啦,就我哥那德......”她顿了下,眼中不易察觉地闪过一丝慌乱,改口道,“我哥那牛叉的样子一般人还真受不住......”就算骂,林若梅都不敢用不牛叉的词汇来形容她家老哥,且在她老哥不在场的情况下同解。
我在心里笑了下。这丫头还是一如既往地畏惧她老哥啊。
过了会儿林若梅好像弄明白此番前来的终极目的,又瞪圆眼睛问我:“你为嘛把文都删了,觉得不好修修就成了啊,都删了你是疯掉啦?”
我看了她一眼,笑笑,头转向窗外,看着我满院的翠竹心绪竟好得出奇,似乎能看到那人也在一片翠竹深处,对着我,笑。
我轻轻地说:“我要重新写一个文,写一个无良后妈穿越到自己虐文里的故事。”
林若梅,怔住。
......
三个月后。
林若梅极其拉风地跑进我的院子,手里挥舞着的正是我上周交给她的完结稿。
“啊啊啊~~~凌啊你终于出头了。”
我对林若梅的疯狂表现嗤之以鼻,鄙视了她一眼继续给我的宝贝竹子浇水。
“哎,我跟你说话呢,你这人还没怎么着呢怎么耍起大牌啦!”
我放下壶,转过身子看她,“又不是第一次出书你激动什么啊,莫不是给了你这个数?”我对她比了个八的手势。意思是人家就算给你百分之八的版税也不用了成这样吧,都不够你一个2.55的钱。
这回换林若梅鄙视之乐。她耸拉下皮斜着眼儿看我,看得我有些嘴角抽抽,她才从鼻子里不屑地哼了一声,“所以说你这个人没有经商的天分,成天就想着吃你的版税,那能糊口吗?能买包吗?能买拉风的车吗?能......”
“打住吧您。”我直起身子来,赶紧让这家伙闭嘴,我真丢不起这人。
“凌......”林若梅倒是不恼,凑着过来还拱了下我,完全是小女儿的娇羞啊!我瞬间被雷的风中凌乱了。一把扒拉开她,言辞道,“我可是异性恋!”
林若梅嘴角一抽抽,啐了我一口,还在衣服上狠劲擦了擦被我扒拉过的手,怒道:“老娘我就算哪天变成了T也不会看上你!你丫死了这份儿心吧!”
我按着腰狂笑,“救你?小样儿的还想做T?笑死姐姐了......”
林若梅脸上一会红一会白,气的直接把稿子往我身上一扔,跟自个儿家似的跑我屋里去了。
我大大方方端了杯茶在她身边坐下,露出个淡雅的微笑,说:“林大经理人可以跟区区说说到底咱中了啥彩头了?”
林若梅撇撇嘴,夺过我手里原本打算自己喝的茶,小抿了一口,装装样子,道:“易氏集团看上你的本子了。”扬扬眉毛,神奇到不得了,“说是给你这个数——”她比了个1,高傲地扬着唇,那根手指就在我眼前晃啊晃啊,直晕。
我不知道易氏集团又是什么东西,听起来来头不小似的,可出版一般都是我这损友 把稿子直接给出版社的啊,怎么这回弄到什么集团去了?心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