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香识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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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香识妻路-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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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孟谦以为今上打消念头的时候,太后竟然密召孟桐入宫,这让孟谦很恼火。
  
  “阿爹,女儿始终是要嫁人。在这京城之中,恐怕已容不得女儿的存在,不如让女儿去西南,为阿爹建功立业。”这似乎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与其留在孟府任岁月匆匆苍白了她的容颜,不如拼尽全力搏一次。
  “不行,为父绝不答应。”
  孟桐俯身拾起地上的镇纸,“阿爹何不想想,你若是抗旨,不是给了姚相排挤你的机会,你如今不再是一个人,你身后的跟随者都在看着你,不容有失。若是圣意已决,阿爹不如答应下来,不给圣上诟病的机会。”
  孟谦万般无奈,可孟桐所言确是如今最好的选择,无论是对他还是对孟桐。
  “女儿只求阿爹一件事。”孟桐双膝跪地,“求阿爹将三郎带在身边教养。三郎如今在胡英处开蒙,女儿怕走了之后,胡家薄待于他,女儿别无所求,只求爹爹不要让昶儿受委屈。”
  “你起来。”孟谦扶她坐下,“若非你这般在乎昶儿,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孟桐哑然,良久才道:“女儿无悔。”
  
  夜凉如水,宾客散去,孟谦的书房来了一位久未露面的客人,钦天监袁益仁。
  “袁兄?”孟谦颇为惊讶,“兄已久未露面。”
  袁益仁拂着花白的胡子入坐,“听闻二娘要远行,特来叨扰。”
  “请袁兄直言。”
  “二娘此行一喜一忧,喜则忧矣,忧则喜矣,二者相伴相行,不可避免。”袁益仁面色凝重,“当日我曾断言二娘一生大富大贵,确有其事。可她一生命中波折,爱恨掺杂,深陷其中,确有大富大贵之命,可当她至巅峰时,恐怕孟相性命堪忧。为兄劝孟相,能留则留。”
  孟谦苦笑,“袁兄当日不是断言,桐儿旺父旺夫吗?”
  “夫与父恐怕难以两全。我想孟相也不想让二娘为难,将来之事,谁也难以看破。”
  
  圣命难违,孟桐还是走上远赴西南的路,如太后所言,同行的还有另外三名女子,都是千挑万选的美貌女子,她们各自端坐在马车内,没有露面。孟桐也没有寒暄结交的打算,转身正要跨进马车,却见姚若麟一身官服凛凛,策马而来,与他同行的是三载未见的薛隐亲卫苏浅和一名没见过见的侍卫,长着一张和铠甲极不相衬的娇好面容。
  “在下礼部侍郎姚若麟,奉皇上之命护送四位姑娘。这两位是长平王派来的护卫,照顾四位姑娘路上的安全。”姚若麟眼神复杂地扫过孟桐的脸,尽是苦涩难言的疼痛。送心爱的女子给别人为妾,他自认没有这种雅量,可是身为人臣,他只能如此。
  孟桐回了一礼,“多谢姚大人。苏将军许久不见,仍是英姿飒爽。”
  苏浅憨厚地笑了,“二娘抬举了,这位是我家王爷特地派来保护姑娘的,她叫高岭,是个野丫头。”
  “什么野丫头?老苏你不要命了,回去让王爷扒了你的皮。”高岭横眉一瞪,“我才不想来呢,横竖这些人一到西南就会被薛隐哥哥送人,有什么好保护,我就是来凑个热闹。”
  孟桐淡淡地一笑,“有劳二位将军。”
  “你等等。”高岭拦在她的马车前,“你就是妖女孟桐?勾引我薛隐哥哥的那个坏女人?”
  “高将军,请自重。”姚若麟下马挡在孟桐身前。
  “自什么重啊,我不重。”高岭对身材高大的男子都有一种天生的排斥,因为她个子偏矮,需要仰起头才能和人对视,这无形当中给人单薄示弱的感觉,让她非常的不爽,“你让开,我问她话呢。”
  姚若麟如同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挡在她和孟桐之间,“高将军,这位是孟相的千金。”
  “孟相家的女儿也不过如此,只能给人做妾。”
  “高将军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高岭气得甩头就走,“你给我等着。”
  
  “姚侍郎不必如此,我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质疑,未来的路还很长,还会有更多的艰难在等着我。”孟桐冷冷地拒绝他的好意,“你能护我一时,如何护我一世?”
  “二娘,只要你……”
  孟桐不想和他继续纠缠,“姚大人,我们该上路了,苏将军,启程吧!”
  苏浅不好意思地挠头,“再等等,还有一个人没来。”
  苏浅看出她的疑惑,急忙解释:“太妃的身体抱恙,王爷特命我来一位郎中回去。”
  “也是,宫中的御医医术精良。”西南湿气重,对太妃的寒腿极为不利,能撑过三年已是不易。
  “不是的,二娘,不是御医,是西门家的郎中西门岸。”
  西门岸!孟桐大惊,“你如何识得西门岸?”
  “自幼相识。”苏浅拒实以告,“他和王爷自小认识,西门岸在薛家军待了好几年,后来……腿受了伤才回京的。”
  
  “苏大木头,你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西门岸步履蹒跚,早春时分他已是大汗淋漓,肩上背着一个大药箱,一走近就往苏浅身上扔,眼神往孟桐脸上一瞥,“这位姑娘好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苏浅这才想起什么似地,一个劲儿地摇头。
  “西门先生,小女孟桐。”孟桐俯身行礼,“孟桐还未谢谢先生救命之恩。”
  西门岸思忖半晌,“你就是一直给我送礼的孟相千金?”
  孟桐不由地抬起头,“难道先生忘了?”
  西门岸尴尬地别过脸,捂着嘴假装咳嗽,“记得记得。”
  苏浅暗自松了口气,“时辰不早了,启程吧。”
  
  “你怎么没跟我说她就是孟相的千金,我说孟府这些年怎么回事,老往我府上送礼。”西门岸虚惊一场,额头都是汗,“薛隐那孙子居然绑的是孟相的千金,害人家平白失了名节,这孙子真是越来越猖狂了。”
  苏浅忙捂着他的嘴,“你小声点,别叫人听见了。王爷也不想的,再说她摔伤不是王爷弄的,好不好。”
  “哼,他干的荒唐事还少吗?”西门岸冷哼,“这下还把人要去当妾,他可真的愁人,让当朝右相的女儿给他当妾,他可真想得出来。”
  “我警告你,你不许瞎说,小心王爷揍你。”
  “揍啊,你让他揍我啊,他揍得还少吗?”
  “王爷他……他现在都不揍人,跟变了个人似的,一个眼神就能把人吓死。”苏浅摇头叹气,“每天就知道在书房里看书,出门在外也是手不释卷,也不知道中了哪门子的邪。”
  西门岸两眼放光,“这还是薛隐吗?”
  “总之,你到了之后就知道。”
  
  一行人很快出了京城,因随行的都是女眷,只能走走停停,在路上耽误不少的时辰,入了夜只能在客栈歇息,不能随地安营入宿,十分的不便。
  孟桐一路上都没有话,渴时饮,饥时眠,并没有像其他三名女子一路抱怨饭菜的粗鄙和住宿的简陋,虽然高岭对她多有刁难,但在她淡然的目光中也只能是自找没趣。
  “老苏,你说那个姚侍郎怎么老跟在她的屁股后面转啊?”高岭无从下手,只能找找姚若麟的麻烦,“他晚上是自己一个房间吧?”
  “这是自然。他是礼部侍郎,身负皇命,怎么能跟我们一起挤呢?”
  入了夜,高岭褪下铠甲换上夜行衣,钻进姚若麟的房间,发现房内空无一人,连他的随身包袱也不见踪迹。
  他不会连睡觉也跟在孟桐身边吧?
  高岭眸子一转,沿着屋顶找到孟桐的房间。果不其然,姚若麟真的在她屋外徘徊。
  
  “二娘,我求你,跟我走吧。孟相已经安排人在宁镇接应,送我们到关外。”姚若麟焦急地敲着门,“二娘,二娘,你快开开门。”
  “我曾经跟你说过,我不要躲躲藏藏。”孟桐语气生硬。
  “这是孟相的意思。”
  “那你就告诉我爹,我不走。”
  “二娘,这是唯一的机会。你想想,这些年赐给薛隐的女人都是什么下场,更何况小九因你而死,他又如何能善待于你。他上疏求赐,不知是何居心。你甘心这一生都任人摆布?”
  “我……”孟桐动摇了,薛隐为了姚若水不近女色,又如何突然上疏求赐,这不正常。
  
  好啊!竟然想私奔!高岭在屋顶听得真切,拔剑正要飞身而下抓现行,却被人从身后扯住衣领,寸步难行。
  她回头一看,吓掉半条命,“王爷?”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今天的。
好久没有码这么多了,求花。





第21章 第七章(3)
  高岭被薛隐拧下屋顶,悄悄落在客栈的庭院,找了一个偏僻的树荫,遥望着孟桐那道紧锁的门。他的眉峰微挑,唇角上翘,和平时一样,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高岭无从得知他此时的心情。
  她变得局促不安,手中的剑尴尬地握着,他不说话,她也不敢发问,异样的沉默伴随着姚若麟急促的敲门声,声声敲在她虚悬的心上,蒙脸的布让她快要不能呼吸。她最怕薛隐不说话,这说明他生气了。
  在出门前,她曾经许诺不会闯祸才让她跟着苏浅进京,可是这才几天,她就被抓了现行。薛隐最恨别人撒谎欺瞒,一旦被他发现,后果都很严重。
  高岭担心地摸了摸自己完好的翘臀,离上一次军杖似乎还不到三个月。
  
  薛隐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那道紧闭的门,“知道自己做错什么了吗?”
  高岭温驯地点头,“出门时我答应过你,会把孟家二娘平安送到西南。”
  “那为何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微抬下颌,“你预备如何处置?”
  高岭面露难色,“我预备打他一顿,把孟家二娘关起来。”
  “你打得赢吗?”薛隐这么问的同时,孟桐的门应声而开。
  “我……”高岭咽了口水,“我不会输的。”
  薛隐玩味地看了她一眼,操手靠在树上,目光牢牢锁定踏出房门的女子,“我拭目以待。”
  
  这时,隔壁的西门岸睡眼惺松地走出来,只披了一件外袍靠在门上,“姚大人,您还让不让人睡觉?大半夜的,私会良家女子非君子所为,姚大人可是京中名士,青年才俊,堪为后世楷模。怎会干出如此荒唐之事呢?”
  一大顶高帽扣下来,姚若麟即便是辩才出众,也因心虚而无言以对。
  “西门先生误会了,姚侍郎只是有事与小女商议,才会如此唐突。”孟桐微微一笑,对答如流,“打扰先生安寝,真是过意不去。”
  西门岸在房内早已听得一清二楚,“孟姑娘若是有意离去,我可以帮你搪塞一二。”
  孟桐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先生何意?”
  “薛隐不是什么好人,跟着他不如跟着姚大人,肯为你放弃一切的男人,是女人最好的归宿。只是……”西门岸摇头叹息,“想走并非那么容易。一个苏浅就够你们应付的,还有多少不知道的暗卫,再加上高岭,这丫头蛮劲十足,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即便是舍了性命,也会完成薛隐给她的任务,是一个非常危险的角色。在不知道薛隐给她的任务之前,你们最好是不要轻举妄动,从长计忆,才能安然脱身。我太了解薛隐,姑娘既是他上疏要的人,就不会轻易放手。”
  姚若麟拧着眉思考着,孟桐越过他走向西门岸,“西门先生与长平王是故交?”
  “嗯,有些交情。”
  孟桐又问:“先生若是放了我,长平王追究起来,先生该如何自保呢?”
  “他敢?看在我这条废腿的份上,他不敢。”
  孟桐疑惑地望向他屈起的腿,“敢问先生前往西南是长住还是……”
  西门岸想了想,“这个还未曾想过。”
  “打扰先生了。”
  西门岸转身回屋,留下孟桐立在原地若有所思,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他身上的味道不是当初隔屋而居时的冷冽浑厚,而他单薄的身材也不是她惊慌无措时能给予她力量的温暖宽厚。虽然那时的她不甚清醒,但是第一次在陌生男子的怀里寻求慰藉的她,是如何也忘不了那时的感动与温暖。
  
  “五哥。”
  这是三年来,孟桐再一次唤他五哥,姚若麟双眼盈满泪水,指尖轻颤,“二娘,五哥对不起你。”
  孟桐握住他的手,贴在她的脸颊,“忘了我吧五哥。离京前看到你出现,我就知道这是早有预谋。只是送几个侍妾去西南,用不着礼部侍郎亲往,又不是长平王妃,怎能劳你大驾。西南是我自己要去的,没有人逼我。为了姚孟两家,我们都不能任意而为。”
  “若不是为了姚家,我早就带你走了。”泪水滑落,无声无息,就如同他无力顽抗的单薄力量,没有人会在乎他的心有多痛。她是他第一眼爱上的女子,这么多年来他很庆幸能遇见她拥有她。原以为,他们会顺顺利利地成亲,幸福地生活,红袖添香,举案齐眉,可是美好的憧憬只能留存在的梦中,随风而逝。他一直在后悔,为何他要主动请缨前往西戎议和,倘若他能星夜兼程赶回来,往后所有的纷乱都将不存在。她还是他的妻,唯一的妻,此生不变。
  “我们都有无法推卸的责任。我不能看着阿爹以身涉险,而致一生努力皆成泡影。纵使你能舍得下姚家百年门楣,我也绝不会跟你走。忘了我,继续做你风光无限的礼部侍郎,加官进爵,娶妻生子。”孟桐的眸中充满坚定的力量,她一旦认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后悔。  
  孟桐原以为自己说得很清楚,可是她还是低估了姚若麟的决心,那是一种放弃一切的坚定与果决,为了他至爱的女子,他可以什么都不要。
  
  半个月后,送亲的队伍进入颖州地界。颖州曾经大周最大的粮仓所在,但因为连年灾荒,百姓颗粒无收,四处逃散,这里变成了一座只有老弱妇孺的城池。
  一进城中,马车就被乞讨的人群包围,寸步难行。
  孟桐从车内探出头来,“我们的干粮还有多少?”
  “还有半月。”苏浅行伍出身,讲求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次出门也不例外,先行备足粮草,以免遭遇不测。
  “都拿出来。”
  “这可不行。”苏浅立刻拒绝,“未来数日将进入长达七日左右的空旷山林,若是没有干粮,我们会饿死的。”
  “苏将军,这不是行军打仗,我们可以避开山林而取道荆州,虽然绕远了些,但能得到干净的食物和舒适的客栈,而不必夜宿山林,担惊受怕。”
  苏浅仍是不同意,“王爷命我等要尽快回去,只给了一个月的期限,若是不能按时到达,军法处置,末将也是听命行事,还请孟姑娘见谅。”
  “你忍心看着这些老弱妇孺挨饿受冻吗?你也有父母,难道你希望在你照顾不到的地方,他们在需要别人施以援手的时候,被人无情地拒绝吗?”孟桐据理力争,“你看看他们,骨瘦如柴,面黄饥瘦,看似有多日未曾进食,你……”
  “恕末将难以从命。”苏浅不是没有恻隐之心,只是军令如山,他不敢冒险。
  “你别为难老苏了,要是不能按时到达,薛隐哥哥真的会罚他。”高岭两眼贼兮兮地向四周打转,就好像薛隐真的在旁边。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两位。”姚若麟从袖中取出数锭银两扔在人群,“各位父老乡亲,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你们拿去分了,填饱肚子。”
  “不行。”苏浅还来不及阻止,姚若麟已经扔出数锭的银子,围堵的人潮顷刻间哄抢离去。
  姚若麟满意地收手,“好了,可以走了。”
  苏浅一夹马肚,“快,快马加鞭,不要被他们再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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