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冢嘴角抽搐了下,不过黑暗里谁也看不见,彩菜妈妈怀疑自己幻听,她貌似听见儿子一声冷哼:“让她谁沙发。”
拎不清楚的女人,有沙发给她睡已经很不错了。
“妈,去休息吧。”彩菜被手冢半推着上楼,还有点搞不清楚情况。
目送母亲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手冢长长的吐了口气,把水萌的包放在茶几上,里面的手机滑了出来,浅蓝色的屏幕闪着光,在黑夜里异常显眼。
他愣了一下,拿起来。
手机调成了静音,十七八个来电,都是同一个号码。
犹疑三秒,然后接起。
大概是没料到这次能打通,那边的人显然顿了一下,才传来略显焦躁的华丽声线,“水萌你搞什么鬼,本大爷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
手冢挑眉,“她在睡。”
这次对方愣的时间更长,久久没有回音。
手冢这个人其实没什么耐性,“没事我挂了。”干净利落。
城市的另一边,耳边传来机械的忙音,明净的落地窗映出迹部铁青的脸。如果电话有知觉,它一定会求他捏的轻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为毛有人觉得咱在虐萌酱捏,咱明明是在虐大爷嘛=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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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四十四章 摊牌 。。。
水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不像旅馆,倒像是人家家里。
从沙发上爬起来,在屋里转了一圈,听见浴室有哗哗的流水声。
刚把头贼头贼脑的探过去,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水萌吓得往后跳了一步,定睛一看,手冢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浴袍下面隐约可见半裸的胸膛。
他目不斜视,径直往餐桌那里走去。
手冢肯定是视力不好,所以没看见她,恩恩。
“要洗个澡吗?”手冢将擦拭好的眼镜戴上,看她挠着乱糟糟的头发。问道。
“啊?哦。”喝酒出汗再加吹风,身上的黏腻已经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等她从浴室出来,拉扯着他给她的运动服,脸红扑扑的,衣服实在太过宽大,尽管把袖口裤腿卷了又卷,还是像在身上套了个大口袋。
手冢轻咳了声,很快恢复成扑克脸。
不过水萌看到了,好哇,他竟敢笑话她。
她走过去,对着桌子上杯里的梅子茶大惊小怪,“这不是孕妇吃的吗?”
嘴角一抽,手冢选择不要跟她计较,继续斟茶倒水。
水萌觉得肚子好饿,她走到和客厅相连的厨房,弯腰打开冰箱的门,“我饿了。”她举着盒鲜牛奶,说的理所当然。
“只有速食面,要吗?”手冢站起来,打开柜子,取出一桶泡面。
水萌喝着牛奶点点头,坐着不动。
不会要我给你泡吧?
“谢谢你啊。”她笑得很殷勤。
手冢扶了扶眼镜,室内气温立刻下降。
三分钟后水萌吃着半生不熟的泡面感叹男人如果单身在外,不下馆子都是要饿死的,不过现在她很饿,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
墙上的挂钟显示晨间六点,不过观月说过今天要早点到。吃完面她满足的眯了下眼睛,“我要去片场。”
餐桌前的人继续不动如山的看报纸。
水萌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看,一脸无辜。
十分钟后手冢投降,冷冰冰扔出两个字,“地址。”
到了地方她却不下车,两只爪子扒着车窗,歪着脑袋天真无邪,“好像来早了。”
“那你到底想怎么着?”他没好气。
“我再眯一会,到八点叫我啊。”水萌懒洋洋往后一倒。
手冢很想去掐她脖子,想了想,还是忍住。
送完人手冢直接去上班,就这样还迟到半小时。
公司员工私下讨论热烈,素来守时的手冢为何迟到,最后归结为春宵一刻,当事人无知无觉,迹部总裁咬牙切齿。
透明的观光电梯一路攀升,电梯门打开,手冢和迹部一前一后走出。
“手冢国光,你给本大爷站住!”黑色皮鞋叩击大理石地面有着空旷绵远的回响,男人华丽的声线如一道惊雷猝然降落,掷地有声。
走在前面的手
44、第四十四章 摊牌 。。。
冢停驻脚步,半侧身。
空荡荡的环形大厅,天花板采用了全日光漏影窗,他们隔了几步,站在巨大而光辉的光柱里,阳光如雪披了一身,颀长的侧影投落,风度翩翩。
迹部景吾绷着一张俊脸,眼角眉梢都是怒气。
“需要我交辞呈吗,迹部总裁?”手冢低头整理袖口,文质彬彬,“还是来找我打架?”
迹部一窒,傲慢的扬起下巴,侧脸线条犀利,“本大爷一向是公私分明。”
手冢点了点头,等候下文。
“昨晚你的话是什么意思?”迹部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字面意思。”
“横刀夺爱?”迹部挑眉,词锋犀利。
“爱?”手冢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你确定她是你的爱?你最好一直这么肯定。”
虽然手冢对于他们两个之间到底有什么协议并不十分清楚,可是关于离婚后财产分配的那一块,是他亲自草拟亲自经手的,若是真的两情相悦,缘何会签下那么公事公办的条款?
不可否认,如果离婚,水萌可以得到一笔相当可观的赡养费,足够她一辈子吃香喝辣衣食无忧,可是这其中包含着很重要的一点,必须无条件放弃孩子的抚养权,甚至在不因婚姻关系变化而丧失的监护权方面,都有着诸多限制。
就算他潜意识里不愿承认也罢,所谓威严公正的法律,很多时候只是有钱人的游戏,他所能够维护的,不过一丁点微不足道的正义。
商业贿赂,暗箱操作,内幕交易,他已经看的太多,全世界都是如此。就算背了运被监管当局调查,政府要动这些庞大的企业航母,经济、税源、就业、社会影响,也得掂量掂量,顶多也就是交一笔罚款草草了事。
法律只是个工具,为企业扫清障碍,掩盖罪恶,这就是他的工作内容。
手冢想起那一天,就是他把结婚届和婚前协议送去给她签字。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他亲自设下的笼子,这次困住的,是他在乎的人。
讽刺的话语滑过喉间,他小心翼翼的没有把它变成语言。
他知道迹部景吾玩世不恭,他也不是传教士,无意干涉他人私生活,可是既然结了婚,就该有所收敛。昨晚水萌醉醺醺的辞不达意,可他也听出了个大概。
必定是迹部又惹了什么风流债叫水萌撞见了,她暗自伤心跑去买醉。
迹部张了张嘴,法庭上唇枪舌剑练就的一针见血,他无法反驳。俄而,一抹凌厉之色在眉宇间隐隐浮现,他扯出一丝冷笑,避而不答,“你在威胁本大爷?”
“是忠告。”手冢很清楚,昨晚和水萌在一起的事,迹部要他一个解释。他本不在意旁人想法,但求无愧于心。可她身在豪门,不该背负着无谓的污名,“你该信任你的妻子,我也有
44、第四十四章 摊牌 。。。
我的道德底线。”
迹部闻言,脸色缓和了些。尽管刚刚挂断电话时,他只要联想到她可能躺在别的男人身边就快要气的发疯,后来冷静下来,他也想了很久,照他所了解的水萌和手冢,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可是,再多的揣测,也远比不上当事人的一句话来的有说服力。
“手冢,你觉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迹部轻飘飘的语气,然而戾气迫人。
“我心疼,”他并不讳言,若有似无的叹息了一声,“对她,我没有抵抗力的。”
传入耳膜的信息实在太过震撼,迹部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手冢你……”
“水萌不会没人要,但是主动权在你,”手冢索性把话挑明,眼神笃定,“我说到做到。”
迹部眯了下眼,灼痛的感觉在心头一划而过。
“如果我有机会,也是你给的,”手冢意有所指,眼神放空了去,一把金质玉石般的低沉男声,“你也是男人,该知道,某些时候……容易失控。”
这话已说的足够明白,迹部脸色阴沉,捏着文件夹的骨节泛白,额角青筋跳动,正在狂怒的边缘。
“我言尽于此,告辞。”他像是忽然晃过神来,微微欠身,然后错步离开,身影转过偏门,没入阴影里。墙角的细铃兰落下将残的花朵,穹顶的光,照不到这个走廊。
迹部在原地站了会,目视前方玻璃门外刺眼的阳光,然后他取出手机,“备车,本大爷要去片场。”
作者有话要说:在虐面前人人平等,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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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三章 入戏 。。。
迹部景吾赶到片场,并没有找到水萌。
正在做收尾的工作人员告诉他,导演带着男女主角去了多摩川拍摄外景,这一场烟花下的离别,务必要求做到完美,为了吸引观众,还特别增加了吻戏。
“吻戏?!”迹部愕然。
“是啊,水萌姐没告诉你吗?”一个负责化妆的女孩子讶异的问。
不过她没有等到迹部的回答,跑车在眼前甩了个漂亮的U TURN留下一道刹车的痕迹,刺耳的摩擦声刺破深浓暮色,绝尘而去。
发蓝的天际升起了淅沥的星光,东京铁塔挂着冷冷的红。
五松针在道路两旁宛若沉默的士兵,流光溢彩被奢侈的抛在后头,遥不可及。
光影迷离处忽明忽暗的俊美五官,柔和与冷硬交织。眼底的痣痕泛起熠熠的色泽,迹部无知无觉的把着方向盘,兰博基尼的速度濒临追风。
他在心里默念。
水萌,你够狠。
路西法,在拉丁语中的意思是“晨晓之星”,创世天使之首,圣光六翼的大天使长,拥有凌驾于一切天使的美貌和勇气,曾是神最宠爱的孩子。
七天七夜决绝的堕落,洁白的羽毛被浸入黑色的染缸,化身魔王。
早已不存在于尘世,他从深浓黑暗中走来,浑身冰凉的地狱气息。
“香织,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就像她第一次从残像中解读到的,这个男人,没有心。
也许是在黑暗中独自走的太久,才有了对光明的渴望。
这个当面如沐春风,转身冷风乍起的男人,叹为观止的精妙布局,连自己都算计在内,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上。鲜活的生命在身边凋零,他的嘴角微扬,笑容残酷而哀伤。
绝艳易凋,连城易脆。
太过美好的东西,总是不能够长久,就像他们无望的爱。
他要如何告诉她,他曾经独孤流浪,曾经几睹死亡,曾经晕倒路旁,曾经痛断肝肠。被神抛弃的孩子,站在离上帝最远的地方。他的回忆如烟似雾,却没有芬芳。
支撑着他跌跌撞撞的走过半辈子,不是爱,而是恨,
他何尝不想痛痛快快的哭笑,何尝不想酣畅淋漓的爱一场。
命运残酷而凛冽的指引,他早已透支的心,承担不起太过昂贵的情感。爱情,不过是计划外的心情,是他消费不起的奢侈品。
他没有亲手杀过一条生命,却满手的血腥。
谁能给他救赎,在这一条无法回头的路,不想让她最终被血淋淋的真相所伤,他舍不得,也无法原谅。
就像一个怀着暗恋心情的,笨拙的用心的孩子,默默守护着心中最美的风景,不敢也不能靠近。
破茧成蝶的爱,那微弱的光,飞不出汪洋恨海,照不亮现实这座庞大阴暗的森林。
站在地狱的门口,他仰望不到天
45、第四十三章 入戏 。。。
堂。
头顶的烟花燃尽生命,流光溢彩的破碎。光与影在他们脚下游离失所,仿佛幻觉,分隔永无交集的两个世界。
光鲜亮丽的跑车风驰电掣而至,迹部一脚刹车踩在路旁。
有人抢先一步,拦住了他的路。
迹部不耐烦的抬头。
“对不起,迹部,你现在不能过去。”真田面色威严,气势沉稳。
“你让开!”
“水萌让我转告你:如果你敢在这里发少爷脾气,她就去跟导演要求加床戏,”真田心中叹息,不过他还是原样复述,“敦贺莲要是不愿意演,就找替身。你知道的,她跟你一样,都是说一不二。”
迹部气的发昏,“真田,你也跟她一起发疯,啊恩?!”
冥冥之中注定的前缘,他的一转身一回眸,他春风化雨的温柔一笑,她早已情根深种,不可自拔。
香织忽然笑了。
那仿佛是从骨子里放空了去的笑容,就像这无声委地的白月光,满声凄凉。
她笑得很好看,清亮的眸子点尘不染,一如十二年前他们邂逅的那个雨天,他历经劫难少年老成,她豆蔻年华天真烂漫,水池里初绽的莲花,有浮动的暗香。
她的声音是飘忽的,羽毛般的,梦一样的,“领,能给我最后一个吻吗?”
他的心忽然狠狠的疼痛,为这被他亲手扼杀的爱情。
“水萌有她的考量。作为经纪人,我也要尊重艺人的决定。”真田油盐不进的一张脸,指了指旁边的监视器。
迹部顺着他的手看去,暴风雨在瞳眸深处积聚。
为那一场爱恨别离。
浅浅的厮磨,温柔的缱绻,甘甜清澈,她略带生涩的回应,纵容着他索求更多。
自私而疯狂的念头闪过脑海,想要把她也拉入地狱。
再黑暗的处所,有了同伴,是不是会觉得温暖?
不可以!
他猝然清醒,一把推开,踉跄倒地的女孩抬头,眼里有破碎的泪影。
“对不起。”她身上干净温暖的气息,是会让人上瘾的东西,没有办法抗拒。他错乱的摇着头,自欺欺人的说服着自己。
站在悬崖的边缘,佯装的冷酷被打碎,他只有落荒而逃。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迷离,容颜单薄到透明。
如烟花般短暂却灿烂,香织伸出手,细碎的光斑从指缝中溜走,微微闪亮然后熄灭。
只有扑面而来的冷风,烟火的尘埃飞扬。
吉光片羽化为虚无,天空是绝望荒芜的纯黑,宛如激烈搏杀后满目萧条的战场,无人幸存。
她蜷缩起身体,于黑夜里有清浅的细碎亮光滑落眼角,泪水流的悄无声息。
这是迹部第一次看到她哭。
见惯了她洒脱随性的模样,他几乎忘记了,她也是有眼泪的。
这女子悲伤的样子,没有梨花带雨,没有
45、第四十三章 入戏 。。。
哀婉缠绵,反而是一种惊心动魄的凄美决绝。
迹部怔怔的看她,忽然觉得心慌,仿佛是梦里宁静绵长的一条路,你一脚踩空。
他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感觉。
迹部摸了一支烟出来,尽管他平日很少抽。
“PERFECT!”观月带头鼓起掌来,然后在场的所有人面面相觑,这才从余韵未消的表演中,缓慢的、迟钝的回过神来,原来,这一场戏,已经结束了。
敦贺莲很绅士的走过去,想要扶起坐在地上的水萌,俊秀的眼睛里有不加掩饰的赞赏,“很棒!”
他是最好的演员,却在表演结束才惊觉,刚才从水萌将视线投落在他身上的那一刻起,就是她在引导着他入戏。那种隐忍却极具爆发性的细腻感和表现力,出神入化。
水萌的眼睛还是红红的,声音带着哭腔,“谢谢。”
莲看到她身后阔步而来的男人,手在空中停了一下。
她试着慢慢的站起,两条腿因为长时间的蹲坐而变得酸麻无比,踉跄了一下,然后有人从身后环住她,熟悉的玫瑰香气充斥周身。
“本大爷的老婆,承蒙敦贺君照顾。”迹部眼神挑衅,口气不善。
这一幕落在眼里,莲仅仅是不动声色的扬起唇线,“迹部君不用客气,不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