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及此处太后不禁在心里冷笑一声,但紧接着眉头又微微蹙了起来,就凭骆心安现在这副得宠的样子,她怀上龙种是迟早的事情,但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怀龙种,惟独这骆心安怀孩子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太后这边脸色难看,蝶妍那边更是气的死死咬住了嘴唇,骆心安说这话简直就是当众给了她一耳光!
如今只要长眼睛的人都知道她已经怀了龙种,如果没有骆心安,这皇后之位早晚都是她的,可现在骆心安说出这话无疑是给她敲醒了警钟,告诉她即便是生了孩子在她骆心安面前也没有任何耀武扬威的资本。
可不管此刻心里有多怨恨,当着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她也不能失了礼,所以只能紧紧攥着手指,应挤出一抹笑意柔声细语道,“姐姐过誉了,蝶儿实在惭愧,虽说我比姐姐多服侍了陛下一段日子,但论起在宫中的时间,众姐妹之中谁又能比得过姐姐你呢?”
她这话是拐着弯骂骆心安“一女侍二夫”,跟了两朝皇帝,恬不知耻,骆心安自然听得出来,但是却一丁点没有生气,不仅没有回击,反而只是冲着她笑了笑,满眼里都是惋惜和嘲讽。
蝶妍心中一凛,正不知她这目光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正座上的聂毅却突然冷声开了口,“够了,蝶贵人,这里是朝堂之地,不是你闲话家常的地方,母后夸赞了你,你不知马上谢恩,倒是再这里说起了废话,朕和一众朝臣可没心思在这里听你阿谀奉承。”
说着聂毅挥了挥手,阴沉着一张脸不耐烦道,“念在你有身孕的份上,朕便不惩处你了,大宴快开始了,你也退下吧。”
听完这话蝶妍一下子都懵了,她断然没想到就因为自己的一句花,聂毅就会直接气到连最起码的颜面都不给她留了!
可问题是为什么?她到底说了什么值得聂毅如此愤怒,以前她做过那么多小动作,聂毅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就因为这一句话,直接跟她翻了脸!?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骆心安方才那个嘲笑的眼神,她倏地一下抬头,目光死死地落在骆心安身上,而骆心安对上她的目光之后,挑了挑眉毛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刚才之所以不回击,是因为心里明白这一巴掌不必她亲自动手,聂毅自然会替她效劳。
一个男人可以不把一个女人放在心上,却绝不会允许别人觊觎自己的东西,这是雄性动物的本能,他聂毅可以忍受蝶妍在背后对她做小动作,但是绝不允许别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质疑他自己女人的绝对拥有权。
现在她既然已经成了安妃,以前她与聂暻还有先皇之间的纠葛自然就成了禁忌,连一个普通男人都不可能忍受自己头上冒了绿光,更何况蝶妍空中这些事情是骆心安早已经“忘记”的东西,聂毅恨不得她把什么都忘干净,死心塌地的跟他在一起,而蝶妍现在不仅把这事提了出来,还当着满朝的文武百官,这就等于当众揭了聂毅的伤疤,她又怎么可能又好下场?
无声的在心里骂了声蠢货,骆心安撇开视线,再也没去管蝶妍此刻脸上精彩的表情。
经过这一场短暂的风波,大宴继续进行,一番推杯换盏,酒意正酣的时候,满朝文武一个忍不住就提起了册立皇后的事情。
第245章 偷梁换柱(2)
经过这一场短暂的风波,大宴继续进行,一番推杯换盏,酒意正酣的时候,满朝文武一个忍不住就提起了册立皇后的事情。
而这话刚一出口,骆心安手中的筷子当即就顿住了。然后她不动声色的扫了旁边蝶妍的肚子一眼,又看了看面前一桌子的大鱼大肉,心里明白她等的时机终于来了,也是时候该出手了……
往日里群臣们提到册立皇后之事,聂毅总会用一句“此事不急”来打发回去,可今天听到这话,他却破天荒的没有避而不谈,反而绕行兴味的一挑眉毛问道,“朕是否册立皇后,何时册立皇后,诸位爱卿倒是比朕还积极,几次三番提到这事,那依诸位的意思。这皇后朕还非立不可了?”
一个老臣从座位上站起来,行礼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一日无主,皇后乃一国之母,肩负着泽育天下的责任,更是皇上专心朝政安定后宫的坚实后盾,如今陛下已经登基多时,身居东宫时又没有册立太子妃,现在理应早早择出后位的人选,以安定人心,匡扶朝政啊。”
聂毅的眸子不动声色的眯了一下,沉声道,“听爱卿这意思,似乎想插手管管朕的家事了?”
那老臣一听这话赶紧低下头。急声道,“老臣绝没有此意,册立皇后虽说是朝廷的大事,但也是皇上您的家事,老臣怎敢肆意妄言?只是想说,古往今来,这皇后之位都要由品行端正,贤惠温厚,出身清白的女子来担当,切不可马虎大意,否则轻则霍乱后宫,重则动摇社稷,所以这后位人选。陛下一定要思之慎之。”
说完这段,他瞥了一眼坐在聂毅身边的骆心安一眼,好像这话就是故意针对她才说的。上见杂技。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如今后宫的情况,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如果聂毅要册立一个女人为后,这个人选一定会是骆心安,但一个跟了两个皇帝的女人,哪里有什么品行和清白可言,更何况之前她还跟靖王爷有染,又不止一次和太后起过冲突,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贞不洁的女子,连普通人妇都不配当,更何况是为一国之母。
所以他说这话看起来是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答案。但实际上意思已经表达的很清楚,如果聂毅准备立骆心安为后,他肯定会第一个反对。
果然听完这话,聂毅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而骆心安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愠色,反而笑着扫了这老头一眼,依稀记得他曾经跟太后还有王氏一族走得很近,难怪会这么急着就跳了出来。
“那依爱卿所言,朕这后宫之中你认为谁才是最合适后位的人选。”
“这……老臣不敢说……”这老臣的头都快低到了胸口,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可一双浑浊的眼睛里却带着精光,很显然早就知道皇上会这么问。
“朕赦你无罪,今日我们君臣同乐,自然可以畅所欲言。”
那老臣一听这话,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走到大殿中央重重的磕了一个响头,“臣以为蝶贵人端孝仁厚,性情温良,虽出身卑微,但德行甚好,广为朝廷和后宫之人津津乐道,如今还为陛下孕育着龙嗣,可谓是皇后之位的不二人选。”
这话一落地,聂毅的眸子瞬间就眯了起来,现场的气氛也跟着一窒,这时端坐在上座的太后不动声色的给座下一众朝臣使了个眼色,接着十几个人同时站出来,异口同声道,“古往今来,母以子贵,蝶贵人腹中龙嗣乃陛下的长子,理应母以子贵封为皇后。”
几个官爵高的大官一站出来,后面一众虾兵蟹顿时就有了勇气,纷纷站出来道,“臣附议。”
“臣也附议。”
“蝶贵人德才兼备,又是皇长子之母,实乃人心所向,礼制所归。”
……
一时间,所有站在太后与王氏外戚一派的人几乎倾巢出动,异口同声的上书提请封蝶妍为后,那阵仗仿佛聂毅如果不册立蝶妍为皇后,就是违背民意逆天而为一般。
这样的架势彻底让聂毅的脸阴沉了下来,任何一个君王都不会允许别人挑战自己的权威,更何况心狠手辣如他,又怎么可能这般受制于人。
他冷笑一声,目光扫过整个大殿,几乎不用分辨就能看出如今的朝廷是个什么局面,以太后为首的外戚一族仗着当初他为太子时的辅佐功劳,如今已经日益壮大到尾大不掉的地步,如今竟然胆大包天到敢当朝与他叫板的地步,当真是嚣张过头了。
目光扫了一眼剩下那些没有站出来的大臣,要不就是碍于王氏一族的势力,不敢出面说话,要不就是保持中立,不愿插足天子家事,剩下几个,虽然也壮着胆子出来说了其他的人选,但毕竟势单力薄,觐见的人选很快就被淹没在一众外戚之臣的口水之中。
看到如今这个局势,一直坐在原地的蝶妍脸上忍不住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意,虽然她的脸上极力想表现出诚惶诚恐,受之有愧的表情,但眼里却已经满是笑意,耀武扬威般瞪了骆心安一眼。
就算皇上宠爱你又如何?没有太后和众臣的支持,就算你正妃的身份压了我一头,最后还不是一样得不到后位?
思及此处,她娇羞又受宠若惊的看了太后一眼,得到她安抚一般的笑容,接着转身对旁边的聂毅说,“皇上,依哀家的意思,这皇后的人选的确应该尽快定下来了,你也老大不小了,后位如果一直这样空着总不是个办法,如今众卿家的话既然是民之所向,你不如就趁着今日后宫妃嫔们都在,直接拿个主意吧。”
听了这话聂毅的眸子瞬间更加阴沉,先联合所有外戚之臣向他施压,接着再以太后的身份对他温言相劝,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眼里可还有他这个皇帝!
这帮外戚还真以为帮他夺下了天下,这个皇位就该属于他们了不成?
心里冷冷一笑,面上仍然不动声色的笑了笑说,“母后,册立皇后之事不急于一时,即便真要拿个主意也该在朝堂上,拿着铭文刻印定下这人选,哪儿能随随便便在这宴席之上就定下这种大事。”
说着他举起杯子,冲众人摆了摆手道,“今日本来就是家宴,不谈国事,诸位的意思朕明白了,自会好好考虑,等明日上朝再议此事也不晚,诸位爱卿都退下吧,朕还不想将国事和家事混为一谈,别让朕再说第二遍。”
“来,朕敬诸位爱卿,先干为敬。”
说完这话他仰头就灌下一杯酒,皇上都喝了,在场的其他人哪儿还敢杵在原地,只能纷纷退回原位举起了酒杯,等一杯酒下肚,见聂毅完全没有再提册立皇后之事,外戚众臣的脸色一下子都变得很难看。
为了这皇后人选,他们摆出这样大的架势,结果却连一个准确答案都没得到,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
太后的垮着一张脸,极力忍着怒气,冲几个一品大官使了个眼色,接着几个重臣就直接上前准备继续追问,结果这时大殿里突然传来低低的咳嗽声,一下子打断了他们脱口而出的话。
骆心安捂着嘴一直不停的咳嗽,手边还洒着一杯喝了一半的马奶酒,一张脸白的下人,头上也冒出了一层冷汗,看起来不舒服极了。
她极力的克制不住声音,不让自己在御前失仪,也不想成为众人的焦点,但她实在是太难受了,忍得嘴唇都咬破了,还是控制不住的咳嗽出声音。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太后更是冷哼一声,“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看来刚才哀家跟你说的那些话你是一句都没记在心里,喝个酒都能呛到,也不知洛家是从小怎么教的你。”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骆心安这样难看的脸色绝非呛到这么简单,但她一边捂住嘴唇一边羞愧的想要起身赔罪,结果刚一动弹又脑袋一阵晕眩,差一点就跌倒在地。
这一番动静让聂毅皱起眉头,直接上前扶住她低声问道,“好好地怎么突然咳嗽起来了,哪里不舒服?是呛到了吗?”
骆心安赶紧摇摇头,一双眼睛咳得都通红的泛处了眼泪,好不容易压下胸口那股反胃的感觉,才终于缓过一口气,“……臣妾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方才见陛下给所有人敬酒,也就拿着杯子饮了几口,原来这种奶酒臣妾喝个三四杯都没事,最近也不知怎么了,突然就闻不了膻腥油腻的味道了,每次稍微一碰就恶心反胃的厉害,是臣妾在诸位大人面前失仪,请陛下责罚。”
说着她就要跪下,聂毅一下子拦住了她,蹙着眉神色微妙的问了一句,“你是说……最近一段时间你突然就闻不了膻腥油腻之味,还经常恶心反胃?”
骆心安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一张脸羞耻的几乎埋在了袖子里,根本就敢抬头。
“这样有多长时间了,还有其他什么症状没有?”聂毅抓着骆心安的手不由得收紧,连神色都突然由阴转晴,目光里露出灼灼的神色。
第246章 偷梁换柱(3)
“这样有多长时间了,还有其他什么症状没有?”聂毅抓着骆心安的手不由得收紧,连神色都突然由阴转晴,目光里露出灼灼的神色。
“……没,没有了,其实也没多长时间。臣妾记不太清了。”
“小姐,陛下既然问起来了您怎么不实话实说,一直瞒着陛下也不是个办法,皇上,小姐这样不舒服又好一阵了,自从那日大婚后没几天,小姐就一直恶心反胃,还全身乏力嗜睡,但小姐怕您担心,又觉得可能是之前的落下的病根,所以一直都不跟您说,也不让我们这些奴才往外讲。”
“宝珠,这里是你该说话的地方吗。你给我闭嘴退到一边去。”
骆心安厉声开口,赶紧赔罪,“陛下,你别听这丫头胡说八道,她一向多嘴多舌夸大其词,臣妾真的都只是小毛病罢了,没有她说得这么严重,陛下千万别……”
她还没说完,聂毅就摆了摆手打断了她,什么都没说直接朗声道,“去,快把赵太医跟朕宣来,就说朕有要事要找他。”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一双眼睛灼灼的几乎放光,旁边的陈公公也看出了端倪,赶紧应了一声疾步跑了出去。
一时间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齐齐将目光落在骆心安身上,露出或震惊或疑惑的神色,旁边的太后一看这架势当即就坐不住了,“皇上,在这大宴之上请赵太医过来给一个妃嫔诊病恐怕不妥,依哀家看不如就让安妃先退下再请御医去诊治也不迟。”
骆心安一听这话,立刻点了点头,“是啊陛下,蝶妍妹妹挺着大肚子想必比我还要不舒服,不如就让我跟妹妹一起回去吧,也省得让陛下您一起操心。”
太后当即冷箭一般的目光射过来,几乎要把骆心安刺个透明窟窿,她之所以让骆心安退下就是不想让她在群臣面前出了风头。可她却非拽上蝶妍一起离开,那这次大宴敦促聂毅赶快立后的意义何在?
她气的咬牙切,骆心安却抬头冲她淡淡一笑,完全没把她恶毒的眼神放在眼里。
聂毅本来听了太后的话还有些迟疑。但一见蝶妍挺着肚子还坐在这里,就更没了让骆心安回寝宫就诊的意思,“病来如山倒,若是不及时诊治,谁知道会落下什么毛病,就按朕的意思去办,快去把赵太医给请来。”
见到聂毅如此坚持,太后也不好再当着这么多人说什么,可一张脸此刻已经铁青一片,隐隐的总觉得这件事不妙,骆心安在背后一定耍了什么手段。可把她从进门到现在的每一个细节都回想了一遍,却仍然找不出一丁点蛛丝马迹。
没过多久,赵太医就提着药箱急匆匆的赶来了,而此刻有一屋子的人正等着他。
赵太医起先还以为是朝中哪个大人物突然变了才会突然宣他觐见,可一迈进殿门看到面色皓白满头冷汗的骆心安时,他的神经陡然就绷了起来。
行过礼之后,聂毅什么都没说就让她直接给骆心安诊脉,一听这话,赵太医的心里当即拧出一把冷汗,完全不知道眼下究竟是什么情况,更不知道他们这些人是不是已经发现了王妃腹中的小世子……?
一想到这里,他的掌心都有些冒汗了,但仍然面不改色的走到骆心安身边,行过礼将手指搭在了她胳膊上的一瞬间,骆心安立刻感觉到了他紧绷的指尖。
挑眉看了他一眼,她的眸子微微一眯,接着下一秒便扯了扯嘴角虚弱一笑道,“今天又要劳驾赵大人了,总是三番五次如此,给大人您添麻烦了。”
“娘娘哪里的话,这都是老臣应该做的。”他客套的寒暄了几句,眸子却始终没有离开骆心安的眼睛,极力的想要从里面看出些蛛丝马迹,可是始终一无所获。
骆心安的神色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