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出那么甜美又信赖的笑容。
“你不过来,那本宫便过去,好不好?”
尝过了甜头,自然不会再甘于寡淡,他用仿佛纵容自己小宠物闹脾气一般的腔调说完这话,起身下马,一步步的走向骆心安,犹如一头优雅的野兽在慢慢的接近自己手到擒来的猎物,享受着这种捕杀过程中的甜美和快意。
看着他一步步走进,骆心安本就惨白的脸上瞬间泛起了一层青色,她强压住恶心的感觉,笑了笑说,“不必了,你别过来,反正你已经认出我是谁了,横竖我都跑不了,你又何必再逼我?”
这话说的大不敬急了,可聂毅却没生气,若骆心安这个时候乖乖低头,他反而觉得有诈,她越是这样冷硬相待,才越是证明她在自己手里已经插翅难飞。
好整以暇的一挑眉毛,“好,那你就自己走过来,不过我的耐心有限,你若是磨磨蹭蹭,我不介意亲自去抱你。”
骆心安冷着脸没说话,踉跄着站起来,真的朝聂毅的方向挪了几步,就在他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警惕心松懈的一刹那,骆心安突然用尽自己身上最后的力气,冲着相反方向掉头就拐进了一个小胡同。
聂毅愣了一下,接着猛地冷下脸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自不量力!”接着一个跃起几步就追了上去。
骆心安一路狂奔,眼前一阵黑一阵白,可她不敢停下来,两条腿就像灌铅一样越来越沉,终于她支撑不住,眼看着就要被脚下一块石头绊倒在地的时候,一个宽阔的怀抱陡然从天而降将她一把扶住,接着紧紧地抱在了怀里。
骆心安努力想要睁开眼,可眼前已经一片虚晃,她什么都看不清只闻到贴着自己?尖的衣服上散发出熟悉的味道,这一刻她所有的抵抗和死撑才轰然倒塌,,她把脸埋在这人的胸口,轻声唤了一句,“阿暻……”
聂暻脸上冷得已经没有半点温度,寒天彻骨的眸子里面涌动着疯狂的情绪,他没说话只是更加用力的抱紧骆心安,几个跃起迅速消失在街头,等到聂毅追过来的时候,哪里还能看到骆心安的半个影子。
他站在原地许久,最后死死地压着牙,将手中的马鞭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不知究竟颠簸了多久,或许很长又或许很短,骆心安迷迷糊糊的感觉自己离开了刚才那个危险的巷子,眼前也不再是胡同里的一片漆黑,恍惚间她听见耳边有人急切的叫着她的名字。
她听得出来这个人是聂暻,安慰似的反抓住他的手,努力扯出一点笑容,“……我……可算是等到你了……我就知道你、你这家伙肯定……会来……”
说完这话,聂暻只觉得手中一松,骆心安的手掌就这样滑了出去,毫无知觉的垂在了一边,整个人彻底的昏厥过去。
“心安!心安!?”
他的声音都不稳了,刚要将骆心安打横抱起来,却突然觉得右手上传来一阵湿润,抬起来一看才发现上面竟然满是血迹。
浓稠的鲜血滴滴答答顺着她的裤子往下淌,若不是亲手碰到,只是看着她身上深色的衣服,在夜色中根本就一丁点也察觉不到!
聂暻的瞳孔就像被刀狠狠地刺过一样,骤然一缩,从小到大,即便是自己几次都差点被怪病夺走性命,他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尖锐的恐惧过,嘴唇抖了几下,他回过头冲旁边的影卫发出一声惊恐的低吼,“叫大夫!”
第174章 前尘往事AA王妃有喜
汹涌的河水翻滚着波涛,扬起了惊涛骇浪,冰冷刺骨的河水像无数把尖刀往人的骨头缝里面扎,缺氧的感觉越来越严重,无数的河水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攥紧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巴里……就像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脖子,让她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骆心安痛苦的呜咽几声,睁开眼睛的瞬间。一时间竟分辨不出自己究竟身在何处。她大口的吸了一口气,一口冰冷的河水瞬间灌进嘴里,她猛地咳嗽一声,吐出一连串气泡,这个时候她才猛然察觉到自己正被溺在水里。
这个认知让她吓了一跳,来不及细想就摆动双腿赶忙往水面上游,可身子刚一动,她就发现自己的双腿被浮动的水草死死地缠住。根本就挣脱不掉!
胸腔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她越是动弹越是喘不上气来,这种濒临窒息的感觉让她一下子想起当年那条将自己吞没的洢水河。
这个认知让她一下子愣住了,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眼前的时间和空间,正是疑惑万分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空灵又低沉的女人笑声,由远及近,声音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呜咽……
随着笑声的靠近,骆心安的呼吸越来越微弱,而眼前的一切也渐渐变得模糊,就在骆心安以为自己这次是真的要挂了的时候,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却全都变了。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完全不同于刚才阴冷刺骨的氛围。到处都张灯结彩,人头攒动,看起来似乎是新年将至,各家各户的小孩子都穿着厚厚的棉袄,手里拿着五颜六额的滋梨花和糖葫芦,像一个个小面瓜一样在街上跑来跑去。
正当骆心安反应不过来是怎么回事的时候。旁边突然传来一声轻柔的笑声,“姐姐,你瞧这支珠花多漂亮,比翠蝶轩老师傅的手艺好,还便宜这么多,你快点选几样,我帮你一块儿买了。”
听到这个的声音,骆心安楞了一下,这个声音她实在是太熟悉,熟悉到即使化成灰都认得,回过头的一瞬间她果然看到了洛心慈的那张脸。
“姐姐,你发什么呆啊,快帮我瞧瞧到底哪一个好看?”
她娇滴滴的催促了几声,身上那件淡绿色的纱衣,衬得她肤白如雪,衬着头上一朵鹅黄色的小花,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这个时候的她,比骆心安记忆中的样子要年轻几分,脸上甚至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可一双眼睛已经带着算计和精明。
骆心安看到她就觉得反胃,不耐的刚要抽走胳膊,却发现此刻的身体竟然完全不听她的指令,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往旁边侧了侧头,敷衍道,“你说哪个好便是哪个好。”
洛心慈见她这样,不经意间犯了个白眼,等转过头面对身后一众仆人的时候,却又娇滴滴的撅了撅嘴,撒娇似的埋怨道,“姐姐,我们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你也不理我,你到底在看什么呢,那些东西能有这些珠宝首饰好看吗?”
骆心安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神色,只是脸颊微微发红的摇了摇头,“我哪有在看什么,不就是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觉得外面很新鲜罢了。”
这种怯怯的表情,骆心安估计自己一辈子都露不出来,这个时候她才意识眼前的一切很可能是洛心安这具身子本来的记忆。
怎么莫名其妙的会想到这些……?
正当骆心安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旁边的洛心慈又说话了,“姐姐你肯定在骗我,我才不信呢,你一定是有了心上人,刚才不会就是在看情郎吧?”
这话她说的格外大声,像是恨不得让周围的人全都听见似的,字里行间都带着恶意,洛心安在心里一个劲儿的冷笑,奈何身体一动不能动,只能看着自己像个吃瘪的窝瓜似的摆摆手,“你别乱说,我真的没有。”
洛心慈顺着她刚才的视线往不远处一看,正好看到几个正撅着小屁股,一边舔糖葫芦一边点鞭炮的小孩子,她脸上一僵,没看成好戏,语气也透出了讥讽和不屑,“我当时在看什么,原来只是几个小屁孩,瞧他们那副脏兮兮的德行,有什么值得姐姐你一个劲儿的盯着看?”
“……你不觉得他们很可爱吗?小孩子,圆圆的胖胖的,抱在怀里还带着奶香,两只小手往脖子里一环,甜甜的叫一声姐姐,感觉心都要化了。”
说这话的时候,洛心安的嘴角一直翘着,目光柔软温暖,看起来真的非常喜欢小孩子,可这话却直接招来洛心慈的一声嗤笑,看她的目光简直就像在看一个不中用的废物。
“姐姐,你才多大个人就先惦记上了生小孩,你可快别看人家家孩子了,否则要是让别人知道,指不定认为咱们洛府的大小姐思chun了呢,这多败坏名声啊。”
几句尖酸刻薄的话,让洛心安的脸胀的通红,她明明只是喜欢小孩罢了,却被洛心慈扣上一个不干不净的帽子,偏偏她还是个软弱性子,嘴巴又笨,根本就说不过牙尖嘴利的洛心慈,只好哑巴吃黄连一般闭上嘴巴,气得胸口不停地起伏,紧紧的抿住了嘴巴。
或许是对这一段记忆太过铭心刻骨,又或者是街边这几个小孩子勾起了这具身体的某段回忆,骆心安命明明意识非常的情形,却克制不住身体剧烈的抖动,连带着眼前的一片灯火通明也瞬间一片模糊。
等那股剧烈的眩晕感过去之后,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前的场景让骆心安微微吃惊,如果没有认错的话,这里就是大晟的皇宫,眼前的一切也都是皇后所居的灵凤宫的摆设,但又与她之前看到的略有不同,看着眼前既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她的心里隐隐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过了没多久,殿外由远及近的传来了孩童嬉戏玩闹的笑声,她看着自己停下了手中已经绣了大半的绸面儿小棉袄,愣了片刻,起身就往门口走去。系鸟丰圾。
隔着两道宫门,有一个又矮又胖的小身影,跌跌撞撞的冲着灵凤宫跑来,他手里拿着一把小木剑,正追着前面一只慌忙逃窜的小兔子,一边追一边挥舞着木剑大汉,“猎物别跑!本宫在此,还不速速受死!”
小家伙身后跟着一众侍卫宫女,此刻全都一脸惶恐的喊着,“殿下,您慢点跑!小心摔着!你要是有个孬好,奴才一万个脑袋也不够赔命的啊!”
“狗奴才闭上你的嘴!本宫还用得着你来教训!?”小家伙完全不听劝告,仍然兴高采烈的往前跑,
“殿下,前面就是皇后娘娘的灵凤宫了,那里可不能随便往里闯啊!”
一个小太监眼看不好,赶忙冲上前阻拦,这大殿下虽然还没被封为太子,但确实皇上目前唯一的独子,如果皇后娘娘生不出儿子的话,这小祖宗以后可就是未来的太子,谁也不敢得罪啊。
可即便是这样,也得有个尊卑有序,断不可让他随意冲撞了皇后娘娘啊!
谁知小家伙不仅不听劝告,还伸腿一脚揣在太监的腿上,“你给本宫滚到一边去,皇后娘娘又怎么了,她要是敢欺负我,我就去告诉父王和母妃去!”
说完这话,那兔子正好一溜烟儿窜进了灵凤宫,小家伙毫不犹豫的跟着直接跑了进去,直接吓破了后面一众侍卫的胆。
这时洛心安从殿里走了出来,太监和宫女见状猛地跪倒行礼,那兔子慌不择路的撞在了她身上,她弯下腰将兔子抱起来,小家伙挥舞着木剑见状赶忙跑过来,见到她连礼都不行,直接昂着头理直气壮的说,“把兔子还给我,这是本宫先看中的猎物。”
这小家伙别看脾气刁蛮,但长得粉雕玉砌,白嫩嫩的像个瓷娃娃一样可爱,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长得跟聂毅简直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样。
洛心安本来就喜欢小孩,尤其还是一个长得跟聂毅如此相像的孩子,心里一软便断了教训他的心思,顺势摸了摸他嫩嫩的小脸蛋,柔声细语的说,“兔子我可以给你,但洪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因为你父王和母妃宠着你就胡来,见了宫里的长辈记得要行礼问安,知道吗?”
谁想到她的一番好心叮嘱,小家伙不仅不领情还一巴掌拍掉她的手,“你又不是我娘亲,我干嘛要听你的,你快点把兔子还给我!”
他跳起来冲着洛心安就是一通又打又踢,虽说他年纪不大,但踢在身上还是很疼,一众奴才吓得差点晕过去,涌上来赶紧拦住这小祖宗,嘴上不停地跟洛心安说着“皇后娘娘恕罪”。
骆心安这个一直看戏的人,这会儿看到这一幕狠狠地翻了个白眼,看着站在原地任由着熊孩子打骂的洛心安,恨不得上去抽她两巴掌,顺便狠狠地教训这熊孩子一顿。
人可以软弱,但不能软弱到连一个小屁孩都能蹬鼻子上脸!
可是她再生气,这会儿也无济于事,只能看着洛心安忍下这暗亏,抱着兔子往大殿里走,那小家伙眼看着自己的“猎物”被抢走,一时嚎着嗓子大哭起来,“你是坏人!你欺负我!我要告诉父王和母妃,让他们打你板子,砍你的脑袋!”
洛心安终于憋不住气,走上前抓住他的小手说,“既然如此,那你便随我去面圣好了,看看你的父王会不会为你做主。”
小家伙见状心里一虚,刚有些害怕,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你松手!松手!你捏疼我了,坏人坏人!好疼呜呜呜!”
话音刚落,一道身影就快步走来,一把推开洛心安将他抱在怀里,“乖洪儿,母妃在这儿呢,别哭了,你告诉母妃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洛心慈一出现,洛心安的脸色就变了,整个灵凤宫内瞬间鸦雀无声,谁也不敢再开口,这宫里谁不知道当今的凤印虽在皇后手上,可真正的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还是这位贵妃娘娘,更何况母凭子贵,她才是这后宫中的第一人。
“……她打洪儿……还掐洪儿的手,还说要弄死洪儿的小兔子……”
洪儿的演技完全继承了洛心慈,这么小就已经学会了颠倒黑白倒打一耙,洛心安不欲与孩子争辩,干脆不理会眼前的纷争,转身就往大殿里走。
洛心慈见状一下子拦住她,一张向来装出一副温婉和煦的脸上,此刻一片尖酸刻薄,“姐姐,不是妹妹大不敬,实在是姐姐让妹妹我大失所望,你我之间的恩怨,与洪儿无关,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你就用这种手段折磨他,这次是被我撞见了,那以前还有多少次是我没看见的?”
“我对待洪儿一向视如己出,何时折磨过他?”
洛心安咬着牙,眼眶发红的回嘴,却换来洛心慈嘲讽一笑,“是吗?你对没对孩子下手,你自己心里有数。”
“姐姐,我们姐妹多年,你喜欢小孩儿这种事,我也不是不知道,但喜欢这种事儿怎么说也得有个度,不能因为我生下了洪儿,你连个蛋都没生下来,就因爱成恨拿我的洪儿出气吧?”
“你——!”洛心安气得嘴唇哆嗦。
洛心慈见状更加嚣张,眉毛一挑,顶着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却说着蛇蝎不如的话,“哦,对了,我怎么能说姐姐你不能生呢,你分明是想生陛下不给你这个机会啊,想想也真是可怜,你入宫比我早这么多年,不仅没给陛下剩下一儿半女,还落得现在独守空房的下场,我这个当妹妹的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要不这样吧,今晚我就跟陛下说说,让他别一年到头宿在我那里,也让他偶尔到你这里来打打野食,尝尝清粥小菜的滋味如何?”
撂下这话,她轻蔑一笑,抱着儿子趾高气昂的离开了灵凤宫,留下洛心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原地浑身发抖。
这一段恨入骨髓的记忆像是刺进了这具身体的每个细胞,再次回忆起来仍旧刻骨铭心,巨大的愤恨和悲伤像一股铺天盖地的洪流,将骆心安连带这一段记忆一起卷入其中。
骆心安感觉自己就像瞬间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眼前是无数记忆的碎片,最后一幕她又回到了临死前的那一夜,她被洛心慈斩断四肢做成人彘,最后在洛心慈讽刺她生不出孩子的刺耳笑声中,被剖开了肚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五脏六腑流了一地,然后慢慢咽气,死不瞑目……
“!”
被剖开肚子的痛苦太过强烈,骆心安痛苦的闷哼出来,身体剧烈的颤抖几下,终于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寻到了些光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她的睫毛抖了抖,手上一紧接着被人抱在了怀里,她浑身痛的要命,尤其是肚子简直像被人捅了两刀,她艰难的掀开眼皮,一眼就撞上了一双炙热漆黑的眸子。
“……阿暻……”
她认出了他是谁,然后意识到自己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