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奚咬牙,切齿,然后从雪里面抬起头,看向锦越溪,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双充满了笑意的眸子。
“笑什么笑!”话语之中有了薄怒,边缘奚恨恨地瞪了过去。
锦越溪笑的特别开心:“边缘奚,你…你现在真的好像一个雪人呐!…”说着,锦越溪还不忘捧起一手雪,朝着边缘奚泼了过去。
“锦越溪,你敢!”看着迎面扑来的雪,边缘奚吓得顿时急忙缩着身子,躲了过去,然后看着笑的正欢的锦越溪,心下有了怒意,抓起一大把雪,同样朝着锦越溪扔了过去。
锦越溪一怔,刚想躲开,突然,边缘奚的一只魔爪已经伸了过来,按住了锦越溪,不让他移动分毫。
“砰——”
锦越溪顿时被雪砸的满脸都是雪白白的。
“哼!看谁现在谁像雪人啊……”边缘奚摇着头得意的笑着。
锦越溪也来了不服,趁着边缘奚不注意,然后突然跳过去,抓住边缘奚就扑倒在了雪地上,然后,抓起一大把雪都抹在了边缘奚的脸上。
“唔!唔!”边缘奚没有反应过来,吃了几小口雪,脸上传来淡淡的凉意和锦越溪大手的暖意。
锦越溪笑着,逗了边缘奚一会儿,觉得玩够了,然后翻身躺在了雪地上面,本来玄色的锦袍如今也变成了黑白相间的锦袍。
边缘奚知道自己玩不过锦越溪,索性就不玩了,挨着锦越溪躺了下来,闭了闭眸子:“你说,我们两个会不会被冻死啊?”
“如果你想的话,一定可以。”锦越溪淡淡的回了一句,把手枕在脑后,抬头望着天。
边缘奚顺着锦越溪的视线看着天:“真不知道,天,到底有多高。”说着,边缘奚还比划了比划。
锦越溪眨了眨眼睛,看着边缘奚,然后突然说道:“边缘奚,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
“什么啊?”边缘奚来了兴趣,问道。
锦越溪意味深长的说道,如墨的黑眸流转着淡淡的光华:“是我一个朋友的忌日。”
“朋友?谁啊?”边缘奚的好奇心完全被锦越溪勾了起来。
锦越溪闭上眼睛,然后说道:“洛白。”
“洛白?”边缘奚挑了挑眉,女孩的名字,不过为什么那么耳熟呢?
锦越溪点了点:“是,洛白,洛儿。”
“你爱她?”边缘奚兴致缺缺的问了一个问题。
锦越溪的睫毛微微一颤,没有回答边缘奚的这个问题:“想不想知道我和她的故事?”
边缘奚一怔:“你愿意告诉我?”
“为什么不告诉你?”锦越溪反问。
边缘奚没有说话,看着锦越溪。锦越溪看着边缘奚,过了良久,才说道:“你闭上眼睛,我给你。”
边缘奚乖乖的躺在雪地上,闭上了眼睛。
锦越溪伸出手,修长的手指顶端倾斜着七彩的光芒,如流苏一般,甚外漂亮,然后,锦越溪按在了边缘奚的眉心中,顿时,边缘奚的眉心处闪现出一抹冰蓝色。
那抹冰蓝色幻化成水滴,似是要阻止锦越溪的动作,锦越溪手中的光彩顿时大涨,然后,一举攻破了那抹小小的冰蓝色。
边缘奚只觉得眉心处暖洋洋一片,刚想说什么,一阵深深的睡意,却是朝她涌了过来,边缘奚睁了睁眼,然后,睡了过去。
“你在破坏你和颜慕玄的约定。”突然,锦越溪背后的空间一阵抖动,旋即,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这片天地之中,来人一袭湖蓝色的道袍,星辰一般的眼眸明亮十分。
锦越溪转过身,看着那人,说道:“只要不是我们两个的约定又何妨?”
“小寒这样可算是吃亏了。”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漆及墨。
锦越溪微微勾唇一笑:“玄玉子,你到底是在担心谁?担心洛白恢复了记忆,岑倾就会恢复记忆么?”
“我只是在说,你违反了这个规矩而已。”漆及墨对锦越溪对他的称呼默认了下来,然后说道。
锦越溪冷眸看着漆及墨:“玄玉子,你大可放心,我只不过是让洛白触动一丝记忆罢了。”
“可是就算是一丝记忆,倾儿也可能会想起一切!”漆及墨急了。
锦越溪笑着:“那与我何干?自己做错了事情,就自己去承担,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岑倾是迟早要想起来这一切的,赶晚不如赶早。”
漆及墨的眸子有些阴沉。
锦越溪微微一笑:“好了,你也不必担心,我已经算过了,岑倾这个时候还不到时机,暂且恢复不了,你先安心吧。”
漆及墨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些。
“走吧。让她一个人,好好,睡一觉……”说罢,锦越溪便是消失在了这里,漆及墨眸光复杂的看了一眼边缘奚,然后也消失了。
☆、187。洛白和越溪(1)
边缘奚在睡梦中梦到了很多事情,就像是一个故事,关于一个人的记忆,那些记忆对于她来说,如此的熟悉,却又如此的陌生。
甚至她以为,那个人,洛白,就是自己。
……
天玄三年,夏国都城。
盛夏之际,偌大的皇宫里,绿树成荫,柳媚花娇,西边一座豪华的宫殿顶层铺着金黄色的琉璃瓦,辉映出一种夺目的瑰丽,铜铸得兽形水漏镶嵌在四角,微风轻轻拂过,敲击出悦耳的铃音。
“洛姑娘,您这边请……”白玉制成的阶梯上,禤梨细细的为一个少女引着道路,清秀的面容上满是恭敬之意。
“听说,由于你家公主病的不轻,很想和我亲手调制的酒?”禤梨身后的空灵少女,一袭素白的衣衫,幽幽的开口道。
“是的,洛姑娘。”禤梨点了点头,生怕她身后的素衣少女有什么不满一般。
“所以——”少女淡淡的语气充斥着一股清冷之意,眸子微微扫了一眼禤梨,“夏旭帝就把我“请”过来了?!”话语之间,特意把“请”字念得极其的重。
禤梨面上掠过一抹尴尬,斜着眼撇了撇离自己不远站得笔直整齐的军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道:“是的,洛姑娘。”
而就在禤梨的话音刚刚落下,洛白眼中泛起了深深的寒意……
她最擅长调酒,亦最喜欢调酒。
凡是品尝过她亲手调制过的酒,都会赞叹一生。
传闻之中,她调制出来的酒,芳香馥郁,精美绝伦,宛若艺术品一般,只一口,便回味无穷;传闻之中,她调制出来的酒,没有一杯的味道雷同,即便是同一个人喝无数杯同样的酒;传闻之中,她调制出来的酒,可祛百病,一杯下肚,就可起死回生,如再活了一次一般;传闻之中……
十六年前,衡州一场大火把一个原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强势洛家给毁于一旦,而这个传闻中的少女,便是十六年前衡州洛家的遗孤。
她带着她的“沧海”——一个小的不能再小,以至于把所有东西收拾起来却只有包袱大小的店铺,在凡世里漂泊踪迹。
甚至有的人倾家荡产,用尽自己一切的财富,只是为了寻到她的去处,可以求得一杯琼浆。
“哦?”洛白声音扬了扬,深不见底的黑瞳里流转着一种冰雪般的光芒,眼神淡漠的可怕,冷冷的道:“就因为微凉公主生病,所以,夏旭帝甚至不惜动用天下的兵力花费小半个月的时间找到我,要打破我‘沧海’的规矩?!”
七日一杯,一人可饮。
——这就是她的规矩。
而现在,才刚刚过去六日。
“洛姑娘……”禤梨看着洛白冰冷的面容,无助的唤了一声,预期中带着明显的请求。
在这个年头,哪个人不知道夏旭帝最宠爱十六公主夏微凉?这十六公主一病,简直把整个皇宫都闹得鸡飞狗跳鸭犬不宁,上上下下忙的天昏地暗。实在没有办法,夏旭帝才把洛白给“请”了过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我的规矩,无人可破!”洛白淡淡的开口,转身便走,丝毫没有半点心软,她可不是那种圣母级别的存在!
“洛姑娘留步!还请听微凉一言!”就在洛白准备走的时候,突然,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突然从宫殿前传来,一个身着烟纱散花裙的少女站在豪华宫殿的前面,似乎是坐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才说出那句话来,明亮的眼睛望着洛白,苍白精致的宛如瓷娃娃一般的面容上隐含着淡淡的恳求。
洛白皱了皱眉,有些不情愿的转过头,微微拂了拂身,“十六公主。”
夏微凉柔柔地点了点削瘦的下巴,病态般苍白的脸上扯出一抹阳光的笑容,然后开口问道:“洛姑娘,微凉并不是想打破‘沧海’的规矩……”
洛白抬了抬了眸,然后懒懒的回了一句:“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了。”
“不!不是这个意思!”一听洛白的话语,顿时,夏微凉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苍白的脸也浮上一抹浅色的绯红,明显是太过着急所致。
洛白心里有些好笑,然后问道:“那么,十六公主是什么意思?”
夏微凉洁白的皓齿轻轻地咬着下唇,然后看着洛白,道:“洛姑娘,微凉知道您的“规矩”,而且是真心实意的想找您,所以微凉请求您留下来,可以吗?”话语之间,充斥对宛若对长辈一样浓浓的尊敬。
而且,她说的再不是沧海的规矩,而是,专属于洛白的“规矩”。
洛白眼中掠过疑惑,不明白一个居于深宫的公主怎么会知道她的规矩的,但出于对求助者的好人脾气,洛白也不再废话,她也不想管太多的杂事,然后点了点头:“可以。”
夏微凉扬起唇角,娇媚的笑了笑,刚欲说话,笑容却是凝固在了那张苍白娇小的脸上。
她好像看见了洛白,那个淡漠的宛若清辉冷月的少女,深不见底的黑瞳中突兀升腾起一股袅袅的紫色烟雾!淡薄的紫色雾气逐渐地蔓延出来,在空气中悄悄地酝酿。然后在霎时间凝聚成一片滔天的紫色海洋,铺天盖地的向她席卷而去,好似要将她淹没在这无边无际的海洋中。
*
唔,微矣,叶子对不起你,夏微凉这个名字叶子在这里先用了吧,新文的女人物有些排不上,如果要排在前面就是负面角色了,真诚的道歉……sorry!
☆、188。洛白和越溪(2)
“啊……”夏微凉惊呼了一声,眼前的紫色海洋诡异的随着她的声音蓦地止住,然后“砰”地一声,化作一片虚无,消失得干干净净,好似它从来都没有出现过的一般。
夏微凉身子一震,险些摔倒在地,继而猛的抬起头,望了望四周,身边的宫女依旧站在自己的身后,脸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不对劲。
夏微凉再悄悄地看了一眼白玉阶下面的洛白,她依旧是初见的那般,淡然宁静。
难道刚才是自己的幻想?自己真的看错了吗?
夏微凉脸上的苍白之意比起刚才来更甚几分,幽幽的黑眸中酝酿着淡淡的思虑,勉强地冲着洛白笑了笑,然后鼓起勇气望向那双令她觉得毛骨悚然的眼瞳。
那里一片幽深,如湖水一般,平静,安宁,那淡淡的墨色漂亮的不可一世。
“十六公主,难道有什么不妥么?”洛白平静的望着夏微凉,淡淡的弧度掠过唇角,似是不屑,又似是孤傲。
夏微凉小心翼翼的狐疑的再次看了一眼洛白,确认了刚才自己所见就是幻觉,然后摇了摇头,抱歉的说道:“无妨,是本宫身体有恙。”
洛白借机说道:“既然十六公主身体有恙,那民女还是告退,待公主的身体好些了再来吧。”
“不!不!微凉不是这个意思!”夏微凉似乎极怕洛白走了一般,赶忙尽力挽留。
看着夏微凉,洛白纤细的眉,轻轻褶皱,有些可怜她。
罢了,罢了,此人看样子也像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司水神邸一直秉承着以慈悲为怀待人,看她可怜,作为司水之神的候选人,便帮她一把好了。
洛白这般的想着,心中也顺畅了些,然后微微笑了笑,玉手轻轻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然后说道:“既然十六公主这么希望民女留下来,民女便恭敬不如从命,为公主调杯酒。”
顿时,夏微凉的小脸上,涌上一抹深深地喜悦,看着洛白,眸中布满了感激,就差没有跪下来谢恩了:“洛小姐!真的,谢谢您!”
她知道,让一直不愿破规矩的洛白可以破了这规矩为她调一杯酒,会有多么的不容易。
禤梨连忙跪了下来:“谢谢洛小姐深明大义!”
洛白淡淡的笑了笑,笑容倾城倾国,宛若青莲初绽:“既然如此,就请公主带路吧。”
夏微凉连忙走了下来,亲自领着洛白向那座高大的宫殿走去,在快到达宫殿的时候,夏微凉还特意嘱咐了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那些奴婢自然不敢违背夏微凉的命令,连连应是。
洛白随着夏微凉走进了那座大的不可思议的宫殿,这才发现,这宫殿,竟然异常的富丽堂皇,满屋的大金色和淡紫色,屋内飘荡着幽幽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清香至极。
“洛小姐,这边请。”夏微凉引着洛白进了内殿,洛白这才看清楚,内殿竟然还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极美的男子,男子一身玄色的长袍,随意流散的如同浓墨一般绸缎的长发披在衣上,一双眸子沉默而宁静,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完美得没有一丝瑕疵的的面容柔和似玉。
轩轩韶举,卓卓朗朗,温润如玉,安静优雅。
一眼望去,就像看到了一面没有波动的湖水一般,和洛白的气质有着别样的相同,宁静的微笑似乎抚平了任何一个人心中的褶皱与痛苦不安。
他腰间别着一块透明却又泛着七彩光芒的玉佩,玉佩底部,挂着许长许长的流苏,流苏呈白色,和那一身玄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流苏,一点一点的倾泻,和裙角一起搭落在地上。
洛白微微一扬眉,目光沉静的望着那个男子,男子虽美,但是目光却是有些死寂,就像是没有了生命一般。
“他是……?”洛白转过头,素白的衣裙擦过地面。
夏微凉怕洛白转身就走,于是连忙说道:“他是我弟弟,锦越溪。”
锦越溪?
“难道……公主的弟弟,不姓夏么?”洛白挺好奇这个问题的。
闻言,夏微凉脸上涌上一抹痛苦和疼惜:“越溪他被护国公认作是妖孽,会祸乱夏国,所以,从他出生起,就随着母后锦氏的姓氏,如此一来,弟弟也被不被皇族承认是皇族的人了。”
洛白看了一眼锦越溪,薄唇,轻轻一抿,然后莲步轻移,朝着锦越溪走了过去。
夏微凉疼惜自己的弟弟,刚想出声阻止洛白,但又怕洛白转身便走,毁了弟弟的一片希望,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洛白走到锦越溪的面前,修长如玉的手指白如落雪微微探出,在锦越溪的眼前晃了晃,锦越溪目光却是依旧一片呆滞,没有任何反应。
“他好像失明了。”洛白转身,淡淡的诉说着事实。
夏微凉咬了咬嘴唇,似是既不愿意承认这个事情:“那年瘟疫,越溪得了病,虽然我最后终于求得父皇救好了越溪,但是为时已晚,便落下了病根。”说着,夏微凉很是愧疚的垂下了头。
洛白淡淡的拍了拍手,然后说道:“公主找民女来,怕不只是为了替您调一杯酒吧?”
被识破了计谋,夏微凉的脸上掠过尴尬,不愿意去看洛白。
洛白讨厌被人欺骗,还是被一个人凡人欺骗!这若是让主神宫的师哥师姐们知晓了,必定会笑话她!
“民女突然记起店中还有事情,就先告退了。”说罢,洛白抬脚便走。
“洛姑娘留步!”突然,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