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相差甚远，此时心中颇有不平。有意和杨绍勋一同出征，所以急招叫手下将官议事。
众人在辽东多年，屡受李成梁麾下将领打压。见有机会作为先锋出战，一时战意大增，纷纷同意和杨绍勋一同出战。子仁见有仗可打十分心喜，便随着大伙一起附和。
沈有容见此情形，觉得军心士气可以一战。急忙拉着杨绍勋前往督察院，准备向巡抚大人请缨出征。同时特地命子仁和沈万三随行。
第二十八章 整军出边（）
沈有容带着子仁等人匆匆赶到都察院。虽然在事实上巡抚已经成为地方一级行政机构，但在编制上仍属督察院都御史们的“外差”。顾养谦以右副都御史的身份巡抚辽东，其办公地点设在都察院。
沈万三和子仁官职低微，不得放便进出都察院。到达目的地后，便留在门外等候，由沈有容和杨绍勋前去请战。
子仁在门口闲来无聊，借机和沈万三聊起天来：“沈兄，看我们沈大人和杨大人成竹在胸的样子，此战胜算不小。沈大哥追随大人多年，不知对此有何看法？”
沈万三干等着也没事，就和子仁攀谈了起来：“子仁老弟，别看两位大人信心满满。但是让我看来此战颇为艰苦，乃是一场硬仗。土蛮部历来战力不弱，如今又有辽东边外的朵颜三卫为向导，要将其逼退还需费上几番周折。”
其实子仁早以看出此战不可掉以轻心，但是一时不知沈万三对此有何看法，这才出言试探。毕竟刚刚加入的骑铳队，由沈万三统领。如果上官轻敌，这战场之上恐多生变故。好在此人追随沈有容多年，久经沙场早已看出了己方此时的处境。这才放下心来，继续说道：“自古以来强将手下无弱兵，沈兄不愧为沈有容大人心腹，说的确实在理。在下初到辽东，地理不熟。沈兄久居辽东，能征惯战，不知是否看出敌人来犯的方向。此次出征，大人会选哪条线路进兵？”
被子仁这一番吹捧，沈万三心中十分得意，也不作隐瞒，直言说道：“如今蒙古骑兵屯于大凌河上游，看样子应当是要进犯义州。我家大人应当会先行赶往广宁驻守，而后伺机而动，进兵的路线有两条可选。
其一是走辽东境内驿站，经鞍山驿—牛庄驿—沙岭驿—高平驿—盘山驿，尔后抵达广宁城。此路优点是都在我大明境内，路途平坦，不用担心敌人袭绕。缺点就是需要绕过辽河套，路程遥远有近三百里路。火器营辎重颇多，路上最少要五六天。
其二是从长定堡出边，走辽河套，尔后从镇远堡入边，直达广宁。好处是路程缩短，大约要走二百里左右。缺点是如今辽河套被朵颜三卫控制，容易受敌攻击。而且如今辽东冰天雪地，茫茫草原行军和补给多有不便。估计大人为保周全，会选择走辽东驿站这条路。”
沈万三话音未落，沈有容和杨绍勋以从都察院大门走了出来。不过见二人面色颇为难看，沈万三见状急忙上前询问。
一番交谈下来才得知，蒙古骑兵以从大胜堡一带破口而入，如今正在义州一带四处掠夺。蒙奴年年来犯，林成梁早已对此习以为常不愿出战，只是严令手下两位副总兵李平胡和秦得倚把守要地。准备待敌退去，才尾随敌人袭击老弱之兵，或者乘虚捣毁零散的敌人，诱杀投靠关塞的人充作功绩。
顾养谦见形势危急，急令沈、杨二人为先锋率标兵营和火器营立即出兵增援。军情紧迫为了抓紧时间，命令二人走辽河套这条路线进军。自己则统领着参将李宁，副总祖承训、孙守廉，还有兵备杨镐随后出发，走辽东境内驿站赶去增援。辽阳城留给辽东巡按郝杰把守。沈、杨二人知道走辽河套一线路途凶险，所以这才愁眉不展。
子仁见状顿时心生一计，开言说道：“诸位大人，军令如山，如今看来这辽河套我等是非走不可。此路虽然凶险，不过在下识得一人。此人虽然官职不高，但是常年在边外为我辽东探查敌情。如果得其相助，此战倒也不难。”
沈有容见子仁似乎成竹在胸，思考了一会说道：“子仁儿，你说的可是李得全这老小子儿。此人在辽东多年，却有不少真本事。不过此人屡立战功，却一直未得晋升，脾气甚是古怪，你如何请的动他。”说完和杨绍勋一同看着子仁。
见沈有容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子仁急忙回答到：“小人与李得全有过一面之缘，对此人略有了解。正是因为其一直未得晋升，所以必是立功心切，不会向李家众将一样畏敌不前。而且当年其与李平胡同为哨骑出身，但如今两人低位相差悬殊，心中必然不服。如今蒙奴入侵的义州，正是李平胡所镇守。我等大可借口李平胡不敢迎战，需要出兵救援，以此为由激他出战。此次出兵，一可立功，二可借此机会可以薄了李平胡的面子，想来李得全定不会拒绝。”
沈有容和杨绍勋听子仁说完，纷纷觉得此计可行。立刻命沈万三摆下酒席，同时让子仁去请李得全。李得全见子仁有请，也不推辞欣然前往。酒席宴前，众人免不了对其大加吹捧，同时将李平胡贬低一番。将李得全哄得颇为开心，见时机成熟由子仁出面邀请其一同出战。
正如子仁所料，李得全见有机会立功，又可以在李平胡面前找回面子，便一口答应了下来。不过要求出边之后，行军路线和大小事务都要听从其安排。众人对边外本就不熟，见其愿意相助，立刻答应了下来。此后众人各自返回军营，整理行装准备出征。
三天后，辽河套上某泰宁蒙古部落。老族长巴哈儿一早便起身去照顾牲口。自己的部落不足百人，牲口本就不多。年前的一场雪灾，让部落的大小牲口损失过半。不得已让两个儿子带着部落里的壮年，随大军出征去掠夺明人，如今部落里留下的都是老弱妇孺，只得亲自去牲口棚巡视。
巴哈儿一边忙碌着，一边看着日渐消瘦的牲畜，心中甚是着急。只能寄希望与儿子带领着族里的勇士们，多掠夺一点牲畜和粮食回来，否则就怕撑不到今年开春。二儿子也不小了，希望这次能抢个明人女子回来，好为部落多添几个丁口。
给牲口添加好了草料，正准备回帐篷照看自己的小孙子。转身之间，余光发现天空中有不少黑点正在向自己飞来。巴哈儿年轻时也是泰宁部里出了名的勇士，虽然年事以高，但凭借多年征战的经验，一眼就认出了这是敌人的箭矢。急忙大声呼喊让族人起身迎战，可惜话音刚落就被一支利箭射穿了喉咙。
第二十九章 初战草原（）
巴哈儿临死也不知道这冰天雪地，到底是谁来袭击自己的部落。弥留之际还挂念这年幼的孙子，同时暗暗希望儿子们出征回来后，能够找到凶手为自己和部落报仇。可惜他的两个儿子哈儿巴和图儿巴，早已死在了子仁和李如楠手上。
族人们听到了巴哈儿的呼喊，急忙起身备战。可惜刚刚走出帐篷，敌人的第二波箭雨又以飞到，一时间死伤无数。巴哈儿部里留守的男丁本就为数不多，几个能拿拉的了弓箭之人在两波攻击后，早以伤忘殆尽。侥幸存活下来的几人刚刚开始张弓搭箭，就被敌方又一波箭雨射死。
余下的老弱妇孺自知无力反抗，只能躲在各自帐篷里等候命运的降临。好在这草原之上，大部落吞并小部落的事情时有发生，一般都不会将对方赶尽杀绝。
可惜此次来袭的不是蒙古部落，而是沈有容等人率领的明军。见到对方已经放弃了抵抗，杨绍勋指挥着众人杀入其中。此次出战沈有容、杨绍勋、李得全三人合兵，拥兵近四千人。对付一个不足百人的小部落，又占了偷袭之利，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对方尽数剿灭。
李得全为免走泄露行踪，下令无论老幼不留活口。众人深知此行凶险，万一泄露了行踪得不偿失，所以也不予阻拦。杨绍勋本来还提议将俘获的蒙古妇女赏给众将士，让大家享用一番再杀不迟。不过沈有容和李得全认为日后还有恶战，这男女之事耗费体力不说，僧多粥少引得士卒争抢，容易扰乱军心。杨绍勋见状只得作罢。
这几日得李得全相助，明军避开了辽河套上较大的蒙古部落。每日行军近六十里，一路上风餐露宿，甚是辛苦。眼看着还有二十里地就可以到达边墙，正好遇上这么个小蒙古部落。众将便决定将其铲平，想着缴获一些牲口犒劳一下众将士。
众人清点战场后发现，这个小部落穷的可怜。缴获的粮食不足十石，金银也不多。牛羊等牲口不满五十头，马匹也就十余匹，而且大多瘦弱。留着浪费草料，全部宰杀了给众将士打打牙祭。同时此战得了不少首级，总将官还要商讨下如何分配。
子仁此战一直跟着骑铳队在外围当哨骑，怎奈敌人太过弱小。一个都没有逃出大军的包围，所以未出上什么力。没有与敌人交手心中颇为不甘，匆匆吃了几口肉，就带着丁守铁和王氏兄弟外出巡视。
众将官一番讨论下来，觉得这一路多亏李得全带路有方。而且此战其手下的百名夜不收出力不小，所以决定将半数首级算在其名下。剩下的沈有容和杨绍勋平分。李得全见状颇为欣喜，想起这次多亏了子仁邀请他一同出战。便也走出了帐篷，准备去和子仁闲聊一番。
见子仁正带着手下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放哨，李得全急忙拍马上前开口说道：“丁子仁，你小子有肉不吃，跑这放什么哨啊！是不没捞到战功不开心啊？没事！老哥哥这次得了不少首级，分你几个便是。”
李得全话音刚落，子仁指这远方笑着说道：“多谢李大哥的好意。不过你看远处，这次送上门来的首级可不少，大哥可有兴趣和我一同去取。”说完伸手指向远方。
李得全赶忙向远处望去，只见前方数里之外，一群蒙古骑兵正在靠近。黑压压的一片，看样子不下千人。发现敌人来袭，李得全立刻分出几名手下前去报信。同时拔出佩刀，命令手下的夜不收上马备战。
蒙古骑兵一方，领兵的乃是朵颜部长之一长昂。这次土蛮部与朵颜三卫联合出兵，此人借口身体不适，只派了长子带领了五千老弱人马出征。自己则偷偷带着三千精锐，趁着其他部落壮年尽数出征，领兵前去掠夺。长昂此人生性狡诈，心知年年出兵掠夺辽东，明人早有戒备。
辽东总兵李成梁虽然不愿出战，但是其手下兵马众多，而且这义州堡垒密布，明军依城死守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土蛮一直以蒙古大汉自居，此次出兵如果遇上什么硬仗，定是要朵颜三卫人马打头阵。自己不愿过多折损族里的丁口，所以这才暗中保存实力。同时借此机会，吞并一些无人留守的小部落，好扩大自己的实力。日好与叔叔董狐狸抗衡，争夺朵颜部的领导权。
这一路上以有多个小部落遭了长昂的毒手。见这次出征所获牲口和马匹不少，所以一时大意没有派出侦骑，不知巴哈儿部已被明军剿灭。
子仁和李得全见对方来势汹汹，当即决定借着小山坡的地势，阻挡一下对方。好给身后正在休息的大军，赢得重新布阵的时间。此时沈有容和杨绍勋等人得报，已经开始指挥手下整军备战。同时命沈万三率领骑铳队前来助战。
沈万三率领手下急忙赶到小山坡上。和子仁等人汇合后，急忙解下马背上的三门虎蹲炮，开始紧张的装填起来，同时余下的骑铳手们也开始给鸟铳装填起来。李得全手下的百余名夜不收这时也列队完必，只带主将下令与敌交战。
这时杨绍勋也命手下千总杨元，带着百余名骑兵赶来。众人商议了一番后决定：沈万三率子仁和骑铳队居中，放火器阻敌。李得全和杨元领兵，分守两翼。敌人如果靠近，就放弓箭阻敌。我方人少，只需稍微迟滞一下敌方的势头。待身后的两营人马结阵完毕，就撤回阵中。
这时长昂也发现了山坡上有明军正在结阵，心中一时不明白对手的底细。当即叫过手下亲信伯都儿，给其三百人马前去试探。自己则领兵在离对方两里的地方结阵，同时分出人马把守后路，以免被对方分兵夹击。
伯都是蒙古语结实的意思，此人生的高大魁梧，乃是长昂手下一员虎将。心中立功心切，也不管山坡上明军一方早已结阵，闷头冲了过来。
第三十章 草原浴血（）
沈万三见对方不断靠近，立刻命令手下的铳手和炮手严阵以待，听自己的号令再开火攻击。李得全和杨元此时也指挥着手下，开始张弓搭箭，等待敌人进入射程。
伯都此时已经领着人马冲到明军阵前，发现明军阵中有火器，立刻和身边的几位亲信使了个眼色。亲信会意后，立刻从身后拿出了早以装填好的火铳，对着对天放起了空铳。
骑铳队众铳手见敌人逐渐靠近，心中本就十分紧张。听到有人放铳后不知是计，纷纷跟着开起火来。沈万三见状急忙出声喝止，可惜鸟铳开火时发出的声响颇为震耳，将其叫喊声完全盖住。除了身边的几人和子仁一行，其余的铳手早以将铳弹射出，开始紧张的重新装填起来。
长昂之父影克，嘉靖年间历次入侵大明，在一次内犯时被明军火铳击毙。影克之子长昂袭职之后，仍不思悔改，继续汇集部众，隆庆和万历年间又连年进犯。多次败在戚继光和沈有容火器之下。
对此一直怀恨在心，凭借其多年与明军作战的经验，总结出了一套对付火器的方法。每次临战之时，都会派人放空铳，诱使明军提前开火。大明军队大多属于操练，此计屡试不爽。伯都乃其亲信，所以也精通此法。
此时敌军尚未进入射程，几乎无人落马。沈万三眼见着敌人靠近，只得催促手下重新装填。怎奈的草原上风大，受大风影响骑铳队众人迟迟无法完成装填。好在虎蹲炮的炮手都是久经杀场之人，一直在等待沈万三号令，没有胡乱开火。
沈万三本计划着临敌七十步放鸟铳，等敌人进入五十步内再命虎蹲炮攻击，此乃当年戚大帅在蓟州镇时所用的战术。每当蒙古骑兵逼近时，先由明军下马发射鸟铳、快枪、火箭等火器，再放虎蹲炮，而后再摆出“鸳鸯阵”迎敌。沈万三随沈有容在蓟镇效力多年深谙此法，本想在众面前展示一下。在可没想到对面的蒙奴甚是狡猾，懂的放空铳诱敌，心中十分恼火。
见敌人已经来到百步之内，进入了虎蹲炮的有效杀伤距离，沈万三当即下令开炮杀敌。虎蹲炮由于其身管较短，难以提供较远的射程，准确性也不高，本应等敌人离的更近一些再开火。但沈万三见手下的鸟铳手们都忙于装填，预想中的计划难以实施，不得已只得下令提前开火。想着打乱对方的阵角，以免对手离的过近，放箭对己方造成伤害。
好在虎蹲炮都安置在山坡上，借地势无形中增加了几分射程。此炮每次发射可装填小铅子或小石子百枚，弹幕杀伤范围甚广，起到的效果不错。瞬间将数十骑蒙古鞑子打落马下，将敌人冲锋的势头略微迟滞了一下。
不过蒙古骑兵十分彪悍，不多时便稳住阵角。在伯都的统领下不顾伤亡，往山坡上冲来。不少力大的蒙古兵，已经开始放箭袭扰。
见敌人继续逼近，子仁、丁守铁和沈万三身边为数不多的几名鸟铳手，立刻纷扣下了扳机。可惜一同开火的人数不足，无法形成弹幕。虽有几名敌人中弹，对敌人冲锋的势头未起到遏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