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色的月光倾洒在如云之美的桃花林中,如薄纱般朦胧,似梦非梦。娇涩的花瓣如盈蝶轻舞,随风欲飞。迎风飘摇,碎了一地的芳华映着满地如碧芳草更显的一番诗情画意。
如画景色中立着一翠衣少女,亭亭玉立,无匹芳华,少女灵动之息间入满园花色之中,竟似与花景融为一体。
月色拂面,她的眼睛亮若满月星辉,灵气逼人,叫人难以直视。
花祁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这一幅景象,心底掀起巨大波澜。
果然……
少女面色一沉,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
“喂花祁,人都走了,我们回去吧。”连百宁‘啪’的折断了一根花枝,在她面前晃了一下示意她回神。真奇怪,不知道她刚才在发什么呆,她不就问了句‘花祁你还认得路不’,这也要那么久思考嘛。
“恩。”花祁冷声回应,随即转身离开,一路上不管连百宁问她什么问题,她都很少回答她,
花祁又恢复成那副之前对连百宁爱理不理的样子了。
女人心海底针呐。连百宁默默的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然后跟着花祁七拐八拐的绕回了长宁宫。回到外院的时候,连百宁下意识的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长宁宫,不知道那个人现在又在做什么?
啊呸,自己怎么有这个想法的?少女一吐舌头,慢慢踱回房间门口,透过门缝往里看了看,窗口一片漆黑,原先喧闹的屋子里已经沉寂了下来。
还是不要打扰她们休息好了。连百宁转身走到隔壁的房间摸着黑脱去鞋子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过了一刻便沉沉睡去,今天她同样是太累了。
如水的月光顺着窗沿静静的流泻在少女的身上,静谧之中,似有人无声的在爱抚着她的头发和脸颊。
少女舒服的蹭蹭枕头,又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睡觉。
连鸢卿,是你吗?
只有你在身边我才能睡的那么安心。
可是你怎么还不来……
朦胧中似乎又看见那道时常与她拌嘴却又处处爱护她的绝美身影,眼神宠溺,嘴角微扬,那一袭红衣在梦境之中燃烧视野,烈焰如焚。
一夜无梦,第二日起来天色晴朗。
连百宁只穿着中衣懒懒的靠在窗边,手里拽着被自己捏的不成形的纸条蹙着眉头默读着。
昨天花园里受了点凉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晕晕的,只能装着半死不活的样子倚在软榻上充当病人,她今天可不想出去闹腾了,一出去就会惹到乱七八糟的事情而且明天就是应付检查的大限了,她可不打算再拿自己的前景打赌了,在她知道没有一方能靠得住的时候。
‘生于阳者,得之风雨寒暑。’这句什么意思?
连百宁指尖敲在开头的第一句话满面阴云。
跳过去,继续往下看:‘生于阴者,得之饮食、居处、阴阳、喜怒。所谓病分阴阳。’
你大爷的,这句又什么意思!
再接下来是一堆关于其他医学学说的概括和总结,从头到尾没有一点是和白真岚的病情相关的内容,甚至连最基本的病因都未提到。
连百宁大惊,赶紧又将内容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结果居然还是没有。
怎么可能!不带这样坑我的!连百宁猛地跳起来冲到外面,将纸条举起来对着空中看去。
秋神医啊,我可没得罪你,不带这么吓人的!
暗黄的纸张朝向阳光,薄薄的纸质被光线穿透,清晰可见纹理。少女将纸条对着空中举了半响,仍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不是吧,居然没暗记,坑爹呢……
连百宁嘴角抽搐,顿生无力感。
手里的纸条不知何时已经慢悠悠的晃落在了地上,连百宁弱弱的扫了一眼,突然眼神转瞬之间千变万化,蕴含无数情感,
看的人无比纠结。
阳光照在纸条之上,所有的字迹都被透析。
只见那纸条的每一排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竟是:生如汝者,随机应变,自求多福。
呆滞,震惊,石化。
连百宁一个人在眨眼之间表演完了所有的表情。
好你个死道士,敢拿我下套。要下次碰见你,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连百宁勾唇浅笑,清亮的眼里兀然闪过一丝戾气。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间就腹黑了。
第十八章
西北之巅兮,雪域飘渺;弯弓直指兮,独见天狼。
南国偏隅兮,白梅独绽;金钩铁马兮,终归长宁。
同一时间,两位高高在上的权势者都微不可见的蹙起了眉。
红衣男子望着阁外飘落的漫天大雪,幽紫的眼睛印着那冰冷的雪色,一时间眼神竟是比白雪更冷三分。
未过多时,一道黑影飞速飘至他眼前,男子负手而立,眼里只印着一地的白,全然不见身旁单膝跪地的紧身玄衣的男子。
“我说过,没成功就别回来。”过了半晌,红衣男子冷冷开口,绝美的脸颊不见任何情绪,只是那幽紫的眼睛在看人的时候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跪地的男子只觉得一股霸道无匹的力道冲击着他的五脏六腑,当下冷汗淋漓,闷哼一声,硬是呕出一口血。
“属下自知办事不利,还望主上严惩。”玄衣男子面色不改,不顾身上重伤,沉声恳求道。
“自断一臂。”连鸢卿扔下一句话,随即向里走去。
没走几步,后面传来一阵骨骼分离的声音以及当事者的一声极短的忍耐的痛哼。
已经算轻的处罚了。
被巨痛袭的差点晕厥的男子捧着断臂望着红衣的身影暗自庆幸。
他曾经被执行过更严厉的处罚,若不是正值少主当时大闹执法庭,他这时已经被扔到雪葬谷里面自生自灭了。很早之前他们的命在就卖给了主上,若无他,此刻他们还过着猪狗不如,受尽欺辱的日子,他们的命从那刻起就只属于他,绝对忠诚,永不叛变。
“无影。”走入暗阁的连鸢卿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便无声的立于身后,桌上的烛光甚至未曾晃动一丝,速度之快,让人惊叹。
“少主最近的动静如何。”连鸢卿拂去落于发间的一点雪花,眼神如轻羽般静静落在了遥远的地方。
“少主暂且无事,对方尚无较大动静。”无影简洁明了的回答。
“暂且无事?”
连鸢卿眼神微微一转,清澈紫眸里流光百转,光华堪比明月。
男子丹唇勾出浅浅的一道弧度,一笑百媚生,凝结于空气中的冷涩气流猛然一顿,接着一股无形杀气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更甚窗外凛冽冰雪。
无影一惊,上前一步抱拳继续回复道:“主上请息怒!隐沙首领已赴云烟,力保少主安全!”
“少主是最不能受伤的……”杀气缓缓散尽,连鸢卿阖目,广袖一舒,“你先下去吧,该怎么做他应该很清楚。”
风影微动,暗阁里再复寂静无声,唯独塞外簌簌雪落,一纸孤寂,永岁飘零。
长宁宫内,正坐在软踏上翻看书卷的极美少年蓦地停止了手中的翻阅,浅金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外侧。
刚
才就在长宁宫外游弋一丝极微的杀气,细不可闻,敏锐如他,自然能清楚察觉的到。
白真羽的眼线,白符睿的眼线甚至其余几国的眼线,那些人就隐匿在自己身边,伺机而动。
白真岚放下书卷缓缓起身步入外庭之中,今日天气甚好,万里无云,阳光普及,立于中间的那颗松柏在阳光拂照下苍翠欲滴,松针如海。
原本是幅不错的风景,可惜松柏旁边突兀的多了一个梯子。
这颗松柏自己虽然很不喜欢,但因承载了孩提时的记忆所以这么多年来他始终不愿让人接近到它,现在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爬上去了。
白真岚不动声色的抬起头向上边望去。
蓬松松的大尾巴近在咫尺。
连百宁踩在粗如手臂的松枝上蹲□屏住呼吸伸手向前探了过去,她抓这只金花松鼠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每次总是要碰到它的时候它就像感应到了一般机灵的在松树间跳走。这次坚决不能失败!连百宁慢慢俯身过去,指尖刚碰触到毛茸茸的一团的时候她的眼睛不经意向树下一瞄,顿时大吃一惊,气息全乱。
白真岚?!
他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完蛋了完蛋了,昨天才惹到他,今天踩他的松树被逮个正着怎么办啊啊啊!
头脑混乱的少女完全没注意自己当初为毛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爬上树,她只是一看到毛茸茸的东西就会眼泛绿光忍不住扑上去,所以当她把秋行海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然后转悠到外庭看到树上有只眼睛大大的黑溜溜的最主要的是浑身都毛茸茸软乎乎的小家伙站在松枝上对她摇晃着大尾巴的时候,她一时没忍住于是接着发生了下面被抓个现着的悲催的事情。
“呵呵,七王爷早,天气真晴朗。”连百宁讪笑着摸了摸鼻子,抬头望天。
“连姑娘似乎没受到昨晚的影响,如此甚好。”白真岚语气依旧平和。连百宁自树上看见他向前走了几步,手指轻轻点在树干上,一下,两下的轻敲着。
少女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白痴都看得出来他在警告她。
昨晚之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显微妙起来,那人的真实情感她大致能够猜测一些。
“七王爷这里风景不错,快上来陪小爷我一起看。”大脑紧张缺氧之下,她嘴里无意识的溜出一句话。
晴朗空中顿时劈下一道闪电,电闪雷鸣,轰的她里焦外嫩,泪流满面:如果刚才还是死不死的问题的话,那这回她是死定了,调戏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调戏对象不是人;流氓不可怕,可怕的是被耍流氓的人比自己还流氓。
祸从口出,罪过罪过,佛祖我决定诚心向佛不过之前麻烦你先将我超度下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稍微少了点囧。
第十九章
“连百宁,你数回对本王语出不敬,该当何罪。”白真岚不怒反笑,语气仍是波澜不惊。
“本人已死,有事请烧纸……”惨白着一张小脸,连百宁充分发挥着鸵鸟精神,对白真岚的话可谓充耳不闻。
“连百宁。”
温润的笑容终于慢慢变浅,白真岚眼神再复冷若冰霜,望着蹦跶在树梢来回踱步的少女,他浅金的眼瞳微微收缩。
他是多久没有如此失态了,如今接连两次,居然都是因为这个来历不明且古灵精怪的少女。
“白真岚,”连百宁看他生气,心脏一蹦,一急之下直呼姓名,“你现在这样不挺好的,这才是你真正的性格吧,你那样伪装你不累吗?”
事情好像向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发展了?她刚才到底在讲什么东西啊?怎么搞成这样子了,她平常绝对不是……不是……拼尽脑汁她也想不出来合适的词语形容自己,她只知道现在的情况她很不妙,非常不妙。
风过不留声,雁过不留痕,杀人不留迹。
面前这个少年肯定是有那样的手段做到这点的,况且皇宫里死个人谁会知道。妈妈咪呀,快来道雷劈死她吧!
连百宁面上已经一点颜色都没有了,惹祸的体质一如既往,可是现在却没自保的能力,自己把自己推向火坑,她还真有出息!
“你先给我下来。”下面传来少年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
“不行……”连百宁紧紧抱住树干,嘴角抽搐,这会下去一定是找死!
“再给你一次机会。”少年垂下眼帘,空气顿时凝重。
“那个……”连百宁咬了咬下唇,有些迟疑的松开了手,内心万分挣扎。
“我给过你机会了。”蓦然抬头,白真岚嘴角勾出一丝笑容,语气柔和,姿态高雅,一如初现那般模样。可连百宁知道,白真岚……动杀意了。
少女顿时僵硬在树上,抱着树干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啪”不堪踩踏的松枝突地断裂,少女身形一晃,整个人失去平衡的直接从树上跌落了下来。
连百宁死死闭着双眼,准备承受自由落体运动的相互作用力。
过了许久也未曾感觉到疼痛,连百宁微微睁眼,一出现在眼前的就是那张放大的美丽不可方物的脸颊,距离近的甚至连他眼上的睫毛都数的清清楚楚。连百宁睁大眼睛还想细看,却发现白真岚正神情清冷的望着她,连百宁吐了吐舌头,直接垂下头。
刚才掉下来的时候白真岚将她接住了,当然这过程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现在被他抱在怀里,而且还是公主抱!原本以为可以揩美人油,可是现在这个状态她还是安分点好,白真岚不是普通人,这点她还是有分寸
的。
少年身形削瘦,倚在他并不宽阔的肩膀上时间一长连百宁就咯得慌,对比一下还是连鸢卿的身体舒服,怎么当靠枕都行。
不过现在她有个问题……连百宁一脸不解的望着白真岚,他怎么还抱着自己?
“你不是想知道原因么。”回应她的疑惑,白真岚将她抱的离自己更近,两人脸颊贴近,少年墨色的发丝微微垂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这人又来了,上次也是这样,还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连百宁轻蹙眉头,刚想伸手想拉开这段暧昧的距离,忽的感觉宽大的袖子一抖,有什么东西窜了出来,连百宁一吓,当下搂住白真岚的脖子,支撑自己不会掉下来。
白真岚对此没有什么反应,连百宁也只是条件反射而做出的举动,可是在心思细腻的怀春少女的眼里,这是怎样一幅让人伤心欲绝的心碎场景,她自知不配,可是眼前的一幕刺激着她的视线,冲击着她的情感,让她如何甘心。
看着少年向这个方向不经意的一瞥,少女揩掉眼角的泪水掉头匆忙离去。
哎呀,吃到豆腐了。
连百宁眉头一挑,得好就跑。
才推开白真岚的手臂站稳,就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的肩头。连百宁伸手一抓,正好握住那团毛茸茸的东西。
“咦,小松鼠?”眼里闪过一丝惊喜,连百宁手臂一抬,倒提着松鼠的尾巴来回晃悠着,“终于被我抓住了。”无视松鼠湿漉漉的委屈的小眼神,连百宁捧着软乎乎的团子玩的不亦乐乎。
“明日就是皇兄探访的时间,你准备好了么。”白真岚站在不远处问道,声音平淡。
少女动作一顿,眼睛骨碌碌的一转,脸上绽出笑容,口气相当委婉:“七王爷,秋神医或许是对我期望太高了,他那什么写的内容都好像天书啊,看都看不懂。”
言外之意是自己完全不能理解里面的内容,没有办法背诵。而事实则是秋行海那个死道士居然敢拿破纸条坑她,害得她精神不定接连犯下错误。
“他给你的东西呢。”少年的声音微微一低。
闻言少女面对着少年微不可见的向后挪移了几步,仰起的脸笑的更加灿烂,好似春花:“呵呵呵呵……没了。”
说罢,拔腿就跑。
秋行海,小爷我诅咒你生儿子没菊花!
连百宁咬牙切齿的边跑边骂,清秀的脸上面目纠结。破纸条早在自己一怒之下撕掉了,不管上面写了什么内容,现在都是死无对证!谢特!
暴躁的心情尚未宣泄完,只瞥见一直立在她肩头的小松鼠耳朵一竖,立起身掬起前爪警惕的对着右后方“吱”了一声,声音刚落,只听得风中异动,敲击在耳中的声响蓦地尖锐。
是针
。
连百宁没有回头,她猛地向左边一拐,只听簌簌几声,银中泛乌的长针刺入地下。
接连几发,招招致命,少女左突又闪,险象环生。
好狠,差点就要了她的命了,她这算是触犯到白真岚的底限了?
连百宁躲过又一发攻击,闪到树后,看着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