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没必要答得这么详细吧。
“小蔓是谁?”
我正想转身偷偷溜走,黄管事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我的身边,一把拉住我,小声地说道,“公子问你呢?还不赶紧上前回话?”
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低头答道:“回公子,这是奴婢信手所涂——”
“这围屏各面画的是什么?”
“是奴婢家乡的习俗。”看来只好瞎掰了,“这是唐老鸭,这是米老鼠,这是蚂蚁,这是母鸡去散步……”声音越到后面越小声,连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自己的手心在冒汗。
“这画得是什么啊?乱七八糟的。”这是杨小姐的声音,“表哥,你说是吗?”
“你,抬起头来说话。”见他的双脚进入了我视线,我有一个预感,他必定是不肯放过我了。我只好依言缓缓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是他满满的如潭水般深幽的眸子。他看见我时,亦是明显的一怔,好像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然后又似乎如释重负的一笑。
“我倒是觉得有几分奇思妙想。”他不置可否的笑笑。“你以后就来侍候我吧。”
什么?
侍女(2)
“羽哥哥。”原来站在后面的苏小姐也走了上来,说道,“若是你觉得这婢子画得不错,何妨多赏她几两银子罢了。只是我听说这丫头刚刚进来府里,时日不多,恐怕——。”
我也赶紧上前说道:“奴婢初来乍到,手脚粗笨,怕——”
“你不想侍候我?”没等我说完,他双目一射,就粗暴地打断了我的话。糟糕,只顾着拒绝,可没想到要照顾郎大公子的面子了。天啊,这下可怎么办,谁来救救我啊?万一被他发现我曾经踹了他一脚,又打过他一棍,我岂不是玩完了?
“禀公子,我看这婢子虽然刚刚进府,还有很规矩不懂,很多方面需要调教。”好了,管家总算上来说句话了,可是他却接下来话音一转,“不过这婢子倒也机灵能干,学什么都比较快,若公子想要这婢子侍候,也算是这婢子的福气。”
这什么话嘛。
“小蔓,还不快快过来谢过公子。”管家笑眯眯地说道。
看来没有人能够挽救我的命运了,我只好上前躬了躬身子,说道,“谢公子。”
第二天,我便在管家的安排下住到了郎大公子居住的宜芜居,说是方便照顾公子。
搬家那天,杏儿又是哭又是笑的,
“小蔓,你可要常常过来看我啊。”
我也是极不舍得,不过还是强忍住说道:“我这又不是去哪里,大家还不是一个府里做事吗?”
“说得也是,你去服侍公子,我原应替你高兴的呢。”
杏儿说的意思我明白,我这一去,按理说我的月银可高了不少,再则听说照顾主人是比较轻松的事情,很多事自然有下面的人去做。而且据说郎公子是个极好说的主子。
晚上,我躺在床上,借着旁边的灯光正在看书。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嘛。又没人来告诉我要做什么,谁叫我是郎公子的专门侍女呢。
突然眼前一暗,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身影就靠了过来。
郎羽。糟了。我马上机灵地跳起来。“公子。”
“看来管家说你还有许多规矩不懂是不假了。”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什么屁规矩嘛,不就是主人没有休息,就得随传随到嘛。哼,看在你是我的衣食父母的份上,我忍。
于是我低下头来低声说道:“是。”
“是什么?啊?”说完抬脚就走,见我还愣着,就又说道,“还不随我来。”
“奴婢遵命。”我恭敬地说道。
他凝神看我说道,“以后在我面前,可不必说‘奴婢’二字,知道吗?”
翠竹轩内。
我站在旁边看着郎公子写字。
“发什么呆,磨墨啊。”郎羽努了努嘴,指了指砚石。我只好凑到桌旁,按砚磨墨。
虽然我不懂书法,但也看出他的字是写得极好的,与他本人那种文质彬彬的感觉不一样的是,他的字写得非常的大气磅礴,雄壮有力。
记得小时候外婆教我学书法,我总是借故百搬推托,以致于她常常感慨那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后继无人。如果知道有今天,有和外婆分离的一日,我当初是不是会静下心来耐心的听外婆的话呢?
怔怔间,泪水已溢出眼眶。
“丫头,又发什么愣啊。做我的侍女有这么难受吗?”他一脸疑惑的看着我。
“哦,不是不是。”最近也不知怎么的,特别多愁善感。
“你要实在是不想——”他继续说道,“我也不勉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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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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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毒(1)
“没有勉强,没有勉强。”我连忙用力磨墨,不期然地,竟然溅起一大块墨汁到他正在写的宣纸上。眨眼间,墨汁很快散开,染成了一大片。
他看了看已快完成的那些字,皱着眉说道,“你和我的这块砚石有仇吗?用那么大的劲?”
“不是的,我只是不小心而已。要不我再多磨一些,你再重新写过,好吗?”唉,怎么这么倒霉。想我来到这里这么久,这几天出的状况最多了,真是活见鬼了。
“不用了,我有点饿了,你去橱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啊,这么晚了,而且从这里到橱房那么远……唉,算了,谁叫人家是主子,而我是奴才呢。
不知是不是我的眼花,竟看见他眼里有一丝狡黠的光芒闪过。
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个人独自穿行在寂静的回廊中。原本皎洁的月儿此刻也不知什么时候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丝丝的寒意透过树梢一点一点地撒在我的身上,我不禁打了个寒噤,中秋刚过,夜色竟已冷如斯。
这么晚了,橱房不知还有没有人呢。
幸好,我赶到橱房的时候,正巧看到紫衣正要端起东西。
“是公子要吃东西吗?”紫衣指了指她眼前的碗儿说道,“可巧我这里要给夫人送甜品,正多了些,你匀些去吧。”
“姐姐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多谢多谢。”我连忙拿过碗筷递给了紫衣。
“谢什么,都是做下人,侍候主子是我们的本份。”紫衣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她心性淡薄,也不再多说什么。收拾好便往翠竹轩走去。
“小蔓,等等。”我正要走出橱房,突听到紫衣喊我。
“你的珠钗歪了。”一语说罢,她的手已经抚上我的头发,帮我整理。
“好了。”她朝我笑笑,“你去吧。”
我双手托着盘子,也只好感激地朝她点点头,正欲转身走开。
“哦,公子喜欢吃甜食,你可再加多点糖。”我奇怪地看着她,听旁人说她进府的时日并不比我们多多少,竟懂得这么多,真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孩子。
我随着进到里间。她勺起一勺糖加到了我的那个碗里。
“这是什么?”看到糖碗旁有一包东西,我便好奇地问道。
“这是巴豆粉,也不知是哪个奴才把这东西放到这里,要是给哪个误食了可如何是好?”难得的竟看见紫衣脸上有了淡淡的笑意。我不由也附和道,“可不是么?”
心里却不禁暗自想到,如果一不小心把一点巴豆“误”放到郎羽的饮食里——嘻嘻,如果让他来个上吐下泻,不知会是怎么一个样子?
看帅哥出糗,应该也是一件挺美的事情吧?
中毒(2)
进到翠竹轩内,正见郎羽背负双手仰望窗口。
“公子,夜宵来了。”
“放着吧。”他身子也不转。
刚才巴巴地让我去拿吃的,现在拿来了,竟然不吃了。太过份了。
“你——”他突然转过身来。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盘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碗筷因而发出轻轻地碰撞声。
他却突然笑起来,那种带着戏谑的笑容让我的脸不由地红了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
“端过来吧。脾气还挺大得哟。”
他缓缓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然后又望了我一眼,笑着说道:“你也吃一点吧。”
我吃惊地看着他,这个公子莫不吃错药了吧,“你不饿?”
“奴婢不饿。”我故意把奴婢两个字咬得重重地,这个公子今晚可奇怪了,这样一而再地戏弄我这个小丫环。
看着他终于把整碗的莲子羹全都喝完之后,我收拾起碗筷就要走。
“哎呀。”他突然惨叫一声。
我回身望他,只见郎羽脸色惨白,手捂住胸口,指着我厉声说道:“说,你是谁?为什么下毒?”
碰的一声,手里的托盘掉了下来。下毒?天啊,他中毒了?
“我没有,没有啊。”紧张使我语无伦次,赶紧冲到他身边扶起他。
但见他似乎疼得非常厉害,豆大汗珠从额头冒了出来。
“喂,你不要吓我啊。”
“不是你下的毒吗,不要在这里装了。”他竟是在怀疑我。
“喂——”虽然我已吓得魂飞魄散,但还是赶紧为自己辩解道,“你可不要冤枉我啊。再说了,我为什么要下毒害你?”
“我怎么知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看着我还是愣愣的样子,他他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不是你要害我,那你还不赶紧找人来,等我死吗?”说到最后,声音竟越来越低。
闻听话话,我赶紧醒了过来,扶他到椅子旁坐好,然后赶紧飞奔出去喊人。
不大一会儿,郎相国和夫人以及大夫便赶到了。
大夫看了一下病症之后,皱着眉头说道,“公子所中的这个毒,乃是西域奇毒,名唤‘三笑散’,中此毒者,三笑之后便必死无疑。”
旁边郎夫人便忙说道:“既是知道此毒之名,何不赶紧开方抓药?”
只听得旁边郎相国说道:“夫人莫急,且听大夫如何说。”
他叫夫人莫急,两只眼却紧盯着大夫的嘴巴,好像生怕错过什么似的,看得出其实他本人比别人更紧张,也难怪他爱子遭人暗算,此刻性命攸关,怎能不紧张?
“相国,夫人,既说是西域奇毒,那便不是普通大夫所能解的。老朽不才,在下也只是听恩师说过此种毒的药性特征,并不懂得解毒之法。”
“啊——”郎夫人惨叫一声,差点就要昏过去。“黄大夫你号称神医国手,连你都无法——难道我的羽儿当真——”话未说完,身子便软了下去。旁边的人忙急急扶住了她。
“难道我的羽儿真的无药可救?”郎相国的声音都颤抖了。
“来人!”忽听得郎相国话锋一转,变得异常严厉,“把这下毒的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谁来救我?(1)
什么?我的头脑嗡嗡顿时作响起来。郎相国是在说我吗?
“不是我,不关我的事啊。”我连忙惊呼。
“大胆贱婢,还敢强嘴,你的眼里还有没主子,竟敢以‘我’自称?”一旁的管家也变得凶神恶煞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拖下去。”真是训练有素,一旁的家丁瞬时如狼似虎地冲了上来,摁住了想往外冲的我。
天啊,谁来救救我?
“咳,慢着。”我望向正侧卧在床上的郎羽,众人也都正听他说下去,忽听得他发出“哈哈哈”的怪异笑声。
郎夫人立刻冲上去抚住郎羽的手,颤声问道:“羽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也不愿独活了。”
大夫在旁边说:“这是毒性发作的征兆,要在第三次发笑之前找到解药才能活命。”
只听见郎羽脸色绯红,虽气喘连连,但越发显得面如冠玉,脸若敷粉。“此事与她无关,不要为难她了。”
我感激地看看他,不管结局怎么样,但他此刻能替我说这样一句话,终究令我感激。但见他继续说道:“生死自有天命,母亲切莫悲伤。是孩儿不孝。”
郎夫人泣不成声地说:“羽儿,你总是这般宅心仁厚,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别人。”
我心内也暗觉凄楚不已,想到他年纪轻轻,竟会英年早逝。又转念一想,哎呀,如果他死了,相国和夫人伤心之余,一怒之下,会不会要我赔葬啊?肯定是这样的了。那会子,又岂止他一个人英年早逝?惨了惨了,难道我短短一年之内,竟要死几回吗?老天也太不公平了吧。
我又惊又怕地望着郎相国,郎相国则在旁摆摆手说:“此事究竟是何人所为,现也无法得知,你们速速去查探。”停了一停,继续说道:“但终与这婢子脱不了关系,且先把她押下去,着人好生看管。”
“是”一旁的家丁齐声答道,然后押着儿转身就走。只隐约听到大夫说道,“听说四川唐门中人善解天下奇毒,不知相国可否找到其门中人,或许有法可解去公子身上之毒。”
我被家丁关到了柴房中。门口上了锁,还有两个家伙守卫。
柴房里乱七八糟,不时有老鼠和蟑螂出行,但我也顾不了这许多,在柴房里不时走来走去,向守卫在门口的两个家丁打探消息。
但这两个家伙却是像闷嘴葫芦一般,凭我如何问,他们却是一言不发。末了,一个家丁说道:“早知如今,又何必当初呢?”
知道与他们多说无益,便干脆蹲坐在地上,省省力气。
长夜漫漫,一分钟好比是一个钟头那样漫无边际,我我默默地思考着今晚所发生的一切。实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有人下毒到碗里。
若说是紫衣,那为什么郎夫人没事,难道是在最后添加的那勺糖吗?我突然而想到,是不是我想往郎羽的碗里放巴豆,老天才这样地害我?可是天地良心,我是有这样的想法,想想而已嘛,难道这也活该受报应?
谁来救我?(2)
紫衣难道是下毒害郎羽的人吗?那为什么她要嫁祸给我呢?我与她并没有什么过往啊。要不是她,那又是在哪里?或是说盛给郎羽的那个碗里早就有人下毒了,只是又是谁知道郎羽晚上要吃东西呢?
正在我想得乱七八糟的时候,有人拍门的传来,夹着一声声呼唤:“小蔓,小蔓。”
我惊喜地冲到门口,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过来。是杏儿!
“杏儿,你怎么来了?”
“是我们央求了夫人给你送点吃的。”说着给我递过几个馒头。
夫人,我赶紧问道:“公子怎么样了?”
“毒真不是你下的?”杏儿紧张地望着我,大大的杏眼里有丝地疑惑。
“当然不是我了。我干嘛要下毒害他呀?”
“我也知道肯定不是你。不过要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才真正放下心来。”杏儿拍了拍胸口。“我就想嘛,小蔓你怎会是那种下毒害人的人呢?”
我没空理他的废话,抓紧问他,“公子究竟怎么样了?找到人来治他没有?有没有抓到下毒害他的人?”
“你这么多问题,我要先说哪一个啊?”
“拣要紧的说,公子怎么样了?”这才是最关键的,他要是有什么样了,估计我的项上人头也不保了。
“黄大夫说只要找到唐门中的解毒高手,公子可能就有救了。”
这样啊,只是这种情况下,去哪里找什么唐门高手啊。
见我一副由喜到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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