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了怀中人儿的动作,秦未泽的嘴角扬起笑容。那佩剑与山体相接触,巨大的摩擦力使剑身出现了火花。
越到往下,越是怪石嶙峋。突然间岩壁上伸出的一块顽石,秦未泽紧紧地护住拾欢。拾欢只觉得猛地震荡了一下,接着秦未泽一个用力,他们便停住了鲺。
“没事了欢儿,是不是很刺激?”秦未泽抱着拾欢,邪笑着问道。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传来,拾欢收回抱着他的手,那上面已经满是血迹。
“你受伤了!”拾欢连忙查看他的伤口,他右侧的后背被石头划开一道很长的口子,血肉模糊,鲜血一直向外涌出。
看着那骇人的伤口,拾欢咬牙,快速地给他包扎伤口,“秦未泽你是笨蛋吗?那些人找的是我,你为什么不离开!”
一边包扎,豆大的眼泪流了下来。
那灼热的眼泪滴在了他的手上,秦未泽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放心,我没事。你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让你独自面对危险。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他说得很认真,早在他爱上拾欢的那一刻他便决定自己要与她同生死,共荣辱。
不过看着这丫头为自己心疼的样子,他的心里简直乐开花了。这丫头就是嘴硬,口口声声要与自己划清界限,原来心里居然这么在乎自己。
拿出火折子,照亮了四周,拾欢一股脑儿地把身上的金疮药全部都给秦未泽敷上,扯下自己的衣衫快速地止血。
夜色正浓,拾欢心下焦急。秦未泽这伤口需要好好地处理,如今她只能先简单止血。这里的地势比较复杂,丛林密布,恐怕魏达是不容易找过来的。
当务之急便是给秦未泽治伤,万一要是感染了后果不堪设想。
秦未泽的脸色有些苍白,可是表面上依旧云淡风轻。虽然拾欢的在乎让他狂喜,可是他不愿再让她担心流泪。
拾欢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等她出去一定将那些害她之人斩草除根,绝不留后患。
“怎么样,还好吗?”拾欢问道。
秦未泽笑了,指了指自己的唇,“若是欢儿亲我一下,我便立刻生龙活虎!”
拾欢白了他一眼,都伤成这样了还没个正经模样。
杨若依听到消息赶到的时候,早已经没有了秦未泽与韩拾欢的身影。
“王爷呢?你们这群废物,居然害死了王爷!”杨若依歇斯底里的声音传过来。她原本只想要韩拾欢死去,可是想不到秦未泽居然抱着韩拾欢一起跳下去了。
杨若依只觉得天塌下来一样,瘫坐在地上。
想不到他居然对她情深至此,宁肯抱着她跳下山崖也不肯不管她。
拾欢扶着秦未泽一步步地向前走去。离这崖底不远处有一条河流,有活水的地方多半会有出路,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有人家。
秦未泽靠着拾欢,他的脸色有些苍白,慢慢地向前走去。
拾欢的心中有些焦急,拖得越久,对秦未泽的伤势越不利。得尽快想办法离开这里才行。
走了很久,秦未泽的速度越来越慢,他的眼前不停地出现黑色的点点,而且有扩大的趋势。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拾欢正着急,突然间看到不远处有一户人家!
她顿时来了精神,不管那里有没有人住,都暂时算一个落脚之处,这样她也可以好好地为秦未泽治伤。
扶着他走到那门前,拾欢敲响了门。
等了许久,里面居然传来了亮光。想不到在这谷底居然有人!
不过这荒郊野岭之中,拾欢也没有掉以轻心,她要确保如果开门之后有危险,她与秦未泽可以全身而退才行。
门开了,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长者,他提着灯笼,仔细地打量着拾欢与秦未泽。
“这位大叔,他受伤了,能否帮帮忙。”拾欢焦急地说道。
那男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衫,虽然脸上有些许皱纹,可是那双眼睛却炯炯有神。他把灯笼递给拾欢,快速地接过秦未泽,扶着他便走进内室。
走进内室,拾欢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位妇人。那妇人与那长者的年纪差不多,戴着头巾,站在烛火的暗处让拾欢看不真切。
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失血过多已经导致秦未泽昏迷了,可是他的手依旧死死地抓住拾欢,任凭
那男子怎么用力也掰不开。
“就这样吧。”拾欢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们二人原本去那断崖处游玩,可是不小心掉了下来,不知这里可不可以请到郎中。”
那男子摇摇头,“想要出去要走三天三夜,恐怕等郎中请来了他也不行了。”
借着烛火,拾欢终于看清楚了秦未泽的伤口。那狰狞的伤口很是骇人,有一处居然深可见骨。
一旁的妇人看了看秦未泽,转身走到一旁的柜子中,拿出一瓶药递给那男子。
“姑娘,这是上好的金疮药。”药瓶递到拾欢面前,她接过来,打开闻了闻。
突然间拾欢愣住了,这药分明与吕不周给她的那个一模一样。吕不周说过,这可是皇宫里面最好的金疮药。
这深山老林中怎么可能会出现这种药?
拾欢皱眉,不由得怀疑这二人的身份。可是眼下顾不得那么多了,拾欢点点头,“劳烦大叔帮帮忙。”
等他们都折腾完了,天也已经蒙蒙亮了。
拾欢有些歉意地看着他们二人,“实在是打扰了,这银子不多,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说着拾欢从衣袖中掏出了一锭银子放在一旁。
他们二人并未去拿那银子,妇人摇了摇头,“举手之劳而已,这银子你收起来。”
妇人的声音很是温和,暖暖的如同一抹清泉沁入心脾,拾欢这才好好地打量起她来。虽然是粗布麻衣,可是依旧掩盖不住这妇人的美艳。虽然不施粉黛,可是那一颦一笑之间皆是风情。
看着看着,拾欢发现这女子的眼睛看着好熟悉。
猛然间她反应过来,这女子的眼睛与秦未泽和御黎川的眼睛一模一样!拾欢曾经看过秦未泽母妃的画像,眼前的妇人虽然那么华丽的衣衫,可是分明就是拿画像上的女子。
她收回目光,并未说什么,可是心中却七上八下的。
到底是怎么回事?秦未泽的母妃不是早就被赐死了吗?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与秦未泽是什么关系呢?
难道只是因为巧合长得像?
可是那妇人看向秦未泽的目光充满了担忧,里面还有意思莫名的情绪。如真是当年的宣妃娘娘,那么她手上有皇宫里面的金疮药这件事情就很好解释了。
但是拾欢转而又疑惑了,这个男人是谁?看样子他们分明就是夫妻。如果他们是夫妻的话,那么当今皇上与宣妃娘娘之间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想归想,拾欢还是收回思绪。现在最要紧的并不是眼前人的身份,而是确保秦未泽平安无事。
上官兰儿看着床上躺着的秦未泽,眼中早已经蓄满了泪水。她已经有十八年没有见过自己这个儿子了,想不到今日一见居然是这种场景。
看着他紧紧地抓住这姑娘的手,想必是他在乎的人吧。
她暗自低下头,心中担心不已。突然手上一暖,另一双古铜色的大手覆盖在了她的手上,给她无言的安慰。
御念川知道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只不过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无论如何,他都会陪着兰儿一起度过这一关的。
拾欢并未看到他们二人的动作,她一心照顾着秦未泽。果不其然,他很快发起烧来,拾欢一边用冷毛巾给他冷敷,一边帮他盖好被子。
“欢儿……欢儿……”昏迷中的秦未泽一直叫着拾欢的名字,她紧紧地握住秦未泽的手,“我在!”
看着这姑娘对秦未泽如此上心,上官兰儿心中很是欣慰。
差不多折腾到了日上三竿,秦未泽的烧终于退了,人也熟睡了。
拾欢有些体力不支,也趴在秦未泽的床边睡过去了。上官兰儿悄悄地给拾欢披上了一件衣服,轻轻地关上门退了出去。
御念川站在门外,看着上官兰儿眼中的泪水,他叹了口气,“兰儿,我们……该走了。”
原本想着在这里栖身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可是想不到居然碰到了秦未泽。
若是秦铎知道了上官兰儿的消息,恐怕他们永无宁日。
上官兰儿不舍地看了看那间屋子,刚刚与自己的儿子见了一面,她不想就这么离开。
“念川,等未泽的伤好了我们再离开好不好。”她知道自己这么多年对不起这个儿子,可是做娘的哪有不心疼自己的儿子的。
等了半晌,御念川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吧。”
这十几年他们二人与世无争,可是他也知道,兰儿最担心的莫过于秦未泽与秦灵儿了。虽然她从未提过,可是每每她的叹息声他都明白。
若非迫不得已,他怎么忍心让她如此忧愁。
既然今日上天让他们母子相见,当年的恩怨免不了要被揭穿出来。
这样也好,事情总要有个了断。
想通了,御念川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他转身去厨房,给里面那两个孩子做些吃的补补身子才好。
秦未泽只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慢慢地睁开眼睛,他察觉到自己的手上空空的,顾不得伤口,他猛然间起身喊道:“欢儿!”
拾欢端着药走进来,见他起来了,立刻冷了一张脸,“你就不能安分一会儿!”
说完走上前去,让他重新躺下,看着那有些渗血的伤口,她不由得调侃道:“你最好尽情地折腾,你若是一命呜呼了,我正好可以去找别的美男子!”
“你敢!”秦未泽冷声说道。
拾欢笑了笑,“你若是养不好伤,那可就难说喽!”一边搅动着碗里的药,拾欢一边说道。
“原来欢儿是怕为夫的将来不能满足你啊。这点你大可放心!到时候只怕欢儿你受不了!”
若是比厚脸皮的话,秦未泽称第二绝对没有人敢称第一。
他笑得十分暧,昧,拾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自作多情!”
“不想要我,你想要谁?嗯?”他的语气立刻变了,就算是受伤躺在床上,他的气势也没有丝毫的减弱。
丝毫不理会他,拾欢把药递到他的面前,“喝了!”
秦未泽看了看,摇了摇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秦未泽你非要不依不挠是不是。”
“没错!”他点点头。
“秦未泽,你已经娶妻生子了,麻烦你不要再跟我说这么没头没脑的话。”
“欢儿吃醋啦?”他笑着看着拾欢。
冷冷地拨开他的手,“吃醋,真是好笑!”
可是随即拾欢便看到秦未泽皱眉,好像很痛苦的样子。她以为他的伤口又出问题了,连忙上前查看。
秦未泽一下子把她抱住,脸上是得逞的笑容,“还说你不吃醋,还嘴硬说不关心我,小骗子!”
“秦未泽,你是不是觉得耍着我玩很有意思?”拾欢冷冷地问道。
“我只是想要让你承认自己的感情,有那么难吗?”
“我不否认自己曾经对你有感情,可是这一切都过去了。你有了你的生活,我也乐得逍遥自在,这样不好吗?”
“过去了?”秦未泽缓缓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欢儿,我们之间永远不会过去。既然我爱上了你,那你便逃不掉了。”
拾欢想要挣脱,可是他抱得很紧,丝毫不在乎他的伤口。
“我与若依什么都没发生过,逸儿不是我的孩子。”他在拾欢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此话一出,拾欢顿时愣住了,“不可能的!她分明怀的就是你的孩子。”
“欢儿为什么如此肯定?”秦未泽笑着问道。
“把她安顿在万泉山庄,保护的十分严密。而且山庄里面所有人都称她为王妃,你怎么解释?那孩子那么像你,你怎么解释?”
原本不想提这些,可是既然都说了,索性就说个明白。
“宝贝你想一想,有我这张脸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此话一出,拾欢好像明白了什么。
秦未泽是双生子,御黎川与他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容。不过到底他的话有几分可信度,还有待商榷。
见她沉默了,秦未泽开口说道:“我是保护着若依不假,可是那也只是因为我欠他们杨家的。原本想要给她找个好夫婿,可是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至于万泉山庄的奴才们,恐怕是空穴来风,胡乱叫的。我从未碰过若依,是御黎川假冒我,夺了她的清白。逸儿……其实是御黎川的孩子。”
御黎川的孩子!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震惊了。如果秦未泽说得都是真的,那么御黎川的心机也太过深重了。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利用吗?
他难道就不怕秦未泽知道真相之后会杀了逸儿和杨若依吗?
“所以欢儿,现在都解释清楚了,不准再跟我怄气,也不准偷偷地逃走。”他再也不想忍受没有她的日子了。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实话。”拾欢的心中有疑问。
“等我们回去了,你可以让吕不周告诉你答案,他有办法证明逸儿不是我的孩子。若是连不周你都信不过的话,那么你可以去找凌子归,用他的势力查一查我到底说的是不是实话。”秦未泽的眼神十分澄澈,没有丝毫的掩饰与躲闪。
从来他的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他才敢如此笃定地跟她说话。
吕不周有可能与他串通一气,可是凌子归不会。因为凌子归一直巴不得拾欢离开秦未泽,所以如果有这么劲爆的消息,不用拾欢问,凌子归自己就会说出来了。
说了这么半天,秦未泽总算是放开了拾欢,接着端起一旁的药一饮而尽。
温度刚刚好,他冲着拾欢笑了一下。
似乎与拾欢在一起的时候,他变得很爱笑,这是以前的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现在回想起以前的日子,简直是了无生趣。秦未泽的心中十分感激老天,
能让拾欢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御念川与上官兰儿一直没有出现在秦未泽的面前,一来是想等着他的伤势好一点,二来上官兰儿的心中有那么一丝丝的矛盾。她想要见他,可是又怕见他。
秦未泽因为长年习武,身体原本比一般人要强壮,所以伤势恢复的很快。七天下来,他已然可以走动了。
这七天都未见这房子的主人,秦未泽其实心中是有些疑惑的。可是拾欢跟他说,这里的主人很害羞,所以也就作罢了。
看着他好起来了,拾欢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等秦未泽的伤口再好些,他们便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可是在离开这里之前,还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没做。
而上官兰儿也知道,秦未泽已经可以走动了,他们免不了要相见的。既然如此,那么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
秦未泽从屋子里走出来,这是他七天里第一次见到太阳,整个人顿时觉得精神不少。
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院子中那两个人的身上时,顿时愣住了,久久地看着他们没有说话,拳头不自觉地握紧。
这一幕,上官兰儿想了十八年,她缓缓地走近秦未泽,轻声地喊道:“未泽!”眼中已经满是泪水。
御念川负手站在上官兰儿的身后,并未说话。
拾欢看到秦未泽的眼神分明有了变化,可是只是那么一瞬,便恢复了原样。
“多谢您收留我们,他日定当重谢。欢儿,我们走!”如同陌生人一般,秦未泽绕过上官兰儿,拉着拾欢便要离开这里。
看着儿子那冷漠的态度,上官兰儿已然泣不成声,她知道是自己亏欠了一双儿女,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来弥补。
秦未泽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十分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