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媛,今日这是怎么了?”李氏诧异地道。往常的时候,小孙女儿可是最高兴许凌云来家里的。每次他来的时候,眼睛里都闪着光。怎么今日,如此冷淡?
涂菲媛埋头喝着蛋花汤,只道:“没事,奶奶。”
涂老头从碗里抬起头,看了涂菲媛一眼,又埋下头继续吃起来。
吃过饭后,李氏与涂老头去田里干活。还有四五亩地的种子没有点下去,得抓紧时间。
“媛媛在家休息,就不要跟去了。”涂老头说道。
“就是,把家里收拾一下,别耽误了许公子借书。”李氏吩咐道。
涂菲媛点头:“我知道了,爷爷奶奶。”
涂老头和李氏便提着锄头与种子,一前一后走了。
涂菲媛目送两人走远,乖巧的神情瞬间敛去。想起许凌云借书时,面上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溢出一声冷笑。转身回了院子,却不收拾书籍,而是抱了柴火,坐到灶边烧起水来。
一个时辰后,许凌云来了。
走进院子时,就见涂菲媛搬了凳子坐在当门,脚下放着一只水盆,以水面做镜,一下一下梳着乌鸦鸦的长发。
“涂姑娘。”许凌云颔首一礼,提着一只芦苇叶子编成的小篮子走进来,“涂家爷爷奶奶都下田了吗?”
涂菲媛头也不抬,不紧不慢地梳着头发,淡淡地道:“嗯。”
许凌云有些诧异。从前他每次来,她都会立刻站起来,恭敬又仰慕地叫一声“许公子”。佝偻着肩膀,拘谨地站在一边,或者回答他的问题,或者一声不敢吭。
“涂姑娘,书都收拾好了吗?”顿了顿,许凌云客气地问道。
涂菲媛抬起眼睛,打量他一番,最终视线落在他手里提着的篮子上。
“一些糕点,给爷爷奶奶尝尝。”许凌云将手里的小篮子向前送了送。
涂菲媛挑了挑眉。许凌云借了三年的书,除了逢年过节,可从没有过这种表示。
如果东西是送涂菲媛的,涂菲媛定叫他怎么拿过来的就怎么拿回去。可是,既然是送给爷爷奶奶的,不妨收下。
“东西放下,你走吧。”涂菲媛说完,又低下头去。
前世,作为酒庄老板,穿梭在各种场合,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裙下之臣更是涵盖各个年龄层的帅哥。眼前的少年固然有些姿色,却如清粥小菜一般,实在不是她的菜。对着水面梳起头发,一点儿也不觉着尴尬或不妥。
许凌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涂姑娘?”他喊了一声,见涂菲媛不搭理他,心中有些尴尬。抿了抿唇,将手中的小篮子朝前头送了送。
谁知,涂菲媛还不接,许凌云不由有些恼了:“涂姑娘,在下想借两本书回去!”
“不借。”涂菲媛干脆地拒绝。
许凌云不由怔住,随即,一抹笑容渐渐浮现。是轻蔑的笑。涂先生是那样才华横溢之人,为何女儿如此不堪?
然而,想着来意,许凌云整了整神情,把篮子放在一旁的水缸上:“可是在下的未婚妻,给涂姑娘带来的不便,令涂姑娘恼了?若是如此,在下替她给涂姑娘赔罪了。”
说着,退后一步,弯腰对涂菲媛拱手一礼。
他都如此给她面子了,她纵有天大的气,也该消了吧?许凌云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涂菲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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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下套,引出
涂菲媛抬起头,看着身前的少年。动作敷衍,神情轻蔑,不禁勾了勾唇:“这个罪,你赔不起。”
许凌云听罢,不禁瞪大眼睛,看着涂菲媛,满脸愕然。这个又黑又胖、又矮又丑的大冬瓜,凭什么……看着涂菲媛眼中的戏谑,脸上浮现一丝恼意,紧紧抿起唇,转身走了。
涂菲媛轻蔑一笑,低下头继续梳头发。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凭什么以为她会给他脸?若非借他引出李琼儿,她一眼都懒得看他。
许凌云憋了一股气,一路快步回了家。许母陆氏正在院子里择菜,见他两手空空的回来,不由讶道:“云儿,为何没有借书回来?”
许凌云脚步一顿:“嗯,没有借来。”避开陆氏的注视,快步往屋里去了。关上门后,维持了一路的淡然再也绷不住,满脸懊恼与气愤。
果然如琼儿所说,那个丑八怪不仅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而且,还牵扯到他!一头仰倒,扯过被子蒙住脸,许凌云咬牙切齿地抓着被子,心里从没有过的厌烦!
良久,许凌云掀开被子,整了整衣衫,打开门走出去。
陆氏闻声看过来:“云儿去哪里?”
“去借书。”许凌云的面上恢复一贯的淡然,对陆氏行了一礼,便抬脚出门了。
李琼儿坐在窗前,对着一只巴掌大的铜镜,扭动着身姿。白大富新送给她的这根玛瑙簪子不错,红彤彤的,衬得她的肌肤愈发娇艳。
正对着镜子美滋滋地照着,忽然听到院子外头喊道:“琼儿,许公子来了。”
李琼儿抬头,透过窗子往外看去,只见许凌云站在院子里,清隽的面上不见丁点儿笑意,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死肥妞对他说什么了?想到这里,猛地站起身。
随即,又想到已经跟许凌云打过招呼,心里安定两分。将铜镜扣在桌上,整了整表情,挤出一副娇羞又惊喜的模样,小跑出去:“你来啦。”
“琼儿。”许凌云对李琼儿点了点头,目光移至李琼儿的头上,温声赞道:“你戴这根簪子真美。”
李琼儿的笑容僵了僵。从前的时候,他可没这样夸过她。为何今日,独独夸她的簪子?眨着眼睛,娇羞地道:“是爹爹买给我的。”
“伯父真有眼光。这根簪子,很配你。”许凌云真心说道。
一旁,李母的眼睛闪了闪,转身走开了。
簪子的来历,李家上下都是知道的。许家小子固然会读书,将来或许有个锦绣前程。然而,那都是将来的事。白大富看上李琼儿,时不时献殷勤,却是看得见的好处。于是,对李琼儿的本事,李家上下只有赞赏的份。
“琼儿,我有麻烦了。”只见周围没人了,许凌云低声说道,眉宇透着一丝烦恼,“果然如你所言,涂姑娘记恨上你了,便连我也……今日我去借书,她便不肯借给我。”
李琼儿听着他说话,心里一会儿拔高,一会儿跌下。听到最后,心里松了口气,还当什么,原来死肥妞赌气不肯借书了。面上却做出一副惊讶、气愤、不敢置信的神情,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咬起嘴唇:“她,她怎能如此?”
许凌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她不能如此对你。”李琼儿绞着手指,细细的眉毛轻轻蹙起,露出一副懊恼的模样。焦灼地小步走来走去,忽然往外走去:“涂姑娘不能这样,你又没有招惹她,她就算有气也该朝着我来,我去跟她分说分说。”
死肥妞,倒是长心眼儿了!不敢揭穿她,就从许凌云借书这里入手!李琼儿的眼中闪过轻蔑,连揭穿她都不敢,死肥妞还有什么本事?窝囊成那样,害得她还得跑一趟!心下决定,如果三句话内,死肥妞不松口,她就狠狠收拾她一顿!
许凌云跟在后面,向外走出去。
君子爱书,取之有道。他求助于未婚妻,也算不得不择手段。眼神闪了闪,浮现一抹势在必得。涂先生曾经考中过榜眼,他留下来的那些书,都有他做过的读书笔记,真正是千金难求。他一定要借到。
李琼儿的到来,涂菲媛并不感到诧异。她拒绝许凌云,为的就是李琼儿上门。余光朝外一扫,许凌云就站在篱笆外面,唇角微勾,低下头继续编辫子。
从前的涂菲媛不会打扮,只懂得把一头乌鸦鸦的青丝绑成麻花辫,甩在脑后。衬得她的圆滚滚的脸,黢黑的皮肤,真正是土得不行。
方才对着水面梳头发的时候,涂菲媛仔细打量过这副容貌,虽然黑了些,胖了些,却有个好底子。假以时日,瘦下来、白一点,必然是个美人胚子。
“涂姑娘,你为何不借书给许公子呢?”李琼儿莲步轻移,走到涂菲媛的身前,细声细气地说道,“许公子读书,是天大的事,你如此作为,乃是耽误他的前程,你可知道?”
姣好的面上,一副善良体贴,深明大义的模样。
涂菲媛勾了勾唇,抬起眼,懒洋洋地道:“书是我爹留下来的,我想借就借,不想借就不借,碍着谁了?”
李琼儿不禁一愣,死肥妞不是最喜欢许凌云的吗?怎么当着许凌云的面,却对这番说辞无动于衷?
涂菲媛暗恋许凌云,并没瞒过许多人。至少,李琼儿心里门儿清。心里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表面上却对涂菲媛很好。每当旁人欺侮涂菲媛时,她便站出来“维护”一番。由此,村民们对她交口称赞——李家丫头,不仅生得好,心也好。
涂菲媛也认为,只有李琼儿这样貌美又善良的姑娘,才配得上许凌云。故此,撞破李琼儿与白大富的苟且,才那样惊讶、气愤。
“涂姑娘,有什么你冲着我来,不要难为许公子。”顿了顿,李琼儿试探说道,“好不好?”
涂菲媛眼也不抬,一心一意地编着辫子。
死肥妞,居然敢无视她!李琼儿深吸一口气,压下恼怒,柔声说道:“涂姑娘,你可是为了那件事,生我的气?我只是想救你的命,没想过会使你失了名声。你若恨我,我也没有法子。只是,你不应如此对待许公子,你听我一句劝,好不好?”
站在外面的许凌云,听到此处,眼中浮现感动。看向涂菲媛的眼神,更多了几分嫌恶。琼儿还是太善良了,就该骂涂菲媛一顿才是。涂菲媛这样的人,简直是心肠歹毒,为了一己之私,就破坏他人的前程!
“演得不错。”涂菲媛点了点头,忠恳地评价。
李琼儿心里“咯噔”一下,再看向涂菲媛的眼神,变得探究起来。
死肥妞自从落水后,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原本的木讷、愚笨、憨呆,全都不见了。
只见坐在身前梳辫子的少女,神态慵懒,举止闲适,分明……不禁想起昨天在河边时,涂菲媛的眼神。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来的路上,李琼儿就打算好了,务必激得涂菲媛气得跳脚、口不择言。这可是她的拿手戏。当着许凌云的面,坐实涂菲媛恩将仇报的形象。这样,日后涂菲媛再说什么,许凌云都不会相信。而且,她和白大富的事,也再不怕别人说了。
谁知,结果竟是如此!
李琼儿眼神一沉,向前两步,微微倾身,压低声音说道:“涂菲媛,你别给脸不要脸!再不知好歹,下次淹死你信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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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谋夺,埋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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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戏弄,进城
中午的时候,李氏和涂老头回来了。
“爷爷奶奶,你们回来了。”涂菲媛清脆地叫了一声,迎上前去,“爷爷奶奶,累坏了吧?快进屋坐,我打水给你们洗脸。”接过涂老头手里的锄头,又接过李氏手里的布袋。
涂老头笑呵呵地道:“不用媛媛,爷爷自己打水。”
“你这孩子,还黏人起来了。”李氏被涂菲媛挽着手臂,诧异小孙女儿的变化,更多的却是高兴。媛媛从前就是太沉默寡言了,现在这样就好,活活泼泼的,以后嫁进婆家也讨喜。
涂菲媛将脸颊贴在李氏的手臂上,蹭了蹭:“我就喜欢跟爷爷奶奶在一起。”
前世,涂菲媛不知父母为何物,从小就跟着爷爷奶奶长大,爷爷奶奶是她唯一的亲人。这一世,竟是同样的际遇,有爹有娘却从来没见过。
不过,谁在乎呢?涂菲媛的眼睛闪了闪,她有爷爷奶奶就够了。
“我瞧瞧媛媛又做了什么饭。”涂老头洗过手,往灶台边上走去。掀开木头锅盖一看,只见数块窝窝头围着小半碗香喷喷的炖菜,不由笑了:“咱们家媛媛越来越能干了。”
涂菲媛就喜欢听爷爷夸她,跑过去抱住涂老头的手臂:“爷爷去屋里坐着,我把饭端过去,咱们吃饭。”
涂老头笑呵呵地往屋里走去,一边说道:“媛媛啊,爷爷奶奶不喜欢吃鸡蛋,往后你做饭啊,自己把鸡蛋吃了就行了。”
不喜欢吃?搁到现代的时候,鸡蛋遍地,再也不是稀罕物的时候,涂菲媛或许会信。这个时候,涂菲媛一百个不信。眼睛眨了眨,低声说道:“爷爷,咱们一起吃。否则,媛媛怕被水鬼勾肠子。”
涂老头听罢,摸着涂菲媛的脑袋,呵呵笑了起来。
李氏跟在后面走进来,拧起眉头说道:“哪有什么水鬼?媛媛别胡思乱想,你这么孝顺,不会有水鬼来追你的。”
涂菲媛拧着眉,使劲摇头:“你们要不吃,我也不吃了!”
“好好好,一起吃。”李氏怕小孙女儿又哭,怒其不争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怎么这么傻?有好东西还不赶紧抢着吃!”
涂菲媛低头掩住窃笑,转身跑到灶边,把饭菜端了进来。
“味道不错。”涂老头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鸡蛋炖豆角,放入口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李氏也拿了筷子,夹了一筷子,只觉鸡蛋嫩滑,豆角香脆,忍不住点头:“咱们家媛媛,天生就是个贤妻良母,谁看不上媛媛,才是瞎了眼呢!”
贤妻良母?涂菲媛的眼睛闪了闪,埋头咬起窝窝头,没有吭声。
吃过饭后,涂老头和李氏休息去了。晌午的日头太热,这个时候下田吃不消。
待到日头绕过正当空,两人起身,喝了壶凉茶,拿起家什下田去了。
“田里活不多了,媛媛不必跟去,在家看家吧。”临出门前,李氏嘱咐道。
涂菲媛点了点头:“嗯。”
站在院子门口,目送李氏和涂老头远去。涂菲媛握了握拳头,爷爷奶奶,再等等,你们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不久,李琼儿来了。
涂菲媛勾起唇,走上前,伸手道:“拿来。”
李琼儿的手里托着一包东西,高高挑起眉头:“我再问你一遍,你非要不可?”
此时,许凌云没有跟来,四下也没有人,李琼儿便懒得装模作样,娇美的面上满是刻薄。
“我是不稀罕要的。”涂菲媛垂下眼睛,屈起手指,弹了弹指甲,“好似是你那未婚夫,非要借我家的书不可?”
李琼儿的脸色骤然难看起来:“给你!”一把将手里的东西拍在涂菲媛手里,娇美的脸蛋儿,狰狞得厉害:“总有一天,你会哭着求我收回来!”
涂菲媛抬起眼睛,瞧着李琼儿,轻轻掂着手里的包裹,忽然扬手,朝远处用力一扔。顿时,一道优美的抛物线划过,直直落在篱笆外面:“我可不敢招惹你,你既然不甘给我,便拿走吧。”
“你!”李琼儿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心爱之物被涂菲媛随手丢出去,气得眼睛都红了,再也按捺不住,尖叫一声朝涂菲媛扑过去:“我撕了你个小贱人!”
涂菲媛猛地回头,一双黢黑的眼睛直直盯着李琼儿,眼神冷厉,隐隐闪动着血光。李琼儿蓦地撞进去,顿时愣住,呆呆地停在涂菲媛身前一步,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