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右手支地,将自己一点一点撑起来,靠坐在石壁上,然后拉开领口察看伤势。
这一看心里便是一沉,先前肩窝处铜钱大小的紫黑印记已经扩大到拳头般大,并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向身体其它部位蔓延。
桃乐不由叫苦连天,这也不知道是什么毒,若她不能撑到爹娘前来解救她怎么办,难道真要毒性攻心死在这山洞里,然后被老鼠啃到渣都不剩?那她还不如从马车上掉下来摔死呢!
再哀怨恐惧也没用,桃乐只能蜷缩在山洞里静待救兵。
接下来的几天桃乐再没见过陆玉郎,只是每隔一段时间会有一名满脸横肉的健壮仆人送来粗陋的食水,让她不至于饿死。
桃乐渐渐发现,西边山壁并不算厚,后面似乎还有一间更大的山洞。若是把耳朵贴在墙上,隐约还能听到对面传来的动静,有时是陆玉郎发疯一般哭哭笑笑,有时候是仆人惊惶的求饶与凄厉的惨叫声,听得她毛骨悚然。
不知过了几天,等到桃乐整个左肩头都紫黑一片,伤口流出腥臭脓水时,她忽然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年轻女子的哭叫声。
“你们这些混蛋,把我抓到这里来做什么?放开我!”
桃乐一愣,不会吧,谢盈之怎么也被抓了进来?
跟着响起了陆玉郎阴冷的声音,“这个长得还凑合,只是又哭又叫地倒胃口,给我把她打晕了扔到床上去。”
“是!”
紧接着,谢盈之的哭叫声戛然而止。
桃乐悚然一惊,不是吧,那个陆玉郎不止是个阴阳脸的疯子,还是个专门奸、淫美貌女子的变态色、魔?
现在,她是不是该为自己长相并不出挑,没能让陆玉郎看上眼,只是把她关在老鼠洞里而感到庆幸?!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辛某人就该出场了,咱们过几天再见哈!
29
29、救兵来了 。。。
谢盈之被打晕之后,隔壁山洞就没了响动,然而陆玉郎先前说的那番话让桃乐的心都揪了起来,大声叫道:“陆玉郎,你要干什么?”
半晌无人应答。
桃乐怀着侥幸心理想,可能那阴阳脸只是吓唬吓唬谢盈之,并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吧。
然而,又过了一会儿,隔壁隐隐约约传来吱吱嘎嘎的声音,有点像生锈的木门在转动,桃乐正纳闷怎么回事,蓦然听到一声女子的尖叫,正是谢盈之。
桃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里。
接下来,哭泣叫喊声不绝于耳,桃乐再迟钝也意识到,隔壁正在发生她最不敢想、最邪恶的事。那吱吱嘎嘎的声音自然不会是木门转动,而是床榻摇晃发出的声响。
桃乐满心惊骇,出离愤怒,一边拍打石壁一边大骂:“陆玉郎你个变态!色、魔!王八蛋!你快放了她!”
然而,无论她怎么拍打,骂得如何污秽难听,隔壁令人发指的暴行始终没有停下来。
直到谢盈之再也无力叫喊,直到许久之后,吱吱嘎嘎的声音终于再也听不到。
桃乐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只觉浑身冷得彻骨。自从在这个老鼠洞里醒过来,她第一次感到深切的恐惧与悲凉。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天,期间桃乐既没见到谢盈之,也没见到陆玉郎。
这几天里,隔壁山洞时常还会传来不和谐的声响,只是激烈程度渐渐弱化下来,谢盈之的哭喊声越来越小,最后只能听到床榻摇晃的动静。
桃乐从最开始的愤怒惊惧、每次都会大骂不止,后来也渐渐变得麻木、无力再叫喊了,或许谢盈之在无力反抗之下,已经接受了命运对自己的摆布吧……遇到这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情况,或许一死了之才是最好的解脱。
现在她肩头的毒伤又严重了三分,整个左半边身子几乎都没了知觉,关键还又臭又难看,桃乐要不是手边没有刀,真想把左半边身子给砍了。
正当她自怨自艾时,囚室门口一暗,过来一个人。
桃乐开始以为是送饭的仆人,刚要扶墙过去接饭,忽然听到一个娇柔的女声,“叶桃乐,你没想到自己也有今天吧。”
她一惊之下差点跌了个跟头,抬起头来一看,门口站着的人不是谢盈之是谁!
与她想象的不同,眼前的女子身着一袭绯色流仙裙,梳着八宝灵蛇髻,脸上薄施粉黛,如海棠般明丽照人,赫然还是谢家那位高贵美丽、人见人爱的大小姐,除了眼神隐隐透出憔悴萧瑟之意,看不出来一点曾经遭受过折磨□的凄凉景象。
桃乐一时间目瞪口呆,讷讷地问:“谢盈之,你,你还好吧?”
难道这姑娘不堪虐待,神智失常了?不对,如果失常了,怎么还会认得她,口口声声叫她“叶桃乐?”
她正糊涂着,谢盈之嫣然一笑,唇边漾出醉人的梨涡:“我当然好,比你好多了。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模样,浑身发臭,蓬头垢面,比街边的叫花子还不如。”
桃乐愕然。
谢盈之越说越开心,脸上带着眼看仇人终于落得应有下场的快意,吃吃笑道:“可惜辛公子不在这里,不然让他看到你现在这副鬼样,只怕要恶心得三天吃不下饭了。哈哈哈哈!”
桃乐浑身一抖,自己想象那样画面,也觉得胃里不舒服,忍不住道:“谢盈之,你真的不必这样刺激我,辛无疾跟我真没什么关系。而且,你现在已经没事了么?那还不赶紧趁陆玉郎那个变态不在,赶紧逃出去?”
一句话似乎触到了谢盈之的痛处,但见她柳眉一竖,面生寒霜,厉声道:“我逃不逃跟你没关系!叶桃乐,你还是担心自己的处境为好!不过我怕你担心也是白担心,过不了几日,你就会化成一滩脓血,再也不能作恶了!”
说罢,袖子一摔,扬首而去。
桃乐无语望天,这姑娘对她的恨究竟是有多深,即便到了这种时候仍然不能释怀?
也好,这也说明谢盈之比她想象的要坚强得多,并没有在遭受沉重的打击后变疯变傻。
当晚,桃乐正蜷缩在洞角昏昏欲睡时,隐约听到洞外传来些微声响。她又冷又困,以为是老鼠在蹿来蹿去,便没加理会,把自己抱得更紧些,继续睡。
在这个暗不见天日的山洞里住了十来天,桃乐就算看到成群的耗子在自己面前打滚,也能淡然以对了。
正迷糊间,手腕被人抓住,头顶传来一个清冷低沉的男声,“起来,跟我走。”
睡眠被扰,桃乐不耐烦地反手一拍,嘟囔道:“别吵……”
下一刻,手腕一紧,她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
桃乐大惊,挥舞手脚下意识叫道:“你——”
嘴巴上多了一只手,后面的话被封住了。
“别吵!”
对方把她刚才说的话原样奉还,声音里带着冷淡与不耐。
桃乐瞬间完全清醒过来,不敢置信地瞪着提着自己的男子,心里涌出的惊喜之情汹涌得连自己都想象不到。
深更半夜,山谷里更加阴森晦暗,只有几许浅淡月色透过树叶和囚室栅栏的缝隙照射进来,微微可以看清那人清俊疏离的眉目。
这家伙怎么会跑来救她了,她不是在做梦吧?!
若不是嘴巴被封,桃乐肯定又要惊呼出声。
见她睁大眼睛傻呆呆地望着自己,辛无疾蹙了蹙眉,懒得再与她废话,拉了人就走。
桃乐浑身无力,半边身子都是麻的,哪里跟得上他的步伐,一个踉跄就往地上栽倒。
幸好倒地前被人适时扶住了,否则这一跤肯定要出丑。
“真麻烦……”
桃乐似乎听到了一句若有若无的抱怨,随即身上一轻,被人背在了背上,大步出了山洞。
作者有话要说:有点短小,大家勿怪哈~
30
30、夜行 。。。
伏在某人宽阔的后背上,闻着属于男性的清朗体息,桃乐觉得怪有些不好意思的,她两辈子加起来活了二十多年,还没跟哪个男人如此亲密接触过。
她刚不自在地扭动两下,底下人就以仅为两人所闻的低音冷冷道:“如果你想和老鼠一起在地上爬,我不介意把你丢下去。”
一句话,桃乐立马老实了,并且下意识用完好的右臂勾住某人的脖子,生怕他真的把自己丢到地上去。
出了囚室,借着山谷里昏暗的几许月光,桃乐看到外面地上横七竖八躺了几名灰衣仆人,其中并没有陆玉郎和谢盈之。
她很想问一句,又怕把人招来,毕竟陆玉郎的武功深不可测,辛无疾可能都不是对手,只能继续老老实实地闭嘴。
当务之急,还是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再说。
接下来,辛无疾背着桃乐在幽谷密林中疾步前行。
夜半时分,林中黑雾更浓,不一会儿月亮隐入云层中,山谷里更黑了,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不时有诡异说墓窒煸谏碇艽似鸨朔褂新逃砘鹚频牧凉庀窭习妗读恼菲防锏牡屏谎雌ィ吹锰依制鹆艘簧淼募ζじ泶瘛�
身下人却似乎一无所觉,步伐始终又快又稳。桃乐伏在他背上感觉不到半点颠簸,反而多日以来头一回感到踏实与安全,听着对方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渐渐困意袭来眼皮沉重,竟然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桃乐再睁开眼睛,是被一阵鸭子般嘎嘎叫的声音给吵醒的。
她揉了揉惺忪睡眼,便见到旁边的灌木丛里有只奇形怪状的大鸟鸭子一般扇着翅膀摇摇摆摆地跑走了。
她正要笑一声,忽觉不对劲,定定神再一看,天已经亮了,自己还在某人背上,而某人还在黑雾缭绕的山林中穿行。
桃乐不禁汗颜,昨晚她就这样在辛无疾背上睡了一夜么?真是够随遇而安的。而这人居然就背着她在山里走了一夜,体力是有多变态啊!
她良心不安地开口道:“喂,你累不累?把我放下来休息一下吧。”
对方脚下顿了一顿,没吭声,又往前走了片刻,来到一条数尺宽的小溪边,将她放在溪边一棵树下靠坐着,自己往旁边走开几步,这才撩起袍角坐了下来。
桃乐看得出来,某人背着她走了一晚,着实有些累了,眼底现出几分倦意的青黑,眉间紧紧蹙着,身上的外衫被树枝挂破了好几处,不复往日的优雅洁净。
桃乐有些过意不去,便颇为诚恳地向对方道谢:“辛苦你了,真不好意思。”
辛无疾随意点个头,仍旧不语。
这家伙,也太不客气了。桃乐暗自腹诽,忍不住又连珠炮般问道:“辛无疾,你之前一直在清州没离开么?你怎么知道我被人抓走了?又怎么会找到那个山洞的?我爹和娘请你来救我的么?他们现在到了清州没?”
辛无疾看她一眼,眉头又皱了皱,似乎对她一口气问出这么多问题感到不耐,随即转开视线简单答道:“我昨天跟着一名灰衣人进的山谷。叶叔和苏姨是否来了清州我不清楚,近期没跟他们联系过。”
桃乐一愣,这么说,这家伙是发现她被人劫走后,自作主张前来救她的?
一时间,桃乐心里颇有点微妙,又说不清具体微妙在哪里。
摇摇头驱散心中莫名情绪,继续问:“辛无疾,谢盈之也被抓来了,你知道么?”
鉴于谢盈之目前的状况有些难以启齿,桃乐便隐着没说。虽然那位姑娘对她很不友好,但怎么说都是被陆玉郎一起抓来的囚犯,谢盈之遭遇比自己更加不堪,桃乐不由自主就会生出怜悯之心。
辛无疾微微一怔,有点意外,“不知道。等把你送出去后,我再通知谢家。”
桃乐点点头,只能如此了。如今她身上中毒,形同废人,辛无疾顾得了一个,顾不了两个,只能先保证一个人的安全,再作计较。
看了看四周密密匝匝的山林,虽然黑雾没有那么浓重了,但也没有消散,头顶的天光仍旧昏暗,显然还未脱离幽谷范围。
她不禁疑惑道:“这个山谷怎么这么大,走了一夜都没走出去?”
辛无疾抿了抿唇,敷衍一般答道:“迟早总能走出去。”
桃乐一愣,什么叫迟早总能走出去?
再一琢磨,这家伙不会是迷路了,不知道怎么走出去吧?
似是听到了桃乐心里的嘀咕,辛无疾怕她追问,掩饰性地起身走到小溪边,用手掬了水擦了把脸,然后喝了几口。
见他这般动作,桃乐也发觉自己口渴得厉害,当下忘了出路的问题,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来到溪边喝水。
这条小溪清可见底,水流也缓,明晃晃的如同一面镜子,桃乐一低头便看到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头上顶着鸡窝般的乱发,头发上还沾了不少草叶,脸上更是污七八糟,脏兮兮的几乎看不出来原本模样。
谢盈之那天笑她比街边的叫花子还不如,真没夸大其辞。
桃乐被自己这副尊容惊到了,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难怪辛无疾刚才一直不肯看她,连她自己看了小心脏也有点承受不住。低头再一闻,浑身发酸,加上伤口的腥臭,桃乐虽然现在胃里空空,也有点犯恶心。
即便脸皮比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女子都要厚,桃乐此时也禁不住有些羞惭地红了脸。辛无疾背了她一路,而没把她丢在地上拖着走,还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不过她又马上安慰自己情有可原,想她在那黑黢黢的老鼠洞里人不人鬼不鬼地呆了十来日,每天得到的食水都少得可怜,只能解决基本的饥渴问题,哪有多余的精力和闲心梳洗打扮。
心里舒坦了一点后,桃乐赶紧用袖子沾了水仔仔细细把脸擦洗干净,再把乱糟糟的头发解开,用手指当梳子勉强梳理了一番。最后再对着溪水一照,恩,勉强可以见人了。
只是一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完成后桃乐还是累得不行,浑身酸麻,脑袋发晕,刚一起身就天旋地转,跟着眼睛一闭,扑通一声栽倒在溪边的地上。
辛无疾脸色一变,噌的一下站起来,三两步冲到桃乐身边,拉起她左手腕一探脉搏,脸上不由现出忧虑之色。
迟疑片刻后,他伸手轻轻拉开桃乐的衣领。
右边肩膀一片莹润雪白,辛无疾目光一刺,赶紧扭过头将衣领重新掩上。
定了定神后再往左边拉开,于是看到了桃乐呈紫黑色的左肩肩头,与肩窝中渗着脓血的伤口,眉头不由皱得更深,这下真的有点麻烦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慢慢写,大家慢慢看,过几天再见哈~
31
31、狼狈 。。。
桃乐被痛醒了,身体某处火烧火燎,又似有一把刀在反复切割那一处,不把她的肉挖出来誓不罢休。
她疼得一个激颤,低哼一声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她就被吓到了,的确有人正拿着一把匕首,在她左肩的肩窝里又割又挖,紫黑的皮肤被切开了一个十字型的口子,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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