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泪落…
我两抱作一团;往事如风暴般席卷而过;那个自小爱睁着大眼问我:“姐姐,爸爸长什么模样?”那个会在妈妈跟前娇声说着:“妈妈莫怕,爱儿会乖的!”,那个坚定握着小拳,信任的说着:“我要跟姐姐一起找爸爸!”,虽然如今变了模样,但只她那么一声“姐姐”我便甘愿为她去死,甘愿永陷阿鼻。
她的呼气越来越急促,哭泣的抽搐已使她体力难继,我慌忙拿出一直随身而带的薄荷包,让她轻轻闻了闻,轻柔的拍着她的小背:“爱儿莫哭,姐姐答应你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了,生生死死,我们皆要一起。”
她那带泪的小脸终于柔和一笑,我宠溺的揉着她的小脸,高兴的手指颤抖。
“四爷,谢谢你!”哄爱儿睡下,我转身对他衷心说道。久#久小说#网
他不言语,只是眼神不明的瞧着我,过了良久,才悠悠说道:“今晚你便住进主屋。”
“你真那么想我成为众矢之的么!莫说我这身份见不得光,你今儿个这么一闹,可知我在府里益发呆不下去了。”我愤怒吼道。
“谁说见不得光?我明儿个就进宫向皇阿玛禀告,要纳你作侧福晋!”他忽然这般疯癫的说道。
“你疯了是不是?我知道阿哥纳侧福晋皇上不会来看,但众目睽睽,你难道能保得我一世不泄身份?若皇上知道了你欺瞒着他将我纳进了府里,会是什么个后果你可想过!”再次见他真的是与以往有太多不同,我难以相信如今这般癫狂的男人,是个步步为营的阴谋家。
“发现了正好!待皇阿玛发现了,我便正式将你立为嫡福晋!管什么流言蜚语,我已不想冒任何风险,我是有心要在他巡幸塞外以前找到你,为的不是他取消塞外之行,而是在此之前纳了你!不管丹津多尔济是否能封住蒙古人之口,我从未怕过,因这本就是蒙古内斗,并非我一手遮天!即便事情败露,死的也是敦多卜多尔济满门!与我又有何干,如今情势,不管谁做汗王,蒙古还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么!”他癫狂的说道,双目狠辣,毫无半点转圜之地。
我惊恐的拢了拢身子,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他才意识到自己说话太过激烈,遂轻轻走近,柔声说道:“心儿,对不起,我也不知这段日子为何这般焦躁,但我已经受不起另一个四年,如今所做皆为实现当初对你的允诺,不管何种代价,我皆愿付出!”
“包括江山?”我戏谑的说道,我与他之间的距离,除了他一掌天下的初衷之外,从来都无其他。
他顿了许久都未说话,不似犹豫,因为对于这个问题,他从来都无半点犹疑,更像是思虑着该如何婉转的说出口一般,半响,终于还是吐出了那几句毫无修饰的言辞:“江山与你,皆是我的!你与我,从来都是并肩齐行之人,这两者从来都无冲突!”
我黯然一笑,这般痴傻的问题居然还需费此一问。答案,自己不是早就已经知道了么。
“一切听凭爷的安排!”我曲了曲腿说道,他身形一愣,哑声说道:“你的衣什用品,我皆已经命人送去了主屋,等会过去便可了。”
“是!”我轻轻点了点头,他焦叹一声便被着手出了门。
下午去厨房为妹妹拿药之时,看见下人们忙忙碌碌的身影,四福晋捏着个白色丝帕,僵直的站着呆看着这一群来来往往的人们,没有半点指挥声响,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却是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
“妹…妹妹;你怎么出来啦?不是正病着么;有什么事情吩咐下人们做即是了;何必自己亲自前来呢?”四福晋见我走过,热络的说道。若我不是之前吃过她的亏,还真会以为她大肚若此。
“成日里呆屋子里闷的慌,有劳福晋忧心了,为了我这卑贱身子,劳福晋这般劳师动众,实在是过意不去!”我淡淡说道。
“你也知道过意不去啊?”年氏穿着一身金丝袍子,悠着步子朝这边走来:“那怎么也没见着你劝着点爷呢,你一来就霸了姐姐的主屋,让一众下人们怎么想?”她言辞犀利,就那般直接的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本来四福晋还能遮遮掩掩的说些客套话,如今被他一激,脸色铁青着下不了台。
“福晋您万千宠爱在一身都劝说不动,我这身份地位,又怎有说话的份,自然是爷怎么安排我便怎么领受了。”她被我这般帽子一扣,倒也说不出刻薄话来了。只气哼哼的吼道:“小桃!咱们进宫见额娘去!”
我心里一惊,她要是跑到德妃那去哭爹爹告***,不又为爷平添烦恼嘛。但瞧她那跋扈的性子,等爷正式向皇上禀报说要纳了我的时候,怕是也难免如此。便微叹口气,随她去罢。
蓦然转眼,竟看到四福晋浅挂在嘴角的一丝暗笑,心里不免一阵恶心。
“呦!这儿很热闹嘛!”正欲提步离开之时,身后传来那久违的讥诮声音。
“参见太子!”四福晋低声唤道,而我也顺势转身拂了拂身子。
“起来吧!”他满面带笑,见着我这么个面带细纱,衣着怪异的女子竟无半点惊讶,只是眯着眼睛无礼的上下打量。
“这位姑娘好身段啊?难不成是四弟带回来的异族舞娘?”我慌了心神,这位爷可是个胡来的主,要是在此刻走上前来掀了我面纱,还不把众人给吓呆了!
求助似的向一侧高毋庸瞥了一眼,高毋庸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正犹豫着不知该不该接口,四福晋忙出来打圆场说道:“二哥说笑了,这位姑娘在府里也没定个身份呢,只是爷颇为照顾罢了!”
“既是未定身份,那便好办了!本太子要了他!”脑中轰的一声不知该作何反映,难道他已知道我的身份?还是他本就对女子这般随便?
“这个,恐怕我是最不来主的,得问过爷才行!”四福晋在一侧诺诺说道。
“四妹妹,你怎可这般没有主见,到时候四弟问起来,你就直接说是我强要的好了,我也不想令你难做!”太子满脸色相的说道。
而此刻高毋庸也是一脸栓白,惊恐的磕头说道:“太子殿下,您不能这样啊!这位姑娘,这位姑娘…”
“这位姑娘怎么了?”太子挑眉吼道:“此地也有你这狗奴才阻挠的份!给我滚开”
我暗暗示意高毋庸不要再求他,而今找到四爷才是正事。
但下一秒却把我唯一的一丝希望都抹杀了,只听方才还诚惶诚恐做戏给下人们看的四福晋,此刻紧贴着我身子低声说道:“不用想了,爷方才已经进宫了,我看着他走的!”
心里一阵惊诧,顿时明白,这太子怕本来就是她叫来的!她与赫舍里索心素来关系不错,借着她的关系,怕是和相府也关系协和,且如今四爷与太子面上也是极好的,哈布多尔济之事又卖了索相一个天大的面子,这四爷府和太子府如今面上是连成一气之势,那么四福晋去求太子这么点事他又怎会不应!
“好了,人我今儿个就带走了,四弟回来你就同他说一声罢!”说罢太子身后的两个侍卫便一人一胳膊把我架了起来。
“好的,恭送太子!”四福晋满面若花的笑着。与先前的失魂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这四爷府真正绵里藏针之人,一直都是她,像年氏那般什么话儿都宣诸于口之人倒容易摸透她的心性。
此刻我实在是没有心力顾及将来之事,眼前便有这个难缠的魔头领着我不知想去何处。
“我还真是想不明白,照着四妹的描述,四弟竟昏头到想让你取代她地位的份上?你说你到底凭什么?嗯?”他边说边用手来回的在我面纱上摩挲不已,我吓的大气也不敢喘一口,生怕他会气愤之下扯开了所有真相。
第一百三十三章:风波微动1
第一百三十三章:风波微动1
“像你这种低贱女子,怕是也无甚清白可言了吧,卖入青楼想必也绝不了你勾人的伎俩,让爷来想想该怎么处置你好呢?”他满面堆笑,难抑的肩膀颤动。
“先让爷来瞧瞧你那狐媚样,要真生的我见犹怜,爷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纳你做个小妾,只要使尽你取悦人的本事,爷自会对你又疼又爱的”他眯着那细小双眼,满嘴的污言秽语,我吓的连连后退,脑中闪过的尽是他在万春亭内的狰狞脸孔。
那夜尚且需人搭救,如今在马车这狭小空间内,那透气窗口窄的怕是连我的头也塞不进去,马车入口又被他阻住了出路,难道要猛然冲刺,将他一同撞出车外?
但即便撞出车外了,我一体力堪忧的弱小女子,又怎逃的脱他的追跑?正思忖间发现他的眉目已近在咫尺,我背抵着马车一侧,紧咬着牙,想着要是他掀我面纱,便在车内大叫非礼,索性把事情搞大,也好让四爷回来时容易找寻。
就在此时马车忽然一震,他身形不稳一下子滚到了马车最里侧。
“砰”的一声只见他的头与木板猛然一撞。“哟!狗奴才,寻死呢,赶个车也赶不好!”他摸着头大声咒骂着。
“爷,相府来人,说有急事相商,要爷速速前去。”赶车小厮焦急说道。
“什么要紧不得的事,竟是败了爷的雅兴!”他气急败坏的说道。
“奴才不知,而今相爷的侍从拦着车呢,定是十分紧要的!”那小厮不卑不亢的说道。
“那就直接掉头去相府吧!车上女子也一并带去!”小厮得他指示便策马疾行起来,而太子也败了调戏的兴致,一直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想着事情。
“太子爷!你可总算来了!”未想索额图竟着急到亲自在门前等候。那胖状的身体竟是一点都未变,只是那鬓角的头发倒是白了许多,这五年怕是日夜未歇的时时与人较量,也难怪会如此苍老。
太子一个跃身便下了马车,不耐的说道:“到底何事这般没有章法?”
“火烧眉毛了,枉你还有心思寻花问柳的!”索相瞥了眼站他身后的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这女子不是一般人,是四弟前儿个去苏州时候找回来的异族舞女,不知被她使了什么手段,回来后四弟就疯了般要纳这女子做嫡福晋,搞的四弟妹在我面前哭了一个时辰,我念着他要换嫡福晋影响太坏,就答应了她把这女子弄走。”太子此刻一本正经的同索相解释道。
索额图蹙着眉目,叹着气说道:“你怎就这般耳根子软,什么事情都坏在女人身上,如今这个女人得宠,你那好弟妹自然想她走,把情况说的严重点也是情理之中,我方从宫里出来,四爷已经禀了皇上要纳个侧福晋,可能就是这名女子,皇上都未细问便同意了,血气男儿,纳个侧福晋,能算什么大事,你堂堂太子,掺和进这等女子争斗之事作甚!,如今被你这一搅合,四爷那恐怕气急了,一会得差人来问罪了!”索额图拂了拂袖子,气愤的说道。
“我估摸着四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前来兴师问罪的,那么大的事儿都担待着呢,一女人的事能有多大,四弟可是个重情义之人。”一路在相府的石子路上走着,太子未发话如何处置我,那些奴才们,也只好驾着我一路跟着。却没想让我听到了太子这番由衷之言,这几年四爷怕是在北京下了很多人面上的功夫。
“什么事儿都靠不得别人,蒙古那边的事儿得等皇上塞外巡幸回来才能算是尘埃落定,现在我总是放不下那心,你也别太靠着他,在我看来,这阿哥之中,能成气候的也就是他了!”索相不愧为索相,那明察秋毫,居安思危的本领果然高人一筹。
“姥爷多虑了!对了,您这番着急叫我来此,到底所谓何事?”终于说到正事上了,我本想竖着耳朵仔细听来,却是被索额图大手一挥,差遣下人道:“把这位小姐安置在一侧厢房,好生伺候着,别慢待了!”
“是!” 就这般半推半就的被软禁在一厢屋子里,按着索额图之前的分析,康熙既已同意了四爷纳我为侧福晋,那太子必定是会将我送回去的,只是这过程中还是得仔细注意着不要给他看了面容。
直到方才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竟是那般紧张他人发现我的身份,到底是源自对不可知的未来的惧怕,还是一心想着在与四爷成婚的道途上不要有任何闪失?
难道那么多年以后,我仍是放不下他?难道甘愿为他再次陷入权利争斗这条血腥之路么?难道已然原谅他曾经的欺骗与枉顾生死么?
这一切的质问都是虚软无力的,因为在痛定之后悲哀的发现,当我看着他那双凄厉癫狂的眸子,竟有一丝期许许久的雀跃。
面对他,我终是败了。
“四弟,你莫要激动,我没把他怎样,只是请来招待一番!”过了许久,屋外响起了太子有些令人嗤鼻的解释言语。
“招待?她与你很是熟稔么?我今儿个才接她进的王府,怎么二哥你就急着来招待了?你可知道她如今仍是病着,受不得颠簸”一听他的维护之言,我便感触良多,心里顿时柔和了起来,端正了身子等他推门进来。
“四弟!这可不像你,为了个女子也值得这般兴师问罪的,我即便把他留在我府里,你又能这般无礼么!”太子被四爷的话激怒了,卯着性子和他杠上了。
“你敢!”我虽未见到他此刻的神情,但却能想到他怒目圆睁,满面憋红的情景。
“本太子有何不敢!”我苦恼不已,无意之中又害了他苦心经营的关系,如今这般僵局,可如何是好,思来想去也无办法,便只好硬着头皮推出门去,装作若无其事般笑咪着眼说道:“爷,太子殿下没什么恶意,只是听闻我的名声许久,接来府里倾谈一番而已。”
我作势轻挽着四爷臂膀,重重捏了他一把,他才宠溺一笑,舒着口气说道:“二哥,是弟弟不对,只是你也该注意才是啊,方才索相所说盐运使任伯遥之事,不也是因你一时好色,纳了他送来的女子为妾嘛,如今他这般大案在身,皇阿玛又摆明公事公办,叫八弟插手了,你说他能让你好过吗?”
太子见胤禛在我面前谈论机密毫不避讳,有些吃惊的呆望着我,说道:“这皇阿玛不是也让你辅理嘛,谁都知道你和我关系亲厚,皇阿玛这般行事,不也是怕八弟做事太绝,让你转圜着点儿嘛,我看此事啊,还是得劳你想些法子了!”
“诶!那就再思虑思虑吧,目前我也是茫无头绪啊,要撇清关系是不可能了,如今要想的是个纳妾的名目,等改明儿再合计合计吧”四爷微蹙着眉,一副难办不已的模样。
“好了好了,咱哥俩也没啥好隐瞒的,等你纳美之喜那日,哥哥我定然厚礼奉到!”他此刻已换上了一副油滑模样,丝毫没了方才的太子架势。
四爷拢了拢围我身上的袍子,便别过太子回府去了。
入府之时,又碰见四福晋和年氏呆站门外,这刻她怕是早就已经从年氏那里得知皇上准了四爷纳我为侧福晋之事,更是连基本的掩饰都不顾了,就那么直盯盯的瞧着我,那飘过来的刀子若真能割到我,我怕已是寸肉不剩了。
“爷…”年氏率先沉不住气,出声唤道。
“如果你今日不想我再发脾气,家里能够安生一些的话,便给我闭嘴!”胤禛没好气的说道。
“我说什么了…自打这女人进门起你就没正眼瞧过我一眼;我就那么不召你待见么”她略带哭腔的说道,一张绯红桃面梨花带雨,虽然话不讨喜,但长的实在是惹人怜爱。
“你还好意思来质问我?今儿个进宫见太子撺掇他来府里把她带走的可是你?”原来胤禛竟是误会她了,我本想出言为她辩解,转念想着这么一不识大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