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来许多王府的纠结事情,让我毫无心神关心怡靖之事,虽然怡靖有好几日来府里寻我,一副欲言又止,满脸不甘的神情。
我知她有太多的话想同我讲明,但那会我正忙着操持府内丧事,又要为贺兰珠的母亲想好未来,除了财帛牛羊,还特地为他寻了个照看之人,忙的不可开交。
也理着许多繁杂的关系,乱如荨麻,又如何还能顾虑得上她那点小小风雨的儿女私情。
如今见到了丹津多尔济福晋,才想起这一桩来,看她见我时候这般不自然的景象,怕是和敦多卜多尔济的不耻关系,仍未挥斩干净。
对此我亦只能无奈的摇头轻叹,我对她,已是威胁警告,百般厉害都使上了劲,她却仍是这般当自己脑袋是棒槌,硬要撞钟,我又有何办法!
第一百十五章:灭口1
第一百十五章:灭口1
哈布多尔济的府内,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王府过道小径,皆是人流穿梭,往来不断。
看这阵仗,怕是土谢图汗部的所有亲贵将领都已齐聚,此番乃是哈布多尔济夺得兵权的首次饮宴,自然别开生面,而他面上也是圣眷正隆,笼络之人怕也是极力巴结讨好。
一众男男女女们皆穿的大红大紫,喜庆不已,而扎纳扎特尔府邸前几日才办过两场丧宴,自然都是素色衣裳,显得与此地那般的格格不入。
未过多久人便三三两两的来的差不多了,虽然乌兰未接到哈布多尔济的邀请,但我知她定然不会死心,果然还是在人流中找到了她的身影。
离开席还有一段时间,便想着去寻怡靖说会话,绕过主屋未走多远就到了她住处,此刻院内那雪梅正开得清秀,一阵风吹过,那雪白透粉的盛极花瓣便站不住花蕊,飘飘洒洒的落了下来。
不知姐姐如今的寝灵,是否有梅相伴,又不知康熙班师回朝,可有绕道见过她。
“哈哈哈哈…”只听屋内传来爽朗笑声,我站一侧不知是否该进去打扰,正要迈步离开时便听见怡靖雀跃的声响:“姐姐!你来了!”
回身望她,只见她意气风发,体态丰韵,与前些日子见面时判若两人。
“嗯,前些个日子我实在是分身乏术,疏于对妹妹的照顾了!”我不好意思的说道。
“姐姐这说的是何话,你府里的事情我也有些耳闻,王爷半月未满即失了自己骨肉和两位侧福晋,定然十分悲痛,府内可要节哀啊”我苦笑一番,那两名女子他倒是全然未放心上,只是高云的孩子总让他耿耿于怀,最近几日越发的沉默起来,看人的眼神亦总是带着许多道不明的因素。
“看如今情形,你两是已经雨过天晴了?”我颇为玩味的朝敦多卜多尔济投去探寻一瞥。 敦多卜多尔济眉扬嘴笑,温柔的捏起怡靖娇手,轻揽过腰,目光灼灼的说道:“有劳格格挂心,格格忘记先前的种种吧,如今我与怡靖,已经决定相携一生了,且她也已有了一个月身孕,我们都很期待孩子的降生。”
我看着怡靖红润菲菲的双颊轻靠在敦多卜多尔济的胸膛,宁愿相信世间男人,并非都是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的。
忽的眼前又闪过丹津多尔济福晋那瘦削如鬼的模样,又念叨着男人一旦绝情起来是千转难回的。
总是这般矛盾的思维在脑中不断盘旋,既希望怡靖得到她的幸福,又不忍太过伤了她人钟爱之情,但这世间,何时有过此等两全其美之事。
空旷相似的中心庭院,中间搭了个高高戏台,红绸铺道,干花撒路,整个场地都弥漫着久散不去的芬芳味道。十几桌宴席围台而设,男女分桌而食,女眷占了五桌,其余皆是男子,身份地位相似的皆坐到了一起,因着我们都是亲王家眷,不管嫡侧,都坐到了高台前面左侧一桌,右侧那桌坐着丹津多尔济,哈布多尔济,张猛,扎纳扎特尔等土谢图汗部的核心领导人物,落座之时乌兰别有用心的坐到了最最左边,坐定望去便能清楚的关注丹津多尔济眉笑声脆的俊朗模样。
我时不时的打量着她,她竟是半刻都未离开过心里男子的身影,而丹津多尔济福晋,却时不时的往怡靖一侧瞟来,带着些许颤巍巍的打量。
怡靖每每触及她的眼光便高拢着头,那细致的妆容胜过在场任何一个女子,白皙的脖颈俯仰之间,尽入人眼,羡刹旁人。我轻拍她肩,低声说道:“你已经胜了她,已无必要再此般变相奚落了,凡是留个三分转圜之地吧。”她倒是也听的进去,恢复了正常神色,痴痴的与周围女眷咬耳倾谈。
但许多事情,又怎逃得脱有心之人的百般利用,哈布多尔济带着伪善的笑容前来进酒,特地走到怡靖身侧,温柔着脸面关照自己儿媳,有孕在身之人不可饮酒,泯茶即可。
怡靖笑的嫣然,而对面的丹津多尔济福晋却失魂般的落了酒杯。
那清脆的声响或许被周遭噪杂的声响盖的几不可闻,却在我心里嘹亮的犀利起来。她眼角缓落的珍珠细泪,只随着那黝黑浓密的发丝,渐隐不见。
今夜,恐怕又不得安生了。
宴会撤下之时已经更深雪漫,华灯初上,哈布多尔济王府却是一片透亮,巨大的红绸彩布高高挂在中心庭院上空,为人挡风遮血,而盏盏无一雷同,颜色各异的照明花灯挂在了各个精心篆刻的顶柱之上,照出一片美轮美奂的春日场景。
高台上美丽的蒙古姑娘,仍是不畏风霜,露着白嫩肚脐辗转身姿,而台下的人们,也开始收拾心情一心看舞。除了我,似乎没人注意到何人离场了。
舞到一半时候,丹津多尔济福晋不见了,转眼望向扎纳扎特尔的位置,也不见了踪影,但我今日来的目的仍未达到,也不好离开寻她俩的猫腻。
正好此时扎纳扎特尔许是被茶水呛到,猛烈的咳了起来,我故意冷着眉目对雪莲说道:“杵在那作什么!还不快去给王爷捶背!”雪莲故作扭捏的脸色一疆,呆站着不肯迈步。
我便顺势站起身来,虎着个脸说道:“你这卑贱丫头,这等事情都做不来,我要你何用,给我滚回王府去,莫要再丢人现眼!”
她含着眼泪转身奔开,边上怡靖十分不解的看向我:“姐姐何故如此,她不过是一不甚懂事的丫头!”
我见张猛虽泯茶看舞,却仍时不时瞟过眼来,遂按着原本语调对怡靖说道:“我本以为她生的如此貌美,总会有些个用处,才费劲心思救她回来,哪想是个绣花枕头芙蓉面,内里全是一堆草,愚钝的很那,哪天得换个灵秀的丫头使使。”
她见我一脸冷然,也知我很难改变看法,随捧着茶水不再说话。
“实在是无趣的很,妹妹慢看,姐姐四处走走散散神去!”见她们两个到此还未回坐,不知又发生了何事,如今怡靖怀了身孕,敦多卜多尔济啊,你可不能再次动摇。要是怡靖为此动了胎气,可就麻烦了。
说到底,我对敦多卜多尔济的真心,仍是怀疑不已。
在府里兜兜转转,哈布多尔济的王府与丹津多尔济府格局有些相似,只是比丹津多尔济王府多了个莫大的后花园。
转了许久也未见到有何人影,转眼就到了最里侧的后花园,冬天冰天雪地的缘故,院内除了几株青松以外,其余皆是一片枯败,毫无东西遮掩。
所以他们两人的身影就显得越发清晰扎人。
敦多卜多尔济僵立在院子中间,丹津多尔济福晋双手紧抱着她腰,嘴里呜咽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忽然听见背后有急乱的脚步之声,便慌忙在石狮子一侧掩了身子,而那行路之人怕是也心神不定,且我今日素色衣服,与地上积雪颜色也差不多,遂未被他发现。
那人一进屋内,里面便开始吵嚷的发出声响。
“敦多卜多尔济!你到底想要怎样!我一见你与此贱人不在位置,便知道准没好事!”竟是哈布多尔济的斥责之声。
“父亲,我…”敦多卜多尔济焦急着想要解释,却遭哈布粗暴打断:“你给我住口!我与你说过多少次,莫要再与此女子有一丝一毫的瓜葛!你为何总是不听我劝,如今大事在即,你一要稳住公主,二要维护名声,不然我纵然把消息散布出去,也挽不回民心!”
他说的字字清楚,我却急速的冰凉起来,哈布这般肆无忌惮的将自己计划也曝露人前,丹津多尔济的福晋,怕是没命走出这个庭院了,但此时此刻,我却无法站出身来,只能躲在角落静听下文。
“你还不把她推开?”哈布不耐的说道,一旁的丹津多尔济福晋终于有了一丝人声,说圆整了一句话:“王爷…我与敦多卜多尔济自小便认识,你权当不知道此事不行嘛,我从未求过任何名分,只为和他一起啊!”
“你给我闭嘴!”哈布气急败坏的说道:“敦多卜多尔济!你还未与她讲清楚么?”
片刻的无声,想必两人都在等着敦多卜多尔济的回答,许久才传来凛冽的声音:“慕兰,那日肯特山外我便已经同你说的很清楚,如今我只爱怡靖一人,你就死了这份心吧,今日要不是你百般哀求见我最后一面,我也不会在此暧昧情境下与你相见,免得我夫人见到后伤心。”
丹津多尔济福晋渐渐由低低的哽咽之声变成狼嚎一般的哭叫。
“敦多卜多尔济,你不能这般对我,不能啊!”一阵阵推推嚷嚷的脚步之声,衣料摩挲的撕扯声,紊乱不堪。
而令形势无法挽回的是,我在前面那狭长的道路上瞧见了怡靖的身影,她已然听见了院内丹津多尔济福晋的嚎哭之声,苍白着唇小跑着往这边走来。
我很想走出身来拉住她,不然她一冲动,不知又会发生何时…但目前的形势;我若现了身;怕也会命丧于此。
第一百十六章:灭口2
第一百十六章:灭口2
“敦多卜多尔济!你在此做什么?”怡靖一进院内便大声吼道。
“怡靖,你误会了,我与敦多卜多尔济在此院谈些事,是这个女人自己跑来的!”哈布多尔济慌忙扯了个谎掩饰过去。
却未听到敦多卜多尔济的声响,他定是不知道是否要接下哈布多尔济的掩饰之词,怡靖许是盯了他许久都未听他半句辩驳之词,便开始带着哭调说道:“你…到底想要怎样?”
“格格,格格你别这样,我与敦多卜多尔济是真心的,我不会破坏你们的家庭的”丹津多尔济福晋低声说道。我见形势有些复杂,便稍稍直起身子,撇过头朝门内望去,只见怡靖站在敦多卜多尔济的正对面,此刻脸上已经挂上了两行清泪,顶头所带的珠帘也随着身体的不住抖动而颤巍巍的发出碰撞之声。
“住口!我与你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无拖无欠,况且你的丈夫也对你言听计从,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就这么散了吧!行么?”敦多卜多尔济终于爆出男人最决然的一面,在自己的新欢面前斩尽了曾经亲密厮磨的情人之丝。
“从未见过你这般不知羞耻的女人,他是我的丈夫,而你也有自己身份尊贵的王爷君郎,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在我面前说你与我的丈夫是真心的?”怡靖在侧尖酸的说道,而挽着她的敦多卜多尔济,却是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似乎自己妻子所讽刺之人,与他完全毫无关系一般。
“好…你们果然够狠,敦多卜多尔济,你会后悔的!”说罢丹津多尔济福晋便转身朝门边奔来,我惊的赶忙缩身欲起。
“不能让她走!”敦多卜多尔济忽然焦急的说道,而哈布多尔济闻此便迅速的将丹津多尔济福晋拖住不放,行动之快,压根不似平常那般挺着大肚几步路走下来便气喘不已的模样。他迅速的抽下自己披肩的那方羊毛挂巾,狠狠的塞进了丹津多尔济福晋之口。血顿时从嘴角流了下来,只剩下她喉口的呜咽之声以及脚上不暗扭动的磨雪声响。
“怡靖,你与敦多卜多尔济先回去吧,主人家皆不在,怕是会失了礼数,我会妥善处理她的,稍后等她不再多言了,便放她回去。”哈布多尔济满脸堆笑的说道。他说的这般青轻描淡写,让人完全信任他不会对她怎么样。
而我心里却再清楚不过,丹津多尔济福晋,今夜,定是要死在这里了。怡靖却浑然不知,见自己丈夫这般温柔的伴在身侧,便满足不已的拖着他手出了院落。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这狭长的雪路尽头,院内只传来低低的一声闷哼声,便没了其他声响,我拢了拢披肩,把那纯白色的雪帽低低的拉没眼睛,知道哈布多尔济那缓慢沉重的步子越行越远之时,才急急的转身跑进院子。
只见丹津多尔济福晋左侧胸口,汩汩的流着暗红血液,一层一层的从内里映透出来,渐渐沾满了整件棉袄,我一个趔趄便倒了下去,翻滚着爬到她身侧,那雪白的皮肤此刻更显剔透,像她周身的积雪一般,随时都要化了去的模样,我慌忙把他嘴中的挂巾拿掉,抽出之时一颗被硬生生压断的牙齿也随着挂巾掉了出来,满口满口的尽是鲜血,她还有气;她还活着…
“福晋,福晋!”我轻轻摇晃她的身体,而她似猛然回魂一般呛咳着吐了两口鲜血。
“福晋,你知道哈布多尔济的阴谋是不是,告诉我我会替你报仇的,告诉我!”我焦急的说道,方才敦多卜多尔济一句“不能让她走”我便知道她定然知道些什么,也正是这句话,让哈布多尔济心领神会,了断了这个痴缠儿女的生命。
她张口欲言语,我把耳朵凑近,却只听到了她最后一句话:“我又怎舍害他!”身子蓦的一僵,失去了所有气力一般沉重的压住了我的手臂。
她眼角的那行热泪,不久便化作坚冰,凝结着不曾消逝。
莫非世间男女皆如此,痴情总被无情负…
知道不能再再此停留;便拾起她掉落的牙齿;已经那染满鲜血的挂巾;毫不迟疑的再次塞进了她的嘴巴。
我必须赶紧离开;不然被前来收拾尸体的人发现;就难以收拾了。
但未想到的是;来人居然这般神速;我还未走出院门;便已经听见了急急而来的踩雪声响;转眼再次望了一眼尸体;却惊见尸体三步之外有滩血迹;想必是我不小心踩到了她周身的血液;慌忙三步并作两;走上前去拢起那堆雪便往这院里最大的那颗松树后面躲。
彻骨的冰凉冻的我两手麻木;却也提醒着我应该淡定冷静;这般危然的局势;我竟还有闲心在此伤情叹恨
未等多久;哈布多尔济便进了屋子;另我大吃一惊的是,他的身后竟然跟着丹津多尔济!
当他踏进这片院落开始,便瞧见了躺在中央的妻子,此刻那温流的血水已经将她身侧的厚雪融化开来,露出地面本来的浑黑颜色,红红黑黑的模样甚为恶心。
他满脸沉痛的看着这一幕,却是像入定了一般不迈一步,本以为他是伤痛到毫无行进的气力,后来才知道并非如此,他是不敢;不敢冲过去紧抱他那受尽**;却又毫不忠贞的妻子。
我想对于她的背叛;他是了然的;若非如此;几年夫妻;又怎会做的形同路人;守礼互往;不见半点亲昵之姿?
而她;又怎会面对外面疯传的我与她丈夫的暧昧流言;仍可对我笑脸相待;毫无芥蒂
但我始料未及的是,丹津多尔济竟遭到了这般严酷的威胁,哈布多尔济既能把他带来杀人现场,便必定有可以堵住丹津多尔济嘴巴的制胜法宝…
“哈布多尔济!你到底想要我怎样你才满意,你要的兵权我已经放弃,你要我毁了索心格格的名声,我也照做了!如今你又杀我妻子,到底想要做甚!”丹津多尔济激动的说道。
“作甚?”哈布冷笑着说道:“我替你杀了个不忠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