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阵子,红鸾才随众人起身:柔妃到御花园来了,而且偌大的皇家园林她却到宫奴们做事的地方来,可又什么也没有说就行了过去,。
红鸾没有说话,自和大妞又抬起盆景来;现在干活,安安稳稳的干活。
就在大妞和红鸾又想偷懒时,又传来给柔妃请安的声音;红鸾只得和大妞再次急跑几步跪倒在地上。
柔妃停下了脚步,距红鸾和大妞较远,却停在了刘珍身前:只是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了。
柔妃的声音依然柔和如同春风能醉倒人:“起来吧。本宫只是有些闷便过来看看这边布置的如何,很好,本宫很满意,你们都是用了心的。来人,赏。”
自有宫女太监答应着,红鸾却不知道柔妃一个赏字她会得到什么;很快她就知道了,她得到了五分银子!
宫女和太监想来得到的更多,红鸾叩首淹没在谢恩的声音中。
“这是你们应得的。好了,都起来说话,这地上可是湿气重。”她和颜悦色的样子,没有看一眼花宫女,仿佛她不曾要过刘秀去做宫女般。
刘珍站了起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手指上却滴落了血,惊到柔妃身后的宫女;她只能再次跪下叩头求饶。
柔妃却让人扶起她来:“是不是刚刚伤到了?怎么也不和你们姑姑说用些药呢,来,给我看看。”她没有直接提起花宫女来,可是花宫女却不得不上前来行礼跪倒。
刘珍当然不敢把手给柔妃看:“奴婢不敢污了娘娘的凤眼。”
柔妃摇头:“真是傻孩子,已经有人去取药了;来吧,让我看一眼。”她温柔的样子就好像是刘珍的母亲。
刘珍还是摇头:“奴婢该死、奴婢不敢。”可是她的手指已经被宫女一根一根掰开,立时引来柔妃和宫女们的倒吸凉气——手指上遍布针眼!
红鸾的目光悄悄的、飞快的在刘珍脸上掠过,分明在她满眼的痛苦中看到一丝喜色;而刘珍此时注意的人不是红鸾而是睛儿。
刘珍的得意红鸾明白:她抢先了晴儿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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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章 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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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鸾就知道刘珍等不及,只是也没有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法子;十指连心啊,她怎么下得去手?
第一针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还是好下手的,可是第二针开始便会一针难于一针,因为痛啊:那是自己的手指。
她和大妞跟刘珍在一间房里,可是谁也没有听到她痛哼过一声;红鸾忽然感觉脖子后面吹过一阵寒风,冷得她打了一个战栗:对自己如此下得去手的人,她怕。
红鸾自大水中逃生后,只怕过某家大宅中的恶犬,那不是平常能见到的狗儿,只身体就能抵得上两只狗大;听人说那恶犬只吃活物,对人可是下死口的:只要咬人就会咬向脖子。
她曾看到过那只狗,两只眼睛扫过来就让她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说不清楚的感觉,她只知道她绝不会和那只狗抢食。
现在同样的感觉又出现了,在红鸾看到刘珍手指上密密的针眼时,让她想起那只吃活物的恶犬。
柔贵妃脸上的温柔不见了:“这、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有人对你用私刑?”
刘珍连忙跪下:“回娘娘的话,是奴婢自己伤到的。”
“自己伤到的?”柔妃的脸上满是疑色,却没有追问下去。
不过自有人代她追问,她身边的宫女开口:“你怎么会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
刘珍拼命摇头,只说是自己太笨了。
柔妃冷冷的看了一眼花宫女,轻轻一摆手立时有宫女和太监向女奴院的方向行去;花宫女的脸色大变,并且汗水自额上流淌下来。
花宫女现在惊惧且悔恨,如果不是自己姑母偏要再看看刘珍,那里会有今日之祸?自己早就说黄宫女的事情绝对是刘珍姐妹所为,可是姑母偏不相信还疑心那个愚笨的红鸾。
大妞还没有完全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但是她却知道一点儿,以后再也不用赶绣活了;可是近日红鸾和刘珍说过的话当真不多,刘珍怎么会甘心自己做出头鸟呢。
柔妃只是让人给刘珍敷上药粉,这才问她的姓名:“你叫刘珍?原本我看着有个机灵的宫奴名叫刘秀……”
“是、是奴婢的妹妹。”刘珍终于听到了柔妃提到刘秀。
柔妃点点头:“哦。”便不再和刘珍说话,反而看向花宫女:“你倒是当得好差。”
花宫女现在只能叩头:“奴婢只是按宫规行事,那刘秀所为实在是……”
“好了,应该知道的和不应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只是我原本以为花女史和你会到我宫中去一趟,怎么着也是我交给你们的差事,你们不应该给我回禀一声?”
柔妃打断花宫女的话,声音并不大慢慢悠悠的就好像在和花宫女闲聊:“我要的人没了,你们也应该给我一个交待才是。却不想花女史和你不知道是不是事情太多忙得分不开身,还是根本不记得我要人的事情了,等到今日才在这御花园里见到你。”
花宫女脸上的汗水把脂粉弄得一团糟:“娘娘容禀……”
“不要容禀不容禀了,这事儿一会儿再说;”柔妃看向去而复返的宫女和太监。
“娘娘,是绣帕绣的。”宫女上前给柔妃见礼:“问过了那院子看门的宫奴,十天这些宫奴每人要交六方帕子,交不上的便要罚没十五文银钱,不然就要打十五板子。”
柔妃看向花宫女:“哦,宫里什么时候有这样宫规?我倒是第一次听说,你给我解说解说吧。”
花宫女抖着嘴唇把她昨天对红鸾等人的说辞拿出来应对,说完后连连叩头:“娘娘,奴婢也是一片好心。”
柔妃一笑:“花宫女还真是这些宫女的再生父母,连出宫后的嫁妆都为她们想好了。”
她的宫女在一旁又道:“娘娘,这些宫奴白天来御花园当差,晚上的差事并没有停下来。”
“什么?”柔妃脸色一变,盯着花宫女道:“此事,你要如何分说?也是为了她们好不成?”
花宫女抖着嘴唇开开合合几次,却什么托辞也说不出来。
柔妃一指那些载种在盆里的花木:“你知道不知道这些花木上有多少人的心血,你知道不知道这里每一株花木要多少银钱?你又把皇家的体面置于何地——我们皇家就是这样待家奴的?传了出去让天下百姓如何看待皇上、看待皇家?”
一句接一句,一句比一句重,最后一句落入花宫女的耳中她直接软倒在地上:死罪,当真是死罪啊。
柔妃看着说不出话来的花宫女:“哼,你自回去找花女史,我在宫中等着你们前来分说。”说完带着人走了。
她没有立时发落花宫女,却并不是想饶过她;其中的用意红鸾到了后来才明白:让花宫女去找花绽放,就是让她们反目成仇,对两个人来说都是折磨;而且对花宫女来说现在的每一刻都是折磨,惊恐如影随形的跟着她——柔妃对她们的恼意居然如此之深。
大好的阳光洒满了皇宫,就算是宫中最偏僻的宫奴院落里同样是铺了一地的阳光。
花绽放此时正躺在床上听一个宫女回事:“有人送了不少的银子,为了在这次出宫的宫奴名单里添上红鸾的名字。”
“什么人?”花绽放的眉头挑起:“她一个刚刚入宫没有多久的宫奴,宫里哪里有人?”
“伺候刘公公的一名太监。”
“刘公公?”花绽放坐起来:“那太监和红鸾是什么关系?”
“不知道。”
“为什么要为红鸾活动出宫的事情?”花绽放又问一句。
“不知道。”
花绽放却没有生气,只是道:“你那边细细的查一查,我这边也仔细些。”
“一个宫奴,要出宫便让她出宫,值得我们费这么大的心思?”
“值的。”花绽放眯起眼睛来:“如果和承露殿的那个贱婢的事情有关,如果和刘秀的死有关,你说值不值的?而且,如果和这些事情有关的话,又怎么能让她活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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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6章 东风难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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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姓黄的贱婢有关?!”恨恨的声音:“是姓黄的心腹,当然不能放过她。”
花绽放笑了,摇头:“不一定非要是黄贱婢的人才该死,反正事情很妙;你去吧,记住我的吩咐,多留意姓古的太监,记得不要惊动了刘公公。”
看着来人步出房门,她缓缓合上眼睛:这一次的新宫奴太不让人省心,几年里进来的新人加一起也不曾如此闹腾过。
她的心情很不好,而见到急急奔进来的花宫女后,她的心情更加的不好。
微微皱眉喝斥了一声花宫女,对花绽放来说已经是极恼怒的表现;她一直奉行喜怒不形于色,少有把好恶带在脸上的时候。
花宫女顾不得花绽放的恼怒,匆匆把御花园里的事情说了一遍:“贵妃娘娘召我们立时过去。”
花绽放按在床榻上的手指颤了颤,长长吸气才把想打花宫女耳光的冲动压下来;她知道这个侄女不聪明,但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蠢。
不是她无识人之明,而是她身不由己,谁让这个废物很入那人的眼呢。她冷冷哼了一声:“来人,更衣。”她起身去换衣服,看也没有看地上跪着的花宫女。
刘珍是她千叮万嘱要让花宫女看好的,可是事情还是坏在刘珍的身上,并且还是如此大的麻烦,她现在恼恨都想一脚把花宫女踢出房去,免得看到她心烦;能容她跪在地上,就是看她姓花的份儿上。
花绽放一面在宫奴的服侍下穿衣服,一面思索着:原来是刘珍,倒真是错看了红鸾,那丫头就是个平常人而已;她能把注意力放在红鸾身上,追根究底当然和刘珍有关——想到刘珍,她咬了咬牙。
花宫女见花绽放一句话也没有说,伏在地上不敢起来心却要凉透了;如果姑母不为她想法子,她岂不是死定了?
她惊恐万分的时候,她的贴身宫奴晴儿却是怒不可遏。
柔妃带着人走了,花宫女自己踉踉跄跄的也走了;晴儿盯着刘珍就想活活把她吞到肚子里去,但是她并没有当场发作,因为这里还有不少的太监、宫女。
晴儿摆手:“收工。”
刘珍愕然然后明白过来:“差事没有做完,姑姑刚刚离去时也没有吩咐我们回去。”
红鸾偷偷看一眼刘珍,低下头默不作声;此时刘珍和晴儿争论就相当于火上浇油——花宫女是要被问罪的,而且还是要被柔贵妃问罪,不是死罪也好不到哪里去;做为花宫女的贴身宫奴,晴儿的命运也是注定的。
唯一的生机就是柔贵妃所要的那名宫女,如果不是刘珍抢先,如果不是刘珍使坏,让花宫女把话先说出来,那么就算过几日花宫女事败死罪也不会连累她了。
拦人财路是死仇,而刘珍现在拦下的可不止是晴儿的财路,那是晴儿的生路:晴儿怎么可能会轻轻放过她。
柔贵妃虽然让人为刘珍敷药,可是却并没有把刘珍带走,也没有特别吩咐让人照顾刘珍一二——就算是吩咐了,晴儿在知道自己会死的时候会在乎嘛。
此时的刘珍如果服软任由晴儿发作,说不定因为花宫女还没有获罪,晴儿把惊恐、恼恨、怒气发作出来就会冷静一点暂时放过她。
但是刘珍却不想吃亏,因为她在明知道花宫女和晴儿主仆死在临头的时候,当然不想再被她们欺压,自然要抗争的。
红鸾对刘珍的所为很满意,只有如此她的所想才会更有可能完成。
晴儿瞪大一双眼睛怒火都要喷到刘珍的脸上:“姑姑临走时让我带你们回去,贵妃娘娘也有怜悯大家的意思;现在,是我做主。”
前面两句话不论真假都没有多大的用,只有最后一句话说到了点子上:红鸾这些宫奴在花宫女不在时,什么事情都要由晴儿说了算。
就算刘珍有多么的不愿意,在红鸾等宫奴一溜站好时,她也只能跟着一起回去。
刚进院子,晴儿就大声道:“给我关门!”
刘珍刚转身想冲出去,却被晴儿扯住,正反就给了她两个耳光;因为晴儿是含怒出手,其中还有对死的恐惧,手劲大得惊人,只两下就把刘珍打得眼冒金星。
红鸾和众宫奴都向两边躲开,没有人上前劝阻,也没有人开口说话;今天的事情不论是看懂的、没有看懂的都知道一件事情:她们的掌理姑姑八成又要倒霉了,晴儿现在就是一头困兽,没有人想在此时招惹晴儿的。
大妞慢慢的靠到了红鸾身边,却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刘珍眼前的金星还没有消失,晴儿已经提起了裙子来踹人,只一脚就把刘珍踢倒在地上;如此她依然不解气,便上前踢刘珍边踢边骂道:“你以为你的那点小心思没有人能看破,你知道不知道我们姑姑是花女史的嫡亲侄女?你又知道不知道花女史是什么人?”
“敢陷害我们姑姑,敢陷害花女史,我告诉你不会有你的好下场——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嘛,你就敢跟我们动手!还想去攀贵妃娘娘的高枝,也不照照镜子……”晴儿在狂怒与巨大的惊恐下,骂出来的话口无遮拦。
红鸾看向一旁的大妞,两个人悄无声息的、没有惊动任何人回到了自己房里;回到房里的并不止是她们,东厢里原来留下的老人还有几个心思灵活的都悄悄回屋了。
最后,就算那真愚笨的在不明所以下也回到了房里,院子里只余下了晴儿和刘珍。
刘珍根本无还手之力,除了叫痛外却也没有求饶;她知道此时不管如何求饶,晴儿都不会放过她。
她现在担心的不是晴儿,也不是花宫女和花女史,而是柔贵妃:如果柔贵妃能对她另眼相看,那么花女史也不能拿她如何;反之,她真得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刘珍在花宫女的逼迫下,为了活命、为了出人头地她不得不想法子除去花宫女,并且想法子离开宫奴的院子;她在红鸾把手指刺破后就想到了苦肉计,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想了又想,认为万无一失她才决心如此做的。
可是柔贵妃没有给她机会,让她把备好的都演出来,只演了一半儿便被叫停不说;而且柔贵妃并没有立时把花宫女治罪,反而还把花女史牵扯进来:这让她的处境一下子变得极为糟糕。
想借柔贵妃的势却一点儿也没有借到,反而让她自己陷入最大的危险中;当然了,贵妃娘娘还是待她很好的,又是敷药又是安慰,说不定一会儿就会使人来唤她——她定要抓住最后的一线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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