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觉得自己也许不是无望的,也许不是因为一点点的恩惠。可是……结果也许是一样的,因为她同样会因为晏清的行为而被影响,做不到应有的决绝。这才是,最可怕的吧她在被影响。
白浅垂下的手掌掩藏在袖子中,缓缓握紧。如果连自己都下不了决心,还何谈以后?为什么之前自己只想过逃离,没想过报复,因为什么“我们走吧。”晏清浅浅看了白浅一眼,很快就收回了目光,并没有多做停留。
☆、晏清到底想要做什么?(1)
白浅上了马车,一路颠簸,她让自己紧紧靠在一旁,不至于倒在晏清的身上。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走了多久,马车才停了下来。
晏清歉意一笑:“下面只有步行了。”
他撩开车帘,先下的车来,然后像白浅伸出手。
白浅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扶着他的手下车了,不过才一站稳,就收了回来。仿佛那上面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眼看四周一片山林,难怪马车是走不了了。四周也没有多少行人,三三两两也都自顾自的。
白浅一直没有问他要去哪里,不过看这样子,显然是准备上山了。
白浅咬了咬牙跟在晏清的身后,没走几步就觉得很是辛苦,但还是不吭一声。她一直低着头,只见迎面走过来一个人,赶紧侧身让开。
随意抬头一看,只见那人头戴斗笠,满头白发披散。她愣了一愣,应该是个老人吧。
那人不知是否知道白浅在看他,忽然看了过去,虽然眨眼擦身而过。白浅却是惊的说不出来,那哪里是个老人,分明是一个年轻男子,容颜秀美。
于是想要再看一眼,可是对方眨眼淹没在山路之间,已然不见了。
晏清在前面叫了白浅一声,声音平和,道她怎么这么慢。
白浅一怔,无奈一笑,赶紧跟了上去。大概那只是一个路人吧,却是自己多心了。
登山对于白浅来说不是第一次了,可是这么辛苦的还是第一次。白浅脚下发软,气喘吁吁,怎么也提不起力气,如同睡觉还没有醒一般,人也是混沌的。
稍微一走神,被山路上的石头一绊,直直往前跌了去。
白浅悲惨的闭上眼睛,前面就是晏清,她宁可是摔地上,也不要砸到他啊。想到这点就是心有戚戚……果不其然的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一道低低的叹息响在耳旁,“你真是……”
白浅无奈,睁开眼睛道:“对不起,你现在可以放开我了。”
“抱歉,我觉得没有再浪费时间的必要了。”晏清道,忽然双手一伸打横抱起白浅,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的停滞,然后又开始走了起来。
白浅呆了一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什么回事。
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脸色忽然由红转白,很是难看。她忍了片刻,终于开口道:“你一开始就是这样打算的吧。”他早知自己会走不动的,却什么都不说只等自己撑不住,连这个小细节都设计的顺理成章。白浅暗自咬牙,这个腹黑的家伙晏清轻声一笑:“也许吧。”然后再不多话。
白浅沉默了半晌,终于也认清了这个现实,有人代劳不用自己走有什么不好……虽然这个抱着自己的人,让她有种羊入狼口地感觉。
接下来的路途终于让白浅深刻的认识到了晏清的本事。抱着自己这么大一个活人,走起来依旧没有丝毫停顿,健步如飞,仿佛自己是没有重量的。这一下子速度也比开始快了不少,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白浅抬头一眼,这应该是寺庙的侧门。可是仅仅是侧门也足够宏伟了,上书云间寺三个大字。龙飞凤舞,古意盎然。
☆、晏清到底想要做什么?(2)
门口地小沙弥看到晏清等人。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也不多问,只是双手合十,道:“施主请。”
白浅愕然,但是现在她决定好好看看是怎么回事,对方显然是专门在等自己一行人地。可是……这云间寺听起来也算超脱,怎么会和晏清扯上关系?白浅是万万想不到的。
晏清让随行的人留在门口。只有自己带着白浅继续往前走。不过好在他还不至于太过孟浪,此刻已经将白浅放了下来,让她自己走。
白浅休息了许久,此刻也是好了许多,跟在晏清的身后。
这寺庙果真的挺大的,听说云间寺是重云峰上香火最为鼎盛的,可是这边却是安静地很,并没有人声。反倒是鸟声,风声,沙沙声处处入耳。
小沙弥又带着两人走了半晌,这才在一间木屋前停下,道:“师祖就在里面。”
晏清点了点头,拉着白浅就走了进去。
白浅心中此刻有一点紧张。作为一个借尸还魂的穿越者,晏清带她去庙里看和尚,难不成是准备对付自己?她想了许多关于降妖除魔的事,觉得背脊隐隐发凉,脚下的动作也是越发的轻缓了,生怕惊动了什么,在这寂静的地方。
屋内很是简陋,没有过多的陈设,晏清随意坐了下来,拉着白浅坐在一旁。道:“师叔最近可安好。”
背对着两人的老和尚一声叹息。道:“尚好。”
他回过头来,乃是一个须发皆白地老人。长长的寿眉垂下来,头顶戒疤十分醒目,很有一点仙风道骨的味道。尤其是看向白浅的时候,那沧桑眼神仿佛看尽世事,让她不由一怔。
他对晏清道:“你终究是来了。”
“那么师叔自然是知道我为何而来了。”晏清轻笑,黑眸定定看着眼前之人,不避不闪。
老人双手合十,垂目道:“我本不该再帮你,可是这一次却是我欠别人的,应到今日。你好自为之,善哉善哉。”
说完不理会晏清蓦然变的铁青地脸色,对白浅道:“请您和我来。”
白浅一呆,没想到忽然说到她的头上,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这老和尚看起来很德高望重又厉害的模样,为什么要用‘您’这样的敬语。白浅心中觉得别扭极了,可是又不知说什么才好。只能跟着他往后走。
晏清安定的坐在外面,脸色再没有什么变化。白浅走了片刻,才发现里面也是别有洞天,竹屋古意,老和尚缓缓走在前面,自己心中总觉得有些不安。
没一会儿两人就来到了一间静室。
“贫僧今日所见,尽皆冤孽。”老和尚忽然一声叹息,对白浅慈祥的笑了笑,又道:“他……能带你来这里,想必也是有了自己的决定。果真天命不可违。”
白浅听的云里雾里,只觉得对方的话和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来。等对方说完,才迫不及待问道:“他是什么意思?”事关自己,想不关心都难。
“施主是否一直在为自己的身份所困扰?”老和尚笑道,“忘记一切未尝不是重新开始,只是终究要付出代价地。这个代价,您自己尝了。可是现在您是否后悔了……”
☆、晏清到底想要做什么?(3)
白浅眼神一凝,她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想要地是这个身体的记忆,而不是自己地记忆吧?况且,失忆又不是她的决定,这代价何来?
“大师既然知道我失去记忆,那是否看出我已经不是我呢?”白浅目不斜视的看着对方,晏清反正已经知道,这自然不是什么秘密,难道你们都不觉得好奇么?
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孤魂野鬼罢了。
“这不重要。”老和尚说,白须浅浅飘动。
白浅手掌一握,她觉得好像抓住了什么很重要地东西,很可能一直都走进了一个误区。如果……如果失去的真的是自己的记忆呢?她虽然穿越了,可是不代表一定是这个时候穿越的啊,如果是更早所以,他们才总这样说。什么另一个人,也许根本是自己罢了!
如果。这一切都是自己经历的,那梦魇中的所有都是自己地记忆中的……白浅地唇浅浅抿起来,也许,那才是最糟糕的吧。
“是的,我想要记起来。”白浅定定道:“晏清找您的就是这件事吧。他为什么这样做,我什么都不知道岂不是对他更有利么?为什么要临时改变主意。”
“这些问题,贫僧并不知道。自然也不知如何解答。”老和尚轻轻叹息,“贫僧倒是有事请问施主。施主您是否想过,您的这双手,要取人性命易如反掌,可是要活人性命,却难比登天。这个道理,应对到任何一个人身上,也都是一样的。”
白浅恼怒:“胡说!”她的手怎么可能会取人性命。这根本不可能是她会做地事。
“阿弥陀佛。”老和尚念道:“贫僧不敢妄言。”
白浅一怔。自己刚才竟然是生气了,她不愿意承认对方的话。
“此物赠与施主,望贴身携带。”老和尚回转身拿出一只香囊,递给白浅。
白浅看了看老和尚,终于还是伸手接了过来,触手之处却是硬邦邦的。全没有香囊应有的柔软。打开一看,露出玉佩的一角,玉佩质地莹白,触手有一丝温暖的感觉,只是中间一道狰狞的裂痕破坏了美感,不知是靠什么粘合在一起。
将那香囊握在手中,鼻端是淡淡的香气,如果不仔细闻地话是不会发现的。白浅只觉得心神宁静,人也清醒了一些。
这就是他要给自己的东西么?可以帮助自己的东西?
白浅看向老和尚,道:“为什么给我这个。晏清知道么?”她终于明白这人并不是单纯的赠与东西。引她进来不过是因为有话要说。否则只是一枚玉佩加香囊,完全可以直接给她。不必如此麻烦来到这里。
“想必施主已经发现此物的作用了。”老和尚笑道。
白浅怔忪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很明显它可以让自己头脑清醒,心神宁静,大约是这香气地作用吧。如果可以缓解自己的痛苦,让自己记起别的,却是是很贵重的。
“此物……”老和尚声音一顿,语气中有一丝哀伤,“是贫僧已故徒儿的,他留下这个只待给有缘人。施主自然就是这有缘人,贫僧不求其他,只望施主日后能心怀天下苍生,也就足够了。”
☆、晏清到底想要做什么?(4)
可笑至极,直到现在,白浅都觉得这场谈话可笑至极。
如果不是面前委实有个人在和自己说话,她会以为这是场闹剧,居然有人拐弯抹角把自己引来,就为了说这些话。
“晏清的所作所为就是求我原谅恐怕都难,你既然又是和他牵扯不清,明显是一丘之貉。又怎么能再因为这件事来要求我什么?这不是很荒谬么。”白浅冷笑道。
老和尚一声叹息,眼中竟然流露出悲哀无奈的眼神,但是并没有丝毫辩解,只道:“贫僧又怎敢要求施主什么,只望施主明白冤有头债有主,切莫迷失了本性,足矣。”
白浅冷冷一笑,道:“谢谢您的提醒。”
“阿弥陀佛。”老和尚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白浅心中暗道,他这是在送客了,自然也不再停留,随原路返回。
这一路她心中已然明白了许多,自己的失忆也许根本不是因为穿越什么的,根本是有意者为之。记忆这个东西又怎么能是可以随便掌控地呢,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地痛苦自然也都是拜晏清所赐,这个代价,自己隐隐已经明白了。
只不过没想到他今日会带自己来这里,没想到他会帮自己恢复。更没想到会听到这些话。
天下苍生,可笑,都自身难保了,哪还管的了天下苍生。唯独自己地身份,似乎是要呼之欲出了……只不过,这个可能太过荒谬,白浅一直不敢去想。
她浅浅冷笑。晏清你今日放我一命,为的什么她的手指轻轻按在那香囊之上。如果这可以帮助自己,却不知需要多少时间。晏清自然也清楚这些,他并不知自己将药给吐了,这个时间就一定会有一些误差。白浅觉得自己心中从来没有如此通透过,不论如何,这就是自己目前可以得到的信息。
晏清还等在外面,手中的茶已经凉了。
白浅走到他的面前。定定看了他半晌,道:“你到底是想我活,还是想我死呢?”
晏清眼睛浅浅眯起来,笑道:“我以为你已经知道答案了。”
“但是如果我不愿和你合作呢?”白浅笑,唇角抿成了一条线,“如果我要和你做对呢。”
“那么我自然可以再让你死。”晏清说。
“我明白了。”白浅心下一凉,就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如果他现在不放过自己,自己恐怕活不了多久。但如果他现在放过自己,他也有信心以后再干掉自己。
他今天的决定,也不过是建立在对他自己地自信之上罢了。
白浅啊白浅,你难道还能期待什么吗?
出去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两人顺着原路回返,仍旧是来时地小沙弥带路。片片落叶缤纷而下。脚下因为垫着厚厚的枯叶,很是柔软,走起来也是没有声音。
没一会儿就到了门口。
白浅似乎又看到有一抹白色眨眼而过,不由得想起了先前来的时候,那个满头白发的年轻人。自嘲一笑,大概是想多了。
☆、晏清到底想要做什么?(5)
可是晏清却忽然站住了,只听得一声闷响,好像利器刺入肉的声音。
白浅瞪大眼睛,就看到旁边的小沙弥双手捂住脖子,倒了下去。而她也终于看到。门外七七八八的尸体。
晏清眼神一冷。侧身躲过攻击。不动声色地看着面前的人。
白浅终于明白那些都不是错觉,而是真的有那个一个白发的美男子站在那里。正是自己今日看到过的。
这个人太冷太冷,仿佛一具没有感情的死物,那银白色的发丝飘荡起来,犹如万年不化的冰雪,要将一切冻结。
晏清轻声一笑:“你终于来了。”
白浅心中一凛,晏清是认识这个人地,那么他和自己有关系么?她觉得自己紧张起来,如果这个人是和晏清作对的,那么说不定就会愿意帮助自己。
“我是来带走一样东西的。”他终于开口,这声音如同冰珠落进水里,化开之后让空气都变的冰凉。
“我一直在等你来。”晏清笑道,但是眼神却是冷凝的。
白浅忽然明白了什么,也许自己就是那个诱饵,晏清只不过是利用自己引来这人。她之前一直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用处,现在终于抓到了一丝端倪。
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很重要地,否则刚才那老和尚也不会和自己说那些话,自己的猜想说不定便是真的。那么这个人就是来救自己的?
白浅觉得她很庆幸,可是当她看到那人眼睛的时候,刚刚泛起的喜悦又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彻底的凉了下来。这个人真的是来救自己的么怎么看都不像啊
白浅稍微后退一步,不让战火波及到自己这里。心中暗暗打鼓,自己的猜测应该是没有错地,晏清表现出来地行为也是这么回事。可是,为什么一看到那人的眼神,就觉得不对呢……到底是哪里错了?
“卞沧海,我想我们不必要浪费时间了。”晏清仰头一笑,笑声回荡在树林中,可是那眼神却是如刀一般锐利。
。
晏清的爽朗笑声犹自在林中回荡,但是两人已经交手了。
卞沧海动作疾如闪电,手持长剑,腾空而起。晏清一声冷笑,伸手向他抓去,两人似乎马上就要碰到一起,却见卞沧海在空中一个跟头,兔起鹘落之间转身向白浅而去。
白浅惊的无法言语,他是要带自己走么?
不对。
那眼神绝不是要带自己走。
就是这么一瞬间,白浅作出了另一个决定,她没有等卞沧海来到她面前,而是本能的侧身倒去,躲开了那致命一剑。
白浅在枯叶上打了个滚。太晦气了!本以为是来救自己的,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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