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万一自己遇到什么难处,连卢总也顾忌家族关系而不愿为自己担当什么的时候,阿秀又能起什么作用呢?毕竟在这里他们都是打工的,人家要炒你鱿鱼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林卉自己也不明白,怎么走着走着来到了“金玫瑰”夜总会?从这里往前,到下一个路口往右一拐,阿秀的住处就近在咫尺了。
这是一条不算太短的小路,两边差不多都是老式房子,一些人家的小庭院里也种了一些树木,有的树看上去也有五六十年了。在众多参差不齐、斑驳陆离的老房子堆里,有一栋鹤立鸡群般的四层楼房,是前三四年前盖的私人住宅。
阿秀就住在四楼的一个小套间里,房间的窗口是临街的,橘黄色的印花窗帘在灯光的映照下透出一股温馨的气息。
林卉爬到四楼,有点儿气喘。这两年没坚持锻炼身体,体质下降得这么快,连上四楼都觉得累,自己才23岁呀,想想真是可怕。
林卉轻轻敲了两下门,里面没有回应。过了几秒,她又敲了三下,而且加了点力,“笃笃笃”的声音清脆入耳。还是没人应答。
奇怪,怎么回事?
林卉把耳朵贴近门缝,里面没有任何动静。看样子人不在,也许出去溜街了?可是房间的灯是亮着的呀。
转而一想,也没什么奇怪的,有些人外出时留着灯,是为了防小偷的,表示此时家里有人,小偷就不敢贸然行事了。林卉自己就经常这么做。
来到楼下,林卉心里有点儿失落,今天夜晚她很想找个人跟自己说说话,偏偏阿秀还不在家,如果多几个朋友该多好。
林卉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回头又看了一眼那个窗口,咦?灯光怎么熄灭了?刚才明明是亮着灯的呀!林卉犯糊涂了,这不明摆着里面是有人的吗?
再上楼去?林卉犹豫了片刻,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如果阿秀真在里面,那就说明她一定有什么情况不能露面,所以干脆假装家里没人。
可能是什么情况呢?连自己的同事、朋友都不想见?……有个念头一闪,林卉马上觉得根本不可能,阿秀是那样的人吗?一个神秘的男人在阿秀的房间里?荒唐!
算了,不想它了,还是回去看电视吧,时间也不早了。
从小路一出来,林卉就发现马路对面有个人站着向这儿观望,她疑心是不是那个“招风耳”,就干脆过马路朝那人走去。
那人穿一件深灰色休闲夹克衫外套,一张微胖的脸,理了个板寸头,见林卉走近也不回避,仍站在原地,右手手指夹着一支正抽着的香烟,身上散发着一股酒气。林卉看清楚那不是“招风耳”,这个人或许是在等人,自己可能多虑了。
可能是因为刚才在滨江公园遇到“招风耳”的缘故,林卉还是心存疑虑。她忽然有了一个特别的想法:何不来个反跟踪呢?看看这个“板寸头”究竟是不是在跟踪自己。
于是,林卉迅速离去,到了路口往右一拐,接着又快速穿过另一条马路,朝来路方向走去,睁大眼睛往马路对面观察着。
“板寸头”已经来到拐弯路口,往右侧张望着。
果然是个盯梢的!
林卉又重新转回原处,见那家伙急急朝前走了,就穿过马路,在他身后20米开外紧紧地盯着。
“板寸头”走了没多远,又折回来,林卉马上转身进了一家水果店。“板寸头”来到水果店门口,停下了,站在那儿东张西望。
林卉一看,心里不免紧张起来,低头假装看水果。店老板过来了,大声向林卉推荐自己刚进的红富士苹果。
这声音惊动了这个盯梢的家伙,他侧过身,转过脸,朝店里看了一眼,幸亏老板在外侧挡住了他的视线,“板寸头”随即就离开了。
39 突如其来的车祸
林卉偷眼一看那家伙不见了,拔腿就往店外跑,也没听清店老板在后面叽咕了几句什么。她出了店门,紧走几步,跟上了那个家伙。
林卉只顾跟踪那个家伙,丝毫没注意自己的身后又出现了一条“尾巴”。
走过了几条街后,“板寸头”又在路口站下了,拿出手机打电话。
时间不算太晚,路上还有一些行人,林卉利用一对年轻情侣作掩护,悄悄走到那人身后,躲在一个路边广告牌侧面,此时林卉与“板寸”近在咫尺,已经能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林卉竖起耳朵,断断续续听见那家伙说“……没错,上去了……没看见。……现在?……好,我马上就来。”她一点儿也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在林卉偷听那人打电话的时候,有个背影从广告牌的另一侧闪了出来,林卉吓了一跳,那人走到“板寸头”身边,两人说了几句话,就一起走了。林卉紧跟几步,定神一看,吃了一惊,她认出了那人头上的一对“招风耳”。
这两个家伙想干什么?是谁派他们跟踪自己的?林卉想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去哪里,就在暗中尾随着他们。
过了一个十字路口,那两人转身往“福尔玛”超市方向去了。超市门口人多车多,林卉差点跟丢了,穿过人群后她发现那两人拐进了一条灯光幽暗的小路。从这里去公司写字楼是个近道,难道他们要去写字楼?
出了小路口,是一条新修的马路,主要由本市新光集团公司投资修建,所以就以公司名称命名为“新光路”。路面为四车道,两侧有绿化带,每隔10多米就有一盏照明灯。由于路况好,路上的汽车都开得飞快。
这座小城历史悠久,长期以来比较封闭,人们还没有适应现代城市的生活节奏和出行习惯,缺乏城市交通意识。马路上行人从来不让车辆,即使过马路也从来不看交通信号灯,经常与汽车抢道,所以交通事故频发。
那两人走到马路一侧的绿化带,路上汽车一辆接一辆飞驰而过,他们就在那儿站下了。
林卉在人行道边的一个共交车站假装等车,两眼一直盯着绿化带旁边那两个人影。
一辆自行车从眼前慢慢驶过,骑车的是个时髦小青年,怀里还坐着一位小姑娘,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
“一对早恋的中学生”,林卉心里想着,不觉把视线转移到了他们身上。
就几秒钟的工夫,便发生了一起触目惊心的事件。只听一声尖厉刺耳的轮胎猛烈摩擦水泥路面发出的怪响,紧接着就是“嘭”的一声,把分了心的林卉吓了一跳。
她急忙抬眼望去,绿化带那两个人影不见了!她立即走上前去,跨过绿化带,只见一辆东风大货车停在车道中央,车头已瘪进去一块。离汽车10米开外,地上躺着两个人,一个俯身压在中心线上,另一个仰面躺在绿化带旁。
林卉上前一看,绿化带旁的那个倒霉的家伙双眼紧闭,微张着嘴,鲜血从嘴里和鼻孔里同时流出,顺着脸颊一直淌到耳边,在地上凝聚成一摊鲜红色的血浆,那对被血染红的“招风耳”是那样的刺眼。
林卉感到一阵恶心,冲出人群跑到路边呕吐起来。
林卉到公司办公室找肖寒要一份人事资料,肖寒正在办公室里跟几个人议论着什么事。
说明来意后,林卉跟着肖寒来到与办公室相隔两个门的档案室,边找资料边自言自语:“可能是很久以前的人事档案,我都没见过,不好找喔。”
“找找看吧,或许能找到。”林卉说着拿过一个凳子坐下,“你们刚才在议论什么呢?”
“噢,没什么。是昨天夜里发生的车祸。”
“车祸?”林卉心里一沉,表面却假装不知,“什么车祸?”
“就在新光路上,一下撞了两个人,听说是一死一伤。”
“真的?……那条路车多,真危险!过马路可要小心。”
“我听说,”肖寒压低了声音,表示下面的内容极具新闻价值,“其中一人还是卢总的远房亲戚……。”
林卉只是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惊诧,没有发表什么议论。
“在这儿,找到了。”肖寒把一份厚厚的资料从一大摞废纸一样的文件堆中抽了出来,交给了林卉。
林卉谢过之后迅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她关上门,开始翻阅那份人事资料。这是公司成立后的第二年,也就是6年前建立的资料档案。林卉想寻找一个人的有关资料,这人就是在秀林山庄遇到的健身房女教练林娜。
自从见到林娜之后,林卉总有一种感觉:她练过武术,正规体育院校毕业,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当初阿彪把她聘来不会仅仅是当健身教练的。
40 死者是老板的亲戚
工夫不负有心人,林卉果然找到了一张登记表,姓名:林娜,年龄:23,文化程度:大学。这么说,林娜今年有29岁了,一点看不出来是个快30的人了。
林卉注意到“本人特长”一栏填着:武术、中长跑;“家庭住址”栏没详细填,只写着:湖南省。右上角贴照片处空着,没贴过照片。
林卉把表格翻过来,背面的“主管部门意见”栏空着,“公司意见”栏写着这样几个字:同意录用,暂任总经办秘书。下面的签名写得很潦草,不仔细看很难认出是什么字,可林卉太熟悉这个签名了:
卢成良。
林卉非常清楚,所谓“总经办秘书”其实就是总经理或副总经理的秘书,看来应该是阿彪的秘书。那她后来怎么又去了那个偏僻的山庄?到底是什么时候去的?不过既然有传闻说阿彪直到现在还与她有染,就说明她跟阿彪之间必定有过一段特殊的关系。
林卉之所以对这个女人感兴趣,是因为她后来突然想起,阿芬在死前不久曾说起她认识阿彪的第一个“小姐”,是湖南人。当时林卉没怎么在意,说实在的她对阿彪的风流史并不感兴趣。
那么阿芬说的“认识”的意思仅仅是知道这个人呢,还是跟她有过交往,甚至曾经是好朋友呢?阿芬没详细说,可能是有原因的,这里面也许有个人的隐私。
现在看来,阿芬说的“阿彪的第一个小姐”,很可能就是林娜。
林卉想,这事儿卢总一定清楚,只是向他打听是否合适呢?万一涉及一些私人问题,或者某个不该问的问题,就极可能会引起误会,造成严重后果。
虽然她与卢总仍保持着床上那种关系,可是她总觉得她跟老板之间隔着一层东西,这层东西永远不可能消失。说到底,林卉自己都感觉到她同卢老板之间并不存在恋人之间的关系,她越来越觉得卢老板对她是“欲”多于“情”,即便他没有老婆,也是一样。
那么,公司里还有谁了解林娜的情况呢?
今天一整天没见到卢总,阿彪也不知去了哪里。看样子肖寒说的不假,昨天被汽车撞死的那个“招风耳”一定与卢氏兄弟有关系,他们极有可能是到交警大队处理车祸事件、料理后事去了。
阿秀来了,她一进来就关上门,然后神秘兮兮地把嘴凑到林卉的耳边:“听说了没有?出事啦!”
“又出什么事了?”林卉已猜到她要说什么,却装出什么也没听说的样子。
“老板的一个亲戚死了,昨天让汽车给撞死了。”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哪有不透风的墙啊?许多人都知道了。”
“是老板的什么亲戚?”
“不太清楚,听说也是在为老板做事,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为老板做事?”
“哎呀,你可能还不知道吧?老板有些事是保密的,帮他们做事的人从来不在公司露面。老板信不过外人,帮他们做事的全是跟他们有亲戚关系的。”
林卉听她这么一说,突然想起了林娜,于是就问阿秀是否听说过此人。
“林娜?你说的是哪个林娜?”
“就是在山庄健身房里的那个,你跟她熟悉吗?”
“山庄健身房?”阿秀想了一会儿,“噢,想起来了,原先在总经办当过秘书,长得挺漂亮,身段也好。我见过,知道这个人。”
“她什么时候去山庄的?为什么不在公司当秘书了?”
“详细情况我也不清楚,我刚来公司不久,她就离开写字楼去山庄了。好像是……”阿秀压低了声音,“因为她的什么事卢总和阿彪闹得很不愉快,阿彪这个人你还不清楚?看到年轻漂亮的女孩就会神魂颠倒,林娜实际上是他的私人秘书。因为她会武术,阿彪外出总带着她,成了他的秘书兼保镖。”
“原来是这样……”林卉若有所悟。
“怎么?你对她有兴趣?”
“不,我只是头一次见到她,随便问问。”
林娜是不是帮阿彪做事的人呢?阿彪不是一直跟她有来往吗?阿秀走后,林卉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个问题。
下班了,人们一窝蜂似的冲出办公室往电梯跑。
从上个月开始,公司实行上班打卡制度,上班时间一到,差几秒种也不行,卡上就会打出红色的日期;每月迟到三次以上,就要根据情况接受不同程度的处罚。据说许多外国公司都是这样做的。问题是公司雇员们普遍感到这是一种冷酷的制度,是对人格的一种蔑视。
41 这是什么地方
既然上班连一秒种都不能晚,那么下班时间一到,就应当马上走人,凭什么要多干一分种的工作?于是就出现了一下班人立马走光的现象。
以前到了下班时间,多干十来分种,把手头的事情做完,是常有的事。现在没人这么傻,反正写字间里的工作无法量化,不能记件,干多干少谁也说不准。
林卉暂时没走,她只是不想去跟大伙儿挤电梯。另外,正好趁这个机会做一点儿不想受到干扰的事,比如,现在她就想把那份旧人事档案再拿出来翻一翻。看看还有没有自己想了解的情况。
翻了半天,一无所获。
林娜的材料只有这么一张登记表,连一张照片也没有。听阿秀说因为林娜的什么事卢家兄弟之间还差点闹翻,不会是争风吃醋吧?也难说。不过林卉主要关心的是在整个“阿芬事件”中,阿彪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他有没有利用“帮他办事的人”?如果有个女的帮他办事,而且这个女人又同阿芬熟识,那就再理想不过了。
下一步林卉就想搞清楚:中秋节那天下午林娜在什么地方。
一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天渐渐暗了下来。林卉打开了办公室的日光灯,准备把东西收拾一下,趁天还没黑透,早点回去做晚饭。冰箱里还有些前两天买的熟食没吃完,不宜久放,今晚一定拿出来热一热,吃了它。
就在这时,有人敲了几下门。
这个时候人早都走光了,谁会来找我呢?林卉觉得奇怪,正在纳闷,门锁一转,门开了,进来一胖一瘦两个陌生男人。
“对不起,打扰你一下。”那个瘦的脸无表情地说。
“公司早就下班了,你们有什么事?”林卉站起来问。
“没事来这里干什么?”胖子虎着脸,态度有点不对劲,“有个熟人在下面等你,请你马上下去。”
“什么熟人?谁的熟人?”林卉不解地问。
“下去见了面不就知道了嘛,快请吧?”瘦子又催了一句。
反正楼下有保安值班,怕什么?林卉一边警觉地想着,一边把东西收拾好,锁上门,与这两人一起走进了电梯。
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把手机落在办公室里了。
电梯在14层突然停了,一个黑洞洞的恐怖空间又一次突然出现在林卉眼前。还没等林卉反应过来,她就猛地一下被推出了电梯,掉进了黑色的深渊……
林卉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是在一个露天平台上,眼前是繁星闪烁的夜空,微风阵阵,略有凉意;耳边传来城市的喧闹声,像是从地下冒出来的。
她想动弹一下,发现两只手被绑在身后。定神一看,黑暗中身边还站着两个人。
林卉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那两个人是谁?
见林卉醒了,那两人凑上前来。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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