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慈琢磨着楚月陌这一出有几个计划,自是没心思跟他玩儿了,那人却是不满的叫道:“不行不行,姐,我还想玩儿。”
凉凉的扫了一眼兴奋的人,楚慈问道:“你就这么想收拾我?”
楚月泽也不瞒她,笑着说道:“那几次可被姐给打惨了,今儿个让我过过瘾嘛,来嘛,姐再叫两声,凄惨点。”
“滚粗,老子没有受虐倾向。”翻身便起,楚慈才懒得理这个逗逼。
楚慈不配合了,楚月泽顿觉无趣。双手往后一扬,便将那板子给丢到了后头。
都说人不能太逗逼!
这不,楚月泽前一刻还欢喜的很,后一刻便因丢板子姿势不对,踉跄着退后几步,撑着墙一阵的嚎叫。
楚慈看去,只见那人一手撑墙,一手撑腰,姿势别扭的比待产的孕妇还难受。
“姐,快,快,我,我的腰断了。”
那人撑着腰,叫得比杀猪还惨……
“啊,痛,痛啊……轻点儿啊姐。”
趴在躺椅上,楚月泽的惨叫就没停过。楚慈在他腰上轻轻的按了几下,说道:“恭喜你,得卧床了。”
腰倒是没断,却是真的扭伤了。
也在此时听双提着食盒进来,瞧着这情形时,一时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外头的柴劈完了没?”一边给楚月泽脱着衣裳,楚慈问道。
听双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还有一小块了。”
“行了,让他们都回去,你去找找看有没有跌打酒?”
听双想了想,说道:“跌打酒应该是还有的,但是不多了,上次少爷用剩下的。”
卷一:一嫁寄柔情 0182:噬腑赤线
“去拿来,不然你家少爷的腰就废了。”
楚慈这般夸大其词,听双忙将东西放下,大步去找酒了。
外头的人一听能走了,跟出巢的鸟儿似的,瞬间没了身影。那群大公鸡在院儿中‘咯咯’两声,又蹲了下去。
“姐,你轻点儿啊,你倒是轻点儿啊。”
院儿中安静了下来,楚月泽的惨叫就显得越发刺耳。
“叫什么叫?是个男人就给我把嘴闭上!”
往那人腰上拍了一下,那人便是叫的越发的惨,“姐,你谋杀亲弟啊?我现在是伤患!伤患懂不懂!”
“你还伤患。”楚慈往床上看了一眼,说道:“你没打我的心思,啥事儿都没有。”
得,是他自找的了!
楚月泽终于是乖乖的闭了嘴。
跌打酒是真没剩多少了,楚慈给楚月泽腰上揉了一圈儿下来,便没了。
“姐,我不回去了,我就在你这儿躺着了。”
那人鬼叫一阵儿,楚慈给他按的舒服了,便是趴在躺椅上有气无力的说着。
楚慈不轻不重的在他背上拍了一下,说道:“你还担心她抓的把柄不多,再给她送一条去是不?”
提到那人,楚月泽又是咬牙切齿一番咒骂,“那个歹毒的妇人,送我衣裳送我笔墨纸砚,谁稀罕啊!还让我掂量,谁该亲近,谁该疏远!”
原来如此!
楚慈也算是明白了,楚月陌也是不打无准备的仗!
只可惜,今晚那人没一条计划是成功的,回去怕是只能生闷气了。
“行了,回你院儿中去。”将人给小心的扯了起来,楚慈与听双说道:“我饿的很了,你给我多拿几个馒头过来,我方才瞧着鸡汤不多,你再给我装些过来。”
听双应了声是,便去扶楚月泽。楚月泽走了两步,回头笑眯眯的瞧着楚慈。看着看着,那视线便转向了躺椅。
看他那模样,楚慈挥了挥手,说道:“抬走!抬走!”
“哎!姐真是疼我!”
说罢,楚月泽与听双说道:“快,你叫听蓉一起过来,我躺在上头,你们将我抬回去!”
“抬你妹夫的抬!这躺椅她们抬回去都得走两步歇三步,加上一个人,你是不是想直接摔死?”
被骂了,楚月泽这才皱了皱鼻子,小声嘀咕:“这么凶!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楚慈眼一瞪,那人便灰溜溜的走了。
待听双二人回来将躺椅给抬走了,屋中才算是真的安静了下来。
将院儿门一关,楚慈刚进屋中,便听得弘伏急促的说道:“楚月慈,你快过来!”
楚慈一惊,“发生了何事?”
她刚走到床前,那人又道:“把烛火拿过来。”
楚慈本以为,他是伤口发痛了,或是有什么原因。万万没想到,看到的情形竟是这般恶心!
只见弘伏浑身伤口之处,长满了像红色绒毛一样的东西。那些东西在烛火之下左右摇摆,就似被风吹动的芦苇一般。
若有芦苇那般好看,倒是一道美景。偏生这些东西红得发黑,让人瞧着莫名恶心。
“这是什么东西?”
没瞧过这东西,也不明白他身上如何就长了这东西,楚慈举着烛火坐在床上,有些手足无措。
“此乃噬腑赤线。”躺在椅上,弘伏面色已是发白,“你快取一块沾血的布过来。”
“噬腑赤线?是什么东西?”楚慈虽是疑惑,却也急忙起身,打开柜子撕了一块布。
撕了布,跑到院儿中捉了一只鸡就是一拧。
血淋淋的布装在碗中,楚慈再瞧那人时,只见他连唇也是白上了了几分。
“现在怎么弄啊?你身上怎么长这些东西了?”
“这是方才那丫鬟丢到被中的,这些东西嗅到血腥味儿便钻来了。”弘伏紧握着双手,回的甚是吃力,“我内力撑不住了,你快将沾血的布放到伤口之处,这些东西自然就往你布上钻。”
楚慈忙按他所说去办,果然布一搭上去,那些东西就如潮水一般往布上而来。
向来胆大之人,瞧着这场景,也是忍不住的头皮发麻。
瞧那布已是被钻满,楚慈忙又撕了了大块布沾了血。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弘伏这才轻喘一口气,说道:“他们若再晚走一刻,我便是撑不住了。”
若没内力震住伤口,这些东西钻进去,只有他死了才会出来。
摇椅撑了起来,弘伏看着碗中钻来钻去的东西,薄凉的眸子里透着些许情绪,“噬腑赤线,赤红发黑,形如绒毛。生活在海中,与食人恶鱼同存。噬腑赤线专附有伤出血的动物体内,直到将内腑噬尽,将血吸干,这才另寻宿主。”
楚慈目光一寒,看着碗中翻腾的东西,不由的收紧了双手。
今夜,楚月陌何止做了两手准备?
让春蕊煎药,只怕是没安好心。拿她错处,若非楚月泽下板子,只怕是伤得不轻。
受了伤,再被这噬腑赤线钻了伤口,她如何还能活?
“她要打你,并非要将你伤的多重,只要能出血就好。你没有内力,一旦被这些东西沾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如附骨之蛆钻入体内而束手无策。这些东西虽是噬内腑,却也不是短时间能害人性命的。故此,她也并非要你近期死在楚家。”
说这话时,弘伏对她有些莫名的同情。也莫名的,有些理解她所说的那些话。
有些人,不愿理会,却不得不周旋。就像今夜,若非她胆大机智,怕是已经着了道了!
楚慈就似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双眼发寒的看着碗中翻腾的生物。看着看着,她便是笑了。
嘴角含笑的端着碗走了出去,再进来时,那小碗已经换作了一个大碗。
弘伏只见她将大碗放到了阴暗的墙角,那里头好似还加了一些东西。
“这些东西钻入体内,会有什么症状?”她看着碗轻声问着。
弘伏想了想,答道:“根据宿主的身体情况而定。身强体壮之人,五日之后便觉得身子发痒,十日之后觉得头昏乏力。一般在十五日之后,便是觉得内腑疼痛难忍,似被百蚁所噬,日不能息,夜不能寐。最后被掏空了内腑,化作一具躯壳。”
“也就是说,被活生生的吃净了五脏六腑,这些东西才会找新的宿体。”
她简章总结,他想了想,点了点头。
“不错,她对我,还真是不错!”
浅浅一笑,楚慈跟个没事儿人似的拿了木头将碗给盖起来。
最后一眼,只见那些东西似潮水一般钻进了鸡的脏腑之中。
“忙活了大半夜,晚饭都没吃。来,咱们先吃饭啊。”
净了手,楚慈将床单给掀到床尾。端着吃的盘腿坐在床板上。
盘里是几个大馒头,楚慈拿了一个喂到他嘴边。他看了她一眼,这才张嘴咬了一口。
一口馒头一口鸡汤,这晚饭也不错。她一边喂着一边剔着骨头,当他一个馒头吃完时,说道:“你先吃,我呆会儿再吃。”
“你先吃。”又是一口鸡肉给他喂到嘴里,楚慈笑道:“今夜若非是你,我换药之时若出了血,这些东西肯定就钻我身上了。你看,我救你,你又救了我,咱们扯平了。”
她说这话时,他正垂眼喝着鸡汤。哪怕她心中有事,照顾起他来,也是十分的小心。
弘伏视线在她含笑的面上扫了几眼,这才浅浅的‘嗯’了一声。
楚慈想不明白,楚月陌这么做,目的是什么?
楚月陌要她死,却不是现在就死。差不多大半个月的间隔,是在等着什么?
她垂眸想着,他平生头一次将练武的脑子用来想这些麻烦事儿。
可是,他的脑子就不合适想这些东西,所以,想来想去,也是毫无结果。
楚慈也是想不明白,索性便不想了。
那头二人想不明白,楚月陌却是一巴掌给春蕊甩了过去,“没用的东西!平日里怎的没发现你竟是这般无用!”
春蕊双手都起了血泡,本就委屈的很,此时被楚月陌一打,便是委屈的哽咽起来,“奴婢,奴婢已按大小姐的吩咐,将药倒进了药罐中。”
“倒进药罐中有何用?她根本就没喝!你倒进去还有何用?”抬手又是一巴掌给甩了过去,楚月陌骂道:“没用的蠢货!”
只要楚月慈喝下那东西,抹了那盒药,非但会暂乱心智发野撒泼,那打人的手也会慢慢的废了!
只要给楚月慈定了罪,狠狠的打那人五十大板,最后往床上一丢,她是既解了心中那股恶气,又能瞧着那人生不如死!
到时就算楚月慈嫁给了五皇子,那也只能被楚月兰收拾!到时楚月慈再死在楚月兰手中,楚月兰还能撇清关系?
到最后楚家两个女儿都死在叶府,五皇子克妻的名声一出,皇上还能让她也嫁过去?
前前后后计划的那般完美,可是,今夜的计划,竟是一样也没成!
先且不提自己的人将事办砸了,单是父亲的态度就让她恼恨。
父亲竟是那般偏袒楚月慈,竟是连与念柔的私情也不怕公开了?
卷一:一嫁寄柔情 0183:那一抹温柔
春蕾瞧着楚月陌狰狞的面色,便是心中害怕。顾不得手上的血泡,端着新泡的茶水上前,说道:“大小姐喝杯茶消消气。”
“你还有脸让我消消气?”
一甩手,将那茶水推到了春蕾身上。
那水本就烫,此时衣裳穿的不多,热茶一贴身上,春蕾便是痛的一阵的惨叫。
楚月陌今夜计划非但不成,还被楚柯明指桑骂槐的责骂一顿,更是被楚慈和楚月泽那般戏耍,心中的恼恨可想而知。
此时听得春蕾惨叫,她只觉得心中更怒,抬脚便朝惨叫之人狠狠的踢了过去,“还有脸叫?你这个没用的废物!让你给她上药,竟是被她三言两语就给压下了!你平日里的机灵劲儿呢?”
胸口的热水蔓延在衣裳上,痛的春蕾惨叫不断。偏生楚月陌此时恼得很,让她有话也不敢说。
连一向聪慧的大小姐都寻不到借口让六小姐上药,她又如何能让六小姐上药?
那头楚月陌拿春蕊、春蕾出气,楚慈喂弘伏吃了东西之后,这才一手端着鸡汤,一手拿着馒头啃着。
弘伏见她这模样,只觉得她的吃相可真不像个大家闺秀。
大家闺秀不都是小口小口的吃,细嚼慢咽遵循礼仪吗?她倒好,一口馒头咬得带劲儿,端起碗大口喝着鸡汤。这模样,没有宅中闺秀的气质,倒有几分江湖中人的洒脱。
怎么看,弘伏都觉得她怪异的很。
“那什么,家里头没跌打酒了,我得去外头买一些,不然小泽又该鬼叫了。”
她起身之时,弘伏问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出去?”
“不然呢?”楚慈回头一笑,“要不,你陪我啊。”
此话一出,那人便是闭了眼,一副‘我没说话’的模样。
买跌打酒是一回事,楚慈有事想问问大叔才是关键。
她猜不透楚月陌这么做的目的,却不认为楚月陌这么做只是为了弄死她。所以,这其中必然有什么阴谋!
白天出去又怕有人来屋中搞鬼,只能乘着今夜出门一趟。
将摇椅放平,楚慈说道:“桶是丫鬟洗干净的,平日里都用水浸着,没有味儿。上头我盖了盖子,你若要方便,拿竹筒接着就好。”
这是小号,至于大号,就得等着她把椅子摇起来才行的。
她交待一番便要盖床板,他犹豫许久,终是开口说道:“带个人一起出去,你身上有伤,一人出去不安全。”
他这关心,楚慈倒是受宠若惊。
搓了搓手,挤眉弄眼的说道:“懂得关心我了啊,看看你这进步可真不错!你看,我说我们是好兄弟的嘛!”
她这模样伴着这话,弘伏后悔多嘴这么一句。眼一闭,又是摆出一副冷脸,就当自己没说。
得,她这嘴贱的!
撇了撇嘴,楚慈将床板一盖,床上收拾妥当了,这才换了身衣裳,绑了绑腿,别了柴刀出门。
又是大晚上的出门,门房都已经习惯了。眼下连楚柯明都对楚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还敢说什么?
走在冷清的街道,手中的灯笼将身影拉的老长。抬眼看向夜空,只觉得疲惫的很。
打了个哈欠,楚慈无奈得很。
她这是造了什么孽哦?想安安静静的睡一觉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南湾一行,也没几日光景,却好似过了许久一般。再次立于悬世堂的大门前,楚慈有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前脚对大叔表明了心意,后脚就把宋文倾给压了,楚慈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渣?
深吸一口气,推了推门,不出所料的,大门没关。
又是深夜而来,楚慈掀起帘子时,也有些尴尬。好像每次都是大晚上跑来,好在大叔是个好人。
提着灯笼迈进,楚慈对自己说:“楚慈,决定了,就该放下了!那么单纯的宋文倾,你绝不能辜负!”
走廊这短短的一段路,她却是想了许多许多。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大叔时的模样,想到了因大叔而心跳加速的情形。
想着想着,便想着了那些夜里不能安寝,每夜每夜的想着大叔,梦着大叔的无奈。
走到卧室门前,踢着脚下的木头,楚慈提着灯笼的手微微收紧。
心中有些挣扎,也还有一些犹豫。
可当她想起自己压着宋文倾说的那些话,做的那些事时,便是抬了手,拍着房门说道:“大叔,我是小慈,我来拿些跌打酒。”
如此喊了几声,屋中却没有动静。楚慈正准备绕到窗户去瞧一瞧,却听得后头有人进来。
转身,只见那人一身灰衣,提着灯笼缓步而来。
“小慈?”没料到她会在此,邰正源放下装满药的背篓,走到天井中洗手,问道:“你如何来了?”
“大叔采药此时才归?”不答反问,楚慈大步走了过去,看着夜归之人。
视线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楚慈那嘴角不由自主的勾着一个弧度。
只见那人手臂上沾了不少紫色的浆汁,袍摆划拉出好几道口子,衣裳上更是染着污泥。就连平日里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也显得几分凌乱。
哪怕如此,却也掩不下他的优雅自在。最是普通的净手洗脸之举,在他做来,却像镜头下甄选出的美景一般赏心悦目。
“此时山中有一味药对黎睿的伤大有好处,故去守了两夜。”说话间,他举步往厨房而去。
楚慈跟在他后头,尽量将灯笼往前伸,给他照着路。
“这般晚了,你怎会在此?”
点着了厨房的油灯,邰正源生火烧水。
楚慈将灯笼灭了挂于一旁,取了腰间别着的柴刀,蹲在一旁劈着柴回道:“小泽扭伤了腰,家里的跌打酒用完了,我想拿些跌打酒,顺便配些药,在家里备一些。”
“一路过来无数的铺子,你为了一点跌打酒绕这么远的路,就是为了来拿药?”他问这话时,回头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