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淋到头皮上,洗着血迹时,疼的楚慈一个抽气。好不容易上了药又包扎了,楚慈这才吐气说道:“阿诚,虽然你回来救我,我很感动。可是,你以后能不能别对我动手?”
“不动手了。”穆诚扶着她起来,认真而宠溺的说道:“再也不对你动手了。”
楚慈看着他那温柔的模样,下意识的就退后两步。
那种眼神只在邰正源和宋文倾身上瞧过。虽然邰正源对她更多的是算计,可那份温柔却是真实存在的。更别提宋文倾那个满腹心机的少年,演起温柔来简直要人命!
她的反应,他看在眼中,酸在心头。
如柳说的不错,楚慈就是考虑的太多,也担心的太多,所以他稍稍对她好一些,她便是远离他。
“阿诚。”楚慈想了想,终是开口问道:“你喜欢我不?”
楚慈这般问,穆诚真想点头,可他却不敢。
如今已不是二人的关系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么简单,而是在铺好光明大道之前,不能害了她。
“我说喜欢你,你是不是能给我好好调理身子?”这话问出来,穆诚面上的笑意有些勉强。
“啊?”楚慈一愣,有些没绕过弯来。
“你说,你一定能调理好我的身子。我想,以前对你太凶,往后对你好一些,你是不是能治好我?让我做个真正的男人。”
说出这样的话,是对她绝对的爱,绝对的信任。
楚慈就这么看着他,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只为调理身子?你真不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我爱你,楚慈,我很肯定,我爱你。
他如此干脆,如此笃定的回复,令楚慈大大的松了口气。只为调理身子,没有感情存在,这样很好!真的很好!
经历了邰正源和宋文倾的事情之后,楚慈现在最怕的就是跟任何人还有这种纠葛。就像她对宋文倾所说的,一个宋文倾就让她爱的精疲力竭,哪里还有多余的功夫去爱别人?
为了强调自己的立场,楚慈认真说道:“我爱宋文倾,会和他好好过日子,不管过程如何,我都会努力的和他走下去。”
穆诚听得远处传来的破空之音,点头说道,“我懂的。”
看,她就是这样。不能让外人知道二人的关系。在外人跟前,她对宋文倾的爱,必须得表现出来的。
都说恋爱中的人智商都为负数,穆诚这个陷入感情的人,在此时是真的犯了傻。他只知道她不想让旁人知道二人的情人关系,怎的就不想想,以她目前的内力,如何会知道有人来了?
他给的答复,楚慈点了点头。他没变脸色,也没有别的言语,看来真是她自恋了。
刚想说把黎睿几人带回衙门,便瞧一人稳稳当当的落在前头。
瞧着那人,楚慈挑眉问道:“王爷,不是说离开一段时间?怎的回来了?”
“那么大的火,你当我瞎?”东明修看着穆诚,冷声问道:“不是走了,怎么回来了?”
楚慈与穆诚相视一眼,真的认同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话!
前一句是穆诚的话,后一句是楚慈的话。到底是要多合得来,才能有如此相同的答复?
穆诚傲娇的一扭头,看着升起的太阳说道:“杀了乔锦骞,总要回来与你说一声的。”
一句话,将什么都给交待了。
东明修负手走来,瞧着楚慈脑袋上裹了白纱时,抬了下巴问道:“怎么弄的?”
楚慈指着穆诚,直接说道:“他打的。”
东明修转眼看去,穆诚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有些事,王爷还是忘记的好;不然我这一怒起来,天王老子来了也能杀!”
简单的几句回答,把一切都给说明白了。东明修摆了摆手,说道:“旁的事我没兴趣过问,谁能告诉我,谁放火烧山?”
这一次,楚慈和穆诚同时回道,“黎睿干的好事。”
带着东明修走到了捆人之处,楚慈将事情简单的与东明修说了一通。当东明修瞧着树下那捆得像粽子的几人时,看着那被打得亲娘都认不出来的黎睿说道:“这敢情好,有个合适的理由关牢里,我也省事儿许多。”
然后,说不出话的黎睿就在支吾声中,被带回东曲关进了大牢。
楚慈这脑袋上的伤不轻,真不适合去处理山上的事儿。东明修直接把这烂摊子丢给穆诚。理由也很简单粗暴,“人是你伤的,她要养伤,你就去收拾烂摊子。三月之后出发剿匪,你若练不好兵,军法处置。”
穆诚也没意见,领了任务就上山了。
回铺子得经过驻颜堂。受伤这事儿反正是瞒不住的,楚慈干脆先去了驻颜堂见薛彦彤。
薛彦彤好一番的担心询问自是不表,又是好一番的交待之后,留下楚慈用饭。
之前都是点的外餐,楚慈本想说点个粥或者清淡的东西就好。没想到,薛彦彤却是撩了袖子劈柴生火,就连洗米做饭也是做的有模有样。
“你有伤,吃些清淡的便好。我煮个青菜粥,再给你炒个香菇。”
楚慈点头道好。添了柴,看着薛彦彤煮粥切菜,看着她乘粥炒菜,只觉得眼前这个姑娘真不止是有了进步这么简单。
见楚慈这般盯着自个儿,薛彦彤忙摸着脸问道:“怎么了?我脸上花了?”
原本干净的小脸蛋儿,被她这么一摸,便是添了几道油污。
楚慈含笑起身,掏了她的手帕给她擦着脸上的油污,感叹道,“连小彤都能独当一面了,我若是再这么混下去,可真是退步了。”
薛彦彤看着眼前的人,看着她温柔的神情,看着她宠溺的眸子,微垂了眼,轻缓说道:“总不能一辈子靠着小慈。”
我也要努力向前,能为小慈做些什么才行。
虽然她的成就不大,可此时能为楚慈做顿饭,能看着楚慈这般认同的目光,她心中已是满足。
一顿饭,吃的甚是温馨。偶尔几句谈话,也都是轻缓舒服。
吃过午饭,楚慈回了铺子。此时宋文倾正坐在桌前,满是怨念的看着桌上未动的菜。
知道她回来了,他特意做了药膳。可她一回来,却是去了薛彦彤那里,还干脆在那儿吃了午饭才回来,她就不会让人来传个信?
楚慈一进去,便瞧着那人冷脸模样。挑眉走了过去,在那人摔筷子时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
宋文倾冷冷的看着她被白纱包着的脑袋,冷声问道:“白诚回来了?”
楚慈摸了摸鼻子,点头。在他起身之时,问道:“黎睿算计我的事儿,你知道多少?”
“全知道了。”在她眯眼看来时,宋文倾冷声说道:“你把他押回衙门时,我便全知道了。”
“在这之前呢?”楚慈又问,“在昨夜之前,你知道多少?”
“若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只在衙役来抓药时放了泻药,你可信?”这话说出来真是没有任何说服力。
楚慈勾唇一笑,颇感失望。
别说楚慈不信,就连宋文倾自个儿也不相信!
她离开这半月,他心里头便是恍惚的很。一面在想着如何缓和二人的关系,一面在想着那些情敌如何解决更简单?这越是想,便越恼东明修不让他一起上山。
故此,在黎睿带着衙役来抓药时,在黎睿对他冷嘲热讽之后,他第一次那么无聊的给衙役下了泻药。就像当初楚慈给守卫下药一般。
黎睿回去告诉了东明修,东明修找上门来。他只是想和楚慈一起,便告诉东明修,他要上山。东明修拒绝,他便威胁了东明修,楚慈不在中秋之前回来,他必然让那些衙役都趴下。
可没想到,他的一时任性,竟是让人钻了空子。
知道自己一时疏忽让她遇了险,他心中担忧,却在知道穆诚竟是与她一起回来时,瞬间怒了。
穆诚回来就去找了楚慈,这代表着什么?谁都知道他现在与楚慈的关系不佳,他正在努力的缓和,可穆诚一回来就去找她,这不是存心让他不痛快么?
那个男人,怎么就这般不要脸?为何就非得缠着楚慈?
宋文倾神色阴晴不定,楚慈点了点头,说道:“行吧,我信你。我回来就是拿些东西,呆会儿还得上山。”
这意思很明显了,她要时间淡化心中的失望。
宋文倾心中一沉,自然明白她是不信他,更是明白她是想冷处理这件事。
一把将人拉住,宋文倾问道:“你就这么着急去见他?他一回来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了?”
卷二:二嫁欲断魂 0338:走了就不要回来!
宋文倾笃定,若穆诚没在山上,楚慈绝对不会在受伤的情况下还想着进山!
楚慈一笑,笑他的无理取闹,“若不是阿诚,今日回来的,便是我的尸体!”
我赌的是你会看破玄机来相助,却是没想到,这一切都只是我的臆想而已。
此时,楚慈再次认定了之前坚信的定律:女人想要强大,不要靠任何人!只有自己无坚不摧了,才能站到高处不必等人来助!
“阿诚?”宋文倾一勾唇,勾出一抹嘲讽笑意,将她握的越紧,冷声问道:“所以,他不要脸对你死缠烂打,你就变心爱上了他?你就认定他是一心待你?他救了你,你就认定我对你永远都没有真心?”
许是太过在意穆诚这人的出现,也太过在意楚慈与那人相谈甚欢而归。故此,宋文倾才会这般口不择言。
说是占有欲作祟才好,说是拈酸吃醋也罢,总之他就是见不得她与别的男人有一丝一毫的亲近!
说到底,就是怕她移情别恋。
微偏了头,楚慈咬唇一笑,微动着后牙根,那隐忍的怒火化作淡淡的笑意,“你我夫妻之事,不要拉上别人。你在家如何闹,我不与你计较。可这样的话若让旁人听了去,别怪我翻脸。”
“楚慈!”一声怒喝,宋文倾质问道,“说他一句你就要与我翻脸?你就这么在意他?在你心里,到底有多少在意的人?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你闹够了没?”一甩手,楚慈冷冷的看着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竟是如此的无理取闹?“你在我心里算什么,你不知道?我为何忍着你,惯着你?我为何一再的给你机会?难道这还要我说吗?”
“你终于还是说了实话了?”摇头失笑,宋文倾退后两步看着楚慈,“忍着我?惯着我?我宋文倾要你楚慈来忍?我宋文倾要你楚慈来惯?我要什么女人得不到?我这么守着你,等着你,盼着你,我是犯贱?明知你与白诚不清不楚还忍着不能发作,明知薛彦彤就是一个祸害我还要给你养着。楚慈,你能不能有点儿心?我宋文倾不是没人爱,可我就是守着你了,你为何就是不明白?”
听得宋文倾的话,楚慈觉得没有必要再说下去了。再说下去,肯定闹出事儿来。
他那迷之自信,楚慈自然是明白的。这么多年被乔锦骞压迫,可宋文倾却活的风生水起,装个样子就骗过了所有人,足见这少年是有多得意。以往是个沉得住气的,如今却是轻易就点了怒火,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情字。
他说的没错,他要什么女人得不到?这么守着她,等着她,盼着她,不就证明是他为爱而进步?他如今的洁身自好不就是爱的证明?
可是,这份进步,并不代表她就要接受他的大男子主义!
“首先,我和白诚没什么不清不楚的。我与他的事,都与你说了,往后你再口不择言,别怪我发火。其次,薛彦彤不是你在养着,她是在走代理。以你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是没办法这么销售的。”
虽然这话说的太绝情,可她就是不愿再听到宋文倾那般轻贱薛彦彤。
这世上不是谁都能含着金钥匙出生的,许多人要的是机会。而她,不过是给薛彦彤提供了机会。虽然,这份机会,是从宋文倾手中给的。
“白诚是我的恩人,是我的兄弟。小彤是我的姐妹,是我的朋友。对于爱情,我楚慈认定的只有你宋文倾一人。对于友情,他二人举足轻重。”
楚慈说的如此清楚,只当宋文倾能明白她的坚持。可是,她却理解不了,一个男人在吃醋之时的心情。
指着屋门,宋文倾冷声说道:“举足轻重?既然他对你那么重要,你去找他啊!你何必回来?你跟他过日子去!”
若说方才觉得宋文倾是无理取闹,那么此时宋文倾就是不可理喻!
真怒之时,楚慈总是默不作声;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人在愤怒之中会说出极为难听的话。就像此时的宋文倾,他冷着面色,指着屋门,让她去找穆诚过日子。
沉沉一个吐气,楚慈点头说道:“你太激动了,过些日子我再回来。”
说罢,抬步便往外走。
宋文倾见她真走,立马说道:“你走了就永远不要再回来!”
一手掀了帘子,楚慈回头问道:“若我留下,你是要吃饭还是要答复?”
“你觉得呢?”冷脸看着她,宋文倾说道:“对于白诚,你必然有事瞒着我。”
不然,她方才就不会欲言又止,最后又那般隐忍。拿什么兄弟之谊来当幌子,真当他宋文倾是傻子吗?
楚慈摇头一笑,叹了口气,“你情绪不好,等你平静了我再回来。”
说罢,举步而出,在宋文倾那句‘你永远别再回来’之中大步离去。
南易听得里堂掀桌的声音,悄悄掀了帘子往里看。瞧着宋文倾震怒的模样时,摇了摇头,回到柜前感叹道,“我从没看过堂主发这么大的火,这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也是头一次见到堂主这么无理取闹,不可理喻。”北易接口道。
中易抬眼瞧了瞧,这才说道:“我很担心夫人这一去就真不回来了。”
每次都是这人道中要害,其余几人看向他的目光不由的加深。
是啊,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堂主应该想法子哄着夫人才是。可堂主这般失控的推着夫人离去,这要是真把夫人推给了别人,以后哭都没机会。
就在几人垂首叹息之时,中易又说道:“我怎么觉得,堂主这是有意为之?”
伴着此话,宋文倾掀了帘子出来。中易一对上那人目光,顿时浑身一僵,就似被千年寒冰给冻了血液一般。
所以说,有些事,心里头明白就好,何必说出来惹祸?
穆诚以为,楚慈会在铺子里好好养伤。可夜里洗了澡回到营地时,便瞧着陈科一众围着楚慈,楚月泽正给她换着草药。
“你怎么回来了?”大步走了过去,穆诚问道:“不是在铺子里好生养伤?”
挥了挥手,让围着的人都散了,也让楚月泽去休息了,楚慈这才起身说道:“对你不放心,所以来瞧瞧。”
穆诚拿眼瞧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着神色平静的人,却是瞧了一阵儿之后,冷声问道:“宋文倾找你麻烦了?”
“何出此问?”楚慈摆手,“他能找我什么麻烦?”
“你身上的衣裳没换,药也是楚月泽给你换的。你若真是不放心上来瞧,必然会带铺子里的上好伤药,也会换身衣裳再来。”穆诚分析的头头是道,在楚慈抬步出去时,跟了上去说道:“我是运着轻功而来,故此很快便到了。你是骑马来的,在这时候来,却没换衣裳没换药,就证明你在什么地方呆了不少时间,不然,不会大半夜才来。”
这时候,楚慈倒是觉得穆诚这小子聪明的让人讨厌!
一路往后山走着,楚慈说道:“之前便与你说过,我与他闹的不怎么愉快。之前的事还未解决,故此今日回去又闹的不怎么高兴。”
“究竟是何事?让你说出了我的身份,还让你前脚回了铺子,后脚就离开?”穆诚长腿一迈将人拦住,低声问道:“莫不是邰正源的事?”
“阿诚,这些事我不想提。所以,希望你不要问。”坐到石头上,楚慈说道:“我和他都需要时间来淡化彼此之间的怒火,过些日子我再下山,兴许就好了。”
穆诚坐到旁边的草地上,面色虽是不太好,心里头却是隐隐有些欢喜。虽然不知道她与宋文倾为何而闹,可她不在铺子里呆着,却跑来陪着他,这让他心里头很是欢喜。
瞧着她头上的伤时,穆诚又立马站了起来,说道:“你也别往外跑,先回帐里休息,我去给你弄些好药来。”
那人说风就是雨的,说完便走了。楚慈摇头一笑,起身回了营地。
五更起身之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