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首看向宋文倾,楚慈说道:“就是我办事儿不专心闯了祸,没什么大碍,我再出去一趟。”
“你没想到我这般厌恶青楼?你没想到我有多厌恶青楼女子?”
虽然后面的话没听太清,可这两句却是入了耳的。
想到他那般厌恶女子的触碰,再联想到他在青楼之时铁青的一张脸,楚慈真觉得自个儿是个大傻逼!
怎么这么没脑子呢?穆诚那般厌恶女子,肯定与青楼有关!
跑到东明修的房间,敲响房门,却是白绮安来开门。探头往里一瞧,对上东明修微寒的眸子时,楚慈缩了缩脖子,说道:“王爷,我把事儿搞砸了,白诚呢?”
“他走了。”起身而来,东明修说道:“派去保护你们的人被他给杀了。”
楚慈懊恼的说道:“今夜这事儿怨我,是我想的不周全。”转首看向眼框微红的白绮安,楚慈安慰道,“今夜之事,白小姐全当没发生就好,是我疏忽了,漏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白绮安只道楚慈是在说好听的劝她,便是摇头说道:“罢了,他不愿意也就罢了,强扭的瓜不甜,他若真没心,就如你所说,只当错过了一道风景便好。”
这姑娘够洒脱!楚慈冲她点了点头,却又苦着一张脸说道:“我想,我是招他的恨了。今夜这事儿真是我欠了考虑,还能找到他么?”
东明修表示会派人去找,但是能不能找到还是两说。
楚慈和白绮安回到屋中时,宋文倾只得退了出来。目光在她脖子上停驻,似要听她说个清楚。
楚慈想了想,拉着他走到二楼大堂,立于窗前说道:“我想,我是干了一件极蠢的事!他没把我掐死是我的运气。”
“到底是怎么了?是白诚动的手?”宋文倾问话的声音虽然是保持着平静,可那发寒的语气却是表明了怒意。
摆了摆手,楚慈说道:“这事儿我也得再问问,但是很明显,他现在也有怒意,不知所踪。”
宋文倾还想说什么,楚慈却是无心再言。她能说什么?总不能告诉宋文倾,她带着穆诚去青楼办正事儿,结果聊天耽搁了事儿,差点儿被掐死?
他若问聊什么?她怎么回?总不能说,跟一个姑娘聊他到底是不是个演戏高手?
就算这话她能说,他也不能听吧?与一个青楼姑娘谈论他的为人,他怕会与穆诚一样,感觉自己受了侮辱。
所以,这些话,能不说,最好不说!
“时辰不早了,我也累得很,先去休息了。”瞧他神色微沉,楚慈轻叹口气,牵着他的手往回走,“今日这事儿真不怨他,是我太马虎了。”
她越是这般说,宋文倾越是恼火。她是什么性子他还不知道?她这性子可是半点儿不吃亏!被穆诚掐得这么狠,她不想着怎么报仇,却还给那人说话,这事儿哪儿有她说的那么简单?
宋文倾所想,亦是东明修之疑。五更之时,东明修寻到了百花楼的攀妈妈,让其寻来如柳。
虽然不知晓楚慈几人的身份,可如柳却有预感,这事儿不可能这么容易就过了。
果不其然,麻烦来了!
在攀妈妈来找时,如柳靠在床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攀妈妈,为何是郡王爷要见我?我与王爷不曾见过,他为何寻我?”
“你个生事儿精!都与你说了,在楼里好好教姑娘才艺便好,你非得来凑这个热闹。如今看你如何将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如柳不认识东明修,攀妈妈却是清楚这人的。这人向来铁面无私,若是如柳敢在东明修面前耍花招,绝对讨不得好。
“你说说你,明知是姑娘才去凑的热闹,怎么出来就喊成‘公子’了?你大大方方的说那公子杀了姑娘不就好了?眼下这般大的破绽,看你如何补!”
如柳跑出来那一声喊,攀妈妈便知道今夜这事儿如柳也脱不得干系。可是,如柳只说那二人打起来,旁的却是一句‘不知道’便给带过了,攀妈妈如何会信?
如柳一脸懊悔,无可奈何的说道:“王爷便是来问这事的吗?”
“可不是么!”攀妈妈不轻不重的在如柳臂上拧了一把。
如柳一声娇呼,连连讨饶,“攀妈妈,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快松手,肉要掉了。”
正在讨饶间,一人便是走了进来。
东明修已经等着不耐烦,问清楚了如柳的房间在何处之后,便是径直而来。
攀妈妈连忙挤着笑容迎了上去,“王爷,您看,如柳这被吓得不轻,只怕……”
“出去!”
没有废话,东明修一挥手,立马有二人带着攀妈妈出去了。
如柳慌张起身行礼,东明修立于屋中问道,“当时你与那姑娘在里室谈话?都说了些什么?”
如柳支支吾吾说不出完整的话来,东明修冷声说道:“看来,你是想去衙门里说个清楚。”
“王爷饶命啊!”如柳忙跪了下去,声泪俱下,“我不过是给那姑娘支了招,好让那公子现个形。却没想到,这事儿虽是成了,那公了却险些杀了我啊!若是我将事与王爷说了,那人回来取我性命,我,我害怕啊……”
说罢,便是以绢抹泪,好生凄凉。“虽然我只是低贱的青楼女子,可我也是一条人命啊,我也不想死,求王爷救救我啊。”
东明修被如柳给哭得心烦,冷呵一声说道:“行了,你若照实了说,本王自然护你周全。”
如柳又是掩面哭泣,直到东明修丢出一叠银票,承诺说了实话便给她作主,让她离开,如柳这才哭着说道:“王爷真是善人。那姑娘带着公子来,是想来试探一番。我留下是替姑娘作了试探,可结果还没来得及与姑娘说,那公子便把姑娘给掐晕了过去。”
“结果?”东明修眯眼问道:“什么结果?”
“那公子,他,他不举!”
说这话时,如柳面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似不相信,又似好笑一般说道:“那公子发了药效,面色都变了,可我去伺候时,才发现那公子裆中完全没有反应。”
这话,绝对不是假话。当时她靠上去被穆诚给甩到地上之后,真是愣了。
穆诚完全没有反应,却对楚慈那么轻薄,除了不举,她真是想不到第二个解释了。
对于这个秘密,东明修表示有些难以相信。可如柳指天发誓,哪怕是去了衙门里受刑,她所知晓的也只有这些了。
看着渐亮的天色,东明修说道:“若真如此,那姑娘必然会再来寻你要结果。”
是真是假,就看楚慈会不会再来。若真的来了,瞧了楚慈的反应也就明白了。
如柳连连点头,心中却是叫苦不迭。早知这般麻烦,真不该给那姑娘瞒事儿了!
昨夜耽搁的晚,故此早上楚慈二人都起得晚了些。用过午饭之后,各自回屋收拾行李。
“白诚好像是真的恼了,今日回东曲都寻不到人,想来他是不想回去了。”白绮安坐在床上,神情恍惚的说道:“我真不知道去一次青楼能让他如此生气。”
“我也没想到。”楚慈将包袱放到桌上,叹了口气,“这是我做的最蠢的一件事。”
说到这,楚慈心中疑惑。失去意识前,她看到有人跑了进去。若没算错,那人应该是如柳。可是在那样的情况下,穆诚那么恼,如柳是怎样阻止他的?
说到底,还是如柳救了她一命,她也想知道,穆诚到底是如何改了主意的?
马上就要走了,这些疑惑得抓紧弄清楚才行。也怪昨夜实在犯蠢,这些事儿都没问清楚便走了。
当楚慈寻了东明修,说是要再去百花楼一趟时,东明修面色平静的说道:“我与你一起去。”
卷二:二嫁欲断魂 0318:你是要进京?
如柳摸着枕下的包袱,心中在想着,若是今日楚慈不来,她必然要寻机会逃走的。不然,肯定会被捉去衙门里审问。
心中正说着昨夜真是犯了蠢,竟是引火烧身之时,雪若敲响了房门,说道:“柳姑姑,王爷寻你。”
楚慈与东明修在昨日那屋中等着,如柳推开房门瞧着楚慈也在时,心中顿时松了口气。
祖宗保佑,她真是来了!
闲话不表,东明修直入话题,如柳也将穆诚的事又与楚慈说了一遍。
楚慈整个人都是懵的,那一脸的难以置信实在不是装的。
“你是说,他…不举?”
仔细想想昨日情形,楚慈心里头那个鼓敲得越响。若穆诚真是不举,那她昨日那话,可真将穆诚给伤得惨了!
如柳点头,软语说道:“昨日姑娘被那公子掐着时,我借着相劝之机试探一番,那人恼羞成怒倒是松了手,这事儿还未与姑娘说,姑娘便是走了。姑娘托我所办之事我是办了,可那人曾威胁要取我性命,我这…”
如柳这话说得巧妙,既是给了楚慈答复,也是给了楚慈暗示,同时还让东明修挑不出错处来。
楚慈沉默甚久,这才看向东明修说道:“王爷,你可有带银子?”
东明修点头,“你要多少?”
“此事因我而起,我自当负责到底,他的性子你我都知道,若是他辗转回来,必然不会放过如柳姑娘。”看着屋中布置,楚慈懊恼的说道:“总要让如柳姑娘离开这里的。”
东明修挥了挥手,示意如柳出去。如柳自然会意,低头出门,带上屋门。
坐到矮桌前,楚慈揉着眉心说道:“昨夜我真是犯了蠢。居然让姑娘们不管男女都给他送来便好。早知道他有这病,我割了自个儿舌头也不能说这样的话!”
东明修目光深沉的看着楚慈,沉默的坐到她对面,手指在膝盖上轻叩着,好半响才问道:“事到如今,你准备如何做?”
“他的事,还请王爷不要声张,更别与白小姐提。这事儿是我办的错,自然由我去赔罪。只不过,他如今身在何处也不知晓,只希望他是回东曲了。”
楚慈之言,东明修又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待他站起之时,面色平静的说道:“对他,我是惜才;他的事我自然不会声张。你既然懂医术,能帮他是最好。我也不是非得要将他与绮安绑在一起,只要他能安心在我手下做事,我自然不会再寻他麻烦。”
楚慈没好气的横了他一眼,“王爷早这般想多好!这世上,所有走到一起的人都是有相同的目标相同的目的,王爷没弄清楚他的理想就这么闷头算计着,真的是很失败也很无聊!”
她这一眼,可真是横得东明修心里头一沉。这一沉不是恼,而是一种莫名的感觉。
她本就算不得温柔,如此不耐烦的一眼外加难得埋怨的语气,竟是诡异的生出两分不一样的女儿姿态来。
真是见了鬼了!这一刻居然又觉得她像个女人了。
第一次是在山中,她来了月事,音软身乏之时。这一次,是在这青楼的包间中。他想,或许是这青楼里都放着特别的东西,所以才会有这样的感觉吧?
东明修借了一千两银票给楚慈,楚慈将银票给如柳时,如柳摸着银票有些走神。
她在考虑,到底要不要与楚慈说实话?到底该不该将穆诚的轻薄之举告诉楚慈?
可是,直到楚慈和东明修走远了,如柳也没有说出来。看着那二人离开的身影,如柳浅浅一笑。
罢了,有些事,还是不说的好。她与那正夫的感情明显不牢,而那个男人对她明显爱极,还是让这一切顺其自然吧。或许,在她懊恼之际与那男人有了感情也说不准的。
只可惜啊,是个无用的男人。这种男人,还真是见不得光的,还是在暗处保护好自己所爱之人就好了。
回东曲的路上,楚慈买了一些医书。回程的日子里,便是时时在翻着,心里头也是在琢磨着。
宋文倾不知道她想做什么?看了她买的医书之后,仍旧得不出结论。她买的医书涉及面宽,今日这本,明日瞧那本,看起来都是随意在翻着,可每看一本都特别认真,还真是让人难以猜测她的本意。
别说宋文倾这时不时的瞧着,瞧不出端倪。就连白绮安跟楚慈同吃同住同行都不知道楚慈为何忽然就看起了医书?
第五日的时候,白绮安看一本专治女子病症的医书看的头晕脑涨。最后将医书往桌上一盖,揉着发酸的眼睛说道:“这些东西看着太辛苦了。”
楚慈浅浅一笑,“慢慢来就习惯了。就像你学功夫,刚开始扎马步都是一种折磨,可是你一路坚持了下来,再去练马步就是小菜一碟。”
“嗯,这倒是真的。”白绮安撑着下巴,看着楚慈认真翻阅的模样说道:“你涉及医术,看这些东西自然没有难度。我这门外汉瞧了半页便是头晕脑涨的,真真是受不得。”
楚慈笑而不语,白绮安看着楚慈,幽幽说道:“真该让那些说你不像女人的人来瞧瞧,你这会儿的模样,哪里不像女人了?”
楚慈又是一笑,翻过一页时,白绮安问道,“楚慈,你与白诚,好像关系真不一般。”
这些日子仔仔细细的想了一遍,白绮安总算是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比如说东明修为何让她来找楚慈相帮?在北海之时,为何是穆诚站出来救了楚慈?这次去青楼,也是楚慈将穆诚说服的。这些事儿连起来,便觉得这二人关系好似真是不同。
新翻的一页上,详细表述着男人性功能障碍的问题。楚慈没想到这书上的内容竟是这般全面,不由的挑了眉头。
也在此时白绮安相问,楚慈便是看着内容,缓缓说道:“我与他之前便是相识,也算是故友。虽说是合伙开了铺子,可交情也算不得有多好。能称作故友的二人交情算不得好,也就代表这份交情随时都会变,或许会就成挚友,或许会变成仇人。这次因为我的愚蠢之举,我想我与他是变成了仇人了。”
楚慈之言,白绮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沉默许久才说道:“其实表兄让我寻你帮忙,是在利用我?”
“唔,怎么说呢,算不得什么利用吧?应该说是互惠互利。”
楚慈之言,白绮安也明白。若穆诚对她真有意思,自然是顺水推舟的借着这机会承了这份情。可穆诚恼羞成怒,或许有其他的因素在里头,可他对她无意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轻叹口气,白绮安说道:“虽然说过不成功便当作一道错过的风景,可心里头总觉得有些不舒服,还是想试试。或者,我应该大胆一些去问个清楚,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这一次,楚慈没有表态。她也不知道是不想让白绮安像她一样爱得难受?还是想在确定穆诚的问题之后再作答?
这次的沉默,便是持续了下去。楚慈认真的看着医书,白绮安靠在车上闭目养神。而在另一辆车上,宋文倾看着从楚慈那里换来的医书若有所思。
这书专讲女子带下之症,她看这书,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东明修见宋文倾那走神模样,对楚慈的处理法子越发赞赏。在事情没有依据之前,一切都靠自己,不透露一点蛛丝马迹,不给那人带去一点的麻烦。其实,她真是很懂得维护他人尊严。
这一路往东曲而行,穆诚却是始终没现身。楚慈在想着,那人会不会恼得先回去了?还是不打算回去了?
正在想着,便听得对面阵阵马蹄而来。车夫看着前头疾驰而来的马车,慌忙吆喝着马儿往边上靠去。
“跑得这么快,简直是不要命的。”
车夫一声低骂,楚慈放下手中医书,掀了帘子往外看去。这一看去,便瞧着那跑过的马车中,一人面容一闪而过。
邰正源!
楚慈心中一沉,直接跳了出去,大声喊道,“邰正源,你给我站住!”
对他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让楚慈心中甚是烦躁。特别是神医断定她的身子没问题之后,楚慈越发迫切的想见一见邰正源,想要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这一喊,前头那车便是停了下来,后头数百人的队伍一并停下。
看着长长的队伍,楚慈心中发沉,不好的预感顿生。也在此时,邰正源下了马车,宋文倾与东明修走到楚慈身后。
许久未见,那人恢复到往昔淡漠模样,虽说面容有些消瘦,可气色看起来倒是不错。
看着那人,楚慈想上前,却被宋文倾一把拉住。也在此时,邰正源身后一名身着黑衣劲装的男子目光阴沉的上前两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