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摸脖子,楚慈面色有些不好的站了起来,说道:“行了啊,切磋武艺又不是要打死人,都点到即止啊。”
众人停手,麻利的退到楚慈身后。
看着黎睿披头散发的爬起来时,楚慈拉着脸,呵斥着身后的人:“都是些武痴,要切磋不会等回去私下里请教?这么一窝蜂的冲过去,好好的切磋武艺都成了围殴了。”
众人从善如流,积极认错,“都是兄弟们欠考虑,头儿别生气。”
楚慈朝邰正源抱歉一笑,“那什么,就是兄弟间切磋切磋,听说邰大夫功夫不错,黎睿曾师从于你,故此大家伙儿都想比划比划。”
楚慈这骗鬼的话,邰正源复杂的目光越甚。
瞧着披头散发的黎睿拖着步子朝邰正源而去,楚慈一挥手,说道,“都闲着做什么?陈科,赶紧带着人去探路,陷阱不要拆啦?可别忘记了咱们这队是来探路的。”
陈科立马安排着小分队探路,却是留下了五人,与他一道守在楚慈身后。
黎睿被收拾的这么惨,放她一个人在这里,他们怎么可能放心?
楚慈又是挥了挥手,说道:“快去快去,这儿不必你担心。”
那些人终于在楚慈凌厉的目光下走了。楚慈这才指着没吃完的枇杷与邰正源说道:“刚摘的野枇杷,核小肉肥汁多,好吃的很,你们也来吃点儿。”
邰正源沉默的往对面走去,取下树上的短箭,将那被射穿的小冠取了下来,淡漠的说道:“黎睿,过来束发。”
相较于邰正源的淡漠,黎睿的形象就像是刚从十八层地狱爬上的恶鬼一般。面色发黑,两眼凶光,一头长发乱舞,加之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简直是黑化得让人担心。
楚慈剥了个枇杷,一本正经的说道:“黎睿,你是不是怕吃酸的?我瞧着别人吃酸的都会牙关紧咬,嘴里头尽是酸水儿。可这枇杷不酸,真的。不信你尝尝,简直甜到人的心里头,让人心情如朝阳一般飞升……”
楚慈的话,被黎睿扑来的动作打断。
为了保护好身旁美味的枇杷,楚慈当机立断往旁边一滚,然后灵活的似猴儿一般爬上了一棵大树。
楚慈爬上枝头,黎睿飞身而上,不过眨眼间,觉得头顶一黑,便是被一件黑衣给裹了头。
那人落地正准备扯衣裳之时,楚慈跳了下来,抬腿一个横踢,将黎睿给踢倒在地。
接下来,邰正源目光复杂的看着楚慈一腿压在黎睿腰间,手中拿着一截树枝,‘啪啪’的抽在楚慈屁股上,抽得特别带劲儿。
黎睿方才就被收拾得惨,这会儿武力值直线下降。刚才不过是仗着她的人都走了,他又有邰正源撑腰,便是撑着一口气想收拾楚慈,结果却是被她给收拾了。
‘啪’的一下抽去,那人双手被她反剪在身后无力挣扎,屁股上被狠狠一抽,接着就听她冷声说道:“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人家玩黑化。你黑化也就罢了,专挑无辜人下手,你空有一身本事还捏软柿子,我都替你躁得慌!”
邰正源明白,她这是在给薛彦彤报仇。
“从小在衙门里长大,你这些年都是吃屎的么?不知道交给你的兵就是你的兄弟么?你只为私欲,不顾大局,甚至被人三言两语给激的以身犯险。你要寻死,能不能寻个没人的地方一头撞死?省得污了旁人的眼!”
邰正源沉默的走了过去,在楚慈下手打黎睿之时,淡定的以手为梳,整理着黎睿的乱发。
黎睿双眸赤红,恼得面色红黑相间,瞧邰正源竟在这样的情况下给他束发之时,一声怒吼,“邰正源,你给我滚!你来就是看她收拾我的吗?你还有脸说你想护我,你就是这样护我的?你对得起姑母吗?”
邰正源面色一白,手上动作一顿。
楚慈又是狠狠的抽了下去,将黎睿给打得猛的扭头瞪着她,“楚月慈,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
一声冷笑,楚慈说道:“恬不知耻就是说的你这样的人。他对不对得起你的姑母,岂是你一个晚辈能说的?他与你姑母如何,你只能看着,没有资格进行任何的评判!你姑母嫁的是高顺帝,不是他,他没有任何义务护你!可是,他却带着重病之躯随你而来,你却是动口又动手,这就是你给他的回报?”
“小慈……”邰正源面色微白的看着楚慈。
楚慈却是不理,冷声说道:“此时你还在我手里,却还不知死活的威胁我,你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不知道等我放过你了,你再来对付我?”
邰正源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将黎睿的长发高束。
没有凌乱的青丝挡着面容,楚慈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黎睿眼中的杀念。
轻拍着黎睿的脸颊,楚慈说道:“孩子,对付我,你还太嫩了!你若真想对付我,等我杀了乔锦骞再来慢慢的陪你玩。”
说罢,松开了黎睿的手,转身提着枇杷,抬步便走。
直到楚慈走远,趴在地上的人这才一拳头狠狠的锤向地面。
看着地面被锤出的坑,邰正源轻叹一口气,“你还不明白吗?你与她有共同的目的,你为何还要在此时与她起纠纷?有什么,等一切结束了再说。”
一个北山,足有三个西山的面积。西山之匪剿尽,再往北山而来,自然是陷阱重重。
其实山匪这些陷阱着实算不得多高明,无非就是大军而来,人一多,遇陷阱则乱。
前锋要咬紧山匪,也要给后头大军开路,自然是不能掉以轻心。
夜里休整之时,楚慈让陈科带人潜去河中捉了鱼。
“没有干粮,大家先克服克服,咱们不能生火,吃几顿生鱼片也算是尝试尝试新吃法。”
月色之下,楚慈用锋利的匕首片了鱼片,带头吃了起来。
楚慈一个姑娘都吃得下,这些大老爷们儿哪儿能犯了怂?可这没有酒也没有芥末,就这么吃着鱼片,着实让人有些受不了。
“哎,我跟你们说件事儿啊。”吃着鱼片,楚慈说道:“听说有个叫贝爷的人,特别爷们儿,进山那可是茹毛饮血,遇着什么吃什么。”
“也是这么生吃?”陈科好奇,“头儿是哪儿听来的?”
“茶楼?酒楼?”楚慈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而后摆了摆手,“实在是记不得在哪儿听来的了,总之就是那么回事儿。只要是没毒的,他就能丢嘴里给吃了。我就觉得他特别爷们儿。”贝爷可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他那本事,楚慈佩服得五体投地。
陈科看了几个难以下咽的男人一眼,将手中的鱼片丢嘴里,狠狠的嚼着,“男人当然要爷们儿!咱们可是从战场上下来的,还能输在这生鱼片上?”
大军未动,粮草先行。行军打仗条件更恶劣,却是绝少吃生肉。
卷二:二嫁欲断魂 0269:这是我欠你的
虽说古籍有记录,一些军队没了吃的,竟是分食人肉,但是那样的事却是在书籍之上,这样的事众人也没真瞧过。就如同茹毛饮血之举,在众人心中乃蛮人之举,到底也是传闻而已。
此时楚慈让大家吃生鱼,食生肉,对一些人而言,亦是有些障碍。
陈科带头狠吃猛吃,那些吃不惯的也往里塞着鱼片,证明自己够爷们儿。
邰正源看着楚慈嘴角微勾,低头吃鱼的模样,切了薄薄的鱼片,依旧是优雅的吃着。
黎睿远远的坐着,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火折,看那样子,是想找事儿,又在考虑该如何找事儿?
楚慈吃了一口鱼片,朝黎睿说道:“你知道山头现在有多少人在守着么?他们在前头布陷阱,我们在后头拆陷阱,你觉得他们不会来查?虽然我们闪得快,可你确定不会被他们找到?”
看着黎睿手中打着的火折,楚慈冷声说道:“再让我见着一次火光,老子先把你头发烧了!”
楚慈之怒,一百双眼睛如夜狼一般朝黎睿看去。虽然这些眼睛不是能泛绿光的狼眼,可这些人同时看去,眸光中透着寒意表明了态度。浑身都似被拆下重组一般,黎睿现在没力气与人动手,他自然是不会再把自己送上去被虐。
老实的灭了火折,黎睿靠着树闭目不语,就连神色也显得极为平静。
“黎睿,她比你更想杀乔锦骞,你为何不让她给你开路?”
忆起邰正源的话,黎睿闭着的眼又睁开,目光幽深的看着楚慈。
“我只是奇怪,她为何会对你如此?分明是恼你算计了薛彦彤,更是恨不得杀了你。可是,她为何却放过了你?更是给你机会杀尽山匪报仇。若说是因为我曾经的相救而报答于你,又太过牵强。黎睿,你曾经可是有恩于她?”
邰正源之问,黎睿也是认真的思考了一天,最后还是没有答复。
楚慈这些举动看似在教训他,可为何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反倒像是在护他?
她为何如此?
白日紧绷神经拆了一天的陷阱,众人均是累得很。当下轮班站岗,能休息的自然是抓紧时间养精蓄锐。
换班这种事儿,男人们自然是不会让楚慈来做的。楚慈也不想再与邰正源私下有任何的交流,故此承了兄弟们的意,裹着衣裳睡下了。
楚慈所睡之处,离陈科不远。邰正源就是想说些什么,也苦于没有机会。
一夜就这么过去,次日接着破陷阱,寻山匪老巢。
昨夜吃了生鱼片,今儿个众人不必楚慈下令,便是找着什么吃什么。
有的生吃野菜,有的生吃野兔。楚慈片着兔子肉,看了看一旁面色有些苍白的邰正源,终是问道:“王爷不是说你不必来?怎的自己又跟来了?”
邰正源看了看黎睿,没有回话。
“你回去吧,有我在,我死了他也不会死。”嘴里嚼着肉,楚慈看着远处靠树闭目的黎睿,“你有病在身,不能跟着我们,你先回西沙去,若是我死了,我的人也会将他活着带回去的。”
“小慈……”
“这是我欠你的。”
她的话很轻很轻,被风一吹,便是散得让人捉不住。
她这几个字,让他面色瞬间惨白,双眼微眯看着她,似不相信她就此做了决定。
他还想再言,楚慈起身说道:“你自己回去吧,这里没人功夫高过你,派人护你也显得可笑。”
那夜的事,她绝口不提,好似那夜的失控不曾发生一般。
邰正源勾着一个苦涩的笑意,在陈科走来时,起身说道:“既然如此,黎睿便有劳皇妃相护。”
邰正源走前,与黎睿谈了许久。黎睿回来的时候,目光有些发寒的看着楚慈,可这份寒意之中,又透着一抹看不清的疑惑。
楚慈将树叶包着的生肉递了过去,“味美肉鲜,味道不错。”
这一次,黎睿不再挑事儿,接过肉便是塞嘴里,随口一嚼便是咽了下去。
一路往上,先前还能摘些果子充饥,越往上,果子便越是稀少。
“陈科,你信不信,再走一段路,咱们就又有果子吃了。”
指着一棵被摘完了果子的枇杷树,楚慈说道:“若是有果子了,告诉兄弟们先别急着摘。先探路,查清哪些地方有果树了,仔细把陷阱拆了,再把果子全部摘了给后头的人藏起来。”
陈科也不问理由,直接去安排。
果不其然,又走了半日左右,便瞧着前头果树上果实诱人。吃了几天的生肉,真是让人反胃,大家伙儿瞧着果子都想去摘,却也谨记楚慈的交待,不敢随意而为。
陈科带着人小心上前,耐着性子勘察地形,果见果树四周布满了陷阱。
“拆陷阱所有人都得在一起,谁也不许擅自离队。”
一边交待着,楚慈摘了两个果子细细的检查着。
很好,果子上没动手脚。
若是那些人有足够的人手,在果子上抹毒汁什么的,这些果子也就被糟蹋了。
这一路,黎睿虽不参与拆陷阱,却是极为安份的跟在楚慈身旁。她的一言一行他都收入眼中,对她的冷静安排,睿智分析越显疑惑。
“你跟着她,多留意她,或许能发现她如此待你的原因所在。虽然我心中有个猜测,却是不能证实;你跟在她身边,朝夕相处总能得到答复。”
邰正源之言,黎睿心中也是起了个相同的疑惑。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那个想法,太无理头,没有任何根据,实在是难以相信。
以最快的速度将此水平线的环山果树陷阱统统拆除,所有果子摘下,吃的吃,带的带,剩下的,利用山匪的陷阱,将果子藏在坑中,上头盖了枯草,做了记号。
“你安排人回去领路,记下所有记号代表意思。”楚慈如是交待着陈科。
虽说果子少,不可能人人都得,可聊胜于无,总能给人解渴。
陈科点头应是,随即招手,“余胜,你过来。”
一人立马跑了过来。
指着记号,陈科说道:“记下记号所在,过几日你回去领路,告诉将军果子所在。”
如此又行了几日,小分队就似林中魂军一般,来无影,去无踪。山中又是瞧不着半点烟火,好像这些人根本不用吃东西,就这么饿着肚子毁了陷阱一般。
翻过了一个山头,余胜便下山去引大军而上。大军进山,自然比小分队动作迅速,如此一来,小分队的压力自然加重,提升速度自然关键。
“头儿,你说这片山有多少陷阱?”陈科吃着果子,看着眼前的一片森林。
楚慈将果皮丢进坑中,回道,“这片山的陷阱不及之前那片山,若没料错,这片山的陷阱当是以深坑为主。”
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着果子,没消片刻,坑中就是一堆的果皮果核。
吃得差不多了,陈科带着人麻利的将坑填上,而后小心的铺上草皮,当真是不留一丝痕迹。
继续向前,果如楚慈所料,这片山的陷阱少了许多,也没有箭阵,没有钉耙木桩那些致命的陷阱。多数以深坑为主,说是困人,倒更像是给猎物准备的。
东明修带着大部队一路直上,余胜指着树上的特殊记号,“此记号犹如树纹,不仔细查,不易发现。有此记号,代表此处有深坑,所有人需注意脚下,莫掉进去了。”
东明修沉默点头,上前查看。
只见深坑之中铺着枯草,里头原本的尖头木桩都被拆了不知所踪。
“头儿担心部队人多,有人大意落下,便下令将尖头木桩都给拆了。所有木桩都捆了起来分区而放,若是大部队要生火,倒能派上用场。”
继续往前,果见隔半个时辰的路程之后,一堆木桩整齐的摆在陷阱之中。
行了一日,众人都饿了,停下整体之时,烤野味果腹。
“好久没吃熟食了。”余胜捧着熟食满足叹息。
东明修眉头一挑,“你们吃的是什么?”
“回将军,都是吃的生肉。头儿说咱们要当幽灵先锋,不能生火。”
正在吃东西的白绮安一愣,瞪大了眼问道:“你们这些日子都吃生肉?”
“是。”余胜点头,“生鱼片,生肉片,那可真是茹毛饮血,跟蛮人一般;吃得想吐了就吃果子平味儿。”
白绮安眨眼想了想,咽了咽口水,用匕首将手里头没吃完的野兔切开。咬过的自己留着,其它的都给了东明修。
东明修接过,语态平静的说道:“肉吃完了才能丢。”
被看破了心思,白绮安面色难看的盯着手里的肉。
余胜又说道:“虽然没有盐,可这熟食总比生肉好吃,白小姐若是吃不惯这些烤肉,再走两日便能吃上果子了。头儿让我们把果子都摘了藏在陷阱中,到时也不必费时去摘。”
嚼着软骨,东明修抬首看着空中月色,久久不语。
穆诚大口的吃着烤肉,神色依旧一片冰冷,让人看不出情绪。可他狠狠嚼肉的行为,却是显得很是凶悍。
卷二:二嫁欲断魂 0270: 计破陷阱
坐在树蹲儿上休息之时,楚慈倾身轻嗅了嗅,却是不太确定的问着陈科,“这是楠木吧?”
陈科亦是起身瞧着方才所坐的树蹲儿,辨认了半响,回道,“好像是,没想到这山中还有这么金贵的楠木。”
轻拨着树旁发起的一指高左右的绿枝,楚慈若有所思。
陈科转眼看了一圈,说道:“看来这些楠木也砍了一年多,这地儿是山匪的,这些楠木必然是被山匪给占了。”
楚慈点头并不言语,陈科也不想多谈此事,坐到树蹲儿上,问道:“头儿,我们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