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你跑什么啊?”楚月泽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双手压着膝盖喘气说道:“你怎么不照顾邰大夫啊?”
“他服了药,醒了就没事了。”
楚慈这话,听的楚月泽一愣。倒不是觉得她这话怎么着,只是觉得她的语气太冷。
“姐,你怎么了?”蹲到河边,楚月泽问道:“是不是也觉得黎睿太没人性了?我……”
“我想你姐夫了。”抹了把脸,将眼帘上挂着的水珠抹去,“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楚月泽一时沉默。
二人就这么蹲在河边沉默不语,楚月泽看着河水,面色有些异样。楚慈渐渐稳了情绪,盘腿坐下,问着楚月泽:“小泽,你是不是觉得我一无是处,没人会要?”
“不是!”楚月泽忙摇头,“我姐是天下最好的女人。”
“那你知晓奇货可居么?”转眼看着楚月泽,楚慈第一次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他谈着这件事,“以往是没放太多心思在这些事上,如今才发现,让你想到了别处去。先且不提我是否对你姐夫有情,便是你这般四处给我找下家,你觉得旁人会如何想?”
楚慈之问,楚月泽张了张嘴,最后低头拔草。
“我明白,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不觉得这是在打我的脸吗?你觉得我好,便是四处去吹捧,可换来的却是旁人对我的嘲讽与指点。你为我四处找下家,本是为我好,可旁人却会觉得我没人要,就盼着有人能收留我。你说,再这么闹下去,旁人会觉得我真好?还是会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不是的,姐,我只是想给你找一个配得上你的男人。”楚月泽急忙说道:“我姐是最好的,不能误了终身!”
“小泽,往后别再做这些傻事了,我这辈子只嫁宋文倾一人,你明白吗?”
见楚月泽撇嘴不服,楚慈又道,“你姐夫只是中了毒,不是误我终身。你对他有偏见,不可否认这其中有他的自身因素存在;可是你为何不从另一个角度去想想?他在南湾受制于人,可是放弃过?他在南湾有的只是一间屋子,一间药房,他的吃穿用度从来都是靠自己去赚来的。哪怕被世人唾弃,他却从来都是云淡风轻;若是换你来,他那样的日子,你可能过上一年?”
楚月泽张了张嘴,最后自喉间发出一个单音,想要反驳,可又没有言语去驳,最后只得低头说道:“姐,你真喜欢姐夫吗?”
“喜欢!”重重点头,楚慈说道:“不,不是喜欢,是爱。”
虽然是才从喜欢上升到爱的程度,可这份感情的转变,却是毋庸置疑。
“爱?”楚月泽皱了皱鼻子,“有多爱?”
楚慈看着河水中细碎的月光,一字一句,似在宣誓,又似在声明着什么,“此生只爱他一人,只愿今生与他白首不离。”
远处的树枝忽而抖动,几片绿叶飘到草地上,就似被夜风吹落一般。
楚慈的神情太过专注,太过认真,楚月泽想了想,点头说道:“好,我知道了,以后再不给姐找麻烦了。”
回到薛彦彤休息的地方时,北易正在添柴,瞧楚慈回来,轻声说道:“四小姐半夜醒来一次,没寻到皇妃又睡下了。”
“恩,我知道了。”坐到薛彦彤身旁,楚慈问道:“北易,你功夫这么好,为何就被卖到了黑市呢?”
北易添柴的动作一顿,而后说道:“属下原来不是奴籍,以前也是江湖散人,只因爱武成痴,好四处找人切磋而着了别人的道。”
楚慈听罢,问道:“你觉得小伍如何?在叶府可呆得住?”
北易点头,“就目前而言,倒是呆得住。南易他们功夫不错,平日无事便能切磋武艺。”
楚慈点头,一时沉默。
沉默之中,薛彦彤醒了过来。瞧着楚慈回来了,便是揉着眼睛坐了起来,“醒来没瞧着你,你去了何处?”
“王爷有事与我商议,便去了不少时辰。”楚慈以指为梳,理着薛彦彤微乱的长发,“本是想与你一同回去,可眼下看来,我是走不得了。你与北易先回去,我让他再带一人去保护你。”
薛彦彤一听,神色微变,捉住楚慈的手,几乎是在祈求,“你与我一起回去可好?”
她不回去,是还要剿匪吗?这么危险,她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看着薛彦彤眸中的担心,楚慈说道:“你且放心,天塌下来有个高的顶着。在我前头功夫高的那么多,哪儿能轮到我出场?我只是还得在此善后,并无危险。”
“可……”
“乖。”轻拍着她的头,楚慈笑着说道:“回去养好身子等我,等我回去了,我们一起去海边散心。”
一个‘乖’字,让薛彦彤点了头;后面的话,让她极是期待。挽着楚慈的手臂,薛彦彤靠在她肩头说道:“说好了可不许反悔,寻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我们一起去海边散心。”
楚慈含笑点头,转首与北易说道:“你回去与小伍说说,让中易与你一起去保护小彤。你告诉他,不出半月我便回去。”
天边露了肚白之时,几人便起身收拾。
卷二:二嫁欲断魂 0267:给老子收拾他!
借了东明修两匹马,目送二人离开,楚慈才与东明修说道:“将军不是那种靠算计女人赢得成功的男人,果然令人敬佩。”
“你先将高帽给我戴上了,若我所为有驳此言,岂不是小人一个?”东明修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视线轻飘飘的从她唇上扫过。
楚慈哂笑,“自己请个护身符,也不知可有用?”
“护身符也要开光才行的。你自己有倒也不错,只不过有一点很重要。”迈步走到楚慈对面,东明修目光清冷的看着她,“听说楚月泽之所以跟来剿匪,是因为你为了五皇子而打了他。既然你对五皇子是一片真心,还是不要摇摆的好。不管你站到高处是谁的意思,不管这后头是谁在布局,有一点却是错不了的。”
楚慈面色平静的看着他,等着他未完之言。
“你要强大,五皇子也要强大。只有你夫妻二人同时强大,才不会让旁人钻了空子算计于你。若你能让我满意,我自会让五皇子受人敬仰,将来你夫妻二人同时回京,便是赢了个漂亮!”
楚慈挑眉,微勾了嘴角,“是我赢的漂亮?还是将军赢的漂亮?”
东明修双眼一眯,“你舍不得?”
问这话时,他的目光明明白白的落在楚慈粉嫩的唇上。
楚慈目光一沉,转开眼说道:“我自然舍不得。若将军之计对小伍不利,我自然会舍不得。”
“很好!”东明修朗声一笑,“记住你说的话,你舍不得的,只有五皇子!”
言下之意,只要不是舍不得邰正源,一切都好说。
另一层意思是,他与邰正源的较量,开始了。
楚慈回之一个浅淡的笑容,看着升起的朝阳,目光幽深。
决定了,就不能再摇摆了。虽然不会与东明修一道算计大叔,可她却不会再摇摆于大叔和小伍之间。
不管选择谁都是一个渣渣,她却不能放弃小伍。她的判断源自于她推开邰正源时的心态。
和小伍亲热时,她满心都是那一人;与邰正源接吻时,她脑中同样是那一人。所以,选择谁,还要去考虑吗?
她对邰正源还有残念,或许是因为不曾拥有。不是有句话叫做‘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她想,他对邰正源,或许就是一份得不到而残留的执念。所幸,她在爱上之前,心中装下了一个小伍。
爱人,一个就够了。她的心很小,实在是装不了那么多缠绵悱恻的爱情纠葛。大叔躲不过的未来,她给不起了。
防火带的事还需一日处理,这一日楚慈完全不必去忙,便是盘腿坐在河边,摒弃杂念,认真的练着内功心法。
穆诚从昨夜开始就想找楚慈问个明白。可当他发现自己被人盯上时,便是不敢动作。
邰正源的人再是厉害,却终究是战场上退下来的,属于军人的气息太重,如何能监视一个顶级杀手不被发现?
但是,他能发现这人,却不代表旁人也会发现。所以,穆诚只能等,不动声色的寻着机会甩开监视之人,与楚慈好好谈一谈。
东明修派人找着了黎睿之后,将人直接丢到了邰正源身旁,便是一字不言的离开。
回到山上时,东明修看着被火烧毁的山头,沉默良久。似想到了什么,走到暗处,与一人说道:“速回南湾盯着宋文倾。”
一个不放过,才是他的行事之道!
那人领命而去,东明修这才看着远处打坐的穆诚。
每个人都撒下了一张网,到底谁先收网,谁又会先落网?这一场局,好似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北易回到东曲,铺子却是没开。从后门进去,却见院中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
正在他纳闷儿之时,一道黑影闪进了屋中,同时冷声说道:“有人来了。”
听得这声音,北易一愣,堂主怎么在他后头?
南易帮着宋文倾换下夜行衣,换上一身白衣的宋文倾躺回床上,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
北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南易传音与北易说道:“堂主乘夜追了过去。”
所以,堂主也知道夫人霸气的火攻之举?北易表示,轻功好就是牛啊!这么来回赶着,居然还脸不白气不喘的!
传音回了北易之后,南易声音不高不低的说道:“皇妃前去冒险,五皇子口中不说,心中却是不好受。若非我将他打晕了守在屋中,那些人来刺杀,我们几人只怕是护不住的。”
北易点头,“原来如此。”
那二人谈话麻痹监视之人,宋文倾躺在床上,想着楚慈对楚月泽说的话。
不敢招出展风引路,只得只身去追。知晓她与东明修离开了,便如无头苍蝇一般的去寻着她。找到她时,她正在河边与楚月泽谈话。
她对楚月泽说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特别是那句“此生只爱他一人,只愿今生与他白首不离”说出来时,他脚下一滑,险些露了形迹。
从二人的交谈中听到的那句‘爱他’,居然比她亲口说出那句‘我爱你’更让他欢喜。
不可否认,他对她的感情有那么一丝的怀疑,怀疑她的爱是敷衍,怀疑她的爱是欺骗。可听了她与楚月泽的谈话之后,他只觉得心里头暖烘烘的,嘴角亦是不受控制的微微勾着。
虽然怀疑她和邰正源之间是否发生了什么?可此时想来,那都不重要。她心中有他,爱着他,想与他一世相守,这就够了!
西山之匪剿尽,山火得了控制,队伍便往北山而去。
东明修又分了人给楚慈,凑齐了百人小分队。楚慈进行了一晚上的手势急训之后,便带着咬匪小分队出发。
当东明修将黎睿和楚慈二人叫到一起,明确下令让黎睿受令于楚慈时,楚慈不由想着,若是目光能杀人,她必然被黎睿给凌迟了。
“黎睿,最后警告你一次。”当冷箭第n次射到楚慈脚边时,楚慈回身,冷声说道:“你若不擅射击,将小弩给陈科,他会留着备用,总胜过你这么浪费箭!”
黎睿冷笑着将她脚边的箭抽出,弹去上头的泥土,挑衅的说道:“就是因为不擅射击,故此需要多加练习。我手中总共三支箭羽,如今一支不少,如何是浪费?”
“你说的很对,我竟无法反驳。”双手抱怀,楚慈靠着树,痞气说道:“来,我让你练习!”
黎睿挑眉看着她,显然不明白她的意思。楚慈转首与陈科说道:“去,给我弄一个果子来,甭管什么果子都成!”
陈科只道楚慈是要教训黎睿,便是有心看好戏,特意去找了一串小小的枇杷。
看着那枇杷,楚慈扯了扯嘴角,剥了一个丢嘴里,点头说道:“这野枇杷倒是不错,呆会儿若还活着,得多吃些才行。”
众人没明白她的意思,她却是又摘下一个放到头顶,贴树而立。
“来,别客气,指着我头顶这个枇杷来!你若箭偏了,让我死了,那是我自找的!你若是练好了射击,老子给你一个惊喜!”
楚慈的话,惊呆了众人。
陈科当先阻止,“头儿,你不能…”
“既然喊我头儿,就该知道‘不能’这两个字只有我才有资格说。”说罢,楚慈转眼看向黎睿,“别磨叽,是个男人就放马过来!你若是不敢,现在就给老子滚!有多远滚多远,永远别回来!”
他娘的不就是想杀乔锦骞吗?为了自己的小命,老子也想杀!本来该是联手合作,争取早日弄死那个定时炸弹,这小子倒好,一个人尽干蠢事不说,竟然还想着在背后放冷箭!
若非东明修事先警告了一番,他第一次放冷箭就会取她性命!
黎睿是想杀楚慈,很想杀了她!可是,当楚慈指着头顶的枇杷给他机会时,他却是握紧了小弩,眸中带着恨意没有动作。
楚慈等了他一刻钟,他却是连小弩都不曾举起。
看他这怂样,楚慈便是一声冷笑,“走,去摘枇杷吃!”
将头顶的枇杷剥了放进嘴里,楚慈冷笑着说道:“整个一怂货!”
黎睿所有的自我控制在此刻土崩瓦解,那人瞬间就炸了,举起小弩,一箭便朝楚慈而去。
早有准备的楚慈身形一闪,轻巧避开那一箭,紧接着一箭射出,黎睿头顶的皮制小冠被射穿,狠狠的钉到了树上。
那人一头青丝狂舞于山风之中,就似他体内散出的源源怒火,燃烧着他仅存的理智。
“呸。”将枇杷核狠狠的吐到了地上,楚慈冷声说道:“品相好的不一定就是好货!”
“楚月慈!”那人终于是没忍住,一声怒呵,丢了手中小弩,抽了腰间软剑,一甩手,软剑带着剑气而来。
楚慈冷眸一闪,一个侧翻躲过一剑。那人就势一劈,楚慈就地一滚,空中飘落着细碎的发丝。
发尾被他扫断,楚慈却也不恼,反倒是痞气喊道,“弟兄们,给老子收拾他!”
人多欺负人少的事儿,她以前没干过,今儿个还真得开个先例不可!
卷二:二嫁欲断魂 0268: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
这些人早就看不惯黎睿的处事,只是一直不敢动手。到底是东明修手下的人,如何敢在剿匪之时起内讧?今日若非楚慈开口喊打,他们也不敢这么下狠手。
如今有机会打了,当然不会客气。
黎睿没想到,楚慈竟是这么不要脸,居然让这些人围殴他一人!声声怒骂,却因被人围殴,咒骂之音化作闷哼,倒是有些可怜。
当陈科带着人围殴黎睿之时,楚慈举目四望,“陈科,枇杷在哪儿啊?”
陈科一边指挥着心腹收拾黎睿,抬手指向右方,“那边过去就是了。”
楚慈悠哉的走过去,果见那处有一棵不算大的枇杷树,枝头金黄的枇杷勾得人口水直流。
抹了把嘴,楚慈当机立断拿了一件衣裳出来,把树上的枇杷都给摘了。
楚慈抱着枇杷回到原地时,陈科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小分队对黎睿进行新一轮的拳踢伺候。
楚慈感叹,到底是训练有素之人,连收拾个人都能用车轮战术,深得吾心呐!
“轮过的过来吃枇杷解渴,没轮到的继续轮。”吃着枇杷,楚慈说道:“别把人打坏了,记住以前教你们的,打人别打脸,能痛不能伤。那么好看的脸打得鼻青脸肿的可是罪过。哪怕是将人打得看起来要死了,验起伤来也只能是轻伤,懂得了?”
众人齐声喊道,“是!”
瞧瞧这整齐一致的,多精神啊!
这里的人都是些老手,自然清楚怎么打人能痛到欲仙欲死,却还不会重伤。
楚慈给他们机会虐人,这些人自然是要给死去的弟兄报仇的。
楚慈朝陈科招了招手,陈科神清气爽的带着人过来,当先剥了枇杷,吐了口恶气,“头儿,跟着你真爽快。”
楚慈一笑,“爽快的还在后头!好好留着命,咱们有的是机会去虐人!”
就在大家换了两轮,打人也打了,枇杷也吃了之时,一人面色发沉的上了山,目光复杂的看着楚慈。
那人来时,楚慈正用舌头分解着枇杷肉和枇杷核。看着那人时,一时惊住,那拇指大小的枇杷核就顺着喉咙下了肚子。
摸了摸脖子,楚慈面色有些不好的站了起来,说道:“行了啊,切磋武艺又不是要打死人,都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