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2年;难道是这件瓷器出产至今912年?”秦学兵越想越觉得可能;玉笔是根据旧气进行分析的;也就是这些旧气产生912年。
可仔细一想;秦学兵又觉得奇怪;912年的物件有旧气;十年八年的东西也有旧气;三年五年的东西也有旧气;为什么这些物件就不会产生感应;唯独这件奇怪的瓷器可以。
秦学兵放下黑色瓷器;拿起另一件“一眼假”的瓷器;令元气进入其中;发现内部确实有旧气存在;但旧气十分稀薄;几乎等于没有。如此一来;秦学兵心里有了定论;应该是与旧气的浓郁程度有关;只有足够浓郁的旧气才能产生感应。
“那就拿下这件黑釉瓷瓶。”
这是秦学兵第一次准备出手;912年;正好是北宋年间;也就是这是一件北宋的瓷器;如果能够买下;秦学兵也算捡漏了;于是问道:“老板;这个黑瓦罐多少钱?”
“小哥;那是黑釉瓷品好不好?”地摊老板哭笑不得;虽然这件瓷器造型古怪难懂;但也不能这么黑瓦罐三个字侮辱它黑釉瓷的身份啊。
“跟瓦罐也差不多;拿回去给老爷子装酒正合适;老板你开个价吧。”秦学兵反正是认准了黑瓦罐一;不然可就不好砍价了。
“小哥真想要的话;就给这个数。”地摊老板伸出两根手指。
“两百?老板你也忒黑了;就这破瓦罐要我两百块?”
“小哥;是两千;两百;你卖我找几个。”
“就这破瓦罐;一百块还差不多。”秦学兵早观察过黑釉瓷瓶摆放的位置;属于最外围;也就是;在地摊老板心里;它属于最不值钱的一类。
这并不难理解;潘家园鱼龙混杂;难免有小偷;所以地摊老板都会把值钱的物品放在身边;避免被偷;而越不值钱的就放在越外面;就算被偷了也没多少损失。
所以;秦学兵根本不可能花高价买入。更何况;古玩也不是年代越久远就越值钱;这个黑釉瓷瓶造型古怪;做工也不精细;算不得精美;谁知道能值多少钱。
“小哥;你还真敢就地还钱。”地摊老板哭笑不得;他算是闹明白了;今天碰上菜鸟了;这种人是最不好忽悠的;因为买东西全凭感觉;只要觉得贵了;任你怎么忽悠也无济于事。
反倒是那些半吊子最好忽悠;因为这类人介于懂与不懂之间;只要能有合理的法就很容易动摇他们的判断;从而卖出高价。
“那还不是你漫天要价。”秦学兵不满道;就算把他扒光;也拿不出两千块。
“小哥;这可是正宗黑釉瓷;两千块一点不贵;不过你真想要的话;我可以便宜点;一千。”地摊老板又道。
秦学兵摇了摇头;还给地摊老板两根手指:“两百;这破瓦罐最多值这个价;要不是想给老爷子买个装酒瓶子;一百块我都舍不得。”
“看来小哥也是个孝顺孩子;那我再降降;五百;不能再低了;再低我就亏本了。”
“好吧;算我吃亏。”秦学兵一脸肉疼地掏出五百块钱;钱货两清;抱着瓶子走向最近的四方阁。
秦学兵倒想留着收藏;毕竟这是第一次出手买的老物件;但收藏也要看条件;花了五百块之后;身上就只剩下一百块了;不卖掉的话;这个月吃饭都成问题。
四方阁老板姓钱;名正泰;陶瓷、玉器、杂项都在他的经营范畴;不过最让钱正泰出名的并不是因为四方阁;而是他在收集古钱币这一块的巨大成就。
众所周知;华夏古钱币中有五十种最为珍贵;并称为“五十名珍”;每一个古钱币藏家都以能收集到五十名珍为荣;但五十名珍每一种都极为稀少;普通藏家能拥有其中一种;马上就能成为圈子里的名人;要是能收集七八种;媒体都会主动找上门。
而钱正泰从八十年代开始收藏古钱币;据传已经收集到五十名珍中的三十一种;可以是“钱迷”中最顶尖的藏家。
走进四方阁;体内元气马上产生感应;不过只有其中几件产生感应;并非所有物品;也就是;四方阁里头并非全都是古玩;大多还是现代工艺品。
但这并不奇怪;世上根本没有那么多古玩;店铺和地摊差不多聊多少;想要淘宝;还得靠眼力;看运气。
“先生你好;请先看看。”导购员小美女很热情地招呼;每卖出一件;她都有相应的提成。
“我不是来买东西的;准备出手这件黑釉瓷瓶;你们这里收不收?”
“请等一下;我去叫老板。”导购员走向二楼;只有老板;或者店长才有买入的权利。
很快;导购员又下来:“不好意思;我们老板正在谈一笔生意;您能不能稍等一会?”
“没事;正好看看你们店里的藏品。”秦学兵把黑釉瓷瓶;很随意地看了起来;其实他是想看看四方阁有没有出售黑釉瓷;又是以什么价格卖出的。
黑釉瓷发展很早;始于东汉中晚期;于唐朝开始盛行;宋朝时发展至巅峰;但做工都不精细;直到明清时期官窑的发展;才出现做工精细的黑釉瓷器。
目前;黑釉瓷存世量比较大;并不难见;四方阁的瓷器柜台上就有两件;只是造型不像秦学兵的黑釉瓷瓶那么奇怪罢了。
其中一件是葫芦造型;通体乌黑;釉色纯正;做工十分精细;旁边放着一张小纸片;写着:雍正官窑黑釉葫芦瓶。
不过并没有标明价格;这也很正常;古玩是很少明码标价的;同样一件古玩;在喜欢的人眼里可能价值千万;在不喜欢人眼里;就是破铜烂铁;一文不值。
秦学兵也懒得询价;这件葫芦瓶是官窑;自己的黑轱辘一看就是民窑;其价格相差巨大;没有参考性。
另一件是双儿圆底香炉;釉色、做工都与秦学兵的黑轱辘相当;旁边的纸条写着:宋黑釉双耳圆底香炉。
同样是宋代;做工相差不大;应该是很好的参照物;于是秦学兵开口问道:“美女;这件香炉什么价位?”
导购员在四方阁呆了两年多;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一眼就看出秦学兵的心思;而对于这种情况;通常是按照老板的吩咐;报出最低价;甚至比正常交易价格还低:“宋代黑釉瓷已经非常难得;具有很高的收藏意义;你若想要的话;我可以算便宜点;八万就行。”
“八万;难道宋代黑釉瓷价格就这么便宜?”秦学兵心里犯嘀咕;尽管只花了五百块买入;可只值八万;他还是觉得太低了。
而且;八万只是第一口价;还价的话不会超过六万;并且这还只是售价;古玩店买入古玩的价格还要再低一些;也就是;香炉的买入价格实际不会超过五万。
那黑轱辘的价格也不会超过五万:“五百;五万;百倍价差;可我心里怎么就不是个味呢?”
这也难怪;经常出入潘家园;没少听因捡漏一夜暴富的故事;听得多了;只捡五万块钱的漏;实在很难令秦学兵兴奋。
而且;秦学兵最大的愿望就是买一套大房子;这样爷孙俩就不用挤在不足三十平米的廉租房里了。
可是;京城的房价有多高?地段好点的;五万块还不够买一个半个洗手间。
“真的只值八万块吗?”。秦学兵有些狐疑;心想这妮子是不是在诈他。
这不是不可能;只要导购员看清楚他询价的目的;绝对有可能故意压低价格;从而压低黑釉瓷瓶的价格。
“试试不就知道她是不是诈我了。”
秦学兵马上有了主意;抱起黑釉瓷瓶就往外走;嘴里着:“原来宋代的黑釉瓷就值这点钱;那我还不如自己留着。”
导购员傻眼了;还是第一次碰上这种卖家;连忙又了一句:“先生;宋代黑釉瓷确实只值这个价;毕竟做工都很粗糙。”
“就是因为便宜我才想自己留着;放上两年;不定价格就涨了。”秦学兵头也不回;如果对方真实诈他;肯定会追出来的;如果不是诈他;换一家古玩店也一样。
“得;你是爷。”
导购员苦笑了起来;赶紧把秦学兵给拉了回来:“实话实了;这个香炉的正常成交价在十八万左右;不过陈设器价格要高于实用器;你这个瓶子属于实用器;成交价一般在十五万左右。不过那是市场成交价;我们店的收购价肯定要低一些;最多十二万;你要是还不卖的话;那我也没办法。”
秦学兵仔细盯着导购员的表情;丝毫看不到谎的痕迹;才笑了起来:“怎么;你能做主?”
“认识一下;我叫钱贝贝;四方阁的老板是我爷爷;你我能不能做主?”钱贝贝哼了一声;她刚才根本就没去楼上叫她爷爷;只是做个样子;想亲手捡个漏;没想到这家伙太精明了;愿望落空了。
“我叫秦学兵;你就不担心这个瓶子是假的?”
“真假我自有判断;十二万;你就卖不卖吧。”
“卖;干嘛不卖。”
确定对方价钱没问题;秦学兵自然不可能把瓶子留着:“对了;这件瓶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啊?造型这么奇怪?”
“你不知道?”钱贝贝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原来对方是个外行;而她竟然被一个外行诈了;这要传出去;丢人啊。
“我只知道这是北宋年间的黑釉瓷。”秦学兵道。
“应该是金朝的;磁州窑黑釉瓷铁锈纹梅瓶。”钱贝贝郁闷地给秦学兵讲解;因为金朝属于少数民族;所以出产的梅瓶与中原风格不同;更趋近于圆形;像个黑轱辘;所以也叫轱辘瓶;又叫吐露瓶。
至于那朵像铁生锈一样的莲花又叫铁锈斑纹;所以这件瓷器的全称就叫金磁州窑黑釉铁锈斑纹梅瓶。
完;钱贝贝拿出一份格式化合同;填上几个数字;递给秦学兵:“把合同签了;我把钱转到你账上。”
钱货两清;秦学兵长松了口气;有了这十二万就能租一套大点的房子;让老爷子有个好点的居住环境;也不用再为接下来两年的学费和生活费担心了。
正想着;体内元气又一次产生感应;秦学兵回头一看;是一位老太太抱着一个纸箱子走了进来;问道:“你们这里收古董吗?”。
钱贝贝连忙迎出去;扶着老太太:“奶奶;您贵姓?”
“姓刘;你们收古董吗?”。老太太又重复问了一句。
“收;刘奶奶;您先把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好;我这就拿出来。”
刘奶奶放好纸箱;拿出一个白色泛青的梅瓶;应该是用青白釉制作成的;瓶身采用暗雕的方式凸显出纹理;十分精美;瓶肩上用进口青花料苏麻离青写着两个楷书大字:内府。
“明永乐内府梅瓶。”秦学兵被震撼得无以伦比;像金磁州窑黑釉铁锈斑纹梅瓶他听都没听过;但对于这款梅瓶他却不陌生;甚至稍微了解过瓷器史的人都不会感到陌生。
内府一词在明代专指宫廷;且只有明永乐时期的梅瓶才会是这种款式;不过这种梅瓶存世量非常稀少;迄今为止只发现五件;其中两件在日本立东洋陶瓷美术美术馆、一件在台北故宫、一件在北京文物研究所;唯有一件流落民间;且瓶口还是残缺的。
可是让秦学兵万万没想到的是;竟然又发现了一件;而且还是完整的。
秦学兵心里羡慕嫉妒恨啊;老人家是要卖给四方阁;不是要卖给他的;按照古玩界的规矩是不能抢的;否则以后别想在圈子里混。
不过话回来;就算老人家卖给他;他也买不起;像这样的传世重器;价格绝对过千万。
钱贝贝的想法截然相反;明永乐内府梅瓶存世量只有五件;突然又冒出一件来;这其中要是没古怪;那只能明四方阁撞大运了。若非老太太面善;她都的怀疑是不是碰上骗子了。
钱贝贝仔细看了一会;越看越吃惊;梅瓶造型古朴;胎体也是较为常见的永乐器;且瓶肩的“内府”二字字体包满;青花发色纯正;色料深入胎骨;应该有一定年份了。
且全器满施泛青白釉;釉质肥厚;莹润如玉。足际胎釉交界处火石红明显;圈足矮浅;砂底细密;局部有极浅淡的火石红色;与明永乐内府梅瓶的描述完全一致;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件真品。
“难道真的撞大运了?”钱贝贝不可置信地又看了几遍;反复观察后;终于看到一丝古怪;就是梅瓶的瓶口;那种材质让她感觉非常熟悉;与店里的民国仿制品非常相似。
不过钱贝贝并不敢下定论;她清楚自己的眼力有限;要是判断错误;可就要错过一件传世重器;于是站了起来:“刘奶奶;我有些看不准;您等一下;我让我爷爷;也就是这里的老板下来看看。”然后咯噔地跑上楼了。
“看不准;就是不看好;她不会认为这是仿品吧?”秦学兵心里暗暗激动;如果四方阁错过这件内府梅瓶;那自己是不是有机会低价买进呢?
想了下;秦学兵开口问道:“刘奶奶;这件梅瓶很精美;是祖传的吗?”。
“是我公公留下的;要不是……”刘奶奶仿佛找到倾诉对象一样;倒起苦水。
刘奶奶老俩口年轻时响应人多力量大的基本国策;一口气生了三儿一女。
可没曾想儿女多了;养老反而成问题了;除了小女儿每个月会来看老两口;三个儿子连赡养费都不愿意出;如今老两口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这才想起公公留下一个据是古董的梅瓶;准备拿出来卖掉换点钱。
这种辞在潘家园每天最少能听到一百遍;不过秦学兵却能看得出刘奶奶的是实话;因为就算不动用玉笔;他也能从刘奶奶的面相上看出老人家多儿多女;晚年凄苦。
“刘奶奶;这件梅瓶很漂亮;应该值不少钱;你有没有找人看过?”秦学兵又随口问了一句。
“小伙子;你在这里工作?”刘奶奶有些警惕;她确实找人看过;但评价都不好。
“我跟您老一样;刚才也卖了一件梅瓶。”
秦学兵把手里的合同拿给刘奶奶;老人家看过之后;叹了口气;小声道:“小伙子;不瞒你;刚才我就去了几家店;他们都看不准;愿意用几千块钱买下来;可几千块钱根本解决不了问题;我就留着;再看看。”
正着;钱贝贝从二楼下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老人和一个中年人;老人手中把玩着一枚古钱币;想必就是四方阁老板钱正泰;至于中年人;应该就是钱正泰的生意对象。此时;二人脸上都挂着微笑;应该是达成了一笔双赢的生意。
“应该瞒不过钱正泰的眼睛吧?”秦学兵暗暗叹了口气;钱正泰可不是钱贝贝;浸yin古玩几十年;肯定能看出内府梅瓶的真假;这个漏是落不到自己头上了。
“造假者就是个白痴;这件东西我们不收。”钱正泰看过之后摇头叹息;梅瓶的造假手段一流;如果不是瓶口有一些破绽;谁都会认为这是一件真品。
但梅瓶最大的破绽其实不是瓶口;而是瓶子本身的问题;明永乐内府梅瓶太经典太少见了;任谁看到一件新冒出来的都会小心翼翼;不敢轻易出手。可如果换成其它比较常见的梅瓶;或许购买者就不会有这么多顾虑;那以这件梅瓶的造假工艺;足以让很多人打眼。
“怎么回事?连钱正泰这样的行家也认为是假的?难道是元气的感应出错了。”秦学兵暗自嘀咕;并不排除这个可能;元气只是产生感应;并没有经过玉笔鉴定;只能明这是一件老物品。
而在古玩这一行;可是存在古仿古的物品;单是元气产生感应;并不能明这就是打开门的明永乐内府梅瓶。
“应该用玉笔鉴定一下。”
秦学兵认为很有必要;如果是假的;就当浪费一些元气;可要是真的;可就赚大发了;上千万啊:“刘奶奶;我能看看吗?”。
古玩市场上;没有交易双方同意;第三方是没有资格介入的;所以秦学兵也直到钱正泰拒绝买入之后才开口询问。
这样做也获得钱正泰的好感;于是提醒了一句:“小伙子;可要看清楚了。”
“谢谢钱老板提醒。”
秦学兵抱起梅瓶;元气渗入;马上就知道为什么钱正泰会将其断定为仿品了;于是道:“刘奶奶;我很喜欢这件梅瓶;你就卖给我吧。”
“小伙子;你能出多少钱?”刘奶奶问道;要是秦学兵也只出几千块;那她肯定不卖。
“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