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其他的我又有什么求于你!
迎面,一个兵士牵着两匹马,擦身而过。
“遥遥,我们去骑马吧。”
“我不会。”
“你怎么会不会呢,还是你教我骑马的呢。我知道了,你想和我共乘一骑,对不对?”
他一把拉过我,轻而易举地将我带上了枣红色的大马。
我蜷在他的怀里。
这是个大好时机!
可是我没有凶器。
趁他不备,掐死他,就算掐不死,大不了我们一起摔死!
“我做在你身前不舒服,不如在你身后,你还能帮我遮遮风。”
他兴高采烈地与我换了位置。
原来骑马竟然有一种飞起来的感觉,我紧紧抱着延陵云泽的腰,竟不敢放手。
“你慢点,我有些害怕。”
他嘿嘿一声坏笑,却也放慢了速度。
号角声在这时又响了起来,难道他们已经要攻城了?
不!绝不!
刚刚的一阵风已然将我吹醒。
延陵云泽要死,但在死之前,他还有一个作用。
又是一道冷光闪过,原来那不知何时,那黑面神竟然跨上了另一匹白马,一路尾随在身后。
必须甩开他!
“王爷。”
“怎么了,遥遥?”
“我也想骑马。”
“我们这不是在骑吗?”
“我想一个人骑,我们比赛吧,好不好?”
“好啊,好啊。”延陵云泽竟像个小孩子般欢呼雀跃。
“可是我没有马。”我状似无意看向那黑面神。
果然,延陵云泽心领神会。
“托拜,你先回去吧,把马留下。”
那黑面神一言不发,居然真的下马走人了。
我爬下枣红大马,落在草地上,顺手捡起了几个小石子。
延陵云泽无知无觉。
这大白马的马镫子太高了。
等我连攀带爬地上去时,延陵云泽和他的枣红大马已经在我身边转了好几圈了。
“遥遥,你怎么变笨了。”
你丫的才变笨了呢,你第一次骑马有我这水准,我‘王’字倒过来写给你看。
‘风’字就暂时不写了。
“你看见南边那条河没?我们以那为界,看谁先跑到。”
“好!”
“但是我病了,你要让我先跑一会。”
“好!”
我拍拍马屁股,这大白马很通人性,直直地向前走。
“遥遥,你怎么不跑。”
“我这是让着你,怕你输了没面子!”
我和大白马大概走了三十米左右。
我回过头,大声喊道,“王爷,我们开始了!”
后面,有踏土声传来,我感受着大地的震动,近了,近了。
成败在此一举!
熟悉三国的人,大略都知道关二爷是怎么死的。
武圣关公尚且奈何不得被绊马,我不信你延陵云泽能逃得过!
我手中抓着的石子,用尽全身力气,使劲向枣红大马砸去。
不知道是砸在了什么要害部位还是穴位上,枣红大马一声嘶鸣,重重摔在地上。
苍天有眼。
徐州城有救了。
延陵云泽的左臂和左腿都摔伤了。
我不知道断没断。
他试着起身但是动不了,挣扎了半天才勉强坐了起来。
“遥遥……”他只叫了一声就开始倒抽冷气。
我大概能想象出那有多疼,我的脚前不久才刚刚脱臼。
我缓缓移向他。
他浑然不觉。
我高高举起石块。
这是方圆十步最大的一个。
延陵云泽右手捂着后脑,回过头,倒下前,满脸的不可置信。
我伸手探向他鼻下。
鬼使神差的,我竟然很怕他会死,而且不单单是为了想要带回一个活的人质回去。
有温温的呼吸。
我方才放心,跌坐在地上,发觉自己的双手还在不停地抖动。
我苦苦一笑,风千遥,你的手也在陆陆续续沾着鲜血啊……
枣红色的马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我担心老马识途,急忙脱下了延陵云泽拿给我的外衣,又把延陵云泽的外衣和披风也扒下,绑在一起,系在我们的腰上。我从左侧爬上了大白马,从右侧跳下去,以马背为滑轮,费了九牛二虎,连拖带拽,将延陵云泽拉上了马。
对此成果,我要向训练有素、不骄不躁的大白马表示深深地感谢,也感谢大白马的妈妈、感谢大白马的爸爸、感谢大白马的马夫……
我骑了上去。
延陵云泽的领口有斑斑血迹。
我只能装做看不见。
我伤害的只是一个恶魔。
我如是对自己说。
大约行了半个时辰,远远地,我看到了徐州城。
火红的披靡军立于城前。
那个大的木质机器,是叫投石车么?
那个圆木头是用来撞击城门的吧。
那么多梯子,徐州城能称得住么?
终于到了南门口,我使劲全力,高声喊起来。
“喂,有人吗……开城门……”
喊了好久却没人应声。
他们应该都守在北门吧。
我跌坐在地上。
河水清清,不复血色。
我回过身,一把将延陵云泽从马上拽下,狠狠地踢了两脚。
我决定过去敲门。
带着昏迷的延陵云泽游过去。
水温比昨夜高了一点,我缓缓向前游去。
延陵云泽可比玉鹭重得多。
万幸,我在急救社团学习过营救溺水者的措施。
猝不及防,我的右脚忽然开始抽筋。
我在水中狠狠蹬了两下,于事无补。
是因为上次脱臼还没复原么?
秦慕,我恨你!
还是因为刚刚使劲踢延陵云泽的缘故?
自作孽,不可活啊……
延陵云泽忽然拉住我的手,他醒了?!
“遥遥,我们怎么在……”
他一句话没说完,城墙上传来了响动。
“下面是什么?”
“好像有人……”
“是奸细!”
“抓奸细!”
……
伙计,别激动,别射箭,什么都好说……
延陵云泽即使再傻,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他并不傻。
我觉得有水已经覆盖到我的耳朵。
玉鹭,你感觉到我了么?
我们尽可以在水中再续姐妹情了!
我们会不会变成美人鱼呢……
我不要变成青蛙王子啊……
你那么爱哭,会不会前世就是东海龙王的三公主呢……
就在我觉得自己即将被河水淹没时,一只有力的手拉起了我。
我们距离岸边不过五步。
他单手抱着我,缓缓走向徐州城。
这一幕,我心中慨叹——悲壮得太悲壮了。
只是,如果女主角不是我,该多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放在草稿箱里的~
如果、万一、真的有留言的话,我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回复的~
☆、退?不,不退
秦慕将延陵云泽拉上了北门城墙。
北门外的城墙下顿时沸腾起来。
我站在北门内的城墙下,角度刚刚好。
我看到秦慕抽出佩剑置于延陵云泽颈下。
北门外的城墙下霎时间静悄悄的。
秦慕说,“叫他们退兵。”
隔了许久。
延陵云泽温声道,“你们谁敢退一个,给我看看。”
我第一次觉得延陵云泽身上其实是有那么一点点霸王之气的。
而不是一个只会点头说,‘我也是需要威严的’的傻小子。
他被秦慕从城墙上拖下来,路过我身边。
看了我一眼。
“我就说我听到十三妹妹的声音了吧,你们还不信我,幸好慕儿信了……”
“十三妹妹,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呢……”
“十三妹妹,二姐姐说你走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十三妹妹,我瞧你脸色不好,是不是病了……”
“十三妹妹……”
“十三妹妹……”
连珠炮弹般的话语一句接着一句。
只是,我此刻身心俱疲。
姐姐们,行行好吧。
一个时辰,就让我休息一个时辰,好不好?
“十三娘看来是累了,还请众位娘亲先各自回房,等晚膳时再说不迟。”
众位姐姐们意犹未尽、恋恋不舍、依依惜别的散了。
我伸出两只手,想了想,又缩回一只。
这是秦慕做的第二件人事。
我得替他记着。
“十三夫人,刚刚勇擒敌将,这会倒是装起了秀气?”
“秦慕,我心里难受,你别来闹我。”
“他虽然救了你,但你别忘了,玉鹭也是他害死的!”
我猛然起身,抓起秦慕的衣领,“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为什么不救我们?!你这个畜生,狗东西……”我拼了命地打他,不管看到什么都拿起来甩在他身上,秦慕却是不避不躲。
博同情么?我的心早已经硬了!
不知道是什么落在了他的眉骨上,竟然砸出了血,顺着眉梢缓缓划下。
一滴、两滴……
他依旧岿然不动。
那一刹那,我忽然觉得,其实,秦慕才是一个从炼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我霎时间冷静了。
一室宁静。
暴风雨前的宁静,我垂首等着秦慕的爆发。
“十三夫人还是这样活力四射一点比较好。”他不冷不热地吐出几个字,转身向外走,跨过门槛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话。
“我折回来的时候,玉鹭已经中箭了。”
我顿觉浑身力气仿佛被抽走般,靠着墙缓缓滑落。
我有什么理由怪他呢。
他有什么做错的呢?
他救了我们又怎样呢?
我的手边有本红色的小书。
那是七姐姐的菜谱。
我捡起它,贴在心间。
它是被鲜血浸透的,我抚摸着它,上面有四个整齐的牙印。
玉鹭……
你为什么不叫出来呢……
玉鹭,是我害死你的啊……
玉鹭……
我怕什么。
无非就是一个眼神。
一个延陵云泽看向我的眼神。
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的。
风千遥,你怕什么。
我端着粥,站在延陵云泽身边喂他吃粥。
心里想着,这情景剧怎么就突然反转了呢?
延陵云泽不肯吃。
“遥遥为什么这么对我?”
“我是伏尧人,这么对你天经地义。”
我在尽一个伏尧人的义务,虽然伏尧国王不会给我颁发荣誉市民奖。
“那我让大哥把伏尧打下来,我们就都是丰鹿的人了。”
我白了他一眼,你白痴啊你。
对于这种白痴,必须速战速决。
“因为你是延陵云泽。”我不慌不忙地吃了一口粥,恩,不错,不错,秦慕挺优待战俘的,真好吃。
他白了我一眼,那神情仿佛在说,你白痴啊你。
我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他委屈连连,“遥遥,你不是傻了吧,我是小雨啊。”
我顿时白痴了。
我的心情无法用言语表白。
这种心情大概和尔康揭开盖头,然后发现新娘竟然是小燕子的感觉相类似吧。
不,这样还不够深刻。
应该是,五阿哥揭开红盖头,然后发现新娘竟然是紫薇,他的亲妹妹才行。
对,这样才够纠结,才够乱伦。
不对,你小子蒙我。
披靡军都叫你王爷的。
就刚才还好几个破锣嗓子大喊,“放了我家王爷……”
你当我早衰耳背啊。
你可以忽悠我,但绝不能忽悠我过了英语六级的耳朵。
“我就知道,你心里想着的总是我大哥。”他垂着头,郁郁寡欢的样子。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你抓了我,我大哥会更讨厌你!”
“他大概这一两天就会回来了,所以我才急着带你四处玩玩的。”
“我知道,他一来,你眼里就再不会有我了。”
停、停、停,打住!
有一个很深刻的问题。
“哥们,你谁啊?”
他抬起头,“遥遥,我是小雨,延陵雨泽,延陵云泽的弟弟啊。”
果然是错了。
万幸,错的还不算很离谱。
好歹你也是延陵家的不是。
“遥遥,你快把我放了吧,要是我大哥回来了,就不得了了。”
这话怎么听着……
像哄小孩子的话啊……
快睡觉,不然大灰狼来了,就不得了了……
我决不能被敌人给动摇了。
“我不管你是延陵云泽还是延陵雨泽,反正你给我退兵。”我双手叉腰,让自己显得比较有气势点。
他低下头,声音冰冰凉凉,“这不可能。”
“信不信我杀了你!”我努力做出凶恶的样子。
他星目一扫,冷冷瞪向我,“你一直都是在利用我,想把我带回来当人质?”
这个吧,咱们有话好好说……
我一开始也没想利用你来着……
我其实是想杀你来着……
可是现在摆了个小乌龙,我也挺无奈的,挺歉疚的,你说是不……
诶?怎么主动权跑他那去了?
“也好,小时候,我欠你一条命,现在我还了,我们两清了!”
两清就两清呗,你吓唬谁呢……
‘吱嘎’,什么声音?
我回过头,一柄长剑随声而来。
妈呀,有刺客!
黑面神来了!
怎么又一个黑面神?
原来是我家小慕慕啊!
救星啊!
第三件人事啊!
这柴房这么小,你俩出去打啊,千万别伤及我这么弱小的无辜啊……
小慕慕,你这招猴子捞月,果然不同凡响。
黑面神,你的黑虎掏心,也是惊世骇俗啊。
小慕慕,这招倒挂金钩,真让人心生向往啊。
黑面神,你的亢龙有悔,也令人赏心悦目啊。
什么?我怎么认识这些招数的?
我哪里认得啊……
我胡乱说一下,你们胡乱听一下就过去呗,那么认真干嘛啊……
话说,这两个黑衣人是打得风生水起,热火朝天。
围观的人是看的津津有味,品头论足。
只可惜,把我的视线都挡住了。
我一回头,延陵雨泽还好好的坐在凳子上。
双手背后。
当人,这个背后完全是被动的。
我把绑在延陵雨泽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手上的当然不敢解……
不然,我不是死在延陵雨泽这小子手里,就是死在秦慕那小子手里。
我从里怀拿出匕首。
这个,这个,不能怪我啊,他刚刚在城墙下看我的那一眼,含义实在是太丰富了,我又是以谈判专家身份来的,随身携带把匕首防身,也是人之常情嘛。
勉强够到了延陵雨泽的脖子。
他更为深刻的目光以及全然的不可置信,通通被我屏蔽掉了。
我推着他穿过人群。
“托拜,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诶?好小子,居然不停。
我在他颈间轻轻一划。
延陵雨泽,你抽什么抽啊……
我没握好刀把,划到的是自己手脖子啊……
流血了……呜呜呜……
虽然又摆了个小乌龙,可是黑面神还是有一瞬的失神,而且正好被小慕慕及时捕捉到,在他右臂上狠狠地刺了一下,那黑面神‘嗖’地一声飞走了,小慕慕紧紧追上。
围观的人这时来了脾气,高喝着,“抓刺客……”,然后作鸟兽散。
我推着延陵雨泽回柴房。
他一路默默无语。
我想,他八成是误会了,以为我宁可割自己一刀,也不肯割他。
天知道,那是因为他太高了,我又是第一次用刀挟持人,意外啊意外……
我绝对没有自虐倾向啊……
我想我有必要解释一下。
我正要开口,就听到吱吱地声音。
我抬头,高约四米的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