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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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风轻-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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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石二鸟,竟然连果果的孩子都不放过么?”
  罗姝神色恍惚,微微晃着头却是一言不发。
  “是不是你在果果饮食中下了药,想诬陷给我,又在众人面前极力护着我,若我‘畏罪自缢’于冬苑,即使小雨有所怀疑,也定然猜不到是你!可是你,你,你,你好狠毒的心,你知不知道,你断了我最后一条出路啊!”
  罗姝一双怨憎的眼睛死死瞪着我,许是太用力了,竟然晕厥过去。
  我亦无力地蹲坐在地上,手边是刚刚被我摔在地上的木偶小鸭子。
  这小鸭子乃小雨一刀一刀亲手所刻,书房里还有小兔子,小老虎,另有一个大些的木马尚未完成,小雨这几日一直在头疼该给它们上些什么颜色能够既美观又不怕小孩子啃食。
  原以为小雨是个粗心大意的,必做不好这些粗活,直到见识了他的木工手艺才知什么叫鬼斧神工,一件件惟妙惟肖,活灵活现,我便越加兴奋地在一旁出谋划策,秋千之类丰鹿早已盛行,我便说了木马与跷跷板,又将滑梯形容出来,小雨听得兴致高昂,我亦说的畅快。
  我二人商量的热火朝天,直到口感舌燥方才肯依在他温暖的怀里,少年微有青须的侧脸,棱角分明的曲线,便显现出来,伴随而来的还有淡淡的青草香气,我将手肘抵在他的腿上,小雨嘟囔起来,“遥遥怎么又胖了……”微一用力,身子向前倾斜,下一秒,小雨直愣愣地看着我,“遥遥,你刚刚,是亲我了么?”
  我那时早已羞红了脸,只得别过头,自言自语道,“我要开一间游乐场,把全天下的小孩子都吸引来,然后带着你挨家挨户去收钱,谁敢霸王,你就冲上去揍谁!”
  那是怎样幸福的时光,美妙的畅想,可是现在全都要灰飞烟灭了罢。

☆、纯属偶遇

  一阵清风吹过,带得竹叶沙沙作响,在夕阳下投射出斑驳的影子。
  一双略微冰凉的手附在我臂上,“小姐……”
  我似被惊醒般,蓦然回过神来,“碧鹭,若我有命,你是否遵从?”
  碧鹭一怔,“但凭小姐吩咐。”
  “你且先回天州罢。”
  我漫步在云州大街上,临近八月,天气虽不似之前那般燥热难耐,却仍让人觉得些许不舒服。
  所幸前面有一芳香之地,我大步一迈,进了书店。
  随意抄起一本看了起来,书名叫做《洗鸢录》,写的是一名美貌女子魂飞西天,再魂归来兮复仇、并与N名帅哥纠缠不清的故事,我正看的惊悚入迷时,对面书架后传来一声轻咳,把我的小心肝吓得晃了两晃,心中疑到,莫不是看得太认真,流了口水,有人咳嗽一下提醒我?急忙伸手拂过嘴角,还好还好,眼角不经意的一瞥,手中的书本险险着地,那对面书架后的,一身青色布衣做书生打扮,横看是人侧看成精的,不是延陵家的老二严凌霄还是谁?
  但见他此时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似乎只专注于手中经典,我心中略微一思量,听闻此子自幼喜好圣贤之书,白日看了且不够,天黑了还要挑灯夜读,这日久天长的,难保他不是个近视眼,八成是没看到我,我且一步一退,若是他追了上来,我就一把将手中的《洗鸢录》掼向他面门,冲出去高喊,“王朝马汉,张龙赵虎”声音还要抑扬顿挫、一波三折,但求在气势上压倒严凌霄。我一面盘算一面祈求,雨王府的四大金刚啊,你们可千万别趁着我看书就去开小差啊!
  我这且走且退,离店门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踏出小店,里面忽而传来一声痛心疾首的呼唤,“姑娘,且留步,你的书还没给钱呢——”
  我的左脚坚决服从了指挥,右脚反应却慢了半拍,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天太热,以至我有点中暑,我绊在门槛上,眼看要与大地亲密接触,身子却被人一把扶住,我回过头,正要表示下感谢,看见来人,立时有种宁愿摔成脑震荡的冲动。
  前有豺狼,后有虎豹,今儿我的阳光道只有晕着过去了。
  我正酝酿着,我是继续向后晕,还是90度转弯向前晕时,来人手臂一转,我已向后跌去,堪堪落在了一人怀里。
  怀抱的主人也是位故识——曾被我诅咒过不得好死的,罗姝的好大哥罗琛。
  既如此,我更加确定了一件事,刚刚接住我的确实是延陵家的四爷延陵云泽兄啊。
  此斯现正含情脉脉地看向书店方向,一双挺拔的剑眉九曲十八弯。
  事已至此,我果断地停止了装晕的预谋,伏身一拜,“多谢四爷相救,千遥感激不尽,只是出来已久,”我顿了顿,加高声音道,“唯恐六爷担忧,且先行一步。”
  延陵云泽回过头,眉目流转,言笑晏晏,硬是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说起来,我们倒是有些日子没见了,不若去我云王府叙叙旧吧。”
  我脚步一个踉跄,险险立稳了身子,勉强挤出一个笑颜,“怎敢叨扰四爷。”
  延陵云泽气定神闲,微微一笑,自唇边幽幽吐出二字,“无妨。”
  “这,这个千遥今日深感不适,明日再到府上叙旧可好?”
  延陵云泽一双凤眼打量着我,默然不语,在我以为他要松口之时,他却忽而一声喟然长叹,“原来你只有话同别人说,却无话与我说。”
  那落寞、扼腕、悲叹的神情,当真入木三分,可我的小心肝却是不听话地抖啊抖,心中哀嚎,“四爷明鉴,我知你与他乃宿敌,只我与他当真是偶遇,一句话都没说啊——”
  据小雨可靠线报,延陵云泽与延陵霄之间是有着一段荡气回肠的过往的。
  话说丰鹿王自即位以来,先后册封了一后四妃。后为韩皇后,诞先太子延陵德;四妃之首乃为大何妃,有子延陵奕,八年前难产而死,丰鹿王为显对何氏一门器重,另纳了何氏一女,是为小何妃;另有李妃,逝世多年,乃是五公主的母妃,宫中有传言,这李妃乃为大何妃所害,故而五公主与延陵奕一直心存芥蒂;再有一位,便是有着丰鹿第一美女之称的红妃,她的孩子自不必细说;最后一位便是严凌霄的母妃卢妃娘娘。
  再说韩氏一门忠心不二辅佐丰鹿王,待到他登基之时韩氏已濒临灭族,又兼韩皇后乃丰鹿王发妻,延陵德便早早被立为太子。
  韩皇后贤良,后宫一派和谐景象。
  红妃与卢妃出身皆不高贵,前者为酒家女,后着为商贾之后,或是有着同病相怜惺惺相惜之感,两人一直相处融洽,故而,她们的儿子也相互交好,外加延陵德敦厚的近乎懦弱,延陵奕嚣张的近乎令人发指,延陵云泽、延陵雨泽、严凌霄三人便结成了抗奕统一战线,感情越发亲厚了。
  那场变故始于大何妃的生辰宴。
  何氏一门显耀,又兼她再次身怀龙裔,丰鹿王便是默许了她的任性。
  于是最受丰鹿王宠爱的红妃娘娘,便当众跳了一只《霓裳舞》,以皇妃之尊献舞,自是颜面无光。
  偏生第二日,何妃还遣人送来了谢礼。
  红妃那张倾城小脸,立时就挂不住了,躲进内堂兀自伤悲,一众婢女急忙安抚。
  延陵云泽这时却来了,母妃不在,眼瞧桌上竟然有一盒卢饼,正是严凌霄心心念念的家乡特产,便私自将东西拿去与严凌霄分食。
  而后严凌霄便中毒了,几乎断送了性命,勉强救了回来,五觉已失了其二,自此之后便再闻不到气味、尝不出味道了。
  此事若从表面看来,当属何妃嫌疑最大,然那何妃性子暴烈,不惜立下毒誓,句句狠绝,由不得丰鹿王不信,后来不知怎地,丰鹿王忽而去红妃那大闹了一场,第二日,红妃母子三人便失踪了,紧接着红海王起兵造反。
  红妃这一走,倒是落实了投毒的罪名,她若因生辰宴上献舞之事耿耿于怀,陷害大何妃也并非不可能,只是拿了严凌霄做炮灰却委实不地道。
  而严凌云泽这边,自叛乱以后,红氏及其党羽一个不剩,何氏一门独大,迫使丰鹿王不得不扶植卢氏与之对抗。再说严凌霄这一出事,不动声色除了两位妃子,大何妃气急攻心,本就难产,最后一尸两命,红妃叛乱,回宫后羞见圣颜,引颈自裁了。
  随意与人分享吃食乃是宫中大忌,可见延陵云泽当年纯洁的若小白兔一般,只这八年在幽州刀光剑影中浸淫了一番,他若再不开窍,那便是朽木一棵了,只需略略思量,便可知当中蹊跷,味觉、嗅觉都是查验不出的,他对延陵霄怎能不恨?对卢妃又怎会待见?
  只小雨实在是个没心机的,月前卢妃驾临,他二人看起来还是分外亲厚的样子。
  果果的孩子虽然保住了,但是若是执意追究起来,也是不大不小的一个麻烦。幸而那卢妃娘娘一句,“皇上和皇后想必都不愿听到投毒之事,既然六王妃无事又不愿追究,便就此作罢吧”事情才算告一段落。我心中泛着疑惑,为何上位者不愿听到投毒一事,去小雨那软磨硬泡,方才打听了这一段过往。
  我一步一顿向前走去,沿途左瞧右看,不是走着S弯就是逛着起伏路,务求在我还没进云王府大门之前,四大金刚已经把小雨叫来,救亡图存。
  延陵云泽倒也难得好脾气的没有催促我,我看什么,他也眯着眼睛一起打量,我吃什么,他也买来尝尝,甚至偶尔与小商小贩攀谈几句,问些不着边际的问题,如此这般下来,我们硬是将一盏茶的路程逛出了一个时辰的光阴,可恨我早早走了一上午,再磨蹭了这半天,一双纤纤玉足几乎肿成小馒头,只好本着视死如归的精神,停在了云王府门前。
  延陵云泽这时走上前来,淡笑着看向我,一句温声嘱托,将我震撼的尸骨无存。
  “你们四个累了吧,且去歇息吧。”
  我这心里一时悲催、一时愤懑,恨不得对着高空破口大骂,怎地你们也是号称四大金刚,影子护卫,断不会是聋子吧,我刚刚那句“唯恐六爷担忧,且先行一步”那般掷地有声,你们硬是当成了耳边风??你们且等着,姑娘我若侥幸出了云王府,定然将你们的名字全部换成日文的——缺心眼子,并以姓氏区分。
  这云王府我从未来过,步入其中却分外熟悉,府中一房一院,一庭一阁皆不出雨王府其二,只是一应什物较雨王府新了些罢了,我心中不禁窃喜,一双眼睛四处扫描。
  延陵云泽将我引进东园,有小厮端上茶水,容貌甚为清秀。寻常人家,端茶送水、揉肩捶背之类,皆为女婢,这延陵云泽倒是怪性子,府中但凡我见到的,皆为男子,我心思一动,情不自禁就想远了,原来哪,延陵云泽兄竟然有着开明的取向,当真无愧那鬼斧神工的好容颜呵。
  许是我本就不是一个思想纯洁的姑娘,不消一会就想到了进攻、防守的问题,偷偷瞄了瞄正在品茗的延陵云泽,那瘦削的小身段,那莹白若雪的冰肌,那别扭的小性子,哎……
  延陵云泽将茶盏落在桌上,微微一磕,带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我立时正襟危坐,双手绞着手中丝帕,就是不发一言,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再动。
  堂内静了半晌,终是延陵云泽按捺不住,先问了出来,声音里尽是淡然,仿佛随意而言,“小雨已将他的心意说与我了,你我总归是一场旧识,我便想问问你的意思。”
  “王爷此话从何而来?我竟不知雨王爷有甚想法?”
  “哦?你们不是相约携手江湖么?”
  “王爷莫不是在拿千遥寻乐吧?我一名将之后,怎能跻身草莽,平白辱没了家风?”
  “哦?那你为何迟迟不走?”
  “王爷明鉴,一则,雨王妃月前误食发物,险险小产,我心中担忧,故而要见其母子平安才能离去;二则,雨王爷与我相交一场,多番挽留,千遥盛情难却。”
  延陵云泽莞尔一笑,“倒是合情合理。”我心下略定,他却又道,“我现今并没有时间与你打哑谜,我只问你一句,若我送你离开,你可保证不再回来?”
  我心中泪水哗啦哗啦流淌不止,姑娘我终于不用再研究那五行八卦周易之术了,“千遥拜谢四爷,我若离开,定不回来。”
  延陵云泽伸手虚扶了我一把,肃然道,“我并不愿花心思在旁的事物上,若你再有让我琢磨不透的举动,我便宁可错杀,绝不姑息了。”
  我正要点头称是,顺带拍下延陵云泽的马屁,就听外面一声急呼,“大哥,遥遥可是在你这?”
  

☆、人在囧途

  延陵云泽尚未作出任何反应,小雨已破门而入,见我完好,大大舒了一口气。
  延陵云泽一见,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不阴不阳道了一句,“他对你倒真是不错。”
  小雨嬉笑连连,“我待遥遥自是不错。”
  我这边却是手脚冰凉,延陵云泽口中之‘他’,自不是小雨,却是严凌霄。想不到,这严凌霄竟然这般好心,帮我去为小雨传信?亦或是,他想加深延陵云泽对我的怀疑,借刀杀人?毕竟刚刚我与他的一段‘偶遇’在延陵云泽那尚未定性。
  “遥遥,我与大哥有话说,你先出去等我。”
  我点头如捣蒜,直冲冲向外走去。
  延陵云泽一句暧昧不明的话语,不急不缓地传来,“都是自己人,没什么避忌的。”
  我顿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小雨再大条,也听出了其中意味,“大哥……遥遥……你们……”
  我回过身正欲解释,延陵云泽再接再厉,“你年岁也不小了,以后不可再直呼千遥闺名。”
  小雨一双乌黑晶莹的眼珠越发黑亮,半晌定定道,“你说的,我不信,我要问她。”
  小雨强自镇定,抱着我臂膀的双手微微抖动,脸上勉强现出一个笑容,“遥遥,我找到了一种染料,颜色很鲜艳,即使吃食了也无碍,你同我回去看看罢,你,你与大哥什么都没有的,对不对?我们走吧,快走吧。”
  小雨此刻痛心疾首,心力交瘁的样子,惹的我心一揪一揪的疼痛。一个人,最可贵的是善良的天性与宽厚的本质,而一份感情感情,最令人感动的是长久又长久的只对一个人的真心实意与温和体贴,小雨与之我,即是如此所在。
  这样的他,我如何忍心伤害?
  延陵云泽幽幽的目光转了过来,“你刚刚不是决定了么?”
  小雨闻言愈发急迫,“遥遥,遥遥,你说话啊……”
  “我,要留下。”
  我被安排在了云王府冬苑歇息,夜里,皓月当空,说不尽的静谧柔和。
  我寻小厮要了两件深色的衣衫,换装妥当,便坐在窗边四下张望。
  不多时,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我心中一喜,急忙去开门,门口立着一黑衣人,一把牵过我的手,带我隐身进了竹林之中。
  雨王府的前身乃是红海王的府邸,建造之时,依据两仪四象八卦的原理布阵排列,府中四院四苑看似分割,实则紧密相连,如我之类的寻常人自是看不出门路,碧鹭随公子鹤修习自然有所觉察。她那日易容成珍儿的样子,偷偷潜进雨王府,进了西苑,偶然撞见罗姝在西苑墙角消失不见,一路跟踪才阴错阳差救了我性命。
  这云王府仿雨王府而建,内里结构大同小异。
  我与黑影左行右蹿,正在晕头转向之时,他一把将我打横抱起,飞身跃过了墙壁。
  出了府却还不肯将我放下,直飞奔了一二里路,断定那边确无发现才肯让我双脚着地。
  我刚一落地,就又被他纳入怀中,听他口中低低喃语,“遥遥,我多怕,就此失去你……”
  我心中一动,手不自觉也覆上他的腰身,微微一声轻叹,眼角已然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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