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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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风轻-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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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小莎轻巧一笑,抱住我,“遥姐姐,找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一直在找就好。”她的声音逐渐哽咽,“他们都说,那么久了,我的小英雄或许已经死了,即使活着也该结亲了,可是我还是想找,我一直找,他就一直在……”沙小莎轻轻拭去腮边泪水,“等我说服了左公公,我就去云州找你,我的小英雄也是向北走的,我一直向北走,一定会遇到他。”
  夕阳西下,沙小莎一身红衣如火焰一般游走在狂沙之间,身形渐行渐远,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小雨在身后为我添了一件披风,轻声附在我耳边,声音却有一分不易觉察沉重,“明日我们启程回云州。”
  

☆、山雨欲来

  离云州每近一分,我的心便沉一分。
  几次三番生出撺掇小雨提前跑路的冲动,话到嘴边却总是说不出口。
  我心中明了,一旦我提出,小雨必是会应允的。
  可是我心中有一道坎,卡着这些话,吐不出来。
  我总要让小雨去见见果果的,罗姝再不厚道,她的孩子总是无辜的。
  我也渐渐明白了,小三并不是一个如传说中那般轻巧的行当,作为一个小三,不仅要外表好,性子佳,还要有一颗决绝的心。
  然而这些还远远不够。
  当小三还需有一双明媚的慧眼。
  我再一次使劲地揉揉眼睛,可是眼前二人的肚子还是错位了。
  我不禁抚额仔细回忆起来。
  明明去年九、十月间,是罗姝跪在她大哥面前苦苦哀求,说有了小雨的骨肉,可怎么现在大腹便便的人是果果呢。
  这事着实太神奇。
  硬是将我打击的不敢下马车。
  果果由贴身婢女掺扶着缓缓走到车前,立在马车前,微微仰头,晨间一抹朝霞恰照在她如花的面颊上,将她的小脸映衬的越发明艳动人,她微微含笑伸出左手,道,“妹妹,下车吧。”
  我坐在马车里,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妹妹。
  果果,果真如微池所言,有着容人之量。
  可是我却迟迟动不得身,无论如何也伸不出袖间那柔若无骨的小手。
  “遥遥下来吧。”小雨伸出右手,有意无意挡在了果果的手前。
  我微一探头就看到那两只手在交错重叠,在地上投出一个大大的叉的影子。
  我不禁抿唇苦笑。
  错的是什么,错的又是谁。
  只两三秒的停顿,我嘴边便笼出一个笑颜,伸手将他二人手心扣在一起,语气恣意而无赖,“干嘛都扶我,我又不是下不来。”说罢利落跳下马车。
  再抬头,一道冷冽寒光猝不及防射了过来。
  一道粉衣娇俏立于王府门前。
  一如我们的第一次见面。
  在对琪儿进行一番旁敲侧击后,我惊奇地发现,罗姝的肚子貌似根本就没大起来过。
  我略微想了下,觉得此事无外乎有两点可能。
  其一,罗姝根本就没有过身孕,她当日所言是怕他大哥不愿违逆延陵云泽而情急之下而胡诌的。
  其二,某人容不下罗姝的孩子,或是因为罗姝身份低下,或是因为果果当时即将过门,而这个某人最有可能就是延陵云泽。
  可我再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他兄弟二人感情非同一般,延陵云泽怎会伤害小雨的骨肉?
  倒是罗姝两面三刀,心机颇深。
  或者,她是不小心流产了?
  其实我何必在一边乱想,罗姝是否有过孩子,孩子何去何从,最为清楚的莫过于小雨。
  可我偏偏最不想在这时用这些烦心的事去扰他。
  我二月间过来时,糊涂的很,当时果果行走上车分明皆是小心翼翼,可我竟没看出她那时便已有了三月身孕。若我再细心些,也不至随她去了墓地,更不至阴错阳差去了胡州,将自己陷入此番情义两难境地。
  许是因为头胎,孩子闹人的很,加之天气越来越热,果果日日夜夜睡不好,连带着胃口越来越差。我素来知道孕期难熬,真正见了方才知个中苦楚。
  小雨夜里陪着果果,白日还要出去寻人。
  原是我们回来前几日,小何妃去皇家寺庙进香时,无缘无故失踪了。
  宫里丢了一个皇妃,何家在朝中势力又颇为庞大,根本遮掩不住。
  延陵奕失踪之事本已在云州传扬的甚嚣尘上,小何妃又无故失踪,朝中便有几分风声鹤唳的味道。狡兔死,走狗烹,何家今日的遭遇,未必不是他家未来的写照。
  昔日四大家,韩氏人才凋零,东宫殒命,只余韩皇后一人不问世事;卢氏自卢国舅贪污一案后,锋芒尽掩,大有一蹶不振之势;宋氏本就人丁单薄,独子宋朝华“殒命”,宋丞相亦大有隐退之意。
  何氏本是最得圣眷,如今却遭此大劫,不得不让人喟叹一句,君心难测。
  却在这时,宫中又传出了消息,小何妃失踪之时已有身孕,紧接着又有皇寺小僧透出口风,小何妃竟是被自家兄长接走的。
  此流言一经传出,云州的米价立时涨了三层,人心惶惶。
  何家若有了今上骨肉,便有了与今上对抗的又一有力筹码,毕竟,当今太平岁月,只丰鹿东明边境纷争不断,以致边防驻军达到四十万的惊人数量。
  若忠勇王破釜沉舟,挥军逼宫也并非没有胜算。
  等到一切妥当,何家自会让小何妃诞下男婴,继承大统也算顺理成章。
  这些日子,丰鹿王时不时传召小雨,延陵云泽也来了几次寻他,两人在房间里一谈必是大半个时辰。
  小雨不在时,便是琪儿来陪我谈天解闷,她与五公主亲若姐妹,朝华公子的事情并未瞒她,其实她主仆二人若非怕两相拖累必不会忍痛分离。
  今日果果由贴身婢女紫幽陪着,琪儿得空来了冬苑。她亲见果果辛苦,言语间不由得担忧起五公主,又提到果果的饮食,“王妃这几日胃口奇特的很,素日明明不爱油腻的食物,这几日偏提起想吃山鸡,可厨子做出的,她吃一口又都吐了出来,倒是珍儿妹妹机灵,说姑娘最擅烹食山鸡,我便求来了。”
  我心道,果果是大家小姐,平素怎会吃过山鸡,又念念不忘呢,必是小雨这只馋虫,前日磨我不成,便去果果那胡乱吹捧,倒是让果果动了心。
  琪儿跟随果果时日尚浅,便叫来了紫幽,依着果果的口味,加了些补气的红枣,既营养又清淡,果果应该喜欢。
  烹饪全程,紫幽一直随在身侧,主料配料皆经她手,我一面感慨她心细如尘,尽忠职守,一面又微微觉得不舒服,总有种被监视的感觉,转念又想到自己在雨王府的身份也着实尴尬,果果的一句“妹妹”,府中众人大抵是将我当妾室看待的吧,如此算来,怀疑我会谋害果果的孩子,倒也情有可原。
  紫幽正要将红枣山鸡端走,我急忙拦了下来,以尝味道为借口,盛了一小盅,缓缓送入口中。紫幽一见,面上现出三分尴尬,旋即又笑道,“王妃时而叨念姑娘,姑娘可去东园走走?”
  我微微摇头,“我这会累了,下次再去吧。”
  紫幽微微服身,“那紫幽便代王妃谢过姑娘了。”
  看着紫幽与琪儿远走的背影,我微微一声叹息,时至今日,我有何面目去见果果?
  晌午闷热我躺在竹椅上小睡,半睡半醒间忽听见外面吵吵嚷嚷。
  “王爷吩咐,闲杂人等不能进冬苑!”听声音,说话的应是平日守在冬苑前的侍卫之一。
  一尖刻女声传来,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让开!王妃和小王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你们担待得起?速速叫里面的人出来!”
  我迷迷蒙蒙间一个激灵倒是清醒了几分,循着声音向外走。
  冬苑门口围着六七人,当先是一中年妇女,衣饰考究,并不似王府之人。
  我刚一露面,她尖锐的声音便传了出来,“把她抓起来!”
  她身后几个丫鬟欲上前来,却被守在冬苑的几个护卫死死拉住。
  一时间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我隐隐约约听到王妃怎样怎样,心中担忧果果,正欲上前,一道清丽女音当空喝来,“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来人正是雨王府管事罗姝。
作者有话要说:  为了证明我没失踪,特来更新

☆、虎口脱险

  罗姝当空一喝,四周霎时静了下来。
  她微微几个碎步走上前来,对着来人轻轻一笑,“原来是李嬷嬷,怎有兴致来了冬苑?”她将冬苑二字咬的很重,也不知是为了提点还是示威。
  那李嬷嬷皮笑肉不笑,“老奴也知道这冬苑是不能擅闯的,只是老奴身负皇命,务必要照料好六王妃,六王妃食了午膳后腹痛不止,听说是苑中姑娘经手的,老奴这才过来请这位姑娘过去问问。”
  罗姝脸色一变,“王妃怎样了?”
  “太医正在诊治,王妃本就胎气不稳,只怕……”
  闻言,我心中一紧,急忙两步向前走去,“我去看看!”
  李嬷嬷眼疾手快,一把擎住我的左手,手上施了暗劲,我顿时动弹不得,偏头狠狠瞪过去,“放手!”
  她手上力气又加大了两分,“姑娘这是要去哪?”
  “我去哪还轮不到你来管!”
  “老奴自然管不了,只是此事兹事体大,老奴已遣人去请皇后娘娘了,娘娘乃万金之躯,总管得了吧!”
  皇后再大,大不过道理,那道红枣山鸡,乃紫幽亲自监工,我又当面而食,况外来的东西,李嬷嬷必验过之后才肯让果果吃的,如今出了差错,她也不过是怕上头责怪,又担心我落跑,才壮着胆子先来拿人。
  思虑至此,我心中倒也静了下来,清者自清,韩皇后也是贤名远播的。
  相较我的平静,罗姝倒是有几分激动,她樱唇微启,言语间带着一股威严,“李嬷嬷既是宫里派来照顾王妃的,就该以王妃为重,寸步不离,再者,风姑娘乃府里的贵客,李嬷嬷若有什么要问,只管派人来请,这般大动干戈,莫不是不将王爷放在眼里?”
  “老奴不敢,”李嬷嬷神情恭谨,手上的力度却未收敛半分,“只是六王妃如今危在旦夕,若有人徇私,放走了投药者,皇后娘娘怪罪下来该当如何?”
  “罗姝忝为管事,今儿个向嬷嬷保证,皇后娘娘銮驾到来之前,风姑娘必不会离开冬苑一步。”
  话已至此,李嬷嬷心有不甘地松了手。
  罗姝连忙拉起我的手,“妹妹且稍安勿躁,安心在冬苑等消息,王妃福大命大,必不会有事的,妹妹心地仁善,姐姐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你会做出那般腌臜之事,”话语一顿,转头看向李嬷嬷,“若有人想栽赃嫁祸,污你清名,姐姐必会作证,让王爷为你做主的。”
  我不着痕迹抽回手,“有劳姐姐费心了。”
  若说口蜜腹剑,笑里藏刀,这位罗管事当真天下第一。
  当日若非我迷迷糊糊间听到她与她大哥的一番对话,怕今日倒要为她的几番维护感动得无以复加了。
  只是此时此刻,我脑海中飘扬的却是八个华丽丽的八个大字,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李嬷嬷见不得我二人这般“姐妹情深”挥挥衣袖走开了。
  我在冬苑里坐立不安,东园一直没有消息传来,我只得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待到夕阳西下,我一个晃神的功夫,罗姝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
  “王妃怎样了?”我急忙问道。
  罗姝面露愁色,“几位太医正在会诊,皇后娘娘凤体违和并未出宫,卢妃娘娘坐镇东园。”
  “王爷呢,还没回来么?”
  “正在往回赶呢,只是一时半刻还回不来,妹妹一下午未曾进食,多少吃些吧,若是王爷回来了,见你憔悴也会担心的。”
  我接过她递来的小碗,微微抿了一下。
  若罗姝所言非虚,拖了整整一个下午,那孩子只怕凶多吉少了,无论如何,我都要亲自去看上一眼。
  我心中担忧猛然起身,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罗姝一把扶住我,“妹妹是不是觉得头晕?”
  晕个毛毛!我是坐了太长时间,腿麻了。
  我正敲打着我暂时失去知觉的腿,不过须臾之间,一件什物便缠绕在我脖间,对它,我并不陌生,正是和徐州那条如出一辙的白绫一尺!
  我万料不到罗姝恨我如斯,竟欲要我性命,更料不到,她如此大胆,竟敢在光天化日下行凶!
  平日见她柔若无骨,想不到被心中魔障蒙了心却有这般惊人的爆发力,硬是由一只小白兔蜕变成了大老虎!
  我双手扣着白绫,使劲挣脱,她竟然手脚并用屈膝顶在我的后脊。
  我张口欲喊,却只能发出嘶哑的低鸣,只得拼了气力胡乱抓着手边的东西向地上猛地掼去。
  都道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门口的几位大哥反射弧怎就这长?
  我忽地想起,小雨临走前是嘱咐过那几人的,任何人没有我的应允不得入内。
  所以两人今日晌午死死地拦下了李嬷嬷。
  可怎就把罗姝这个祸害放了进来?
  当真天要亡我?
  说时迟,那时快,我正一面奋力挣扎,一面控诉苍天无情时,一道藕色身影一闪而过。
  一记手刀,罗姝骤然倒地。
  待我看清来人是珍儿时,不禁一阵唏嘘。
  这雨王府,一个管事臂力惊人也就算了,怎地连个小丫头都是武林高手?
  难道她是小雨留在罗姝身边的卧底特工?
  我百转千回的心思还没梳理明白,神游太虚之时,来人的一声呼喊,两字真言,顿将我拉回了美好人间。
  “小姐!”
  我刚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见了易容成珍儿的碧鹭,眼泪顿时如夏夜瓢泼大雨,倾泻而下。
  碧鹭一时忙乱,连声安慰“小姐莫怕”,瞥向摔躺在地上的罗姝,眼中寒意骤现。
  我尚未回过神来,她已出手挑了罗姝的手筋,匕首上沾着嫣红刺目的血滴,我又惊又怕,一时竟然懵了。
  我虽早知碧鹭身负武功,然平日素来姐妹相待,只把她当做普通人,如今见她出手毫不含糊,竟似杀手一般,倒真是被吓到了。
  罗姝一声闷哼,显然已经清醒,却是疼得动弹不得,只惊恐地瞪着眼睛,“珍……儿……你是谁!”
  碧鹭握着匕首,我这时方回过神,扑身抓了碧鹭的袖口,连连摇头。
  “小姐切莫心存仁善,你且别过头,我一下便解决了她。”
  碧鹭口中虽决绝,然却绝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否则刚刚罗姝就已经香消玉殒了,她会下杀心,却是因为罗姝识出她不是珍儿,怕为我惹来麻烦。
  再说罗姝,我心中当真是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可是眼睁睁瞧着一个美人就要在眼前殁了,心中不知是怜惜还是惊怕,总之便不由自主地想要拦着。
  “她总归是王府的人,果果又怀着孩子,怎能平添怨气?”
  碧鹭瞄了一眼匍匐在地上的罗姝,眼中神情复杂。
  半晌她压低了声音,“此人临死却不求饶,必是个心性坚毅的,留下来,始终是个麻烦。”
  我微微摇头,“只怕我们不动手,她也活不得了。”
  我蹲在罗姝身侧,一面用丝帕为她止血,一面道,“你想必奇怪,刚刚我为何头不晕眼不花还能与你纠缠半天?你可还记得当初是如何求你那亲大哥将我送到连州的?你如此待我,你送来的吃食我又怎会真地入口?”
  罗姝万念俱灰的脸上顿现惊色。
  “你放心罢,你大哥并没有出卖你,是我当时并没有完全昏迷,你的一番言论我一字不差听在耳中。你当初有心污我清白,今日又险些害我性命,刚刚碧鹭断你手筋,我们也算两相扯平了。只是,你心肠歹毒,一石二鸟,竟然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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