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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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淡风轻-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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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姐姐急急问道,“哪里?妹妹别卖关子。”
  我抬手一指,“我胡师叔的胡家马场。我胡师叔乃开明之人,又深谙兵道,八姐姐不如将人带到他的马场训练,胡师叔没准也高兴呢。”
  八姐姐闻言果然走向胡师叔。
  不愧是官家之后,真正的将门虎女,做事干净利落,毫不拖沓。
  胡师叔乍一听似乎很吃惊,但是看着沙盘半晌,最后笑着应了。
  日幕时分,胡氏父子与雪影便结伴离开。
  我借口送他们,陪同走到城门口,对胡师叔道,“师叔慷慨借场地与我八姐,师侄感激不尽。”
  “千遥客气了,不过举手之劳。”
  “师侄另有一事相求,师叔如不答应,我心中难安。”
  “何事如此郑重?”
  我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递上,“请师叔一定收下,我不知八姐要收多少人,但是怕都要在胡家马场住下,师叔必有不便之处,请师叔务必收下。”
  “千遥,你既是我的师侄,便是自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千遥一心将师叔当做父亲般敬爱,将胡师兄当大哥般敬重,不曾见外。”
  胡师叔闻言,微微一愣,旋即恢复正常,“你的意思我懂了,只这银票我却不能收。”
  “师叔——”
  “不瞒你说,贺师兄性子虽怪异,对我却是极好的,所以我对你也是真心喜爱的,内子早逝,我膝下只有一个儿子,平日里也觉得分外孤单,若师侄不嫌弃,毋宁唤我一声义父吧。”
  我屈膝跪在地上,“义父在上,受千遥一拜。”
  义父急忙扶起我,“天寒地冻,何必行此大礼。”
  本走在我们前面的雪影与胡文,回过头,正撞见此幕,走了过来。
  我起身朝向胡文恭敬一拜,“义妹千遥,拜见兄长。”
  胡文愣愣然不知所措,过了许久才回过神,“父亲收师妹为义女了?”
  义父笑得坦荡,“该唤声妹妹了。”
  我们在城门分别,正欲回五味楼,身后有人唤我。
  “先生还没走?”
  雪影走近,“许是吃多了,想散步,十三夫人一起么?”
  我揉揉肚子,今日仿佛我也吃多了,都是为了那枚铜钱啊,可惜最后还没吃到。
  下次我一定亲自放铜钱,放在我特制的饺子里,一出锅就拿下,哈哈哈……
  “刚刚胡兄还在旁敲侧击问我们的关系,没想到转瞬间你们却成了兄妹。”
  哎,没办法,谁让我聪明可爱,人见人爱呢。
  “有义父义兄若此,是千遥的福气。”
  “我很佩服十三夫人,当断则断才是好的。”
  平心而论,胡文乃是大好少年一枚,为人忠孝热诚,对我亦颇为照顾。
  可是他现今已经十八岁,拖不过这一两年就要结亲的,我这身子堪堪才十五岁,此时谈婚乱嫁,洞房花烛,我实在接受不了,至少也得等十八岁成年了再说。
  与其不清不楚拖下去,耽误人家,不若快刀斩乱麻,于人于己总是好的。
  我笑笑看向先生,“其实先生也很厉害的,懂得祸水东移,借力打力。”我言中所指乃是雪影借我婉拒玉清姑娘的旧事。
  雪影无奈一笑,“十三夫人是在埋怨我么?”
  “怎么会,才不会,先生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不会有人埋怨你的。”我急忙接道,顺便拍拍神医的马屁。
  “人无完人,十三夫人怎知我不会做错事受人埋怨?”
  “先生这么好的人,即使做错事,那也是有苦衷,必不是自愿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必须和神医打好关系,以解决在现代困扰了无数人的‘治病难’问题。
  雪影却是苦苦一笑,不置可否,只迟疑问道,“十三夫人是否已心有所属,所以婉拒了胡兄弟?”
  心仪的人?小雨算不算?
  “我现在无法回答先生,也许等我回来了便会有答案了。”
  “十三夫人要外出?”
  “要出趟远门。”
  雪影微微皱眉,“云影上午才离开,你可是去寻他?”
  我摇摇头,“我是去见故友。”
  雪影微微仰头,极目远眺,道,“十三夫人一路顺风。”
  回到五味楼,碧鹭等在门口,见我回来,低低一句,“怎去了这么久?”
  “与先生在城外走了走,让碧鹭宝贝担心了,我错了。”
  碧鹭见我耍赖颇为无奈,“有件事要与小姐说。”
  “正巧,我也有事要与你说,你先说。”
  “我想去连州一趟。”
  “连州?你想开了?太好了!”我一把抱住碧鹭,“梅姨不知道多想念你呢。”
  碧鹭点点头,“小姐要与我说什么?”
  “我想去云州一趟。”
  “不行,云州太危险!”
  “碧鹭宝贝,我真的想去见小雨一次。”
  “那我陪你去。”
  “不要,延陵云泽认得你的,他最恨出卖他的人,你回去被他发现了,比我还危险,按照以往来看,他对我还是留有几分情面的,又有小雨,我必不会有事的,况且梅姨找了你那么多年,你难得解开心结,还是早日去见她吧。”
  “我可以易容,云州太危险,你不能去。”
  “不危险的,我把时间都算好了,延陵云泽与荼靡二月初二大婚,他要去晓戴迎亲的,不在云州,等他回到云州,我已经走了。”
  “我还是觉得不妥。”
  “他手下的人,余老与我亲若父女,托拜身受我救命之恩,就算是罗叔的大哥也不敢轻易动我,我会万分小心的,见小雨一面就立刻回来,好碧鹭,让我去吧,我保证,一定平平安安的回来!”
  大年初一,三个孩子笑眯眯地来给我拜年,我大方的一人给了一个红包。
  铜子掂量起来,叫道,“十两?!这么多!”
  我笑眯眯道,“你们都在长身体的时候,可以去买些喜欢吃的,金碧可以添些衣物,女孩子总要打扮打扮的,这钱可是要花一年的,你们省着点。”
  铜子低声嘟囔,“我就知道风姐姐没这么大方。”
  五味楼内大家拜过年吃过早饭,便结伴向静心庵走去。
  二姐姐为姐妹们各求了一道平安符。
  大家见着欣喜,四姐姐便嚷着要去拜谢菩萨,平安符才能起作用,大家都跟着去了。
  她们走后,我走向二姐姐,道,“母亲忌日临近,”风夫人啊,对不起了,拿你当借口,阿弥陀佛,“我想回江州一趟,这木盒请二姐姐代为保管。”二姐姐接过,长眉微皱,“此去江州路途遥远,路上须小心,不过你行事一向稳重,我也不必担心。”
  正说着,四姐姐又折了回来,“十三妹妹怎这么慢,姐妹们都等着呢。”我被她拉着向前走,见她拇指和食指间夹着两个护身符,道,“二姐姐怎么偏心,给四姐姐求了两道符。”
  四姐姐扬起手,“这个是从小带着的,这个才是二姐姐新给的。”
  我见旧的那枚上画了一条鱼,与众不同,便拿过来看了一眼,又想起二姐姐曾说过,四姐姐是孤女,便道,“这自小带在身上的,或许能帮你找到亲人。”
  “人海茫茫,上哪里去找,翠衣神通广大,连她都找不到,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况且我被救回之后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再见到亲人也无非是陌路,倒白白惹人家伤心了。”
  再见到亲人也无非是陌路。
  我还能回去么?回到现代,我的父母亲友还会认得我么?
  “十三妹妹别为我担心,有这么多姐姐妹妹,我现在不知多好呢。”我握紧四姐姐的手,的确,我有这么多姐妹朋友,大家虽无血缘却若亲人般,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缘悭一面

  我去佛堂拜了菩萨又去祭了玉鹭,而后向姐妹们知会了一番,虽然不舍,但是她们总不能拦着我不去拜祭母亲,最后便都只道‘一路顺风,早去早回’了。
  下午又去了胡家马场,给我那师叔义父大哥拜了年。
  义父特大方的包了一个红包,又送了一枚玉佩,我从容地敬谢不敏。
  大哥胡文粗中有细,颇有心思,送了一本山水游记,我看着分外欢喜,他站在一边,低低叹道,“做妹妹也很好。”
  我佯装没听到,专心翻看游记。
  傍晚,回到五味楼,对金子交代了一番,“我在二姐姐那,放了一个木盒,端午的时候,你去帮我取回来交给三姐姐,这张图纸过几日会有一宋姓老板派人来拿,你直接给他便好,他给的银两你自己收下,总有用到的地方。”
  此去云州,水陆兼行的话,一个半月应该能到,若我真有什么不测,木盒里的一千两便是我对姐姐们最后的心意了。
  行走一月之后,我与碧鹭回到了久违的连州,我只停顿了一日,将五千两硬塞给容姨便偷偷离开了。
  碧鹭的脾气很执拗,她必不会放心我独身去云州,她与梅姨母女解开心结,重归于好,我实在希望她们能相伴几日,而不是担着风险陪我去云州,只盼梅姨能拖住她,我能速去速回。
  半月后,我终于到了云州。
  这次一路的形单影只,倒让我记起了半年前,与小雨在马车上的欢乐时光,他那时充当了抱枕、收音机兼职丫鬟、长随,为我捶肩揉背,端茶送水,好不殷勤。在雨王府有他陪伴的日子,除了偶尔被他气的喷血,其它还真是满意的很。我当初还在香囊里留了一个字条,也不知香囊丢在哪里,他看没看到。
  云州城繁华如昔,不过短短半年,一切都仿佛没有变化。
  我终于来到了雨王府门前,迟疑半晌,不敢前进,心中竟然生出了近乡情怯般的感慨。
  一会小雨会迎出来么?会开心的抱着我再唤我遥遥么?
  还是由大腹便便的罗姝陪同,对着我冷冷一句,“你来做什么?”
  我终是走上前去,对守门的兵士道,“兵大哥,我乃府中余护卫的侄子,可否请大哥代为通传?”
  “余护卫不在府上。”
  “不在?他去哪了?兵大哥可否告知?”
  “不知道。”
  “那托拜护卫在么?我与他也相识。”
  “也不在。”
  我正还要问,旁边有一女子从外面走出。
  却是故识,五公主的婢女琪儿。
  只是我此刻一身男装,她一时没认出来。
  “琪儿姐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琪儿回过头,“小哥叫我吗?有什么事?”
  “请姐姐移步。”
  琪儿跟在我身后,迟疑走出几步。
  我回头走近一步,一脸笑意,“琪儿姐姐不是把遥遥忘了吧?”
  我将来此的目的告诉了琪儿,她一听,面露愁色,“风姑娘来的不巧,小王爷去了胡州,不知何时回来。”
  天啊,我千算万算,把延陵云泽的行踪都算进去了,偏偏算漏了小雨。他大婚不到半年,大哥婚期又近了,他父皇怎把他打发到丰鹿与东明的边境去了呢?
  我只得叹一声,命运弄人。
  “那你能带我去见见果果小姐么?我有几句话想同她说。”
  “我这就带你入府,觐见王妃。”
  果果这半年的变化很大。
  原先有些婴儿肥的鹅蛋脸,瘦削了不少,一双眼睛里仿佛也藏了不少心事,想必是为了朝华公子的‘死‘。
  她看了半天才将我认出,惊疑叫出,“风姑娘?”
  我笑着点头,“是我,是我。”
  果果双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臂,言语中竟有些许紧迫,“你来找小雨?”
  小雨大动干戈四处寻我,为了我甚至与至亲大哥吵架,说心中只有我一人,若我再说他只是把我当做发小,没有别的,未免太过矫情虚伪,可我既无心参杂在他们之中,与两个女人共侍一夫,与小雨又缘悭一面,不若快刀斩乱麻,劝劝果果便离开吧。
  所以我便只道,“我挑准了小雨不在来看你,有些话要对你说。”
  果果松开手,“你,要与我说什么?”
  她的神色依旧紧张,仿佛我这次来是专门与她抢小雨似的。
  我拉着她向冬苑走去,那里有一片竹林,能使人身心平静,她的婢女见我们相携而出,并不惊慌,徒步跟上。
  果果看着冬苑方向,蓦地抽开了手,“那里,王爷不让进的。”
  冬苑近在咫尺,我一时恻然。
  果果走近,“你进去看看吧。”
  冬苑一如当初。
  竹床端放在木伞之下,小雨每次来冬苑必要躺会,我坐在一旁像个小老师,把三十六计当故事讲给他听。
  竹林中吊床依旧挂在原来的位置,他还曾经为了两颗竹子同我怄气,哄了半天才好。
  我们也曾躺在草地上,仰望蓝天,无忧无虑,我为他唱一曲《短歌行》。
  我们一齐去皇宫,见五公主,遇到了果果……
  我止住纷飞的思绪,向屋内走去。
  衣柜还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我伸手拉开,曾经穿过的衣服整整齐齐挂在里边。
  书房亦一如当初,桌上有一卷轴,我小心打开。
  画中一高一矮两个钓叟并肩坐在河边垂钓。
  我看向落款盖印,扑哧一下笑了。
  据书上记载,这画乃是丰鹿已故大家的成名之作,唤作《寒江垂钓图》,失传多年,却被他找到了。
  只是,以小雨的素养哪里能看出其中意境,他会收藏定是因为羡慕那临渊垂钓闲适生活而已。
  “那我前半生就戎马生涯助我大哥统一天下,后半生做个闲散王爷带着遥遥去钓鱼,好不好?”
  昔日话语宛在耳畔,我脸上的笑意不自觉收敛,化为一声叹息。
  我卷好卷轴,退出书房。
  果果还站在冬苑外,身边是琪儿和另一个婢女。
  我走近果果,“我有话要对你说。”
  果果退了半步,怔忪道,“今日是家姐祭日,我要去拜祭。”
  我以为她有心搪塞,不愿面对,便拉住她的手,“我说完话就走,绝不在云州多呆一日。”
  果果看向我,我亦平静地看向她。
  她叹了一口气,“路上说吧。”
  我尾随其后,行至大门,忽听背后传来一悦耳女声,“王妃要外出么?”
  这声音,是罗姝!
  我的气息不自觉厚重起来,若不是这女人,我哪里会被卖到连州吃那么多苦头?
  可是若不是到了连州,又怎会遇到凤姨她们?
  这世间之事,阴错阳差,当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恩。”果果淡淡应了一声,我亦紧随其后,不再回头。
  “果果小姐,我还是习惯这样叫你。”
  想起当初往事,果果也略微放松了神色。
  我接着道,“我与六王爷自幼相识,”呃,确切地说,是原来的风千遥与他相识,特殊时期,特殊对待,“因缘巧合救了他一命,你可能也听说过,他那时在幽州日子过得很苦,难免对我心存感激,但是我只将他当弟弟一般看待,呃,虽然他年岁长我,但是天性纯真,我对他半分儿女私情都没有,再者,你可能并不知道,我已经嫁过人了。”
  果果诧异地睁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乃伏尧镇国将军十三夫人,伏尧徐州城人尽皆知,先夫丧命徐州,四王爷和六王爷难辞其咎,我与他们是杀夫仇人,断不会再有什么交集的。”
  果果显然无法消化我的话语,“那你怎么会和王爷回云州?”
  “这是我心中一段秘史,我可以告诉果果小姐,但你能为我保密么?”
  “我定然不会告诉旁人的。”
  “其实我,我心中一直爱慕四王爷。”我忍着心中暴寒,继续胡诌,“当年他们兄弟在幽州时,我便已对四王爷倾心,无奈四王爷心有所属。”我话语一顿,果果神色亦黯然,延陵云泽与荼靡大婚之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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