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火把在灵堂前燃烧着跳动昏黄的火焰,偶尔发出轻微的噼啪爆音,鼓噪啸动的裹尸布已是静寂了下去,干瘪地勾勒出一个个冰冷的身形,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在冷清的空气中渗了出来。
刚刚在迷境中听到的梵唱,还有爆喝是谁?
不待步莲华细看,自大门口方向突然射来一把精钢长剑,挟着冷冷剑风呼啸而来,所及之处,只见两旁的烛火不灭反旺!
那剑“噗”地一声扎向在空中漂浮的,几乎烧成灰烬的纸钱儿,在落地之前狠狠将其中几片灰烬钉在不远的柱子上,剑尖入得颇深,剑身兀自抖动几下,看来力道不小。
众人齐齐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懒懒靠在门边上。他年纪不大,尚有几分稚气,却是风尘仆仆的样子,衣服不脏倒也算整洁,只是那一双眼睛,透着狡诈,亮得惊人。
还未等步莲华回过味来,就再次听到了冯乾和那森然而又有些尖利的嗓音响了起来:“大胆妖人,在朝廷命官面前裹挟利刃,尔欲何为?”
不知何时,原本簇拥在步莲华背后的一众捕快全都护到了冯乾和身前。
月余前西湖上,硬朗俊秀的冯乾和此刻干瘦如干尸一样,全然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只见他脸色乌青,嘴唇暗紫,看起来十分的妖孽。
他的手上正把赏着一把匕首,三寸长短,血槽,锯齿,剔骨环,刀身一层幽暗的绿芒,几滴鲜血随着刀身一晃,滴落下来。
那……是芈闲鹤的匕首。
此时的小王爷已经再次被众多的衙役用水火棍锁定在了灵堂的地面上,他的左手手腕处还在冒着血,灵堂上若有若无的血腥味就是从他手腕处飘出的。
他瞧准了时机,原来是想要偷袭冯乾和,只不过没有得手。
不知为何,看到他的伤处,步莲华的心跟着一抽。
那新来的小小少年,似乎对大家对自己的不关注感到了不悦,拍拍手,清清嗓子道:“江湖传言,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说罢,眼含讥诮地盯着再次被制服在地上的芈闲鹤,后者脸色已经惨白,看得出,早在步莲华到来之前,他已经尝到了霜刀阵之苦。
冯乾和果然被这声音吸引,舔了舔刀尖上的血珠,舌尖伸得老长,拧着一双变得稀疏的眉,“阁下何人?你走你的阳关道,何必半夜三更来这趟浑水?还是速速离去罢!”
少年倒是没理会冯乾和,左手抖了一下,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张符来,手指微动,五指张合之间,那符竟在他手掌之中自燃了起来。
他左手急急一挥,口中喝道:“速速,起!”
那燃着的符如同之前的长剑一样飞出去,碰到剑尖,整柄剑一下着得通红。
火舌吐出了数尺长,马上又熄灭了,火光转瞬即逝,照得剑身上用朱砂字画着的一道符像是凸出来一样。
同时剑身由缓到疾,剧烈地抖动过后,像是有生命一般绕了个圈,重新稳稳回到少年手中。
他将剑收到眼前,抓过一道符在剑身随手一抹。
剑身上此时仿佛涂了许多粘粘稠稠的黑水,符纸一过,却重又露出雪亮的剑身,以及上面的朱砂符字来。
少年按住剑,细细查看几眼,快速将剑归鞘。
眼睛一抬,竟然一扫刚才的懒散神色,霎时变得凌厉逼人。
他冷冷朝步莲华一瞥,一本正经地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嘴唇,开口道:“你看不出这义庄被人布下了结界?”
听语气做派,俨然是个行走江湖的小道士。
事情处处透着怪异,难道还是在梦中?难道自己做了个梦不成?
“这可不是梦。”
耳边突然想起来了冯乾和的轻声,声音很轻,轻的好像是被他靠近了耳边吹风一样,粘腻而又冰凉刻骨。
这种感觉令步莲华一阵恶心,她一脸厌恶地又退开了一步。
陌生少年再不开口,走到芈闲鹤的身前,他蹲下身来,拉过他的手臂,在上面一捋之间,手指犹如弹琴一般七点八戳,只是片刻,步莲华就看到芈闲鹤的手腕处不再流血了。
控穴止血?!
她曾听郁骥谈起过。
冷眼看着这一切,冯乾和的嘴角游荡着一丝似奸似讽的笑意,只是脸色似乎比先前更为苍白了。
那只栖在冯乾和肩头的蝙蝠用双翼笼住了脑袋,不住地搔首,似乎刚刚被小道士的剑气伤到了一般,口中嘎嘎呱呱直叫。
就在步莲华以为,这个小道士会把自己和芈闲鹤从冯乾和的手中救走之际,他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师父说过,不要管闲事。”
他自言自语地念了一句,竟真的大步离开。
顿时,步莲华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彻底跌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
福至县的牢狱地下三尺处,有一终年不见日月的暗室。
那是一个连蛇虫鼠蚁也不愿接近的地方。
噼啪作响的松枝每燃烧一段就发出一声爆响,浓重的松烟把本是土黄色的天顶熏烤的比最深重的黑夜还要漆黑。松枝不完全燃烧所散发出硫磺臭味,总让人置身其中第一时间就嗅出死亡的幻象来。
这个不详的空间到处充斥着热浪与酸臭的味道。
黑色的汁液,一半是松枝燃烧之后混杂了水汽松脂的烟油,一半则是人血浇灌之下,层层叠嶂腐烂在一起,无穷无尽爬满了各处出的血痂,无论哪一样都是仿佛无数黑色虫子一样四处蜿蜒纵横着死气。
地洞上方发出了哗啦啦一阵碎响,一块木板被拉起了一道缝,一丝风切了进来,松木上燃烧的火焰一荡,无数阴影如同地狱中探出的鬼爪般在四处贪婪而疯狂地抓挠了一阵,才不甘心地回复了死寂。
在那地洞的正中处,一个人形吊挂下来。
竟然是芈闲鹤!
围着这人形摆着两个巨大的火炉,火炉之上暗蓝发紫的火焰中是烧得通红的烙铁,镣锁。
火炉靠后的地方摆了一个巨大的水缸,水缸中用一个大葫芦破开而成的舀子随着无风而动水波微微起伏。
水缸略前一些是一套桌椅,一些瓦罐摆放在上面,极为奇怪的是那瓦罐的内侧都在暗中露着幽幽的红色。
芈闲鹤闭着眼,赤裸着上身,往日俊美异常的脸上几道血痕清晰可见,粗重浑浊的喘息几步外便能听见。
他不敢想,也不愿想,被冯乾和带走的步莲华,会遭遇什么……
天明前的那刻黑暗,最是刻骨漆黑。
一个朱红色的瘦削身影,提着一盏白色的纸灯,摇摇晃晃地前行,推开面前的门,吱嘎一声。
那房间极小,进门便是圆桌方凳,左手边一扇小小的窗,前行几步,来到床边。
一只枯瘦的手,慢慢抚上床上人冰凉的脸颊,淡淡了叹了一声,手忽地下移,在她胸前点了两下。
出手迅疾,快如闪电!
随着一声淡淡的像是叹息的申银,床上的人儿悠悠转醒过来……
步莲华眨了眨眼,像是不适应周遭的黑暗,动了动已经微麻的胳膊,待看清眼前的人,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身子。
男人凑得近了些,挑着灯笼照向她。
“醒了?”
冯乾和青白的脸色在纸灯笼的映照下,愈发狰狞,随着说话,腮上的薄薄的肌肉抽动了几下,清晰可见。
一个美男子,怎么变成这般?
抓紧身上的被,她心里乱成一团,从十二岁第一次下山杀人开始,她都没有这般无助索然过。
第179章 情势反转恨当初
记忆中的西湖少女,薄如蝉翼的上衣,把骨肉匀称的身段衬得浮凸毕现,姿容秀丽,娇艳妩媚,樱唇香舌,柳眉下一双眼睛水汪汪,含情脉脉,时时泛出勾魂慑魄的秋波。
这样的女孩儿,竟然是杀手?美色之间,已经将他的人击碎,心,击碎……
“今晚的夜色很美……你我共度良宵如何……”
话音刚落,冯乾和一掌劈向手中的灯笼,那烛火尚且来不及摇晃,便一下熄灭,整间屋子,顿时再次陷入黑暗,只有那淡淡的清冷月光,从窗边照进来。
黑夜中,他的笑容桀桀,更显得人不人鬼不鬼。
“你和我交过手,应该知道,我不会任你宰割。”
迷蒙月色下,步莲华咬牙硬撑,她怕黑,这种黑暗令她有种不确定感。
冯乾和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手握紧拳,凸出的骨节咯咯作响。
“你可是昏睡了一炷香的时间,你说这段时间,我会不会好好利用?嗯?”
他一掀衣衫下摆,干脆坐在床沿上,探着身子向她压来。
步莲华等的便是这个时机,她手一翻,将身上的被子猛地掀翻过去!
一声清啸,她就势一翻身,整个人翻转过去,双手往床铺上一拍,借助这股力气,腾身跃起。
那床被,被兜头罩在冯乾和的脸上,他的视线被挡住,一时间动作便慢了三分。
步莲华并非毫无准备,方才在被子下的手,已经探入袖笼,摸出了她生辰之时,郁骁送的那把扇子。
这原本就是一瞬间的事,啸声乍歇,她已出手。
右手翻动之际,折扇已划起一道精芒,有如巨轮般朝冯乾和的身前辗了过去。
这一片精芒,快得无以复加,凌厉无前。
“找死!”
他一掌甩开锦被,棉絮登时飞溅四处,鸳鸯戏水的大红被面霎时被击得粉碎,飞扬一地。
喝声入耳,只见原本朝向冯乾和飞去的折扇,划出的那一轮精光,原式不变,蓦地凌空飞起,向窗外飞去,去势之快,快若流星。
“你……怎么可能?”
一柄小小的刀,几乎就在同时便抵在步莲华的颈子上,血珠已经渗出来,在莹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那刀,仍是义庄之上,他从芈闲鹤手中夺过的,青铜剔骨刀。
冯乾和一只手执刀,冷漠得有如一座石像,对步莲华问的话,恍如不闻,只是一步步上前。
她被逼无奈,只得跟着一步步后退,脖子上凉意浓重。
一钩新月斜斜挂在天空,月淡星稀,夜色已深。
他敏捷得如同一只猎豹,瞅准猎物,伺机而动。
步莲华已经被他狠狠地压在了那张窄小的床上,两个人的重量叠加在一起,单薄的床板“吱呀”一声,颤了两颤。
“我没死,还武功大有长进,你是不是很失望?小女人,我甚至不知道你姓甚名谁,可是却差点死在你的手里呢……”
冷硬的语调,暧昧的姿势,灼热的眼神。
他口中喷着凉气,夏夜中,体温竟是如此冰冷。
步莲华虽然早已有了戒心,但仍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无形中似有一股压力,将她浑身笼罩。
那柄刀,随着他手的移动,从咽喉,往下,下移到她不断喘息的胸口,在那高耸上顿住,刀身冰凉地贴住她的柔软。
她明眸之中柔光一闪,轻启樱唇,似冰冷,似含情地娇声问道:“你当真要杀我不成……”
冯乾和心神一荡,手上一松,冰凉的刀似乎握得也不那么紧了。
步莲华的柳眉微微一挑,明眸妩媚地一瞟,她无声地笑了,小手一勾,伸出拇指与食指,捏住那薄薄的刀身,轻轻往旁边挪了挪。
“哼……”
他冷冷一哼,却是没有去阻止她的动作,虽然仍竭力镇定,但神志已有些恍惚。
嫩白如春葱般的纤纤玉手,轻巧地捏着那刀,那双极富撩拨,醉人的媚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那张最具吸引力的鲜红樱唇,含笑微合,充满了诱人的魅力。
他虽然明知对方在施媚术,可仍是舍不得这片刻温柔。
晚风中,蓦然飘来一阵甜甜腻腻的香味。
他眼中一冷,似乎清醒过来。
他飞快地出手,按住她的手的同时,亦重新掌握了那柄刀,两只手一把刀,便停留在她腰间。
“唰啦”一声,锋利的刀刃划破她裙间的腰带。
冯乾和一扬手,衣衫上的裂缝猛然间扩大,整条裙子被他撕裂,她的身体,一寸一分地暴露在眼前。
她的身体温柔香软,他如今再冷情,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没法子不动心思。
她摆动了一下腰,眼中似乎冒着两簇小小的火焰,双手一抬,拉过他的头,凑上娇艳欲滴的唇。
嘴唇儿擦过他的脸颊,贴近他的耳边,她分明听见了他低低的一声呻吟卡在喉咙深处。
脸似桃花,媚眼水汪汪的,步莲华轻启朱唇,“谦和哥哥……看来我们有误会……”
冯乾和冷笑了一下,大力地扒开她的上衣,红色的肚兜霎时落入眼底。
一身雪白如凝般的肌肤,微透着红晕,美妙的曲线在他的掌中起伏。
“误会?”
他的手火热,一低头,噙住了一枚红果,另一只手掐上另一枚,狠狠揉捏着。
他的粗暴,似乎很快地点燃了少女的激情,她轻轻颤抖着,眼睛失神,嘴唇微启,难耐地呜咽着。
“不要……”
步莲华绯红了脸,几乎羞耻地要哭出声音,稚嫩的嗓音更加柔软,叫人有一种虐待孩童的快感。
她拼命扭动,这种徒劳无效的反抗,越发使她显得软弱娇小,凄楚动人。
她要的便是这种效果。
几乎是半分犹豫也无,刀“哐啷”一声跌落在地,听见声音的她,眼睫忽闪了一下。
冯乾和再也顾不上怜香惜玉了,暴喝一声,用力将她的柔软捏成椭圆,十个指头深深陷进了双峰里。
“啊嗯……”
压抑含混的娇吟,从她口中逸出,染上红晕的肌肤又浮起了一层薄薄的香汗,不只更加眩目,连少女香气也愈发馥然。
她的身子极为敏感,被他这般作弄,早已瘫软。
他低低地赞了一句,支起上半身,手向下,握住了那双小巧柔美的纤足,缓缓地想要向两边分开。
可是她的双腿紧紧地绞在一起,竟使他一时之间无法得手。
“乖……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冯乾和将手挤进了她的大腿内侧,大掌不断上下摩擦抚弄着细腻的肌肤,等待她屈服于他的挑逗。
连脸上都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两个人的呼吸声都是清晰可闻,她喘得急,小脸儿早已红透,不多时,夹紧的双腿也渐渐松开了。
一刹那,他的两只手一起用力,成功地分开了她的双腿。
“啊……”
在她的惊叫声中,冯乾和用膝盖把她的腿呈“大”字形,牢牢地顶在了两边。
“你的身子很喜欢,不是么?”
他严苛地指出她的弱处,引得她羞得想要落泪。
“很甜……跟我想象得一样……我一直在想……你到底有多甜……很好,没有叫我失望……”
他阴阴一笑,缓缓俯下身,将脸埋在她腿沟之间。
寒气袭来,她惊得睁开眼,刚要低呼,他已经吻住她。
冰冷的唇,冰冷的身体,他整个人都是冷冰冰的,毫无温度,在这不算冷的夜里,把怀中的她也吓到了。
“我身上很冷,是不是……”
眼珠转了转,黑色的瞳仁衬着那骇人的眼白,他的唇抵住她的鼻尖,呼出一口气。
她点头,又摇摇头,往后缩了缩,反被他大力拉紧,牢牢圈住。
“现在的我……不生不死……人也好……鬼也罢……我只是好恨……你当日怎么下得去手……”
冯乾和远低低地怨念着,因为痛苦,他的整张脸抽搐,早已扭曲。
一滴湿冷的泪,从他脸颊滑过,擦过她的唇。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发出像是动物受伤般的低吼声,随即含住她的唇瓣眷恋缠绵。
向来以冷硬铁血手腕行事的北六省大哥,难得头一次动情,便遇上了她,拿人钱财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