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长安眸色骤缩,一掌劈开上空俯冲而下的猎鹰般的杀手,抽身飞离困局,锋锐的长剑自左肩甩开,在空中引出一道血红色的流线。
顾不得肩上的伤势,皇甫长安抓出腰间的飞刀十指微并,齐刷刷射向黑衣人,黑衣人只微微一顿便迅速恢复,闪身避开飞刀之际腾身刺杀而上,一如密不透风的天网。
虽然不知道皇甫长安身上穿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但要刺死她,地方还有很多!
就在黑衣人逼至不到七步远的地方,皇甫长安陡然睁开眼,双手交叉狠狠一拉,三名黑衣人顿时被碎成几截,余下四人见状大骇,眼睛细的人看出了那分尸的细铁线,不由得大喝一声:“闪!”
四人飞身离开危险地段,剑锋急转,却是从另一个方向朝皇甫长安剿杀。
这一次他们学乖了,先上暗器再上毒粉,最后长剑贯射,就算她是个刺猬,也要把她的刺一根根拔光!
皇甫长安弃了指尖的铁丝,转身快速逃进了幽暗的丛林里。
漆黑的大树底下没有月光,林中冷风呼啸,肩上的伤口没有冻结,血止不住地往外流,皇甫长安的呼吸愈发急促,手心按在腰间。
黑衣人斩碎挡道的树枝疾驰如箭,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追兵已到。
皇甫长安心知缠战无益,但要怎么逃?!
“嗖嗖嗖嗖!”
夜空中啸过四发弩箭,四把飞刀,速度快得仿佛能割裂空气……黑衣人一一倒毙在地,然手中的长剑却死不瞑目般射向皇甫长安,欲要将她整个插成刺猬!
“叮叮叮”三声剑鸣,宫疏影一身风骚翩然而至,及时架开了三把长剑,然而到底晚了些许,剩下那柄冷剑惯胸而来,宫疏影的手速慢了半拍,挡之不及,只能将皇甫长安拉入怀中将他护在身下。
“啪!”
两人重重摔到了地上,温热的液体染湿了皇甫长安的衣襟,皇甫长安心头一紧,急急唤了一声:“师父?”
“哎——”宫疏影长长地拖着语调,那叫一个婉转撩人,旖旎风骚,口吻之中是不加掩饰的窃喜,像只偷了腥的狐狸,“你看你喊得这么着急,还不承认你喜欢我……”
“砰!”
皇甫长安一头栽进了土里。
他妈都死到临头了还想着这茬,你行,你才是爷……本宫是孙子,本宫这就给您老人家磕三个响头……
见皇甫长安默不作声,宫疏影不依不饶,也不管背上受了伤,就那么懒洋洋地趴在她的身上撒娇卖萌,打滚求包养:“我都快死了,你就不能可怜我,满足一下我有生之年没能了解的夙愿,说一声你喜欢我?”
“你喜欢我。”皇甫长安翻了个白眼,“好了,本宫说了……你的爪子可以从本宫的大胸肌上拿开了吗?”
“不是这个!”宫疏影险些气哭了,“好吧,换一个,是我喜欢你。”
皇甫长安顿了顿,山风簌簌,寒鸦凄切,并不是个适合告白的好天气,周围都是尸体,血腥气弥漫在鼻,也不是个适合告白的好场所,而身上趴着的这个人……美艳风骚,浪荡自恋,显然也不是个适合告白的对象。
可是夜色寒凉,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温暖,第一次发自肺腑地……想要紧紧握住他的手,再也不要……松开。
“我,喜欢,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清澈纯粹,如同樱花树下的青涩告白,认真而又笨拙,没有掺杂着刻意讨好的语气,平淡得像是清风明月,山涧白泉,却比天地间所有的天籁之乐都要来得美妙,来得动听……叫人在刹那之间,为之砰然心动,虽然,某狐狸早就在这之前默默地砰然过好几次了。
“真的……?”
在亲口听到皇甫长安这么说之后,宫疏影却是前所未有的忐忑,忍不住又小心翼翼地,追问了一句。
人就是这样贪婪不知足,得到了一点,就想要得到更多,而他更是贪得无厌——
他想要得到的是,她的全部。
夜空中,云层缓缓散开,皎洁的月色铺洒而下,微微照亮了幽漆的山林,皇甫长安抬眸,瞅着宫疏影那张馥丽美艳的面旁,在迫切中透着些许期待,在狂喜中又透着几分不安,而那只搭在她36d大胸肌上的爪子,更是因为紧张而不由自主地收紧了三分,捏得她很是尿急。
一把拿开他的爪子,皇甫长安陡而曲起膝盖,将他从身上推了开去,继而不屑地挑起眉梢。
“你这种人欠虐,太容易到手的都不会珍惜!”
呜哇——!
宫疏影立时嚎啕大哭!麻麻,太子殿下欺骗窝感情!
特么他哪里容易了!哪里容易到手了?!这尼玛都死去活来好几次了有没有?!他上半辈子统统加起来,都没受过这么多的伤,受过这么多的白眼,受过这么多的委屈!
不消片刻,林子外簌簌响动,却是第二拨追兵赶了过来……皇甫长安欲哭无泪,这种被人瓮中捉鳖的感觉太尼玛坑爹了!为什么她要是主角啊!导演啊,她能不能临时申请当个配角啊,跟那群太医一样,躺在屋子里装死啊……等等,房子都塌了,他们还活着吗……亲?!
眼看着追兵愈来愈近,宫疏影刚才为她挡了一剑,伤得不轻,要再出手已是有些勉强。
“喂,你怎么样了?”
宫疏影还在肝肠寸断地数着蘑菇:“死不了……”可是,生无可恋啊生无可恋!
忽然,皇甫长安抓着他的手,自身后绕到她的身前,继而一把拍在了那纤细温软的小蛮腰上:“还有力气的话,就抱紧我!”
“嗯!”
一句话,宫疏影转而眉开眼笑,环着皇甫长安娇小的身子,抵着下巴靠在她的肩窝上,一副哈巴狗吐舌头的神态,非常容易满足……
像小甜甜这么没心没肺没人性的家伙,居然在这么危急的关头,也没有扔下他不管,没有弃他的死活于不顾,这就说明,她的心里其实是有他的!人森,又充满了阳光!
撕下布条帮宫疏影的伤口做了个简单的包扎,皇甫长安凝眸,打了个结,继而抬头往四周转了一圈,四面环山,几乎无路可退,然而下地不得,那便乘风而去……直上九霄!
按下手臂上的机关,一只铁爪“嗖”地飞射而上,冲向不远处的悬崖峭壁。
拍了拍宫狐狸的翘一臀,皇甫长安将他往背上拉近了些,腰际瞬间弹出铁箍将他紧紧绑在身上,与此同时,“咔”的一声脆响,铁爪撞上峭壁,猛然弹出无数小爪子抓伤悬壁,牢不可破。
松开拉住树干稳住身体的双臂,在弹性拉绳的强力收缩下,峭壁下的两人陡而被急速牵引朝悬壁上飞去,宛若瞬间转移,又似天外飞仙……
看得后一脚追上来的杀手愤然不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操!见鬼了……”
“叮!”
只差一步,接踵而至的箭羽狠狠钉在皇甫长安两人所处的位置,入地半截。
昏黄的月色下,众人只见皇甫长安两人腾地而起,顺着悬壁飞升而上,不由得大为惊奇……那悬壁那样高,就是再好的轻功也不可能攀上,更何况还带着人!
惊讶之外,无数的箭矢追尾而上,不管皇甫长安能不能攀到悬崖顶,他们都不能给对方任何一个可以侥幸逃脱的机会!
借着绳索的弹性,两人被反弹到铁爪的上端,然而毕竟绳长有限,铁爪也只扎在山腰的下端,眼看着上升的速度越来越慢,皇甫长安一把抽出爪刀凿在悬壁上,咬牙向上攀爬。
距离山顶还有二十多米,体力已然快要不支,现在山下的箭虽然射不了那么远的距离,然而他们一旦赶到山脚,射杀他们比射杀惊弓之鸟还要容易。
“哇——”
宫疏影表示被皇甫长安震撼到了,这么高难度的动作,她是怎么做到的?!哪怕他的轻功独步天下,也不见得可以爬上这么高的山头,而且就在转眼之间!
没想到小丫头片子武功平平,厉害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不管是刚才在林子里的打斗,还在现在的瞬间转移,在叫人亮瞎了狗眼之外,却又令人心有余悸……宫疏影第一次庆幸,自己没有跟她作对,不然别说会死得很惨,大概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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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山顶,还有十米,皇甫长安的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趴在峭壁上,皇甫长安满头大汗地喘着粗气。
见她不再动,宫疏影不由问了一声:“干嘛停下来?”
皇甫长安还在大口大口呼着气,香汗淋漓:“好累啊……动不了了……”
“要不要换我来?”宫疏影好心地提议,声色娇媚,旖旎生香。
“……操!你有力气早说啊!害本宫累得跟狗一样……”
“那啥……你有没有觉得刚才我们的对话,就像是在床上……那个一样?”
噗!且容本宫吐血三升!
“像你妹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满脑子啪啪啪……我们现在是在爬悬崖上!爬悬崖!搞不好会掉下去摔成肉大饼的好吗?!”虽然……他妈的是很像!
山下火光闪烁,黑衣人已快马赶到了山脚,弹弓的声音远远传来,远方有孤狼在嚎叫。夜色渐深,他们的身影已很难辨认,箭矢稀稀疏疏钉在他们身边,射中是概率问题,射不中也非必然。
宫疏影眸子一暗,好讨厌的杀手!死缠烂打有意思吗有意思吗?!今天月色这么好,就适合爬爬悬崖,调**什么的……他好不容易有个和小甜甜单独相处的机会,正谈情说爱好不快活,丫是被女人甩了还是老婆爬墙偷汉子了?就这么见不得他们有情人终成“断袖”吗?!
搂紧了皇甫长安的纤腰,宫疏影一脚踏在峭壁上,腾空翻了个身,来了一发漂亮的反转,随即稳稳地落在了山崖顶端,轻飘飘地甩开了那些惹人生厌的苍蝇。
“好了,现在没有追兵了,我们继续……”
“继续……什么?”
“小甜甜……”在皇甫长安解开了腰部锁链正要推开他的时候,宫疏影却扭着身子贴得更紧了,薄唇恢复到了殷红的色泽,在银色的月华之下,一张一合,不停地吐艳,“虽然说为师长得比全天下的女人都漂亮,可这并不妨碍……为师是正常的男人。”
皇甫长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弱弱地往后退了半步:“所、所以呢?!”
还有,为什么在这种时候自称就突然变成了“为师”?!是想要用湿父这种身份对她实施强权政治,从气势上压倒她吗?!
“刚才咱们两个抱得那么紧,又贴着身子擦来擦去的……为师的小伙伴好像有点,受惊了。”
皇甫长安……一口老血……喷粗……十丈远!
湿父大人!湿父大人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艾玛您老这话说得太他妈隐晦了,笑尿了有没有……啊哈哈哈……还小伙伴,还受惊了……要不要说得这么羞涩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黄花大闺女啊摔!徒儿还以为您老人家的脸皮刀枪不入,比那鸿谷关的城墙还厚,没想到你也有害羞害臊的时候啊……啊哈哈哈哈!
恼怒地瞪了一眼抱着肚子躺在地上笑得天翻地覆打着滚儿的皇甫长安,宫疏影老脸一红,后悔得想跳崖。
然而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要再收回来已经完全没有可能了,半晌,才无措而又羞愤地从薄唇里吐出两个字——
“笑屁!”
艹艹艹!人家没经验好不好!
以前都是女人追着他满山跑的,他躲还来不及,哪里知道要怎么倒追,怎么取悦……怎么诱奸女人?!
看着宫疏影那一脸的蠢笨青涩,皇甫长安发誓她真的不是故意要嘲笑他,但丫好歹是个成年人了,在古代这么早熟的风气之下,竟然还纯洁得像朵小百花一样!还不是装的,还是货真价实假一赔十的!……好稀有啊有没有!她有种看到了上古时代的恐龙的赶脚啊有没有!
不过……话又说回来,死狐狸这副娇羞的模样儿,还真是可爱得想让人狠狠地蹂躏一把啊!
“喂……”皇甫长安笑哭了眼泪,好半晌才直起腰来,憋着笑问他,只是咧开的嘴角翘到了耳根,却是怎么也拢不起来,“……真的很难受啊?”
男人本来就是下半身动物,天生兽性的身子,起了反应也不能怪他们不检点,摸着良心说句公道话,在这种情况下要是还没反应,那才真的是有问题。
而且,看宫疏影这一风中凌乱而又愚蠢的模样,估计真的是头一回求欢。
嘤嘤嘤,好想蹂躏他!
看到皇甫长安一张脸笑得跟喇叭花一样,宫疏影脆弱的小心脏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刹那之间,三观尽数毁灭……尼玛这不合常理啊!
一般这种情况下,不应该是妹纸娇羞无限面红耳赤,脑袋发晕身子发软吗?!
为什么一遇上太子殿下就全反了?!
而且皇甫长安还他妈笑得那么猥琐下流,半分女儿家的羞赧都没有,倒像是强抢民女的地痞流氓,一脸“你别栽在小爷手里,不然小爷玩死你”的恐怖神态!
对上皇甫长安璨亮的眸子,像是荒原上的狼王……宫疏影顿而觉得菊花一紧,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可是……真的好难受啊,他忍了好久,都快忍出内伤了。
“……嗯。”
微弱的一个音节,轻轻的,羞涩的,飘散在了夜风里,妩媚娇娆而诱人。
“咳,”瞅着宫疏影快要拧成了麻花的眉头,皇甫长安终于大发慈悲地收敛了笑意,轻咳一声,扭过头,伸出手,不太自然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节,“要不,本宫……帮你揉揉?”
啊啊啊啊!不活了!他牺牲了那么大,连老脸都不要了,竟然就只换来太子殿下的一句“本宫帮你揉揉”?!
绝、逼、不、能、忍、好、吗?!
深吸一口气,宫疏影扭头转向一边,从嘴里冷冷的吐出一个字:“不!用!了!”
哦不,这已经是三个字了,加上标点符号,是六个字了!
……他被皇甫长安婶婶地伤到了!伤得很深很深!很深很深!
“诶?”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拒绝?皇甫长安惊异了,小样儿长脸了哈?出息了哈?也学会摆架子给她甩脸色了哈?
挪到宫疏影身边,皇甫长安伸手捅了捅他的脸颊,问得十分关切:“真的不用了?不是说很难受吗?别那么不相信本宫啊……本宫技术很好的,不会帮你揉断的……”
还、还揉断……?!
宫疏影浑身一颤,抬头望着夜空中高挂着的那轮月牙儿,只觉得此种妹纸靠在身边,却只能“揉”不能“吃”的人森,真真是寂寞如雪啊,寂寞如雪……
就连小伙伴,都寂寞得快要睡着了。
默了好一阵,也不见宫疏影吭声,皇甫长安才终于意识到,事态严重了!
骚狐狸居然不发骚了,那绝对是比天塌下来还严重的事情好吗!
“湿父啊,你不会生气了吧?”
皇甫长安转到他面前,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
宫疏影却是连正眼都没看她一下,浑身散发着人畜勿近的冷气,侧头转向了一边,打坐,修行,削发为尼……噢不,是为僧。
皇甫长安跟着转了过去,继续戳:“哇,不是吧?还真的生气了?要不要这么小气……本宫也没犯什么罪大恶极的错吧?”
不就是……没跟他啪啪啪吗?!难道这也有错吗?为毛丫一脸“从此我们恩断义绝,老子对你一生黑”的表情?用得着把事情闹到这么不可挽回地步吗?
所以说啊,玻璃心神马的,绝对是比大姨妈还要麻烦的东西啊!
“好嘛,不揉就不揉嘛,本宫又没有说要强行帮你揉,何必那么较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