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小厨娘》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大唐小厨娘- 第6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秋日旭阳,宁谧无忧,她就守着自己的孩子,静看日升日落。郭子仪离开已有七日。
  没有教徒来烦她,闲得无聊时候偶尔她会带着曜儿在这些落叶中找到卷成细卷的树叶,小心打开,就会找到里面的小虫。王荷荷和曜儿经常比试谁找到的虫儿多,谁就赢。经常乐此不疲地找一午后的虫儿,找到了,她就让曜儿拿去喂白鸽,笑着看被鸽子落在头顶手臂的孩童笑得天真无邪。
  她好像回到了十几年前,回到了在王府中遛狗逗猫的豆蔻年华。
  只是换了身边陪伴的人。
  那时候,有阿翼寸步不离地陪着她;
  那时候,阿翼还是个女子。
  他即使扮成女子,依然比自己美,这一度让王荷荷很惭愧。
  她看着自己的细嫩的手。这双手几乎和十年前一样,可是细看的话,指尖的皮肤纹理深了些,手背上多出几条细纹,手心的纹络有了些说不清的变化。
  迷药并没有让她不老,只是老得比较慢。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这样宁静的日子流逝得就更加快。她闲暇时给曜儿做的常服,刚刚完成了一半,曜儿就又长高了,不得不拆了重做,这回尺寸稍微做的大了些。
  孩子长得真快,尤其是生长期,几乎一天一个样。
  王荷荷看着曜儿,就忍不住想起玉环。
  十三年前她逃婚,流落江湖,有家不能回,也不愿去找离开她的阿翼,隐姓埋名只为了一件事——找到传说中的杨玉环。
  她真的找到了。找到了还在襁褓中的杨玉。
  就是因为小玉环,才让十年前如同行尸走肉的她,重新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
  “娘亲!娘亲!”
  曜儿扑到她怀中,打断了她的思绪。
  “手怎么这么凉?”
  王荷荷这才发现,郭曜的衣摆都湿了,连忙取了帕子给他擦:“手脚太凉会容易闹肚子的!不要去玩井水,你还不会凫水,掉进去就没命了!”
  “娘亲,将才光头叔叔提了这么大,这么大的一条鱼来!”
  曜儿挥舞着手臂画了一个好大的圆,激动地拉她起身,“娘亲也去看嘛!”
  “莫言来了?”
  莫言代理她执掌玉印,若是没有要事不会亲自来……
  王荷荷忙拉着曜儿赶去前厅。
  前厅立着一身绯衣的西门燕,褐衣光头的莫言,还有一个身着淡蓝色袍衫的年轻男子。
  见到此人,王荷荷先是一怔,随即俯下身抚着曜儿的头,“曜儿乖,娘亲有事要谈,你先去后院玩好不好?”
  “好!”
  郭曜点了点头,转身跑了两步,又偷偷地贴着墙根绕到了前厅门口,开始偷听。
  光头叔叔虽然很和善,可那个总是穿红衣的男人总建议娘亲离开。
  他不能让娘亲离开。爹爹找了十年才把娘亲找回来,他不能有了娘亲,又没了爹爹。他想要娘亲和爹爹都在。
  郭曜偷偷地探头,却看见令他吃惊地一幕:
  从来都对他柔声细气说话的娘亲,却二话没说,狠狠刮了那个穿蓝衣服小哥一巴掌。
  啪的一声。特别的响。
  郭曜吓了一跳,刚想冲进去,让娘亲不要生气,可走了两步却发现自己已经双脚离地,一扭头就看见那张男不男女不女的脸贴上来:
  “你这个偷听的小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啊……”
  闻乱,王荷荷使了个眼色,莫言立刻会意地走出了门。
  厅堂里只剩下了王荷荷和蓝衣服的男子。
  蓝衣男子冷笑两声:“没想到传闻中的邪教教主居然是你。”
  “是我,因为看不顺眼之前的赤月教,我就把它改成我希望的样子。”王荷荷甩了甩胀麻的手,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孙飘渺,你也算救过我一命,我不追究你,但是我必须见孙念念问个清楚,那个女人敢骗我,却没胆承认么?”
  被唤作孙飘渺的男子揉了揉红肿的脸,低着头喃喃:“师父她……已经过身十年了。”
  “死了?”
  王荷荷不信地摇头:“十年前我病怏怏离开的时候,她还身强体壮的呢!怎么,如今我都活得好好的,你却告诉我她死了?”
  蓝衣小哥却依旧一脸哀吊:“真的,师父她已经过世了。”
  王荷荷深吸一口气,压住内心的火气:“好,你说她死了,那她埋在哪?”
  “师父临终前嘱咐我,为了防止他人觊觎师祖的秘药,偷了她的尸身炼药,一定要火葬她的尸身,并将骨灰撒入寒渊。”
  王荷荷哭笑不得:“行行行,你们厉害,还来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那你告诉我,她身为药王谷当家人,一代神医,怎么就死了?”
  “师祖药圣孙思邈在妇幼药石上的造诣深不可测,平生炼了三颗禁药,据说可使女子长生不老,但是却有着未知的副作用……”
  “这我知道,”王荷荷指了指自己,“我不就因为答应她愿意试药为代价,她才医治我的么?这和她死因又有何关系?”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师祖说过,这秘药有多厉害,副作用就有多厉害。三颗禁药,可长生不老,却也有着致命的未知副作用。”孙飘渺面色凝重地注视着她,“师父年过七旬,依旧可保少女容颜,但是她只要与人交合,失了处子之身,就会不久人世……”
  “什么?!”
  王荷荷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疾走两步站在他面前:“怎么可能!孙飘渺,你师父,和谁……”
  “我也不知道,”孙飘渺也不畏惧,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以为你会知道。”
  王荷荷彻底懵了:“我怎么知道?她藏了我的孩子,然后告诉我孩子早产死了,我和她无怨无仇,我还找你来,就是想知道她当初为何这般对我!”
  孙飘渺停顿了片刻,垂下眼:
  “我将你带回药王谷的时候,师父看到你身上的赤月剑,以为你是赤月教教主,本想杀了你,但是你怀了身孕,终还是没忍心,只是想让你知道骨肉分离的痛苦……
  后来师父不知如何知道你也是赤月教的受害者,临终前托我把孩子带给你,可是你行踪不明,又正好有人托信给我,说这个孩子的生父是汾阳郭家二郎,我就安置了师父,带着孩子离开了药王谷。”
  王荷荷头顶突然有雷炸开,怔怔地问:“只因为她怀疑我是赤月教的教主,就要藏我的孩子么?”
  “因为当时你身上的赤月剑,师父理所当然地认为你就是教主。以前赤月教曾经屠了一村子的人,其中有些就是师父的挚友,所以师父最恨赤月教……”
  王荷荷咬牙:“我当时明明告诉你我是被赤月教的人追杀,带着赤月剑是为了保身的!”
  孙飘渺无奈摇头:“赤月教仇家太多,落了难,谁都不会承认的。”
  王荷荷跌坐在椅子上。十年前的遭遇不断浮现眼前:
  被赤月教追杀,跌落山崖,流了孩子——她自然将仇恨算在赤月教头上。仇恨驱使下,她不惜亲自动手血洗赤月教。
  “我这些年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没有救溺水的你回药王谷,师父说不定现在还活着。”孙飘渺红着眼,恨恨地看着她,“师父的确隐瞒了你孩子活着的事实,可是如果不是师父,那孩子原本也是活不下来的!最后师父却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师父不过是说了一个谎!”
  “别说得这么轻巧,”王荷荷瘫坐在椅子上哭笑不得,“一个谎言,毁了我十年韶华。从她告诉我孩子死去的那一日起,我也是个半死之人了。”
  


☆、教主兜兜转转十年

  赤月剑是赤月教创建者无影的佩剑。铸剑人鬼手商伯的得意之作。
  听闻江湖所言,无影的剑每每出鞘,月亮都会被血燃成赤色,因而得名赤月。
  无影,只是一个江湖中人为他起的称呼。
  他的真名,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身为杀手,最忌讳泄露真名。
  他身手诡异,来去无风亦无痕,真的如同鬼魅一般,无影无踪,因此江湖中人都称他无影,甚至到了谈之色变的地步。
  王荷荷从教众口中得到的消息推测,这个无影,是杀了很多人之后赚了很多钱,然后年纪也大了,杀不动了,又觉得自己名气太大,仇家太多,金盆洗手也洗不干净,干脆不洗了,任性地创建了10赤月教这个杀手培训学校,连广告费都省了。教别人功夫,让别人杀人,他只要数钱就够了。
  从某种角度而言,王荷荷觉得这个无影真是个商业鬼才,如果在现代,准会成为一土豪。
  赤月教历来为正派江湖势力所不齿,认为它是歪门邪道,可是偏偏这歪门邪道就是要比正派大道来得厉害。不必无影出手,就连他手下最渣的徒弟,都能横扫武林一片。
  那些江湖正派势力看不顺眼又打不过,连嚼舌头都担心被无影听了去,招来杀身之祸。渐渐的,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开始想出一个妙招——装傻。
  哎?赤月教?没听说过呦……
  所以,赤月教只能是个地下组织。
  地上有各个帮派,地下却只有赤月教。明眼人都知道谁的势力更大,只是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午夜时分,王荷荷时常望着高悬的明月,幻想无影如果知道他一手创建起来的赤月教,被她弄成了现在的模样,估计会气的从坟墓里爬出来。
  是夜,月玄勾照,冷夜清明。
  王荷荷抚摸着膝上陪了自己十年的赤月剑,心虚纷杂。
  烛台上的火花微晃两下,噼啪轻响两声,王荷荷一惊,二话不说地提剑冲出了门。
  有一男子,白衣胜雪,黑发如瀑垂下,发梢末用水蓝色的缎带简单一拢,孑然超群地立在院中。
  赤月剑直指他一双墨色眸子。
  玉面男子头顶星辰,身披月白,笑盈盈地转过身,不紧不慢夹断身后的一根柳枝,恣意一挥便抵住了她肃杀的剑气。
  “速度又慢了两分,”男子一边抵挡着她的攻势,一边笑得风淡云轻,“田田,你胖了呢!”
  “闭嘴!”
  女人最讨厌被说胖,王荷荷也未能免俗,运了内力腾空而起使出一招飞龙过海直刺男子咽喉。
  男子却不慌不忙一闪,轻松避开,一步未移。先前坚硬如钢的柳枝突然软了下来,如蔓藤缠绕住她的手腕。他用力一收,被束者便脱了力,赤月剑坠落,正正好好被他抬脚接住,轻点脚尖,一把握住,另一手游刃有余地揽住踉跄的女子入怀,俯视着满眼不甘愠怒的人轻笑:
  “你的本事都是我交给你的,竟然还和小时候一样想要赢我!”
  王荷荷仰头,看着美如画中仙的俊眉脸庞,心头涌起一股火气,“让我赢一次不行吗?”
  “不行。”男子回答斩钉截铁,颠了颠手上的泛着银光的赤月剑,“渴了十年的剑,是时候让他沐沐血了!”
  如画的白衣男子持剑对月,眼前画面令王荷荷不由心中一颤。他手中的赤月剑,和自己手中的赤月剑,真的是同一把?
  然而,依旧不甘。
  “把赤月剑还我!”
  王荷荷伸手去抢,奈何胳膊短,又被他箍着腰,够了半天,亦是徒劳,气急败坏地低吼:“你多管闲事!”
  “我将你推给他,就是不想看你每日在赤月教装腔作势,就连与我也打官腔,掩真心。我努力了十年,依然没办法让你恢复了以前的模样,我做不到,他却可以。”
  男子细长从手指轻抚她的头,掖了一缕鬓发在她耳后:“当初大人和先皇后蒙难,你又卷入了江湖纷争,落了一身伤病,最需要一个地方静养疗伤,做一些不劳累的事情分散注意力,我这才默许你留在赤月教。现在已经没有必要了,江湖险恶,你还是应该回来。”
  “然后你就说要娶我?逼我自己离开?”
  王荷荷苦笑,当初她心烦意乱,虽觉得蹊跷,可还是无法质问,匆匆逃离。
  她曾经发过狠誓,绝对不会对他动情。
  但是如果留在他身边,又忍不住被他的脸所迷惑。
  有一张风华绝代的脸真是便利,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摧毁她一寸寸筑起的万丈心墙。
  俊美无双的男子颔首不言,思忖了半晌,握住她的肩:“田田,当年的事情有隐情,你可知他……”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十年时间,你以为我装做无所事事,就真的不闻不问吗?即使知道他当时纳妾是他母亲擅作主张,可那又怎么样?我服了秘药,再次委身于他,可是要拿命来赌的!”王荷荷甩掉肩头的手,冷笑转身:“孙念念的死,不正是你指使的吗?”
  “是,”玉琢般的男子面色不改,只是坚定的眼神有些闪烁,微微颔首,“她拿你试药,还撒了弥天大谎。”
  “但是她也救了我啊!”王荷荷抓着他的前襟,心痛得几乎窒息,“阿翼,你知道我的孩子还活着,为何不告诉我!”
  “我当初要送你回去,你却满身戾气血腥执意斩断情缘,”阿翼拥着她,仿佛有看见当初她一身血衣满身杀戾,心疼地拥着这个很久以前缠着自己要纸鸢的小女孩,柔声细语,“田田乖,听我的话……”
  “不!”
  王荷荷狠狠推开他,呼吸急促:“我需要你的时候你永远都不在!你杀了孙念念,以为我会感激你吗?!我不需要!你走!走!”
  “田田!”
  王荷荷眼前一暗,气息紊乱,呼吸愈发困难,仿佛当年跌落寒渊一样,周身刺骨冷流如被冷链铁锁拴住,任由她如何挣扎也无法抗衡,只任由被卷入漩涡,等待死亡到来的那一刻……
  刹那间,头顶微微闪出暖光,照耀进漆黑冰冷的寒渊。微光落在她的脸上,暖暖的。有熟悉的气息痒痒地打在她的脸庞,焦急担心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田田,田田,你怎么了?醒醒,我回来了,没事,没事了……”
  是他回来了……
  真好,她终于可以呼吸了。
  阿翼会让她小鹿乱撞心绪不宁,但是这个人会如一股暖流将她环绕,没有太多波澜,却可以带给她一夜安稳无梦。
  郭子仪将怀中昏寐的女子抱起,凝视着眼前的玉面公子:
  “当年,我不是没想过成全你和她,是你自己离开,她才成了我的妻。她被赤月教迫害,你滴水不漏地藏了她十年!这次,还要把她从我身边抢走吗?”
  翼先生微微一笑,笑容如花落,美中渗着哀,上前两步,与他并肩:
  “我从未想过要抢她。小娘子五岁时救你的那一夜起我就知道,你会来娶她,哪怕你并不知道她的身份……哪怕你知道她的身份。”
  “二十二年前,我就知道你对她的意义非同一般,即使那时候你扮作她的侍女,”郭子仪低头端详着怀中酣睡的少女脸庞,“狠心弃她的是你,若即若离的也是你,你究竟望她如何?”
  玉面公子脸庞被月光勾勒,猎猎夜风吹得衣袂起舞,眼神决绝哀伤:
  “我只是希望她能和从前一样,无忧无虑,活得恣意随心。”
  “那只是你的妄念。”郭子仪将怀中女子抱得紧了些,不再回头。
  男子望月微笑,“妄念,也是种可寄托的念想,若没了这妄念,我便真的生无可恋了。”
  室内。烛火黯淡,还不比屋外的半月明亮。纸窗上有一道暗影极快闪过,如风吹柳,不易察觉。
  郭子仪收回目光,俯视缩在自己披风中的少女面庞,伸手想要触碰,但又担心血气未净的手污了她,苍老干裂的手划伤了她,只搂得紧了些,轻轻拍着哄她入睡。
  “田田,这次你能等我,我真的说不出的欢喜。”
  怀中人睫毛轻颤,垂下一抹微晃的暗影。
  温暖的唇贴上了她的眼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